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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客栈整改报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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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说话,燕来也不再追问。
  其实燕来最想听的不过是一句“我开玩笑的”,但直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渐渐消化了自己是鸡妖的事实,燕来开始担心起自身安危,“那我是妖,会不会有道士和尚什么的来抓我?我会被送到实验室做切片研究吗?”
  郁离嘲讽地笑了笑:“你不说,一般人也不会知道。”
  “湘、湘经理也是吗?”燕来真的很在意。
  “是。”
  “……你也是吗?”
  而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推门离去的一抹绯红。
  雨已经停了,郁离穿过繁彩碧影的花园,来到后院时,天际才刚刚破晓。
  他驻足停在小楼前,望着屋檐下摇曳的红灯笼,双眸暗沉。
  郁离深深呼吸,清新湿润的空气卷入肺中,他推门进屋时,就见谢翡正从楼梯上下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郁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客厅里没开灯,谢翡半眯着眼才看清是谁,笑着问:“怎么还穿古装?是戏服吗?”
  郁离站在原地,隔了一段距离沉默地打量着谢翡,又像透过他在观察别的什么人。
  “怎么了?”谢翡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郁离一步步走到谢翡面前,抬手触摸对方喉结靠下一点的位置,在他们第一天见面时,他也做过同样的事。
  谢翡朝后一仰,表情一言难尽:“你老这样不太好吧?”
  郁离拧眉,“怎么了?”
  谢翡见他的困惑不似作伪,只好把话说开:“感觉有点儿gaygay的……”
  郁离呆了呆,随即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放肆!”
  谢翡立刻端正态度,见郁离已在恼羞成怒的边缘,只怕对方找他还钱,忙说:“只是我那里比较敏感,如果你非要摸,下次提早跟我说一声,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郁离脸唰地红了,羞愤与屈辱交织于胸,下意识想要辩解,忽而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他猛转过头,就见敞开的大门口有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
  空气刹那间凝滞。
  良久,响起了阿福弱弱的声音:“打、打搅了……”
  接着,是湘妃耐人寻味的感叹:“Interesting……”
  最后,只剩下了银粟:“咕。”
  作者有话要说:
  湘妃:疑车
  阿福:无据
  银粟:咕


第17章 
  那天早上,要不是谢翡死命抱住郁离的腰,只怕客栈又会发生几桩血案。
  两人一鸟逃之夭夭,唯有谢翡舍身取义,留下来扛住所有怒火。
  他曲意讨好、百般奉承,终于让郁离脸色回暖,对方只留下来吃了顿早饭,又赶回了绍阳镇。
  直到郁离的背影消失不见,阿福和湘妃才敢冒头。
  两人站在庭院角落里拉拉扯扯,嘀嘀咕咕。
  谢翡坐在秋千上,一只小腿随意晃荡,另一只脚尖点在地面。
  听见不远处你来我往的“你去”、“你怎么不去”,谢翡扬声说:“两位哥哥姐姐们别演了好吗?站那么近,我又不聋。”
  两人讪笑着上前,湘妃扯了阿福一把,后者支支吾吾地开口:“老板,那啥,老大找您干嘛啊?”
  老实说,谢翡也不知道。
  郁离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头到尾也没提过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就是摸一下?
  见他摇头,阿福和湘妃面面相觑,两人安静了会儿,湘妃试探地说:“他有没有问过您一张图?”
  谢翡抬眼:“什么图?”
  湘妃一怔,点开手机相册,从中选出张图:“您见过吗?”
