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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破道-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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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阴谋,更有这位背后高人洞破阴谋的高瞻远瞩与提前布局。
  吴安能摸爬滚打修行至今,虽然心思细密不及崔轻帆,却哪里不明白这背后各大门派那不可告人的用心,四色法器、四色鼎犀玉盒,持有这些法器与玉盒的修士进入四境却几乎全都属性不合……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呵呵,哄鬼呢。
  吴安却又忍不住道:“可如果有那等修士,有什么机缘,又一门心思想加入这些所谓名门大派,将四色全都买齐了,又偏还是灵根相合的呢?”
  崔轻帆确实心思缜密,毕竟,身为散修,背后无所凭恃,只能依靠自己一步步在这修真界走下去,步步惊心,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存。崔轻帆观察推断之强,实是被逼的。
  现在各大门派所动的手脚已经十分明白,这什么四色法器、鼎犀玉盒就是他们设下的障眼法,一般散修、或者小门小派出身的修士,多是手中拮据,否则他们也不会迫于盟鼎交易抽成的压力,明知升仙大会内涵不简单却也不得不来了。
  这样的修士能买到手的法器玉盒,必是依据自己法术、灵根擅长的来买一色,进入九嚎秘境时,这背后的各大门派便将人故意分配到属性不合的四境之一……
  哪怕是那等买全了四色法器,绝不可能法器属性不合的修士,还要拥有相应灵根,当然,像他们三人没有一人灵根相合的情形,也算是点儿十分背了。但在整个绝土之境来看,却必是大概率事件,毕竟,修士买法器,还是要看灵根属性,各大门派动的这手脚,便是有很大可能将灵根属性也不合的修士放到相应之境,确实防不胜防。
  但吴安所提疑问,虽然也是例外中的例外,毕竟,法器玉盒可都不便宜,灵石多得没地儿花才会这样挥霍,还要拥有相应的灵根属性……就如五灵根修士的存在般,并不能说完全没有,例外总是存在的。
  崔轻帆却在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这四境中似咱们这般苦苦挣扎于怪物之手的修士还有多少?侥幸活下来的人里,能想明白此中阴谋的又有多少?”
  吴安迟疑道:“虽不会太多,可也绝不会太少。”
  他算是幸运儿,天资卓越,虽是散修,可好歹家族有些传承,但他却是接触过不少散修的,那些人几乎个个与崔轻帆一般,倒不是个个都心思缜密如此,而是,他们至少都有某一方面卓绝过人,常人无法抗衡,或是天资过人,或是福运极佳,或是灵觉敏锐,甚或是心狠手辣至极……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修真界走到如今?
  崔轻帆颔首:“那如果这些修士,或者说,如果不是遇到柳道友、碰巧有这系统相助,你我若是原来那般,推知其中阴谋,却偏偏看到眼前有个修士拥有四色法器、四色玉盒,能够斩杀怪物……”崔轻帆声音低不可闻:“换作原来的你我,又会如何?”
  仿佛应和着崔轻帆的话,舟外沙暴猛然加剧,天地间阴沉难辨,仙面母蛛恐怖尖锐的灵魂嘶嚎再次席卷而至,叫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想像那场景,吴安亦觉得眼前一切根本不算什么,他瞬间打了一个寒战,眼神中都尽是恐怖的寒意:“这这这……”
  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样的场景:血雨腥风。
  相比之下,眼前仙面母蛛的追杀都显得太过和风细雨。
  试想为了玉蛛兰他们都能生死相搏,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知道自己被那些名门大派愚弄,即便手中有四色法器可也因为属性不合不能使用,却偏偏看到有人手持相应属性的法器斩杀怪物……谁会不心动?谁会不动手?
  可纵使经历种种杀戮将这属性正确的法器抢到手中,有没有相应的灵根不说,就算碰巧也拥有相应的灵根,能够驱使……却焉知自己不会步这法器前主人的后尘?也被人看到、劫杀?甚至引来无尽追杀?
