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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破道-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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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平江只耐心道:“杨道友,我问你,就算我们找了些弟子也开上连锁铺,这战阵之内你我是知道的,妖魔横行不说了,内里何等广袤,如何叫一众散修知道咱们开了铺子?就算有瞎猫撞上死老鼠的,咱们那么多灵物卖到何年何月不说,那些散修会不会买恐怕也是两说,就我所知,他们那什么会员积分与西线首级累积的策略实在是太有优势,那些散修们现在不会轻易被简简单单的低价吸引……”
  连平江叹了口气:“我说这话,只是想令几位道友明白,西线现在已成气候,好几样事情连成一片,就算我们能仿制其中一项,赢面也不大,朱道友……实在是前车之鉴……”
  杨书和桑雪听下来,虽然也渐渐认同连平江判断,但心中却是有一口怒气越蓄越大:“那你说该当如何?难道咱们就生生亏进这么大的一笔灵石,然后再向刑明亮俯首称臣?!”
  连平江的面色却是冷硬起来:“自然不是。几位若是赔了,只是身关各人身家,也能扛得起,可是连某此次却是身负门派重责,绝不会这般轻易退缩!”
  杨书几人一想现在兰舟盟那岌岌可危的局势,顿时也有些同情连平江起来,若是一个不好,恐怕兰舟盟直接会被从顶级名门中剔除出去,连平江想做好新的买卖维系门派,其中压力恐怕不是他们可以比的。
  连平江仔仔细细地道:“我方才反对几位道友的提议并不是想就此放弃整个血盆口,而是,知己知彼才好出招……一直以来我与刑明亮也算熟识,前面那一次次的交手里,我虽然觉得刑明亮长进了许多,有些令人吃惊却也不算什么,这可这一次这什么御兽宗什么连锁铺……却绝不可能是刑明亮的手笔!”
  杨书等人凝神细听,邓书也是突然开口道:“我在门中亦曾听过刑明亮的二三事,他素来喜欢摆谱作架子,可是,脑子没这么灵光……”
  连平江凝重地点头:“正是,所以,这其中怕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路数,恐怕先得弄明白才能对症下药,咱们五派合在一处,实力本就不弱,先前咱们太急了,没看清对手才会这般,如今……”
  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阴狠地道:“没错!先搞清楚那刑明亮到底是个什么回事,再还击不迟!”
  这声音……四人惊讶地回头,却见朱进财竟是苍白着脸、不顾入魔之后空虚的身体走了过来。
  “朱道友,你怎不好好休养?这可不是小事,关乎道基,纵然刑明亮再可恶,你也得先保重身体啊!”
  朱进财却是嘿然一笑:“多谢几位道友关怀,说来,我还要多谢西线连锁店铺这一手,若非他们这一剂猛药,恐怕我至今还不明白败在何处?倒是连道友,你一直劝我暂缓行事,我先前还以为你胆小怕事,现在想来,你一直眼明心亮,倒是我蠢不可及!”
  连平江连忙道不敢。
  朱进财:“我这一次走火入魔,却是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连道友,我与你判断不差,刑明亮绝无可能布下此等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惊世之局,令你我都陷入其中丝毫不察。”
  “说句托大的话,我朱进财也算经历过风风雨雨,虽在大雪宫中不如你与刑明亮一般掌过大局,可北域商道七十二商会曾皆在我统属之下,朱某自认为,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局面也是见识过不少,与连道友你或有差距,但也绝不会太远!”
  连平江却是认认真真地道:“朱道友过誉,我说句实话,我与刑明亮,借门派之势时多,自己掌舵时少,比不得朱道友风里来浪里去,手腕凌厉,否则,先前我也不会唯朱道友马首是瞻了。”
  朱进财面色中一片颓然:“终究还是有负道友所托,如今连累诸位,朱某绝不推诿……只是,能将朱某陷于如此境地,对方绝不可能是刑明亮,只怕这背后还有一位真正的弈棋人!”
  “各位想想,先前这血盆口中,咱们六派之间虽说相交不多,却也互不干涉,局势何等宁和,刑明亮那厮虽然野心勃勃,却也一直循规蹈矩老老实实,何曾这般举棋若定,将咱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将整个血盆口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城府、这样的手腕,若他刑明亮真能如此,他也不会被弄到血盆口来了?不是朱某妄言,那碧月城中,甚至咱们几个的门派中,有几个人能这般不动刀戈间天地倾覆?”