  谢翡凝神看了会儿,“没见过。”
  他的反应很平常,也不认为那张图有什么特殊之处。虽然和大多数人一样,谢翡也有初见的惊艳感,但再细看时,又莫名觉得笔触呆板又俗气。
  他隐隐有种感觉,好像那个场景不该是画里的模样……
  他见湘妃和阿福都有些失望,不解地问:“这图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湘妃偷偷拧了把身边的人,阿福硬着头皮说:“就是刚好在热搜上见到,觉得还挺好看的……”他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编得自己都不信。
  “还行吧。”谢翡从秋千上跳下来,拍拍皱起的裤子,“我要去山上直播,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谢翡转身就走,留在原地的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但谢翡不傻子,当然看得出湘妃和阿福有心隐瞒,因此怀疑那张图没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不愿说,他也懒得寻根究底,反正问也白问。
  谢翡转眼就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可晚上睡觉时,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广袤冰原。
  寒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盘旋而落,轻覆上碎裂的冰层。
  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浮冰上,手里撑着把红纸伞,而他的前方,趴伏着一只巨大的蝙蝠。
  那蝙蝠左翅断裂,老鼠般的脸上划有一道深长的伤痕,看上去已奄奄一息。
  鲜血从它身下蔓延开来,污染了黑袍男子站立之处,但男子并未退步,反而踏着血水上前。
  狂风掀起男子的衣袍,他持伞走在雪里,仿佛宣纸上盛放的墨莲。
  男子越过蝙蝠庞大的身躯,驻足停在了一位跪在冰上的女子身前。
  女子生得很美,可惜青丝凌乱、浑身是伤。她一手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中蜿蜒而落,一滴一滴汇入冰面的腥红。
  “大人饶命!”女子瑟瑟发抖,眼含惊惧:“吾等远渡重洋来到中土,只为求习高深法术,并无恶意。只是吾等生于蛮荒之地,粗俗无知,不识深浅,这才冒犯了大人。”
  女子伏地叩首,“还请大人再给吾等一次机会,从今往后,吾等必潜心修法、积德积善。若大人不嫌弃,吾等愿以卑贱之身随侍大人左右,供大人驱策。”
  红纸伞缓缓抬起,伞下之人剑眉入鬓,凤目藏星,此刻一双眼中杀意未褪,刺骨深寒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男子的声音却温润如水,仿若佛陀般慈悲:“好孩子。”
  女子大喜,瞬间化作一只粉色动物,那蝙蝠也将自己缩成巴掌大小。两妖眉心处同时祭出一滴鲜血,急速向男子投去。
  黑色袖袍一卷,半空中不见血珠,两妖也不见踪影。
  无边无际的银白世界,唯剩男子一人。
  静默间,男子突然回头,与梦境里窥探的人对上了视线!
  谢翡猛地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
  他望着天花板上吊灯的轮廓,回想着刚刚的梦。
  梦里一男一女,还有那只蝙蝠,他都见过。
  跪在地上的女人是湘妃,快断气的蝙蝠是阿福,而另一人……正是热搜图上的那个!
  尽管图里的人并没有露出五官,但下颌弧度、所穿衣物,还有那把红纸伞,都和他刚刚所见一模一样。
  想到阿福和湘妃曾经说过的一些话,以及他们那些讳莫如深的态度,谢翡对男子的身份有了猜测。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梦见他?
  而且刚刚那场梦,真实得就像曾经发生过……
  谢翡正想得入神,外头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听起来不止一两只,而是一群。让他怀疑自己闯入了医院的婴儿房,十几个婴儿同时啼哭,吵得他脑仁都快炸了。
  哪儿来的猫?有银粟在,客栈根本不需要养猫。
  谢翡心浮气躁地跳下床,突然眼前一花,腿软得差点儿摔倒。他这才发现身上不大对劲,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摸出一层薄汗,而且很烫。
  这时,又一阵狗吠声响起,猫犬混合双打中,似乎还夹杂着其它动物的叫声。
  谢翡眉心一蹙,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从二楼往下望,可惜一无所获。可当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发现不少人家陆续亮起了灯。
  一盏一盏,宛如星火。
  很显然,半个村子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吵醒了。
  谢翡猛一个激灵——动物发疯,莫不是地震的前兆?
  他抓上床头的手机,打开电筒功能狂冲下楼,刚进花园就看见站在井口旁的阿福,忙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阿福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就是灵阵有些波动,影响到了周边的灵气,有些动物跑过来了。”
  “那怎么办,就只能等那些动物继续叫下去?”
