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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客栈整改报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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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霎时降临,只有明月和星光。
寂静中,谢翡听见了拉链拉开的声音,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再然后肩上就多了件混合着檀香与青竹气息的衣服。
“你连冷都不知道?”郁离语带嘲讽。
一只手横伸过来,握住谢翡的右手,妖力化作缕缕热气钻入皮下,让他有种浸泡在温水中的惬意。
谢翡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却只能看见对方模糊的身影。
“哥。”
“嗯?”
谢翡忽然倾身,快速亲了下郁离的脸。
亲完他还挺忐忑的,当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甚至想笑,因为他亲到了满嘴胡子。
其实谢翡就是全凭一股冲动,想亲就亲了。
可冷静下来想想,这样的时间地点、这样的氛围,好像都不太合适,而且一点铺垫都没有,是不是不够庄重?
唉,又要挨骂了。
然而预想中的“轻浮”迟迟没有出现,郁离也迟迟没有反应。
显然,按照郁离一贯人设,不可能是源于淡定。
莫非害羞到自闭了?
谢翡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就被猛地甩开手。
暗夜中,一道黑影不住往后退,一直退,退到了观景台边上,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凌乱又仓惶。
“哥,你小心诶——”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黑影直接从观景台边缘掉了下去!
???
谢翡脑子一白,条件反射地冲过去,发现齐胸高的木制护栏已被拦腰撞断。
什么情况?只是亲一下而已啊?
他想的顶多是挨一顿骂,怎么这都要出人命了??!
“哥——”
漆黑的山崖宛如巨兽的血盆大口,谢翡朝着崖下连喊了好几声,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他哆嗦着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求救电话却连着按错好几个键,心慌意乱间,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咳嗽。
谢翡一僵,猛转回头,就见郁离好端端站在后头。
心脏重重落在实处,凝固的血液也开始回流。
谢翡双腿发软就要往地上坐,却被郁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对方盛气凌人地质问:“说吧,我看你还能找什么理由。”
“什么?”虚惊一场,谢翡脑子不太够用。
郁离前所未有的底气十足,连尾音都发飘了:“还敢不承认就是在勾引我?”
“……是。”
“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
或许是谢翡答得太过干脆,让郁离感到意外,他隔了好几秒才问:“为什么那个、咳……我?”
谢翡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表白:“我仔细想清楚了,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
“再说一遍?”
谢翡顺从地重复:“我真的有点喜欢哥哥。”
这次静默的时间更久,久到谢翡都开始不安,担心郁离又要惊世骇俗一把时,就听见了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那我就只有0。000001点,你的有点喜欢还是比我多一万倍!”
谢翡:“………………”
作者有话要说:
翠翠:数学是不是不太好?
翠翠:亲一下就跳崖,以后可怎么办?
——
以防你们问我白焰是谁,酒店总设计师,外国人,之前某章出现过。
第42章
究竟谁胜负心重?以及数学是不是也不太好?
即便是刚刚表白结束; 谢翡也忍不住腹诽。
事实上,郁离还真的万分在意那个“有点”,认为本该是扬眉吐气的高光时刻被严重打了折扣; 他今天非要找回场子,便趾高气昂地问:“还记得我在38天前晚上11点15分左右说的话吗?”
日子倒是记得; 主要后面那个11点15分很耳熟; 可郁离当时说了很多,谢翡一时想不到他指的哪一句; “哥能提示一下吗?”
郁离冷哼:“不会答应当你男朋友那句。”
“哦; 没关系。”谢翡想得很开; “我还小,就是跟哥你说一下。”
郁离一噎,发现事情走向和设想的有些偏差; 虽然他不准备轻易答应做人男朋友,但也不好太过打击爱慕者的热情,便改口说:“不、不过如果你能讨我欢心; 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啊。”谢翡轻快地笑了笑,“那我就来追哥哥了。”
不等郁离再说什么; 谢翡拉住对方的手;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郁离轻嗤一声; 并未挣脱,反手回握住他。
晚上睡觉时,郁离特意戏多地将两人睡袋隔开老远,还在中间放了杯矿泉水; 警告说:“不许越线。”
谢翡忍不住辩驳:“我睡相很好的,何况又在睡袋里裹着。”
“以防万一; ”郁离钻进睡袋,得意洋洋地宣布:“毕竟你现在对我有了非分之想。”
短暂的沉默后,谢翡扬起笑道了声“晚安”,便戴上眼罩和耳塞,旁若无人地睡下了。
郁离有些呆滞,这就睡了?不是要追求他吗,如今同处一室,多好的表现机会。
“哦对了。”谢翡突然拉下眼罩,侧头看向他。
郁离唇角微弯,他就知道!