  在场几人在朱进财这番推测中,细细回想,确实,就是以西线开始低价倾销灵物为转折点,前后间,整个血盆口间的局势截然不同。
  越是回想这一场场交锋,他们几人不由自主被拖入局中,一场场回击中落败仿佛都只是令对方越来越强大、手段越来越莫测……他们仿佛都能看到刑明亮身后,那一个庞大恐惧令人战栗的身影……
  这几人竟是情不自禁汗湿重衫,他们本以为是和刑明亮那小人在你来我往,难道竟是在和这不知名的神秘人物对峙?对方将他们耍弄了几番之后,会否又在酝酿什么可怖的后手?他们已经是六派掌事,这修真界中数得上数的人物了,能将他们肆意玩弄……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悚然心惊之下,桑雪牙关打战:“难道……是碧月城哪位大修士亲临?”
  连平江摇头,朱进财却也否认:“不似。若论大修士,不说他们碧月城有什么飞升在即的大修士,我大雪宫一样也有,碧月城不会蠢到妄想用大修士来镇压血盆口的局势。”
  那样除了令二派对峙的局面升级,全无好处。这血盆口如今根本不在二派的关注重点之内。只要在这处,在天下修士心目中,他们还在做着名门正派的表率就够了,这血盆口又不出产什么灵物资源,无论是碧月城还是大雪宫都不可能浪费修士的力量在此。
  更何况,若真是大修士,根本用不着这些手段,只需露个脸出一招,整个血盆口,谁敢不服?谁还敢出手与之交锋?嫌命长吗?
  连平江亦是认同这个判断:“这样的手腕,倒未见得需要很高的修为……”他话语一转:“诸位可还记得,那什么连锁铺宣传之时,收音机中说的御兽宗?还有那什么御兽币?”
  朱进财点头:“我也与连道友想到了一块儿去,这御兽宗……恐怕我们得派人好好打探一二,如此方才好行那后续之策。”
  然而,根本不用他们派什么人去打探了,五道传讯符竟是同时抵达,几人惊讶之下,打开一看,却是一封书信,信中内容竟也是相差仿佛:
  “朱道友亲启……我宗不过一介小门小户,蒙碧月城刑道友青眼相待,才有此一展夙志之机,久仰贵宗泱泱风范,先前数度失礼,局势相迫,实非本意,万望海涵。今幡然醒悟,愧疚难当,特备下仙酿若干,诚邀六派掌事道友共晤,以洗吾宗昔日之失。若能就此干戈玉帛,携手相亲,共图大事,岂非吾宗之幸?血盆口之幸?修真界之幸?恳盼一叙,再顿首。御兽宗宗主,杜。”
  这番文绉绉的书信不长,语气恭敬却也简单,我们御兽宗不对,我们御兽宗知道错了,我们御兽宗希望大家给我我们一个机会,见面之后吃吃喝喝联络感情,让那些不愉快大风刮去吧,哈哈哈。
  但是,那句“共图大事”却是令朱进财反复看了好几遍。
  连平江亦是皱眉凝神细思之后道:“朱道友,你看?”
  朱进财冷笑:“我们还没找上门,这御兽宗倒先找上来了!也好!”
  连平江点头:“我们先往一叙?静观其变?”
  朱进财却是转了个话题道:“诸位道友可知我先前为何走火入魔?”
  他此话一出,几人都有些尴尬,人人都知道他是被御兽宗那驰援令给激得走火入魔,本来各种手腕齐出落了败本就心中不顺,最后放下了商人手段,祭出了修士手法,以为自己杀伐果决,结果却是踢到了铁板,人家早有防备,气了个仰倒直接走火入魔,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朱进财此时倒仿佛真的豁达了:“哼,我并未觉得借门派之势压人有何不妥,我等出身六大派,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宗门,若非势大,只以我们几人,那些散修能服?”
  “即使现下看来,动用门派实力去碾压他们,我亦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错只错在,这釜底抽薪之计,本就应该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朝要害而下,根本不要用那不大不小的力量朝那不痛不痒之处而去,诸位道友认同否?”
  连平江脸色一变。杨书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朱进财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朱进财却是冷然道:“再过几日便是我等交付首级之日,我已经打听到,刑明亮此次已经去了宗门邀过功,想必是不用再交首级了,而届时我们几个宗门皆会有金丹修士亲至,这釜底抽薪之计,正是时候!”