  这秘境之中本就已经危机重重,若再加上其余修士追杀的考验……吴安不敢想像那是种怎么样的境地。
  如果能在这样的境地中活下来,笑到最后,这样的人赢得加入这些名门大派的机会,确也不枉了。可是,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运气,在一开始买到四色法器还拥有相应灵根、进入相应之境?有这般运气的人里面,又有几人能有那样的实力,在重重劫杀中走到最后?有那样运气又有那样实力的人里面,又有几人能有那样的心性,坚持到最后而不发疯、不走火入魔?
  如果说,这些名门大派想要的人是这样的标准……或者说,他们将这样的标准公诸于世,吴安相信,九成九的修士会如自己一般,十分消停,绝会不会掺合其中,就是那些对自己的实力心性有十足信心之人,也绝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去赌第一关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运气。
  或说应该这样讲,从头到尾,这些名门大派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吸纳过他们这些散修?
  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有把他们看在眼中,这一场阴谋背后,不过只是他们高高在上俯视他们性命挣扎的一场笑话。
  吴安第二次恨恨地道:“斩梧盟,真是好一个斩梧盟。”
  崔轻帆苦笑:“空有法器却无法使用……我亦不甘哪。”
  似他这样在底层挣扎的散修,对于所谓的名门大派,早就不抱什么信心,前来升仙会,也不过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可现在他却不后悔前来,至少能结交两个队友,能见识掌中宝这样的法器,修行数百载,数百载光阴间,这样的机缘也并不多。他的不甘,不是因为失去一个加入所谓名门大派的机会,而是明明有机会可以收拾那些名门大派弄出来的可恨恨我,明明有机会可以助队友脱险,却偏偏因为灵根之限……
  柳夜阑却是沉默着一边操纵小舟,一边呼叫小助手:“说吧,又要我们做什么,我不相信你们会没有想到灵根的问题。”
  背后之人从一开始就曾经研究过四色法器还有鼎犀玉盒,然后还安排他与童青、沈天云、应晴分别持有一色,这明摆着是从一开始就对斩梧盟的阴谋有所洞察才做了这样的布置,否则怎么可能恰好四境都有他们的修士?
  其中固然有巧合,可背后之人这样的安排,至少也保证了他们四人可以散布在至少两境之中,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似灵根这样的问题,柳夜阑不相信对方没有考虑。
  事实上,修真联盟的考虑远比柳夜阑想的还要周全,除了自来水,何世明与弘宇的活儿可也不是白干的,那么多八卦小能手转身变成自家的水军……呃,不要太给力。
  四境之数、甚至其中错位安排的阴谋早在修真联盟的把握之中,为了保证四境皆有修士,几个水军自然也是乔装打扮同柳夜阑这样的自来水一起混了进来,同时也是身负保护几位自来水的使命,只不过此时时机尚早,还不宜显露身份罢了==
  相比于柳夜阑发展用户的随机性,水军们背后拥有整个修真联盟庞大的情报网络作为支撑,发展用户那必须是精准到位,总而言之,种种措施,务必保证四境皆有他们的人马。
  用杜宗主的原话,那就是,斩梧盟有阴谋连环诡计,那他们就一个一个捏爆对方的诡计。实在是这次对方的手段太下作,叫修真联盟上下忍无可忍。
  柳夜阑这判断叫吴安与崔轻帆燃起对于系统的期盼,情不自禁地同时看向自己手中的掌中宝。
  小助手123号:……