“哥,新年快乐,明年见。”说完,谢翡再次戴回了眼罩。
“……”
郁离又等了几分钟,确认谢翡真没有要聊天的意思,只好憋气地躺下。他无意识地盯着头顶静静散发光芒的汽灯,回味了下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颇有些辗转反侧。
半晌,他转过身,看着已然熟睡的谢翡,眉眼间一片温柔。
郁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还睡得很香,似乎身为妖族的领地意识一旦遇上谢翡就会自动消解。
一觉醒来时,帐篷里只剩下自己,帐篷外传来阵阵喧闹声。
他睡眼朦胧地钻出帐篷,就见天边已有一线红,世界仿佛被笼罩在朦胧的薄纱之下。
“你怎么不叫我?”等收拾好找到谢翡,郁离的表情相当不快。
“我叫了啊,你没醒。”谢翡满脸无辜:“我见闹铃响了好几次你都没反应,还以为是昨天晚上哥的妖力消耗过大需要休息,也没好打搅你。”
毕竟郁离可是掉下了山崖,若非凭借妖力自救,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身后。
郁离也听出了谢翡话中隐含的意思,想到昨夜蜻蜓点水的吻,不太自然地说:“我怎么可能那么虚?一点点消耗算什么,不过是睡得比较熟,你就不知道推醒我?”
“你不许我越线啊。”
郁离一窒,随即冷笑:“你似乎颇有微词,难道是对我的决定有所不满,故意报复?”
“我怎么可能会报复喜欢的人。”
“……”
郁离立即停止了找茬行为,可心里有点怪怪的——不都说先表白的人就输,但谢翡似乎毫无输家的自觉,反而以此为武器,占尽上风。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郁离拧眉深思,并没有注意到谢翡正在偷偷观察他。
见郁离人在发呆,谢翡眼珠子一转,忽然摘下手套,双手插入石拦表层覆盖的厚厚积雪中,按着心里想象的形状在雪里戳刺划拉。
“哥。”
“干嘛?”
“送你。”
郁离从沉思中回神,就见谢翡双手捧着块心形的雪团。
这时,周围再次传来惊呼声,赤霞中那一抹诗意的殷红已化作金色长河横跨天际,远山云海之间,太阳缓缓探出头。
“什么意思?”郁离明知故问。
尽管他做了伪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但谢翡敏锐地从中听出一丝期待,于是微笑着说:“不是要讨你欢心吗?把‘欢心’送你。”
郁离沉默片刻,终于矜持地伸出手。
忽地,人群中不知谁撞到谢翡背后,他惯性一个踉跄,手里的雪团没拿稳,“吧唧”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好意思啊。”
听见身后有人道歉,但谢翡却顾不上理他,也顾不上自己好不容易从雪里挖出来的“欢心”,他只知道再不赶紧帮郁离降火气,撞他的人就保不住狗头了!