  这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再不掩血腥杀气。
  而其余几人心中一颤之下,想到刑明亮与那背后之人,竟是神情一凛,同时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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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明亮确实如朱进财所说,刚刚去宗门邀功回来,大笔灵石入账,前线又有大笔首级继续流入,那又意味着持续的大笔灵石,心情正是飞在天上的时候。
  对于御兽宗,他此时也就不那么可有可无了。
  毕竟整个西线能有这样大好的局势,他眼前这个始终恭敬如一的筑基修士功不可没。
  “好啦,何道友,你代表御兽宗在我们西线辛苦一场,我是不会亏待手下人的,这一滴月泉水,你好生收下吧?”
  而一旁的左航和刘皙却是眼睛红得都出血了,月泉水……那可是碧月城最好的灵物了!内服宁神静气,减少瓶颈,用于炼器则可令法器自带凝聚月华之效,这等顶级灵物,居然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何世明恭恭敬敬地收了下来,笑问道:“掌事这次可还顺利?”
  刑明亮笑吟吟地挥退了那两个眼红的下属道:“顺利,多亏何先生出了此计,让我提前回城请功,这么多首级,我又狠狠下了大雪宫的颜面,长老一高兴就……”
  话到嘴边,刑明亮总算记得将赐下三瓶月泉的事给吞了下来。
  何世明却浑然不觉地笑道:“掌事的事便是我御兽宗的事,我宗上下荣辱皆系于您一身,这是份内之事,您又何必这般客气,倒显得见外了。”
  刑明亮心情正好,将这御兽宗放到自己麾下,恐怕是最明智的决定了,将兑换一事全权交给御兽宗负责之后,他甚至连兑换账目都不用怎么管了,只收了首级用宗门法器打了印记,记个数目,回头用这法器换了灵石,将灵石给一部分给御兽宗覆盖灵物成品便了了事。
  御兽宗却是做得越来越好,好得令他心花怒放,前不久那什么连锁店铺听说气得朱进财走火入魔,刑明亮简直想大笑三天。
  现在他一听何世明依旧这么乖觉,心情大好之下,连连笑道:“哈哈,你说得对!见外,见外了!哈哈哈哈……”
  他手一挥,一袋灵石便直接给了何世明:“这是下一批灵物的款项,放心吧,我必不会亏待御兽宗的。”
  何世明收下一点,对于御兽宗一切心中有数的他只暗暗想,若是这刑明亮知道了他们真正的成本不知还会不会这般得意忘形,自以为掌控一切?
  真相与此时刑明亮志得意满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何世明收下这灵石,心中默默打开了《无意道·叁》的剧本,面上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地道:“既然掌事说不用见外……那有些话,在下不知该不该说?”
  每次看到何世明这样的表情,刑明亮就知道,恐怕对方又要说什么自己不想听、最后却证明必须要听的话了,他皱眉道:“说。”
  何世明道:“掌事此次收获颇丰……却不知有无听过凡间有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掌事此时放眼望去,整个战阵的灵物尽皆由您之手掌控,您又能得门内长老赏识……可是,只怕贵门之内亦有些微不协之声吧?”
  想到城中那些嫉妒怨恨的眼神,刑明亮心中一动,收了笑容,肃然道:“先生请接着说。”
  “其实很简单,财帛动人心。您能斩获这么多首级,固然是大功一件,但普天下,哪里都少不了那些心胸狭窄之辈,如今,战阵之内的首级皆由碧月城兑换,大笔的灵石花出去……难保不给有心人以借口……若是其余五派掌事心中愤,有意泄露,恐怕一切都会难以挽回……”
  这话直接令刑明亮变了脸色,明面上,他这次去城里邀功,是说他们碧月城在血盆口上的表现力压其余五派,斩杀这么多首级,背地里,这些首级换来的大笔灵石他与御兽宗分账,御兽宗出人出灵物出心力得,他什么也不出,这自然是笔极好的买卖。
  若是那落败的五派将这事捅到了宗门之内,那些眼红之辈一个构陷栽赃,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刑明亮在门内的靠山已经过了气儿,到时候可不会有什么人来保他,反倒是落井下石的绝不会少。
  想想那场景,刑明亮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何世明察言观色,知道刑明亮听了进去,便叹息道:“我御兽宗与您同气连枝,是最不希望那糟糕局面出现的,可若是这般继续下去,您外有五派强敌,内有门内小人,此事不比买卖一事,我们御兽宗全然无力相助……唉……”
  刑明亮急急道:“您有何计?”
