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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暗黑星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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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动。我会保护你。
白杨传递过来这样的意念。
薛夜来像被人拍了一巴掌似地陡然清醒了一下,目光落在床头。白杨刚才端来的饮水具还放在那里,金属热水壶触手可及。
薛夜来一把抓过那只水壶,拧开,捋起左臂的袖子,想也不想就把一整壶热水倒了过去。
水是刚烧开的,但白杨往里面加过凉水,并不是沸腾的温度。即便如此,薛夜来还是感觉手臂像被火燎了,剧痛沿着脊椎直蹿头顶,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无比。
他在学校里学过,贤者必须在战斗中保持清醒而冷静的头脑。如果因为受伤或生病导致精神力无法集中,最快捷的方法是给自己制造一些肉|体上的疼痛,利用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头脑保持运转。
话是这么说,但薛夜来娇生惯养,从没想过自己真有一天会用上这法子。今天是怕白杨吃亏,急火攻心之下对自己下了毒手。
第26章
被这么一刺激还真有些作用,薛夜来突然就生出了急智。
现在的情况是敌方暗藏我方明,这座屋子就这么大,躲是没有用的。反过来说,薛夜来不怕暴露自己,但对方却很害怕暴露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不太可能是曹家派来的。薛夜来目前名义上处于曹家的保护之下,这里又离曹家公馆这么近,曹家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应当让他在自己的地盘附近出事。
因此对方才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接近这里,连贤者的精神阈都隐蔽起来,明显是想暗中下黑手,不愿把事情闹到明处。
薛夜来当即拿定了对策:对方最怕什么,自己就给他们来什么,偏要把事情闹到惊动四方的地步。
薛夜来指示白杨:不要跟那些人交手,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来。能弄多大声就弄多大声,让别人离得远远的就能听出这里在发生一场大战。
白杨立刻就会意了。他悄悄沿着房顶溜了下去,潜行到了门前的青石甬道。
甬道两侧栽种着两排观赏树,白杨之前观察周遭环境时特别留意过它们。这些树木大概刚从别处移植过来不久,因为是观赏用的,枝干不太粗壮,根基也还不深。下着这么大的雨,树根处的泥土被冲走了一部分。
白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最佳着力点。闪电再次亮起的时候,幻影白杨树刹那闪现。冲锋的速度加上暴击的力道,即刻就让距离房屋最近的一棵观赏树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倒了下去。
即使暴雨掩盖了一部分声音,一棵树倒下来的动静还是足够惊人的。树冠借着风势,砸进了二楼空房间的一扇窗户。
薛夜来只听到楼上传来“喀啦啦”的巨大爆裂声,也分不清是玻璃破碎还是木头窗棂开裂。
与此同时,外面的八个人停住不动了。薛夜来能想象出他们此刻仓促而略显狼狈的姿态,仿佛准备入室的贼不小心踢翻了门口的椅子,一时进退两难。
就在他们僵立的一瞬,第二棵树倒了下来,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八个人敏捷地向后跳开,准备迎接白杨的袭击。然而白杨的身形早已融入了黑暗中,空气里捕捉不到一丝杀气。
曹家公馆的窗口远远地亮了灯光。
八个人仿佛同时接到了指令,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撤离,比来的时候跑得还要快。
薛夜来想用精神力攻击其中一个,转念又放弃了。远距离精神力攻击会让身体产生很大负荷,自己眼下的状况恐怕承受不住。况且对方有备而来,身上一定不会带有辨明身份的物件或标记,就算抓住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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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诊的医生匆匆赶到的时候,电力已经恢复,白杨正在为薛夜来的伤做初步的处理。
薛夜来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有左臂的烫伤。他给医生的说辞是这样的:停电的时候,他正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外面的树突然被风吹倒砸在了二楼,他受到惊吓,结果碰翻了热水壶。
至于受到袭击的事,薛夜来只字未提。
这是为了给曹家面子。说不定,曹家现在比他还要恼火,想搞清楚是谁闹了这么一出。
无论如何,他先放低姿态不声张,只当吃了个哑巴亏,看看曹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再说。
临走时,医生看了看倒在外面的两棵树,很纳闷地问:“既然是被风刮倒的,怎么两棵树倒的方向不一样?风向变了么?”