  “好办,交给我就行。”
  阿福这一刻表现得格外靠谱,他深吸口气,一只手扩在唇边,微微张开了嘴。
  谢翡还以为自己会听见什么安神之类的咒语,但等了半天,阿福都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起来像个傻子。
  “是咒语忘了吗?”谢翡担忧地问。
  阿福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只好解释:“是我本来的天赋,超声波。”
  谢翡:“……”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实际效用还是不错的。
  很快,院子外头的吵闹声逐渐消止,村子又恢复了夜的宁静。
  阿福放下手,转而对谢翡说:“老板您快回去休息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谢翡本来要说自己多半生病了,可想到阿福一贯的风格,只怕会问东问西没个消停,索性点点头。
  回房间后,谢翡找了几颗药服下,那药里有一定催眠成分,他很快就困了。
  第二天闹钟足足响了五遍,谢翡才艰难地睁开眼,脑袋依旧晕乎乎的,喉咙特别难受,感觉跟吞了块烧红的炭似的。
  好在他探向额头时,发现已经退烧了。
  谢翡摸过手机,给湘妃发了条微信,让对方准备早餐。他又闭眼眠了一会儿,可嗓子实在不舒服,也没能再次睡着。
  无奈,谢翡只好起床。
  出小楼时,他突然被绊了一下,凶手居然是一根西瓜藤。
  不对,西瓜藤哪儿来的?虽然阿福的确有在菜园子里撒种,可那些都是九月天适合播种的农作物。
  谢翡顺着瓜藤一瞧,顿时呆住。
  原本光秃秃的菜地此时绿油油一片,周围搭的几个棚架也爬满了藤蔓,各种时节、不同培植条件的瓜果蔬菜,竟完全无视自然原理和谐地生长在一处,有的甚至已近成熟!
  谢翡使劲揉揉眼睛,然而一切都不是幻觉。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灵阵波动?后院尚且如此,花园呢?
  谢翡心里一紧,要是让燕来看见了,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
  虽说燕来自打从绍阳镇回来就没出过房门,若不是三餐照吃,谢翡几乎要怀疑对方出事了,可燕来也不可能永远关在房里。
  谢翡匆匆跑向花园视察情况,第一眼简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丛林,而消失多日的燕来就站在一棵结满果的梨树下,神情郁郁。
  谢翡心下一沉,这些梨子可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燕来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
  “端木先生全都告诉我了。”
  在陌生人面前一贯拘谨又不太爱说话的燕来,此刻充满了表达欲,他涩然一笑,“没想到,我当了二十五年的人,如今却要做鸡。”
  谢翡:“………………”
  燕来知道了?
  所以,郁离还是出手帮忙了?
  谢翡有一点高兴,精神也放松下来,哑着嗓子劝说:“不是鸡,是鸡妖,其实做妖也不错——”
  “都一样。”燕来兀自打断他,心如死灰:“半人半妖,说白了不就是个人妖。”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法反驳'doge'
  ps:没有替身,以阿离的性格不可能将就一个替身。


第18章 
  自认还算能说会道的谢翡一时间词穷了,他听着燕来絮絮叨叨地说起最近的遭遇,以及血脉觉醒后的各种不便,发现对方并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发泄。
  于是,他只安静当个听众,很少发表意见。
  直到湘妃扭着腰过来:“老板,燕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或许是最初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刻,燕来有些害怕湘妃,此刻也不敢再矫情,乖乖跟着对方去了餐厅。
  入座后,燕来发现只有他一个客人,对面又坐着三只……妖?总之就很拘束。
  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也没好意思开口。
  不过谢翡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喝完一杯牛奶润了润嗓子:“昨天那张图上的人,是不是你们的前主、老板?”
  湘妃:“噗——”
  阿福:“噗——”
  见员工们齐齐喷粥,谢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一直感觉从穿书到继承客栈,都像被命运推动着。如今又突然梦到了客栈的前主人,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转世?
  后代?
  或者是传承者?
  谢翡的视线扫过仍处于呆滞中的湘妃和阿福,从两人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他们并未将他和前主人视作同一人,却又总是试图从他身上验证某些联系。
  这也就意味着,湘妃和阿福同样没有答案,同样在寻找答案。
  “您怎么知道的?”湘妃渐渐回神,按捺住胸中震动,期期艾艾地问:“是、是老大告诉您的吗?
  谢翡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那幅画是怎么来的。肯定不是郁离、湘妃或阿福所画,但除了他们,还有谁会知道前主人的事?