  何世明看了他一眼道:“就要看您舍不舍得了。”
  刑明亮:“舍得?”
  何世明悠悠道:“先前我们之所以能分润更多,是因为我们从其余五派的盘子里抢了吃的,也给您门中的敌人留下的把柄,而现在,我们可以将五派也拖下水,一起把饼子做大,然后一起把盘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把柄!”


第194章 六派集会杜宗主重出江湖
  当何世明按照剧本出演,终于令刑明亮不甘愿地同意之后,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虽然杜子腾给的剧本是这么写的,但他心中实在殊无把握,直到刑明亮点头同意在西荒边境召开六派集会,他悬着的这颗心才放了下来,对于杜子腾这种智多近妖的算计已经彻底麻木。
  而事实上,杜子腾这番算计其实十分简单,人心无非是两样东西,欲望和惯性。前者令刑明亮放不开眼前利益,亦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未来这块利益丧失、甚至危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后者,便是何世明以御兽宗之名一次次进谏谋划所带来的。
  当一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与你利益一致,不贪图什么非分之利,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替你打败了敌手,替你巩固了利益,一次你会怀疑,二次你会存疑,三次四次呢?
  修士终归也是人,也有人性的弱点,却被万里之外的杜子腾利用得淋漓尽致。
  在御兽宗一次次胜利、和偶然那么一次不听御兽宗而失败的事情之后,刑明亮的心中便只会留下一个印象:御兽宗永远是对的。
  这句话自然不可能明明白白刻在他心上,但他的潜意识里,便是这么提醒他的,一旦他想反抗,当初没听何世明安排导致失利的惨痛教训便会一次次提醒他。
  杜子腾管这叫:巴甫洛夫效应。
  他没有向任何人试图解释这种知识的灵感到底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这一切就好像印刻在脑子中一般,全不费力,信手拈来。
  另一方面,对于刑明亮来说,他的理智亦在提醒他:来自碧月城与其余五派的潜在威胁是切实存在且迫在眉睫的,两般叠加之下,刑明亮点头自然不会是什么意外之事。
  那头,五派也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竟是不约而同定了同一个日子:七日之后。
  而地点……这帖子既然是以御兽宗的名义下的,自然是定在御兽宗的地盘——西荒边境。
  刑明亮自然无甚异议,在他看来,这次地址放在御兽宗也好,当个幌子,免得触动其余五派,令他们不想协作。
  可是,除了刑明亮之外的此次参会者却都心知肚明,御兽宗才是此次集会的真正原因和真正重点。
  这是继强行通过那“首级兑换限制”的政策之后,六派的再次集会,意义注定重大。
  =========================================
  待到集会这日,六派掌事自是或明或暗点齐了人马出发。
  西荒之地久无灵气,自有修真界以来便是如此,而且,西荒其实是一个极其模糊的说法,越往西荒反正灵气就越稀薄,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线,但是,越来越荒凉的修真氛围却是真的。
  过了那几个环境恶劣到不忍直视的交易小城,飞行法器之下,这群六大门派出身的修士就再没有看到一个能修行的地方,在见惯灵山秀水的名门大派弟子看来,眼前一切简直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待到何世明领头飞舟缓缓下降时,这群修士,包括刑明亮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片坑坑洼洼的烂泥塘就是最近名震整个血盆口的御兽宗山门?!
  以朱进财、连平江为首的其余五派修士更是心中复杂,难道他们就是败在了这样一个渺小到不值一提的对手手中?
  倒是邓平身后一个脸生的端肃修士冷冷一哼:“以貌取人,你们败得不冤!”
  邓平明明是前线执事,竟也只是默默垂首认错。
  刑明亮有些奇怪地看过来,却见朱进财他们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全无反应,他正想开口询问这修士的身份,便远远听到一个热情到夸张声音:“哎哟哟哟哟呵~~~~~~~~~~贵客临门啦!孩儿们,快都出来接客!!!!!!!!”
  这番热情到肉麻,肉麻到恶心的欢迎之语直将在场所有名门大派出身的修士噎住了。
  然后一个大小眼歪斜嘴的滑稽老头远远奔了过来,一把准备地握住了刑明亮的手:“这就是刑掌事吧!俺家小何经常提及您老人家的照拂!如果不是您,俺这上上下下十好几口人可就要饿死了!谢谢您照顾生意!孩儿们!还不快过来拜见俺们的财神爷!”