  然后那萌萌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兑换一个灵石转化外置器就可以了。”
  柳夜阑、吴安与崔轻帆大喜过望,他们三人之中,大概只有柳夜阑用掌中宝兑换过不少东西,操作最为熟悉,立时由吴安将他从小舟操纵中换下,兑换了那灵石转化外置器。
  并且按照小助手的指导一步步将其装载到黄色长鞭之上。
  当装完之后,柳夜阑轻出一口气,输出自己无比熟悉的火系灵力,然后他竟真的感应到那灵石转化器上激发出了足以驱动长鞭的土系灵力……
  他将长鞭递给崔轻帆,相比于吴安那种几乎无法按捺的兴奋、柳夜阑十足的信任,崔轻帆却是十分谨慎,他将自己金火木三系灵力一一输入测试,对于转化器转化的灵气强度大小均仔细一一探测,若不是舟中局限,他恐怕还会仔细试用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看到这样的崔轻帆,吴安惭愧之余又不免庆幸。
  相比崔轻帆,他实是有些粗枝大叶,这长鞭关系到他们即将与仙面母蛛正面交手之事,对方的恐怖他们早有领教,就算有掌中宝这等神器相助,指明了仙面蛛的弱点、又给予了属性相合的法器,可其中若稍有差池,恐怕他们三人亦难幸免,多亏崔轻帆仔细。
  半晌,崔轻帆自然地将法器递还给柳夜阑,才点头确认道:“虽略有损耗,但确是可以将各系灵力都转化为土系灵力。”
  口气中除了认真,亦难掩惊叹震撼。
  五行灵力自有修真界以来,便一直存在,五行相生相克之说亦一直是修真界的常识,五行之间界限分明亦是常理,灵根对于修士法术、法器的约束亦是古已有之,他们才会在拿到黄色长鞭发现无法使用之时那样沮丧,甚至都未曾想过别的办法。
  五行灵力转化……这恐怕乃是传说中渡劫大能、接近仙人的造化才可掌握,而如今,借由这样一个小小的法器,他们这些修士竟也能实现五行灵力的转化……夺造化之功也无过于此。
  就是对掌中宝已经十分信任熟悉的柳夜阑,这一刻也对掌中宝背后的强者感到由衷的敬畏膜拜。
  哪怕是早知道掌中宝必然对灵根问题有着解决方案,柳夜阑也万万没有奢望会是这样强大到不讲道理的解决方案。
  可若是靳宝手下任何一个剑修在此,恐怕都会告诉柳夜阑:这算什么,联盟早已经实现了灵气妖气之间的转化,五行之间变幻不在话下。
  只是柳夜阑心中还有另一重疑惑,既然早有解决之法,为何这小助手直到此时才肯相告呢?可待他看向吴安与崔轻帆时,突然福至心灵,也许……这也是掌中宝对于用户忠诚度的考验?
  崔轻帆所说的夺宝之争的前提,在方才他手握这灵力转化器,已经实质上拥有一把可以有效杀伤仙面母蛛的法器时,已经在这小舟上实现。
  不论是操纵着小舟的吴安,还是方才测试法器的崔轻帆,甚至是已经独自拥有杀伤性法器的自己,不论是谁,只要起了贪婪排挤之心,小舟中都不可能保持现在的平静。
  纵有神魂之誓,又岂能真正完全约束人心?
  柳夜阑微微一笑:“可见掌中宝里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我等仔细观研。”
  崔轻帆连连点头:“不错,方才若不是柳兄你多问一句,怕是我等此时还在自怨自艾,事不宜迟,我现下就好好研究一番!”
  一旁驾着小舟的吴安听到崔轻帆立马要坐下来研究掌中宝的口气,简直哭笑不得,忍不住叫嚷着提醒道:“老崔!你们的脑袋现在可都还别在我的裤腰带上呢!”
  柳夜阑也不由失笑:“崔兄,此时不急,至少,也待收拾了身后那大家伙之后!”
  崔轻帆看向身后挟裹着滚滚狂沙、因为长久的追逐而愈加狂躁的恐怖怪物,深吸一口气:“好。”
  这一刹那,一路被追杀沉淀入骨的疲惫、恐惧、无助、恐慌悉数翻涌在胸腔中,化作沸腾的杀意战血!
  鉴于仙面母蛛那恐怖的神魂风暴攻击,即便手握属性相合的黄色法器,他们也必须要胆大心细,制作好战斗计划,保证一击即中!