谢翡只当看不见郁离紧绷的臭脸,以及射向他身后的死亡视线,忙背过右手:“哥,我还有。”
郁离下意识垂眼,就看见谢翡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拇指与食指相交成爱心的形状。
他眼皮一跳,正想评价一句无聊,又见谢翡两手并在一起,凑出颗更大的爱心,再接着双臂交互,食指弯曲,模仿两只天鹅曲颈的姿势拼出第三颗心,最后高举双臂,迎着日出的背景,在头顶划出最大一颗心。
初升的太阳被圈在谢翡两臂之间,万千霞光从云层中迸散,映落在他琉璃般澄澈的眼睛里。
“连着刚才的雪团,一共五颗心,够不够一个五星好评?”谢翡笑嘻嘻地问。
郁离没说话,只是眼睛微微弯起,拉下谢翡被冻得通红的手,揣进自己衣兜。
天幕尽头,金云纵横,日耀万里。
回去的路上,明明风景如旧,谢翡硬生生看出几分明媚来。
不过表白过后,有外人在时他反倒会比较收敛,而郁离在人前素来装得很正经,因此一直到元旦结束郁离返回剧组,还没谁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
谢翡从前没有喜欢过谁,对于如何追求别人更没有经验,他也上网浏览过一些教程,总觉得并不适合自己,索性自由发挥。
反正近水楼,郁离也没可能突然就看上别人。
他这边稳如泰山,循序渐进,和以往一样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只是频率更高,传的图片也从单纯的花草动物变成了以自己为主。
对此,郁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被人追求应该是个什么滋味——喜欢他的人不拘男女数量庞大,敢付诸于行动的却少之又少,哪怕鼓起勇气,大都也是出师未捷,即便有零星几个胆大皮厚的,也通通被郁离视作骚扰,而非追求。
只有谢翡不一样,谢翡是他唯一认证的追求者,即奉旨追求。
于是,剧组里的人都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郁离有些变了,不但脾气好了些,还会偶尔露出迷之微笑,最可疑的是一下戏就抱着手机刷不停,拇指动得飞快,还时不时走到角落里低声打电话。
不知不觉间,郁离疑似谈恋爱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爆料者说得有鼻子有眼,营销号也跟着捕风捉影。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身为网瘾青年的阿福自然也看见了,趁着郁离人不在大放厥词:“哈哈,居然有人造谣老大谈恋爱了,是有多想不开的人才会喜欢他。”
谢翡这会儿正坐在茶室里跟郁离聊微信,他早上推窗时食指不慎被夹到了,刚拍好特写传给对方博同情,就听到了阿福的嘲讽,顿时很不服气:“喜欢哥的人不多吗,他微博都有六千多万粉丝。”
“那是距离产生美。”阿福摇头晃脑,言辞凿凿:“真接触过还能喜欢,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障碍。”
谢翡一窒,窥见门口一挫白毛,想要提醒阿福的话徘徊在嘴边,狠狠心又咽了回去,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打字——
【小谢老板】唉,我就是想哥时分心了,才会被夹到手(委屈)
【郁】还敢怪我!
谢翡心头缓缓打出个问号,郁先生的重点真的很偏。
【郁】我浴室最下层柜子里有药,记得找来擦。
【小谢老板】哥你怎么什么药都有。
【郁】难道不是因为你过于娇气脆弱,我又用不着。
谢翡木然盯着那句雷人的形容,面无表情打字:谢谢哥,么么哒。
往常只要打出这一句,郁离就肯定不回了,但今天对方不知是不是可怜他受伤,“正在输入”半天后,页面上多了一句话。
【郁】……哒。
尽管下一秒就被撤回,但谢翡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并且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郁离戏份杀青,时间又过了一周。
他拎着行李回到客栈,刚进后院就收到谢翡送上的大束鲜花,“哥哥,恭喜杀青!”
郁离一看就知道花束是谢翡自己弄的,心情很好地笑笑,正要说话,又迎上了对方热情的拥抱。
同时,院子里突兀地响起音乐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
谢翡猛地一僵,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后扇了扇,接着音乐骤然一变——
“抱紧我,吻我,爱我别走……”
郁离身体又开始升温,红着脸推开谢翡,就看见了银粟那张饼脸。此时,它脖子上的手机闪耀着七色炫彩之光,屏幕正中一轮CD状的圆盘正缓缓转动……
“哥,不是我教它的。”谢翡赶紧解释。
“呵。”
“真的,我让它放的是另外一首,也没让它现在就放。”
郁离冷笑,歌词里的暗示都那么露骨了,还敢假装无事发生,他正要戳穿谢翡拙劣的谎言,一阵悠扬的铃声忽而响起。
来电的竟是安明易,他告诉谢翡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视频会议,各大股东都会到场,但负责汇报的总设计师白焰却找不到人,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白焰隔三差五就要去邵阳镇上泡吧,偶尔会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大家都是成年人,谢翡从不打听对方的私事,今早听说对方一夜未归时也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却开始担心了,“是手机没电了吗?还是喝醉了没醒?”
“应该不会,白焰在业内很有信誉,除了能力之外,他的工作态度也一贯严谨,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安明易声音微沉,“我有点担心他,谢老板能不能帮忙找找人。”
“当然。”谢翡心里发慌,草草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谁没回来?”郁离只听到谢翡这边的回话,信息不全。
“白先生。”谢翡简略说了下白焰的事,“哥,你能帮忙算算吗?”