  他的目光突然移向燕来,心有所悟——这间客栈的确会有那位的残像,而燕来也完全有能力将所见变成一幅画。
  但郁离说过燕来只能看见百年上下的场景遗留,可前主人陨落至少几千年了……
  谢翡心中生出诸多猜测,最终一哂,回答了湘妃之前的问题:“我梦见的。”
  “梦见……”湘妃的表情一点点变了,那些轻佻、讥诮、散漫、讨好……所有谢翡熟悉的模样顷刻间无影踪,眉眼涌动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敬畏,还有些别的什么……
  谢翡心有触动,看了眼完全处于状况外的燕来,含糊地说起梦境过程。
  当他提到湘妃化作原形时,忽听“哐当”一声响,就见湘妃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碗里,溅出几滴粥。她的脸色好似变换的交通信号灯,时红时青,半晌,湘妃忽然跳起来,捂住脸踉跄着跑走了。
  遥遥传来的嚎哭声让谢翡茫然不已,“湘姐怎么了?”
  阿福愣了愣,“她对自己的原形一直比较自卑。”
  谢翡:“……”
  “所以……原形是什么?”感觉自己被屏蔽的燕来,终于鼓起勇气插话。
  阿福并没有帮湘妃隐瞒的意思,他以前不说,是因为谢翡没问,“裸鼢鼠,她是裸鼢鼠后。”
  裸鼢鼠后陷入了深深的自闭,她一直以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自居,如今被谢翡戳破原形,只觉得无地自容。
  好在她已活了几千年,抗打击能力还是很强的,半天不到就恢复了元气。
  从房间里出来时,她看见燕来正在庭院里忙活,地面到处是蟠虬的树根和藤蔓,横伸出来的枝丫挡住了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湘妃笑眯眯上前,“唉呀,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客人动手呢,燕先生放着我来。”
  燕来飞快睃了湘妃一眼,自从他上网查了裸鼢鼠,就感觉湘妃平日里都在强颜欢笑,毕竟那么一只毫无时髦值的动物,连他这只鸡都比不上,鸡至少还有漂亮的羽毛。
  他对湘妃不免多了几分同情,倒是冲散了一点惧意,有些念头也蠢蠢欲动。
  “那个女学生……你能和我说说吗?”
  他问了!
  他居然问出口了!
  燕来心头一阵激动,满心紧张地盯着湘妃。
  “什么女学生?”湘妃不解。
  “就是那个……民国女学生。”燕来还想要怎么描述一下,就听湘妃说:“是她啊,你看见了?”
  “嗯……”
  湘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指尖随意卷着一根垂落在眼前的枝条,“燕先生想知道什么?”
  其实燕来也答不上来,自他见到河面的浮尸,就猜到了女学生的结局,却始终耿耿于怀。
  或许是他见过对方活着时的残像,总觉得那样一个鲜活的、年轻的、充满勇气的生命,不应该无声无息地湮灭在历史中,她应该被记住。
  见他哑口,湘妃也没再追问,她半眯着眼,似在回忆:“都快一百年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南山市刚刚被日寇占领,鬼子搞了个什么三光政策,也就是烧光、杀光、抢光……”
  日寇扫荡期间,但凡敌区内的人,不问男女老幼一律杀光;所有房屋、以及不方便搬运的粮秣一律烧毁;锅碗一律打碎;水井也一律埋死或下毒。
  他们要让所有胆敢反抗的人成为无根浮萍,无依无靠。
  但反抗的火种永远不会被扑灭,暂未受到战火波及的绍阳镇,就有不少有识之士在暗中筹集粮食,并通过地下渠道将粮食转移至辖下几个村子,而女学生的先生就是计划的负责人之一。
  “可惜那位先生不幸被逮捕,由他的学生帮忙送出粮食藏匿点的消息。”湘妃缓声说:“学生在来夕宁村寻找联络人的途中遇上了几个日寇,慌乱下露出马脚,被日寇一路追击,无意中闯入了这间客栈。”
  燕来沉默片刻,“那后来呢?”
  “后来……”湘妃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后来战争打到绍阳镇,镇中军民激烈反抗,她自然也去了。”
  湘妃吸了口烟,吐出灰白色烟雾,“他们坚守了十天十夜,最终弹尽粮绝。一镇上万户人被屠到只剩十来户,所有尸体都被扔进了内城河,连个打捞的人都没有。”
  燕来全身发寒,脑子里嗡嗡直响,胸中滋生出猛烈的仇恨,以至他脱口质问:“你、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们呢?你们不是妖吗,应该有法力吧,为什么——”
  他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说了蠢话,妖也不是万能的,面对枪支火炮的又能做多少呢?何况,妖并没有救人的义务。
  “对不起。”燕来低声致歉。
  湘妃并不介意,弹了弹烟灰,“我只是末等小妖,没那么大本事。再说了,这么多人我们救谁不救谁呢?何况没有我们救,他们不也胜了吗?”