  此时,绝土之境天地间一片暗沉,头顶的沙暴仿佛有了实体的妖魔般张牙舞爪,不断在天际逡巡嘶号,伴随着仙面母蛛轰隆隆的步伐,地面的沙丘犹如沸腾的海面般,起伏不休。
  仙面母蛛犹如嗅到血腥味的白鲨,对着前方那小小的银色光点执着到了疯狂,引得天地间的异动犹如活物般不断追击在那小小光点之后,这一幕看起来那样荒诞,却又那样惊悚,相比于仙面母蛛恐怖的身形,那光点渺小如尘埃,却又那样顽强,无数双目光在不知不觉中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知道,那小小的光点中,必是与他们一样的修士,苦苦挣扎于底层,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修为,却偏偏因为盟鼎的险恶,修行无以为续,才不得不孤注一掷,来到这更加险恶的境地里搏一个出身。
  相比他们各自险恶的遭遇,那光点中的修士遭遇的无疑是最险恶的一种,竟然招惹上这样的凶兽。
  看着那顽强的小舟,他们在各个角落,默默地仰首注视,静静地侧耳倾听,光点未曾消失,沙暴依旧呼啸……这便意味着那个与他们一样的修士,哪怕生机渺茫,却一直在坚持,从来没有放弃。
  他们知道这有多难,那沙暴从旁经过时的杀伤力,神魂风暴扫过他们时的心神剧痛,他们不过只是被波及的旁观者都几乎难以忍耐,那被不断追击着的修士呢?又该是多么难捱?
  是啊,难捱。
  就像他们一步步走来的崎岖道途,每一步前进,都是以头破血流的死命相争换来,身下永远都是看不到底的无尽悬崖。九嚎深渊,这秘境也不过是他们艰险道途的其中一处而已,如果侥幸能迈过去,便又能再上一步,如果折损在此,他们身后也不会有人发出一声叹息,因为,从踏上道途开始,他们便是这样孤独,身旁没有同伴,身后没有支援。
  所以,争吧!头破血流断骨折身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一息尚存,就是爬,他们也会顽强无比地爬着再前进一步。毕竟,身后那一步又一步,他们都是这般过来的。
  只是,仰首凝视,侧耳细听的时候,道友啊,那不知道什么模样、不知道为何现在还能坚持的道友,哪怕再多一口气,再坚持一会儿,你……也千万莫要放弃。
  因为他们这样的修士,从来就没有放弃的权利。
  仿佛只要听着那呼嚎之声,只要看到那微薄坚持的光点,在这绝境之中,他们便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无数修士默默的关注之中,仙面母蛛长腿一弹,那小小光点之前突然立起一道坚实沙幕,掉转不及之下,小舟一头撞上,那已经坚持了那么久的渺小光点竟突然慢了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仙面母蛛刺痛神魂的得意长嚎几乎刺痛绝土之境中每个修士的神魂……啊,它,终于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吗?
  无数目光看向那渺渺小舟,仿佛下一瞬间它就会彻底消失在那滚滚尘暴与恐怖之啸中。
  然后,第一次,他们看到了那能坚持如此之久的修士,那是一个神情疲惫无比的青年修士,形迹间隐约有着抹不去的狼狈,纵使此时见了一次,倘若还能再次相遇,也绝不会叫人认出来。
  原来,能在仙面母蛛手下坚持如此之久的人物,竟是生得这般模样,看起来平平无奇,与他们在修真坊市、在野山灵洞间遇到的面孔别无二致,疲倦沧桑,连他的眉宇间都有与他们一模一样的、日日挣扎在道途与悬崖的边缘留下的印刻。
  仙面母蛛似乎对于这只追逐数日、终于低头屈服的猎物感到无比满意,背甲之上,那隐没许久的黄眼女子再次浮现,这一次,朱唇翕张间,仿若仙乐奏鸣,便是那些旁观修士都觉神魂动摇,难以自持而纷纷色变。
  这神魂一击的对象,那青年模样的修士更是痛苦地捂住额头,可他心志之坚也叫人敬服,这样恐怖的情形之下,他们怕是连继续站着都难,可这修士双目中鲜血蜿蜒而下,却是咬牙朝这仙面母蛛发起一击!