郁离却不以为意:“我早就看出他最近有一小劫,不过最后却能逢凶化吉,没事,让银粟去找。”
谢翡十分信任郁离,当即松了口气。
两人一块儿回了屋,开门时,头顶“嘭”的一声飘落五彩纸屑。
谢翡尴尬地挠挠脸,“本来想给你一个杀青惊喜的,我让银粟放歌也是在这时候……”
郁离嗤笑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进房间后,郁离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谢翡倒是没走,而是留下来帮忙收拾行李。
与此同时,银粟已循着白焰的味道飞至绍阳镇城郊村。
它在某条逼仄的巷道上空盘旋片刻,最终停落在尽头一间老旧的平房前。
泛黄的木门表面贴满了各式开锁小广告,银粟飞上窗沿,贴着玻璃向内窥探。
门内光线昏暗,陈设凌乱,到处堆积着杂物和垃圾,唯有中间一张大床干干净净。
床上正躺着个只穿了条睡裙的女人,她样貌不俗,身材微胖,此时神态安详地闭着眼,双手做祈祷状放在胸口。
她身上盖着条蓬松的被子,隆起的弧度明显不大正常。
“哐锵——”
突然一声巨响,窗户玻璃被从外撞碎,女人猛地睁眼,惊见一只白色大鸟疾飞而入。
银粟转眼冲至女人近前,冲着对方又抓又挠,在女人脸上留上道道血痕。
女人左躲右闪,双臂乱挥,试图擒住白鸟,可始终未能如愿。
她终于忍受不住掀开了被子,暴露出藏在被子下的一个金发男人。
男人伏在她身上,隔着睡裙脸朝下埋在她腹部,像是毫无知觉般动也不动。
但随着女人跳下床,男人的脸却依旧诡异地粘在她腹部,身体则瘫软地拖在地上,好似一滩烂泥。
女人抓住男人的头发用力一扯,就像撕掉了长在身上的某样组织,腹部立刻血肉模糊,隐隐能看清是张人脸的凹形。
她将男人狠狠砸向白鸟,趁着白鸟闪避时悄然从背后伸出根末端发光的“钓线”,以刁钻的角度袭向白鸟,成功捆住对方。
银粟疯狂挣扎,掉落的羽毛四散,却抵抗不住细线的力量,被拖拽到女人跟前。
女人眼神阴鸷,抬手掐住了白鸟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43章
郁离洗完澡; 换了身宽松舒适的衣服出来。
他一贯苍白的皮肤此刻泛着薄粉,半湿的头发软软垂着,似乎连气质都柔和了一些。
谢翡正坐在地上认真地叠衣服; 随口问:“哥,你这部戏杀青; 是不是就暂时不会走了?”
郁离擦着头发说:“接下来没有进组计划。”
谢翡双眼一亮; “那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郁离微滞,矜持开口:“我的通告很多; 莫要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见谢翡目露失落; 他又心软地改口:“如果你不惹我生气; 我倒可以让公司少安排一点。”
话音一落,尖利刺耳的鸣叫声同时刺入两人耳膜,只见一团白影从窗外俯冲进来; 重重摔落在地上。
“银粟!”
谢翡脸色一变,见银粟虚弱地趴在地上,对方平日里最爱惜的羽毛此时凌乱不堪; 仰头看向他们的眼睛里布满惊恐。
而郁离已经扔下毛巾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将银粟抱在怀里; 眼底酝酿着霜重的寒意。
“咕咕咕……”
银粟虚弱地叫了几声。
郁离一怔; 表情十分意外,随即多了几分凝重。
他将银粟交给谢翡; “你先照顾它,我出去一趟。”
谢翡从未见过郁离这样严肃,心中一紧:“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我没算到……”郁离皱了皱眉; “回来再跟你解释。”
见郁离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匆匆出门,谢翡急声问:“哥; 你去哪儿?”
郁离头也不回:“除妖。”
妖?
竟然有妖能让郁离用到一个“除”字,要知道郁离素来照顾同类,哪怕仅仅是半妖。
尽管谢翡满心疑惑,却知道情势紧急,没有上赶着追问。
他眼看着郁离出了门,心中涌起一股帮不上忙的失落,以及深重的担忧。
谢翡看向怀里不住发抖的银粟,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而且银粟是去找白焰的,如今这么狼狈地飞回来,难道白焰真出了什么事?