薛夜来很无辜地耸肩摊手:“谁知道呢,我也想找人问问啊。”
说来也怪,之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他只觉得毫无头绪而心烦意乱。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反而淡定了。
有道是“该来的躲不掉”,不管对方是谁,十有八|九还会再次行动。只要有动作,就会有破绽。到时候顺藤摸瓜见招拆招,比自己乱打乱撞来得强。
更何况他对白杨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总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身旁,自己就永远不会陷入真正的险境。
折腾了一夜,天色已经微亮。提着的精神一松懈,倦意便加倍侵袭。薛夜来躺回床上小睡,朦朦胧胧中,竟然又做起了同一个梦。
小小的他穿过同一条通道,来到同一片草坪,看见同一个年轻的红发女人坐在那里捡拾海棠花瓣。她的侧影笼着柔和的光晕,像一朵从童话里掉落出来的梦幻之花。
和上一次一样,红发女人看见了他,微笑着朝他招手示意。
但这一次薛夜来没有走过去,害怕一旦接近,这个梦幻又会在突然之间变成可怕的梦魇——那披散的黑发,那诡谲的双眼。
梦里的他知道,这前后交替出现的两个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红发的这一个,的确是他的母亲。而随后将会出现的那一个黑发的,则是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她们之间似乎毫无关联,却又似乎有着某些相通之处。
站了一会儿,薛夜来慢慢转身,沿着来路退了回去。
刚一走回到那条通道的入口,他便醒了。白杨坐在床边,双手抱臂靠着床头,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
薛夜来拉了拉他的衣角,“白杨,我做了个梦。”
白杨转过头来。从他的眼神里,薛夜来看不出他对这个话题是否感兴趣,但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觉得,那不是梦,是我以前见过但却忘记了的情景。我家的后花园里,一定藏过一个秘密。”
之所以说“藏过”而不是“藏着”,是因为在薛夜来记事的时候,家里的后花园曾经大费周章整修过一番。一大片绿地被挖成了一个人工湖,就是正对着他书房窗户的那个湖。每年盛夏,湖上开满荷花,亭亭净植,碧叶接天。
不论那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秘密,现在都绝无可能再存在了。除非……
薛夜来心里打了个寒颤。
除非,那个秘密被埋在了湖底。
“你不会又要说,你好想回家吧。”白杨语调里有一丝并无恶意的戏谑,“你已经说过两次了,我都记着。”
他这么一说,薛夜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说过要教你识字的,今天先教你一个字。”
他拉过白杨的手,用指尖在对方掌心慢慢地写,“这是‘端正’的‘正’字,经常被拿来计数。因为一共有五画,很方便。每计一次数,就写一笔。”
白杨看他写了一遍,就记住了笔画顺序,在自己掌心画下一个“┬”。
薛夜来攥住他那只手,就好像那里有一份珍贵的契约,“我们来玩个打赌的游戏。以后,我只在很特别的时候才会说,‘我好想回家’。我说一次,你就写一笔。等你写完一个正字的时候,我们就真的可以回家了。”
听他这么说,白杨不以为然似地扬起了嘴角,轻轻说了句:“幼稚。”可是通过精神链路传递过来的情绪,却分明透着温柔。
第27章
天色大亮的时候,暴雨停住了,那台石棺似的飞行器也早早候在了门外。
“薛少爷,今天要去哪里?”负责担任跟班的那名随行者在卧室外问道。自从薛夜来上次给了他两张散钞,他的态度就带上了几分真殷勤。
“今天么……”薛夜来捏了捏眉心,烧还没全退,头依然隐隐作痛,但他不想让对方看出来。“我打算去一些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
薛夜来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面塞了一张纸条和一个信封过去,“这些钱您拿去帮我买些行头,都列在这单子上面了。”
随行者看了一眼单子,又捏了捏信封的厚度,笑着把信封推了回来:“薛少爷,您要的这些用不了几个钱,我替您出了就行。”
薛夜来客客气气把信封重新塞回去,“我知道这些东西要花费多少钱,多出来的是给您的劳务费。您跟着我跑腿受累,还要倒贴钱,我就算年轻,也懂得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过多久,薛夜来房间里多了两个大手提袋,里面装着些衣物。
薛夜来一件一件拿出来过目。虽然都是价格低廉的地摊商品,但也有款有型,搭配好的话别有韵味。
在穿衣打扮方面,薛夜来一向很用心,就算平时在学校只能穿制服,他也总能用些独特的小饰物把制服穿出不一样的品位。
他很快挑了两件给白杨,“你穿这个。”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是永远不会过时的休闲装束。
白杨接了过去,却很是不解,“你想干什么?”