  其余御兽宗的弟子立即一拥而上,给刑明亮拿手巾的,递水的,端凳子的,准备捶腿的,一声声“刑掌事”喊得之亲切热情,简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子一般。
  饶是刑明亮经历过不少大阵仗,以筑基修士的灵力反应竟是也没能反应过来。
  好半晌,他才手忙脚乱用灵力推开这堆乱七八糟的伺候,在其余五派掌事前仰后合的笑声中朝一旁的何世明鼻孔喷气儿道:“这TMD就是你们御兽宗的待客之道?!”
  何世明频频致歉,他心中却是暗想,你算是运气好的,杜小爷只是想让您逗个乐子,让大家伙儿放松一下,若真是下马威,你以为你还能站着?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但叫其余五派大跌眼镜的是,这被何世明介绍时鼻孔朝天的滑稽老头居然就是御兽宗的宗主,而方才那些要给刑明亮端茶倒水捶腿揉肩的……居然就是御兽宗的全部弟子!全部!弟子!!
  非是着重惊叹不足以表达这些掌事们心中的震惊。
  他们在路人是向刑明亮旁敲侧击过的,那些货物皆是御兽宗所提供,以刑明亮的贪婪,怎么也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定是从中赚了不少,这般情形下那些灵物还那么廉价,可想而知御兽宗的价格是多少!
  他们心中揣测了千万遍,查阅了门派内所有可以查阅的典籍,确实是在一本十分孤僻的前人游记中找到了御兽宗的出处,数百年前,这宗门便在这西荒边缘落了脚,但就算当年,这御兽宗也只是个偏僻的小宗门,没什么大出息。
  他们还暗暗推测,是不是这御兽宗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才能做到那般廉价地产出灵物,可现下一看,穷成这样,连弟子都没几个像样的,怎么也不像啊……
  仔细一看,这些弟子身上穿的,甚至都是些御兽宗出口的低档货,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何世明介绍完了其余五派的身份之后,这所谓的御兽宗宗主脸色又是来了个大对调,一脸热情洋溢地一拍大腿道:“哎呀!竟然是几位掌事亲至,快请快请!孩儿们——”
  不待他那些“孩儿们”答应,连平江等人已是忙不迭地道:“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几人竟是争先恐后进了那破烂院门,寻了那铺着大红毡子的椅子坐了——这等恶俗的凡物,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原先可是打死都不会碰的,别说碰,恐怕多看几眼都嫌脏眼睛,如今,竟也顾不上嫌弃了。
  那自称杜门主的滑稽老头却还在嘀咕道:“啊呀,果真是名门大派出身,就是懂礼数,懂礼数!”
  刑明亮:……
  合着他被蹂躏了一通,倒成了不懂礼数了?!
  他看了一旁满脸苦(酸)逼(爽)的何世明,想了想御兽宗一直以来尽心竭力,忍了!
  可刑明亮一落座,又坏了。
  他老人家竟然一屁股坐在主位,其余五派掌事皆以目视之,刑明亮一脸莫名其妙。
  在他看来,这御兽宗本就是他自家的属僚,在自己下属家,当然是自己坐主位了。
  朱进财咳嗽一声。
  刑明亮嘲讽道:“怎么?朱道友还没将养好身体就出门,这样可不利于恢复啊~毕竟事关道基,朱道友可得多保重哪~”
  朱进财竟未暴跳如雷,只是撩了撩眼皮看他:“蠢货。”
  刑明亮差点再次跳起。
  谁知这次走火入魔仿佛令朱进财脱胎换骨一般,他看也不看刑明亮一眼好像只当他是个玩物,只冷冷道:“我等既然已经来了,真正的主事者怕也该露个面吧?”
  刑明亮一怔,随即心中奇怪,是了……自己一邀他们便至,果然其中有诈,只是:“什么叫真正的主事者?”
  连平江知道不跟这蠢货说清楚,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那主事者恐怕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露面,于是道:“刑道友,这段时日以来,我们与西线之间多有龃龉,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只是……”
  朱进财知道连平江不好直接开罪刑明亮,他直接冷笑一声,看着刑明亮道:“只是我们觉得你这蠢货布不了这般的局,你倒也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儿自己说说,那些主意可是你自己想的,你自己做的?若是,我朱进财认栽,直接卷了包袱回大雪宫,绝无二话!”
  连平江也心平气和地道:“我们此次收到的是御兽宗的帖子,也是想来见识一下,什么样的宗门令我们这般一败涂地,刑道友,你我之间也算故交,我有多少斤两刑道友你心知肚明,刑道友你于我而言也如是,血盆口中我们交手这么多次,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次性将所有事情说清楚,也好处置干净,你也不希望看到今后六大门派之间你们碧月城再起什么波澜吧?”