  所有反抗和牺牲都不是没意义的,绍阳镇军民拖住了日寇整整十天,为周边的反抗部队争取了时间,成功阻止了日寇南下的脚步。
  半年后,反抗军又将绍阳镇给夺了回来。
  见燕来仍面有不忍,湘妃不禁有些好笑:“几十年、几百年、往前追溯至几千年,这片土地上的人懂得如何反抗。天破补天、日祸射日、山阻移山、海倾填海,即便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他们也能从尸山血海中辟出一条路,像以往千百次一样不屈服,站着走到最后。”
  “燕先生,他们不需要被同情,你应该为他们骄傲。”
  燕来垂着头沉默不语,良久,他哑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梅香芝。”
  在燕来经受灵魂鞭挞的同时,远在影视基地的郁离收到了来自银粟的微信,并从中得到了他一直想找到的、逻辑清晰的证据链,为他心里的答案画上了一个圆满。
  “郁老师,代言签约仪式的时间确定了,”助理小陈小跑着过来:“已经帮您向剧组请好了假——”
  “你工资多少?”
  “啊?”
  “问你工资。”
  “一、一万五,税前。”
  “给你涨工资,双倍。”
  小陈:“……”
  见小陈懵逼,郁离轻笑:“不想要?”
  “要要要,郁老师你没骗我吧?我会当真的啊。”小陈左思右想也找不到突然加薪的理由,只能归结于一点:“郁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大喜。”
  小陈舔着脸问:“能分享一下吗?”
  “明天没排我的戏,不是喜事?”
  郁离望着窗外灿烂的金阳,挥了挥手以示告别,他怀着麻将即将开胡的兴奋感快步走到停车场,只用了十分钟就抵达了夕宁村。
  往客栈去的路上,他还听到村子里各种关于山神显灵的传说。
  什么一夜之间死树发芽、枯井生水、谁家病人都快翘辫子了转眼又康复……不少村民甚至组织着要去拜山神,沿路都有拿手机搞现场直播的游客。
  郁离将帽檐压得更低,尽捡着没人的小道走,无风无险地回到客栈。
  等上了楼,他就见谢翡的房门开着,对方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背对着他。
  郁离轻咳一声提示自己的存在,窗前的人立刻回过了头。
  窗外斜射而入的阳光,为少年的侧脸轮廓描上一道金边,在他挺翘的鼻尖落下一圈光晕。
  谢翡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个“又”字让郁离皱了皱眉,但他今天心情好,大度地放过了谢翡,故作平静地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AC站今天给我发了主播签约合同,我正在研究,总觉得直播时间太长了……”
  郁离视线投向桌面,拿起合同迅速翻了遍:“不合理,别签了。”他一一指出几条特别霸王的条款,严谨得谢翡都震惊了:“你还学过法?”
  “我入世一百多年了。”郁离下巴微抬:“被合同束缚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你想拓展渠道,下周我有个私人晚宴的行程,不少旅游行业的高层会到场,你可以跟我一块儿。”
  “真的?”谢翡将信将疑。
  郁离今天格外好说话,“这次让你蹭热度。”
  “那我都听你的。”谢翡高兴得简直要起飞,没想到金主突然开恩,“谢谢你,郁先生。”
  郁离矜持地点点头,仿佛施恩般说:“从现在开始,我允许你叫我名字。”
  谢翡愣了愣,轻轻笑了。
  阳光洒落在睫毛,此刻的他眼在笑,唇在笑,酒窝也在笑,“郁离哥,你也可以叫我阿翡,以前我奶……我是说福利院的院长就是这么叫我的。”
  郁离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别处,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嗓子怎么了,听起来哑哑的。”
  “有点儿发炎,不过我喝了阿福哥熬的药已经好多了。”
  “让我看看。”
  谢翡只当郁离要检查他的喉咙,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顺从地仰起头。
  随着他的动作,颌下的阴影彻底褪去,纤细而修长的脖颈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了谢翡最脆弱的部位。
  郁离漆黑的眼眸愈发深邃,正要触及那片白到透明的皮肤,就见谢翡张大嘴巴:“啊——”
  “……”
  郁离捏着谢翡的下巴往上一抬,直接替他合上了嘴。
  在谢翡困惑的视线下,他手指移向对方喉结与锁骨之间。
  一瞬间,谢翡浑身的毛都炸了,虽然之前被碰到也不太舒服,却没有像今天这样。硬要形容,大概类似于摄入咖啡因过量——心悸、胸闷,烦躁异常。
  他本能地拍开郁离的手,再看向对方时难免有些心虚,却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暴怒。
  郁离只是垂着眼,敛住了所有情绪。
  “对不起啊……可你老摸我脖子干嘛?”其实谢翡昨天早上就想问了,只是阿福他们突然出现,导致场面混乱起来……
  然而郁离却答非所问:“这两天你喉下会长出一块月牙形的胎记,不用担心,那是正常现象。”
  “什么意思?”谢翡懵了,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难道我嗓子疼不是因为生病?”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郁离的神情晦暗不明,良久,念出一句半白半文的话:“龙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不太懂。”谢翡并非真的不懂,而是不敢置信。
  郁离眉心微蹙,干脆直说:“就是你喉结下生有一片逆鳞。”
  谢翡:“……”
  Excuse me?!