可郁离又没有交代他报警……
谢翡拧着眉,试探着问:“白先生还好吗?”
银粟“咕咕”两声,点点头。
谢翡稍微松了口气,又问:“那你知道哥说的是什么妖吗?”
银粟这回却摇了摇头,神情低落。
谢翡摸摸它的脑袋,勉强安慰:“放心,哥哥会帮你报仇的。”
就在郁离飞车赶往绍阳镇的路上,伤害银粟的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
镜中映出她艳丽的五官,只可惜脸上有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女人却毫不在意,唇角勾出个诡异的笑,一边用棉签清洗伤口,一边轻哼着歌。
等处理完伤口,她走到仍昏迷不醒的金发男人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见男人满脸血迹,糊掉了原本英俊的样貌,女人嫌弃地皱了皱眉,单手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他拖回床上。
女人正准备重新躺下,忽听一阵敲门声。
她身体紧绷,面上显出几分慌张,本欲装作不在家,敲门声却响个不停。
“古小芸,你在吗?”
“我们是西区派出所的民警,麻烦开门。”
女人一听是警察,心中愈发紧张,她看了眼拉上的窗帘,帘后那扇窗刚刚被野鸟撞碎了,如果警察真要进来,简直再容易不过。
她咬着唇几度犹豫,还是将金发男人拽下床,急急忙忙塞入床底。
女人披上件外衣,掩住腹部的伤势,强作镇定地走到门边,握住门把一拧。
门外站着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一个约莫三十多,样貌平平,另一个很年轻,浓眉大眼,显得精神气十足。
女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年轻的警察,见对方亮出证件:“你好,请问是古小芸吗?”
古小芸点点头。
“我们接到电话,有人说你家刚才动静很大,他们还听见了惨叫声。”年轻警察盯着古小芸脸上的伤口,皱眉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家里、家里突然飞来一只很大的野鸟,我想赶它出去,不知为什么惹到了它,追着我又抓又挠的,后来又自己跑了。”古小芸似有些惊魂未定。
但事实上,那只白鸟却是靠装死才找到个机会逃跑的。
“野鸟?”年长警察同样蹙起了眉:“伤口是被野鸟抓的?”
“是……”
年长警察不置可否,“我们能去进去看看吗?”
古小芸握住门把的手用力收紧,勉强笑着说:“家里乱糟糟的,没空收拾。”
“没事,我们随便转转。”
见警察坚持,古小芸只好让开。
其实年轻警察心里也困惑,确定人没事不就行了吗,大不了送她去一趟医院,为什么非要特意进门?却不知年长警察从古小芸身上嗅到了丝不祥的味道,凭着多年来的直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两人进门后,绕过成堆的杂物和垃圾在屋内转了一圈,期间年长警察朝着大床看了好几眼。
古小芸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在警察真如他所说只是随便转转,并没有检查床底。
她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见年长警察突然走向梳妆台,从台上拿起个腕表。
那是款男士腕表,年长警察曾经见过照片。
最近两个月,派出所时常有人来报失踪案,失踪的还都是男人。
而这款腕表,就是其中某个报案者提供的能核实失踪对象身份的证据——年轻的女生哭着说她特意为男友订做了一只表,背面刻有她名字首字母的缩写,男友从不离身。
年长警察翻过腕表,果真在背后发现了三个字母,应对那女生的名字。
“这只表——”
年长警察只说了三个字,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捅穿了他的肩,疼痛还未传递到大脑,他低头看着肩膀处钻出一根……触须?末端还亮着光,形状宛如一盏灯笼。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痛意涌来,年长警察透过梳妆台上的镜子,发现刺穿他肩膀的“触须”竟连接着古小芸,对方不知何时已关上了门,正冲着他阴恻恻地笑,露出一口非正常人所有的利齿。
“卧槽!什、什么东西?!”年轻警察忍不住爆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特么还是人?真不是异形什么的?一贯不信鬼神妖魔的小片儿警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双腿几乎软得站不住,却仍鼓起勇气抽出警棍,试图攻击眼前的怪物,却见怪物又分化出一根“触须”,直冲他袭来!