  这最后一句,已是隐隐的威胁了!
  门派之间,那就不再只是局限于血盆口了……刑明亮心中凛然,脑中却是越来越迷茫,“什么样的宗门令我们一败涂地?”这么个说法,朱进财、连平江这几人的意思……难道他们今日来真是为了御兽宗?不是为了碧月城?不为了对付他刑明亮?只是为了御兽宗?
  情不自禁地,刑明亮转头去看旁边的何世明。
  然后,刷刷刷,场中所有目光几乎都放到了他身上。
  何世明鼻尖隐隐有汗迹,但他仪态上却很端得住,长期的无意道生涯早将他磨砺了出来,这么多犀利的目光之下,他只是不卑不亢行了一礼:“在下,何世明,御兽宗修士。”
  听到他的来历,那些目光越发锋锐起来,何世明却自顾自地道:“承蒙各位掌事抬爱,其实我御兽宗只是为西线供货的一个小宗门而已,种种措施只是迫不得已……”
  然后,他的视线瞥向一旁的“宗主”,那眼神中已是在暗示,我只能演到这儿了,往下没剧本啊!
  没剧本能发挥到这儿,宗主大手一挥也表示满意,然后他老人家大小眼笑得弯成了长短不一的两条线:“嗨!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刑掌事赏咱们御兽宗上下一口饭吃,自然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
  朱进财、连平江的目光再次转移到这个看起来猥琐滑稽的老头身上,对方抠了抠鼻子,回看他们,大大方方,全无惧意。
  朱进财收回目光,缓缓道:“很好,既然找着了正主……刑道友,今日既是御兽宗下的帖子,为何不将主位让予杜宗主?”
  刑明亮脑海中还有些晕眩,他不明白朱进财他们几人到底是怎么了?但在那些目光的压力下,他还是缓缓起身,坐到了旁边,在屁股碰到椅面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这些人以为这什么宗主是西线幕后之人……?他刑明亮不过奉命行事?
  这个念头荒唐得简直让刑明亮想当场笑出声来直接扔回刑连几人的脸上,可是,他却笑不出来,自接触御兽宗之日开始,为了灵石,一步步地,他确实是受着身旁何世明的影响,按照他的吩咐在走,甚至今朝召开和参加这次集会也不例外,一时间,在这事情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点破之后,刑明亮心中有些翻江倒海。
  而朱进财将这杜宗主“请”到了主位之上,这场会面才真正进入了主题:“我有几事,不知当不当请教杜宗主?”
  杜宗主却是哈哈一笑:“几位都是俺请回来的客人,又与俺的财神爷是熟人,俺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进财冷冷点头:“很好。”
  连平江怕他一时气郁不按事先预定来,事情没打听清楚就下手,连忙插口道:“我有一事早在心中想请教,不知,御兽宗是如何能做到以那般低廉的价格供应灵物的,毕竟……”说完,他环视了一眼这破败的小院,匮乏的灵气,还有不远处的灵田里几棵焉搭搭得随时就会挂掉的灵植,这种环境,怎么也不可能搞出那么多灵物来吧?还是那么多物美价廉的灵物吧?
  何世明心中更是扶额,他就知道今天这场集会没有这么简单,看,宗主连山门都不肯收拾一番敷衍这些人,摆明是不肯在这些人身上多浪费功夫了……
  谁知,连平江这句话就像掘开了大堤,这姓杜的好歹是一宗宗主吧,竟是“哇”地一声就哭出了声,眼泪更是说来就来:“连道友!你可算是问着俺的痛处了!俺们御兽宗过得苦哇!”
  “俺们御兽宗本只也算是个大宗门,以灵兽血肉精华辅助修炼,可是天杀的哟!现在那灵兽的价格一日比一日离谱,俺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哇,财神爷肯给活干,俺们就算是吃糠咽菜,砸锅卖铁也要将活计干下去啊!”
  “你们看,这孩子,明明还没成年,却是一脸褶子,这都是炼器给炼的,被明火给烤干了哇!”
  看着那起码八十岁、满脸皱纹、头发苍白、齿牙动摇的老头儿,一众名门修士:……
  “还有这个娃,造孽哟~明明来的时候身长九尺膘肥体健的,为了画符,愣把全身精血抽干了,真是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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