  黄眼女子柳眉倒竖,愤怒的嘶吼几乎要穿越沙暴尘云,那庞大的身躯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朝小舟冲去,恐怖的口器猛然张大,竟是觉得碎其神魂都不足以平息它的愤怒,而是要将这可恶的虫子碎尸万段啖其肉饮其血!
  就在此时,那看似黯淡无光、无人操纵的小舟里突然伸出一道黄色光芒,如闪电撕裂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在那口器之上,黄眼女子双目之间——
  刹那间,绝土之境所有修士都听到了地动山摧般的凄厉尖嚎!
  还有那仿若厉鬼发下的诅咒:“死——!!!”那含糊不清的语声响彻在每个修士的神魂中,勉强可以辨清的语义叫人寒毛倒竖:“死,……你们都死……”
  一击即中的柳夜阑并不恋战,这一击所需灵力已经将他完全抽干,必须立时回复,而方才交换到操纵位置上的崔轻帆素来缜密,更不必余人吩咐,亦是操纵小舟灵巧地将充当诱饵的吴安兜回舟中,柳夜阑顾不上调息,立即为其灌下丹药——毕竟,方才是吴安振振有辞地将神魂不稳的崔轻帆给摁了回去,自己争取到了诱饵这位置。
  可这会儿的吴安面上露着仿佛神志不清的傻笑,看到那痛得不断在地面翻滚、卷起滚滚黄沙却无力操纵沙暴的仙面母蛛,他觉得:值!
  柳夜阑却只为仙面母蛛此时暴走的恐怖力道而暗暗惊心,他竭尽灵力的一击竟未尽令其毙命,只是重创于它。
  此时的小舟上,一个力竭,一个伤重,还一个操纵小舟的是个半残。
  因此,纵使刚刚重创了仙面母蛛,崔轻帆也丝毫不敢大意,立时将小舟远远驶开,毕竟,狗急了还跳墙,这等凶兽吃了这一记猛击,还不知会如何反击。
  下一瞬间,仙面母蛛的反应便叫他们三人都庆幸起崔轻帆的谨慎来。
  只见那仙面母蛛一跃而起,背甲上那黄眼女子双目间一道长长血痕将那谪仙般的容颜摧毁,一双黄色瞳眸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现下看着小舟只剩下刻骨恨意与无边杀气。
  舟中三人警惕心提到最大,可那仙面母蛛不进反退,随即竟是抓住旁边一个远远观望的修士叼在口器中咀嚼撕咬,在那修士凄厉的尖叫声中,狰狞的口器上鲜血淋漓,那双黄色瞳眸却始终冰冷地盯着小舟,眨也不眨。


第449章 升仙大会6
  生食修士这般的惨剧在眼前发生,说实话,能走到现在的修士,他们并非那等刚刚踏入修真之道的初出茅庐之辈,对于仙人、长生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虚妄的幻想,那是一条血淋淋的、一朝踏上便永远无法回头之路,葬身于灵物抢夺的争斗中、丧命于秘境探险的机关中、或者干脆倒在觊觎者的阴谋诡计中……太多出身平平的修士倒在这条血淋淋的路途上。
  相比于有资格进入秘境中的修士而言,他们或许不是天资不够,也不是不勤勉努力,更不是鲁莽大意……却终究是欠缺了那么一些运气而已。
  眼前这位被仙面母蛛吞吃的修士,如今也成了其中之一。
  仙面母蛛追杀柳夜阑三人的阵仗惊天动地,绝土之境中的修士谁不关注?看到柳夜阑他们在熬不下去的绝境中突然杀个回马枪的精彩,激动之下离得近了些的修士实在不是少数,又并非只有这被吃掉的修士一人,偏偏只有他被那怪物迁怒……终究是他运气太差。
  场中所有人一边逃离仙面母蛛身边,一边在心中努力地说服自己,是的,他不过是运气差了些。
  可是,这明明应该看习惯的场景,他们明明都已经找到了最合理不过的借口,为何内心深处却偏偏涌现出前所未有的不甘、怨愤。
  哈,死了个修士,还是个与他们一样要争夺升仙名额的家伙,少了一个人竞争不是好事吗?自己捏紧的拳头,咬紧的牙关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是修真界中出身最卑微的家伙,拼出性命去争每一个微薄的机会,更何况是进入名门大派的升仙名额这样珍贵的东西,死个人不是太稀松平常吗?哈哈。
  是什么在汹涌?是什么在沸腾?是什么在怒吼?是什么呼之欲出?