“我们今天去体验一把街头生活。”薛夜来头也不抬,继续在手提袋里翻检,“夜店,地下酒吧之类的地方。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信息,都会在那种地方流传,也只会在那种地方流传。”
“这样有用吗?”白杨蹙眉。
“我也不知道。”薛夜来坦言相告,“老实讲,我真的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不过,假如有些事情自上而下做起来太难,那么换个方向也许会容易一些。而且我现在已经被什么人盯上了,我做出不务正业的样子,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
薛夜来从小被管教得很严。但是再怎样严格的家规,也不可能完全束缚住少年心性。在当年同校好友们的怂恿之下,他曾经瞒着父亲去过几次夜店和酒吧,不过都有乔装的保镖暗中陪同,以免发生意外。
那几次猎奇的经历让他懂得:同一个城市里,存在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独特的运作方式和游戏规则。有时候很难分辨,到底哪个世界才是一个城市真正的主宰,抑或都不是。
“你做得这么明显,别人会看出你的意图。”
“没关系,就是要让他们看出来。要是我转变得太突然,那就太假了。”
薛夜来精心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头发,火红的长发顺着坚|挺的黑色立领披垂在两肩,有一种亦刚亦柔的中性美。再戴上一副黑色无指手套,遮住手背上的纹身。左看右看,自己满意了,才把话接着说下去。
“最好是让别人觉得,我一开始只是想用这样的手段打探一些消息,但毕竟人太年轻,自制力差,结果在这条路上走歪,回不到正途上去了。”
“那你不怕真的走歪吗?”
薛夜来不假思索就回了句:“不是有你在嘛。”
白杨愣了愣,没再多问什么,低头开始脱换衣服。
有一句话这样说:要检验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性感,就让ta穿不显露性别优势的衣服。
白杨平时穿的是战斗服,与贤者制服的款型相似,但为了作战方便,设计得更加修身,凸显出宽肩窄腰大长腿的男性身材特质。
而薛夜来今天给他的这两件衣服都是均码的普通款,大部分人穿起来效果都差不多,不会难看,也不会惊艳到哪里去。
但白杨是个例外。
这么普通的衣服到了他身上,自动就被撑起了款型,从肩膀到腰身,线条几近完美。那两条大长腿少了战斗服的护膝和护胫,不再像是兵器,而真正像是人体的一部分。
白杨不太熟练地把皮带穿进裤腰上的搭扣。战斗服上的武装带和战术绑腿是连接在一起的,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装备整齐,不需要这么麻烦地一个一个搭扣穿过去。
薛夜来看了一会儿,绕到他背后:“我帮你。”
刚一撩起对方衬衫下摆,薛夜来的手忽地一僵。他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了白杨后腰接近尾椎处的皮肤。一种极为微弱的感应从那里发出,沿着指尖传导到了他的大脑,只一瞬间便消失了。
这件事发生得隐秘而迅速,连白杨自己都没有觉察,因为他的情绪毫无波动。如果薛夜来不是拥有比其他人强得多的精神能力,断然捕捉不到那细若游丝的讯号。
薛夜来突然感觉嘴唇干涩。
那是不同家族的徽章纹身在近距离内发生的相互感应现象——只有贵族之家的贤者才会拥有的,代表血统和地位的纹身。
可白杨是个战士,他身上怎么会有贤者的纹身?