第19章 
  谢翡简直如同听了天书,他,一个人,长鳞片?还是龙的鳞片?
  这一刻,他的心境和燕来发生了重合——当了十八年的人,如今却要做龙?!
  “其实当初你在花园里见到的那条龙,就是逆鳞所化的幻象。”郁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说:“它早就潜伏在你体内,只是今天才凝聚成形。”
  原来如此。
  谢翡舒了口气,这个答案总比长鳞片要好。
  他想起了那条改变他命运的巨龙,又想到他一梦见那位黑衣男子逆鳞就成形了,不免将两者联系起来。
  逆鳞难道属于前主人,那位竟然是一条龙?!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份礼物,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听见郁离的回答,谢翡才发现他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了。
  看出对方不愿多说,他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
  忽然,他眼前投下一片阴影,肩上随之一重——郁离倾身向前,俯身抱住了他。
  谢翡一怔,“郁先、郁离哥?”
  郁离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还欠我一个道歉。”
  呼吸间尽是檀香与青竹交融的气息,谢翡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那现在,你别说话。”
  谢翡立刻闭嘴。
  地面投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那么亲密无间。
  谢翡莫名有些心律失常,这时,他听见郁离轻叹了口气:“我好累。”
  那声音若有似无,仿若幻觉。
  谢翡冥冥中有种直觉,郁离所谓的“累”,并不是普通意义上那么简单。
  他心里蓦地一软,像被蛊惑般,轻轻环住对方。
  那是一个带着安抚意味、或许还有一点暧昧的拥抱,在阳光的阴影下,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两天,谢翡发现自己喉结下果然出现了一小块浅淡的红斑,并在此后几天内逐渐变成了月牙形。
  偶尔照镜子时他也会想,还好逆鳞是在脖子上,要是长在额头,他岂不成了包公?
  等到谢翡嗓子彻底康复,客栈的清理工作也进入尾声,郁离却忽然找上了他。
  当时他正在角落里砌砖,浑身脏兮兮的,就听身后有人问:“你在干什么?”
  谢翡刷水泥的动作一滞,忙回身推开来人,紧张地看向架在脚边的手机。
  “yooooo,是个蓝孩纸,我的狗鼻子仿佛闻到了粮的香甜。”
  “感觉主播像被捉奸一样23333”
  “说话的是谁?声音好好听,不过按照定律应该是个大丑逼。”
  “我觉得声音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dei,像我们家郁离蝈蝈。”
  “这位老板你反应也太敏捷了,就给我们看了一只胳膊!”
  ……
  谢翡紧绷的弦一松,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关掉了不远处架着的户外摄像头——那是他刚买回来的便宜货,打完折只要299。
  “吓死我了……”谢翡摘下口罩,惭愧地盯着郁离衣服上污脏的指印,“我在直播,你差点儿就入镜了。”
  郁离倒没有生气,问他:“砌砖也直播?”
  “我想搭个小砖窑,重新制作一批青瓦,把屋顶坏掉的老瓦换掉。”谢翡拿围裙擦擦手,很有觉悟地说:“要不你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帮你洗。”
  郁离不置可否,看了眼后院与花园相连的拱门,“我带回来几套衣服,一会儿湘妃会送过来,你试试。”
  “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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