  柳夜阑灵力耗尽,不得不在小舟中闭目调息,而吴安与崔轻帆俱是沉默地看着那已经锁定他们的仙面母蛛,双目中全是血丝。
  突然,崔轻帆失声道:“不好!快跑!!!”
  怒意难平的吴安却是吼道:“跑什么?难道手握杀器,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怪物吃人泄愤吗?!”
  看到崔轻帆面色苍白,吴安不由有些懊悔方才自己愤怒之下的口不择言,那仿佛是在指责崔轻帆为了明哲保身而不肯出力相助其他人,这隐隐的指责实在太过。
  而崔轻帆却只定定盯着仙面母蛛,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必须逃了!你们看它的伤势!”
  如今这小舟上,柳夜阑力竭依旧在调息,崔轻帆虽手握长鞭却神魂不稳,操纵小舟的吴安吼得再凶却不能改变他现在是个半残的事实。
  吴安被崔轻帆的提醒震得一个激灵,随即便震惊地看到那仙面母蛛背甲上,被柳夜阑一鞭撕开深深口子的女子面容竟渐渐恢复,甚至那双定定看向他们的黄色瞳眸中都突然多了数道黑气,原本恐怖的威压中亦多了前所未有的阴森冰寒。
  吴安震惊地叫道:“它莫不是借吞噬修士在修复伤口?!”
  崔轻帆面色苍白,他观察到的不只如此,那修士……竟连神魂都未能在天地间留下半点痕迹,居然就那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一般。
  仿佛觉察到小舟上的修士们发现了什么,那张此时显得阴气森森的女子面庞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口唇开合间,前所未有的冰寒神魂风暴铺天盖地朝他们而来。
  吴安不敢用同伴的性命冒险,他转头看向还在调息的柳夜阑,吞了一把丹药亦是毫不犹豫地调头疯狂地跑了起来,一边似柳夜阑先前那般疯狂地呼叫着小助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已经有了属性相合的法器,为什么还要逃!我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看这畜生将修士当作回复的丹药般吞食,不甘心明明可以杀伤于它却还要这么窝囊狼狈地逃命!
  “综合分析敌我双方数据,精英怪仇恨值异常牢固,系统建议如下:请继续放风筝,在移动中自我恢复,恢复完立即回身攻击,坚持就是胜利,耗死它!”
  吴安与崔轻帆忍不住看向身后那只疯狂嚎叫着追击而来的仙面母蛛,被他们那样狠狠教训了一次,这只怪物怕定是要与他们不死不休了,仇恨值异常牢固……这个说法倒也贴切。
  柳夜阑睁开眼睛,面容坚定地道:“系统所说不错,我们有三人,完全可以一边逃一边恢复,轮流出击,你看那仙面母蛛纵然恢复了些,可毕竟伤势未愈,积少成多,耗也能耗死它!”
  这番话叫舟中其余二人眼中燃起希望,吴安当机立断地道:“不错,一人驾驶,一人轮休,一人准备攻击,足够了!”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俱在彼此面容上看到一往无前的勇气,直到此刻,他们才觉得,这场景与他们道途中曾经经历过任何一场危机并无不同,身下是万丈深渊,一个不慎就与那修士一般神魂无存,唯有勇往直前才能争得生机!
  更何况,到得此刻,对于身后那只仙面母蛛,他们想要击败它,杀了它,已经不再只是为了争得一线生机,更不是去争什么升仙名额……他们或许只想将心中憋了太久的那口气倾泻!