“你背后……”薛夜来下意识地脱口说出了三个字。
“怎么?”白杨不明所以,转头回眸。
“……你背后的肌肉很帅,一点都不比腹肌逊色。”薛夜来后面的话变成了这样。
白杨漠然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对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就仿佛这是别人寄存在他这里的一件物品,他只负责保管它,却并不真正拥有它。
薛夜来脑中念头飞转。白杨大概从来都不会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身体,那么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存在着一个隐秘的纹身。否则,薛夜来的反应一定会引起他的警觉——这个纹身关系到他的身世秘密,他不可能任由它被薛夜来发现而无动于衷。
第28章
有一刻,薛夜来生出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想扯开对方的衣服一探究竟。精神感应只能告诉他那是一个贵族世家的纹身,却并不能告诉他那属于哪一个家族。只有亲眼确认,才能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但是……假如他那么做了,白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愤怒?震惊?还是别的什么?
薛夜来的手停滞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正在犹豫,白杨已经整理好了衣服,转过身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了?”
“……你的身材比我想象的更好。”除了这个借口,薛夜来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他此刻的满心燥热。这个理由不一定能被白杨接受,但却能阻止白杨继续探询下去。
白杨果然沉默了。在感情与肉|体这两件事上,他的反应永远泾渭分明,耐人寻味。
在感情上,他喜欢得到薛夜来的关注。尽管总是表现得很漠然,但内心偷偷生出的快乐是藏也藏不住的。
然而每当薛夜来对他的关注转向他的身体,他的漠然就变成了真正的无动于衷,似乎他的身体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连提也懒得提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会把一个人塑造成这样充满矛盾的生命体?
薛夜来按下了心底的疑问,假装一切如常。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白杨的秘密,他暂时不想去触碰。有些事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灾祸便会接踵而来,而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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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把薛夜来送到下城区,就离开了。在这样充斥着老旧气息的地方,任何与高科技挂钩的东西都太不寻常。
薛城是薛家的地盘,但也有众多不属于薛家的居民。他们从很久以前就扎根在这里,不管这片土地的主人姓苏还是姓薛,不管地面上建起的是玉堂金马还是酒肆歌台,都与他们无关。
贵族鄙夷地称这些混迹于市井底层的人们为地鼠。他们终生都只能活在这座豪奢宫殿地底的沟渠中,别想踏入宫殿半步。但是当这座宫殿有一天倒塌的时候,也许只有他们还能在瓦砾中生存。
交了进门费,薛夜来和白杨走进了小巷深处的一家酒吧。
这种地方的采光通常都不怎么好,白天也黑漆漆的,壁灯幽暗,只有吧台处亮着光怪陆离的射灯。初入内时会有“暗无天日”的不适,但待的时间稍长,便会渐生一种被披上保护色一般的安全感。也许每个人的内心的一部分都渴望藏身于黑暗,就像原始人藏身于自己的洞穴。
薛夜来悄悄用感知搜索了一下,周围都是普通人,没有精神能力者。
他们没有坐在一起,进了门就假装不认识,分头而行。在这样的地方,落单比结伴更容易引起注意。薛夜来选了吧台前面最惹眼的位置,白杨则去了角落里冷冷清清的单人卡座。
薛夜来的脸在贵族中辨识度很高,但在这个地方却没有人认识。不过,大少爷的气质还是把他和周围的人分隔开来,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负气逃家、浪荡街头的富家公子。
薛夜来点了一杯不含酒精的软饮料,坐姿百无聊赖,周身散发出“我很寂寞”的信息。暧昧的吧台灯光像一层半透明的纱,把他的容貌半遮半掩,让人有种揭开面纱一窥真容的欲望。
没多久,有人坐到了他旁边的高脚椅上,是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中年男人,一落座就直接对吧台后面的酒保说:“我请这位小兄弟一杯酒。”
薛夜来斜过眼角一瞥,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十足是个叛逆期的少年。
他的反应似乎让对方愈发兴致盎然,目光毫无忌惮黏着他的脸,“小兄弟,自己一个人?”