“嘭——”
轰然一声巨响,吸引了古小芸的注意力,她刚一扭头,就一见扇木门砸向她。
古小芸当即转移“触须”,将木门抽得四分五裂,恍惚看见门后一道人影抬起腿,一脚踹中她腹部。
郁离面寒如霜,尽管他来之前就得知了半妖的血脉,也知道对方能化出部分原形充当武器,可如今见到半妖的两根“触须”还是相当愤怒,这说明半妖已经吞噬过一个人类,吸干了对方的器官和血肉化为自身养料,才能拥有现在的妖力。
但半妖为何懂得这种歪门邪道的修炼方法?
此时也容不得他细想,女人竟比身为纯妖的阿福还能抗,挨了他毫不留情的一脚居然只是小呕一口血,便如狂兽般挣扎着朝他扑来。
起初古小芸并不是郁离的对手,但当她从脊椎分化出第三根、第四根……甚至第七根“触须”时,已逐渐能和郁离战成平手,不仅能够保护自己不被近身,还能对郁离造成一定威胁。
不过郁离始终冷静,他敏捷地避开“触须”的攻击,寻觅着制服对方的机会。
突然,他听见几声尖叫,余光窥见敞开的门口竟多了好些人,看样子似乎都是周围的邻居。
一位大妈已经被吓得白眼直翻晕了过去,另几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有人跌坐在地,有人哭喊地逃跑,还有人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尖声惊叫。
郁离心道不好,古小芸见来了那么多人也十分慌张,对“触须”的控制力大为减弱,被郁离一拳击中面部,身体腾空飞起。突然,她甩出两根“触须”钉在墙上,借力从在空中调整角度,同时利用另几根“触须”轰开一面墙,迎着四散的砖土尘埃冲了出去。
巷子里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刚刚的动静本来就大,这里的住户又多是些热衷于看热闹的小市民,只是碍于冲在最前头那几人的惊惧呼喊,他们才只敢堵在巷子里探头探脑,不敢靠近。
如今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出来,还是个长着几条“尾巴”而且能发光的的女人,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分逃四散。
还有一些人僵在原地,挡住了女人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甩出“尾巴”,直冲他们而来。
危急时刻,女人身后闪现一只寒钢般的利爪,以飞星之速于半空划下,在众人的视网膜烙印下令人目眩的银光。
女人身形一滞,胸口以下出现一条血线,身体顷刻间一分为二,猝然倒地。
漫天血雨中,每个人都看见了出手的英俊青年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不见眼珠、也不见眼白,唯有妖而邪异的一片红。
当天,谢翡接到电话赶去南山市某个隐秘部门时,就见到了躺在长椅上的郁离。
第一眼他几乎没认出来,因为郁离的头发、眉毛甚至眼珠都变成了浅淡的银白色,看上去除了奇怪之外,也显而易见地很虚弱。
还能有妖将郁离伤成这样?谢翡震惊不已,难道也是什么上古大妖?
然而事实是他想错了,郁离除妖并没有费什么工夫,只是要为上百人深度催眠消除记忆,这才导致妖力严重损耗。
谢翡听一位浓眉大眼的年轻警察说了事发经过,不由后怕,他拉起郁离一只手,见对方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同样毫无血色,实在心疼又难过。
“你是不是要哭了?”郁离突然问。
谢翡一顿,本来酝酿出的情绪也被这一问给压回去了。
郁离轻挑起唇,银白的瞳眸中盛着细碎的笑意:“不要趁我虚弱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
“……”
这时,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过来了,见了谢翡后微一颔首:“是谢先生吗?”
谢翡点点头,注意到对方身上的制服和警服有所不同,就听中年人说:“你好,我是妖管局南山市分局局长刘天常。”
“你好。”谢翡早从郁离口中知道了这个部门,毕竟对方可是该部门的“首席顾问”。
刘天常似乎只是要和他打个招呼,随即转向郁离,态度恭敬地汇报:“郁先生,古小芸的尸体已经解剖,的确从腹部两侧找到了七个成年男人的睾……器官残留,而且——”
“七个?”谢翡一惊,忍不住打断刘天常,“那白先生他……”
“他只受了点皮外伤,已经送去医院了。”郁离代替刘天常解释了一句。
谢翡舒了口气,又听刘天常说:“我们按照郁先生所教的办法比对过生物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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