  柳夜阑只低沉地道:“高下贵贱,凭何而定?强者凌弱,何为天理?今日便见个分晓吧!”
  崔轻帆与吴安只怔怔看着这位一直沉稳可靠的同伴,没有想到他竟会在大敌当前之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修为高者拥有一切,强者可以掠夺一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不就是修真之道吗?……这一切不是天经地义之事?这位柳道友怎么会提出这般的质疑?
  可若真是天经地义,为什么,当他们一脚踏入强者用变强为饵设下的阴谋时,当他们发现自己豁出性命去争取的一切也敌不过对方谈笑间的摆布时,依旧会愤懑暴怒,胸膛中似有什么想要呼啸而出吞噬这不公的天地?
  他们再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沉默地操纵着小舟、努力地恢复着伤势、拼命地回复着灵力,身后黄沙漫天尘土若海,风卷鲸吞之势中,庞大的怪物嘶号着追杀……一切似乎与原先并无不同,可一切又已经与原来截然不同。
  冥冥之中,好像他们才终于明白,此时的自己真正想做的、要做的、去做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第二次对于仙面母蛛的攻击并没有意外,崔轻帆拼着吃了第二次神魂攻击、为今后道途留下无穷后患也堪称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不论是吴安、还是柳夜阑,这一次都没有劝阻于他,因为在同伴的眉宇间,他们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前所未有明确又坚定的信念。
  可随即,那仙面母蛛狂怒着暴走竟是将小舟先弃于一旁,疯狂搜捕起周遭修士来,柳夜阑面色大变:“快上前!!!”
  小舟犹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想要去阻止这只暴走的庞然大物,仿佛知道了小舟的软肋一般,那女子面孔上流露出冷冷笑意,仙面母蛛全然不顾小舟的阻拦,抓过一个修士吞吃、又一个、再一个……
  这惨烈的景象叫柳夜阑目眦欲裂:“杀了它!”
  吴安毫不犹豫地再次逼近仙面母蛛,柳夜阑不顾体内经脉断裂之痛,逼尽最后一丝灵力狠狠挥鞭而下,背甲之上,那张原本美丽无瑕的女子面孔却突然仰天疯狂地大笑起来,任由那长鞭在漂亮的面孔上留下再一道伤痕,可随着一个个四散奔逃的修士被抓到、被吞吃,那伤痕渐渐合拢,丑陋的伤疤随着那疯狂的笑声狰狞地扭曲,无比悚然、无比恐怖。
  仙面母蛛仿佛终于发现了最好的报复之法,它就那样慢悠悠地一路前行,将一个个惶恐藏匿的、惊慌逃跑的修士翻将出来,慢慢地在小舟前吃掉,对于小舟不顾一切几近绝望的攻击却嚣张疯狂地视而不见。
  崔轻帆拼着神魂剧痛,逼尽灵力也没有办法再发出一击,柳夜阑夺过长鞭吞下丹药不顾经脉断裂再次挥出,而底下,仙面母蛛张开狰狞口器,露出其中的血肉模糊,这一幕注定成为他们此生绝不磨灭的梦魇心魔……吴安操纵的小舟开始剧烈颤抖,可与他识海中地动山摇般的崩裂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才信誓旦旦要为所有无辜牵累入此局的修士争一个公道,却近乎亲手将他们一个个推入眼前的死亡结局……
  吴安仰首,血泪自眼角蜿蜒沁出:“何为天理?何为天理?”
  他们已经决定拼却性命不要,也想争一个公道,可这天道之下,却连这样的机会也不肯给他们!甚至还要叫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许多无辜修士遭遇此劫!
  何为天理?何为天理?!这难道是他们不甘命运才招致的灾劫?可为什么要降临在其他人头上,为什么?为什么?!
  一道年轻又清朗的声音仿若光明锋刃劈开血腥黑暗:“扔掌中宝!”
  柳夜阑在昏茫浮沉间几乎辨不出这声音的来处,经脉断裂、丹田剧创、识海崩塌,他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辨别周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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