薛夜来略略点一下头。
“小兄弟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在什么地方发财?”
薛夜来知道,对方这是想套他的来路和底细。他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谁也不想招惹上不该招惹的对象。
他不想跟对方啰嗦。在这些“老江湖”眼里,自己到底是不是上道,两三句话就看得出,装也没有用。
于是他直截了当摆明了目的:“我的确是第一次来,想找人打听些小道消息。这位大哥认识消息灵通的人么?帮我引荐一下,报酬好商量。”
中年男人听了,与酒保对视一眼,“那你是来对了地方。——你想打听什么样的事?”
薛夜来笑了笑,不接对方这句话。纵然他年轻没经验,也明白话只能说三分的道理。要是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不知不觉就会被人套了话。
酒保刚好在此时调好了酒,把杯子放在薛夜来和那个男人中间的桌面上。玻璃高脚杯里的液体似蓝似绿,晶光透闪,杯口松松地嵌着一颗红艳莹润的樱桃。两种互补的色彩,在灯光下透着说不出的妖冶。那男人之前说请薛夜来一杯酒的时候,并没有对酒保提过酒名,或许是这家店约定俗成的规矩。
男人推过酒杯,对薛夜来比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薛夜来端起杯子,像品红酒一样优雅地慢慢摇晃。酒精的味道冲鼻而来,他不动声色送到唇边,轻轻沾了一下。
一道不悦的情绪顺着精神链路传递过来。
薛夜来用馀光瞥向角落的单人卡座,白杨倚在那里,靠着背后的墙。他依然是那副双手抱臂的漠然姿态,仿佛周围的灯红酒绿与他毫不相干。但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看起来没有平时那样端正,隐隐有几分慵懒的风情。
他出挑的外形自然早就引来了一些人的关注,但他身上“生人勿扰”的气场太强烈,那些人在他旁边晃来晃去,却没有一个敢贸然过去搭讪,害怕被他的眼神冷冻。
他的视线并没有一直锁定着薛夜来,但薛夜来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观察之中。
果然,薛夜来刚一作势再次移近酒杯,那道不悦的情绪立刻变得更加明显。
乘着酒保和那个男人都没留意,薛夜来握着杯子的手悄悄移到吧台下面,迅速一倾。整杯酒一滴不剩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声音被吧台的音乐完全盖住。这套动作他做得很是熟练,杯口处的那颗樱桃分毫没有挪动位置。
不悦的情绪随即消失。白杨稍稍改换了坐姿,转了视线看向别处。也许是这个举动让他周围的气场略有松动,有个人走了过去,跟他说着什么。薛夜来竖起耳朵,无奈音乐太吵,隔得又远,什么也听不清。
让薛夜来意外的是,那人竟然说了很久——所谓的很久,就是足够说完一个长句子的时间。
更让薛夜来意外的是,白杨居然站了起来,跟着那人一起走向另外的地方。
一瞬间,薛夜来觉得有一万头某种动物从自己心头奔跑过去,并且沿着精神链路跑到了白杨那里。白杨平静地收下了那一万头动物,竟连个回赠也没有。
正在心猿意马,身旁那个男人又说话了。
第29章
“你刚才说,想打听消息。”男人拨弄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烟夹在指间却不点燃,语调慢慢悠悠,“要是具体内容不方便在这里说,你总可以先给我透露一下是关于哪方面的。”
“关于哪方面的?”薛夜来重复了一下对方最后几个字。他听过一种谈话技巧,如果不知道该如何接对方的话,又想把话题继续下去,就重复对方前一句话里的最后一个短语。
“比方说,你是想找什么人?还是找什么东西?”
薛夜来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因为他并没有预计事情发展得这么快。
照他的想法,至少要在这地方接连出现几天,接触一些不同的人,放出一些不同信息,才有可能搭上某条或许有用的线。而发展得太快的事情,通常都是靠不住的。
“我想打听一个人。”薛夜来斟酌了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到时候再说。”说着掏出一张大钞压在杯子下面,“多谢。”
这些话其实是说给酒保听的。比起一个初次见面不明底细的陌生人,薛夜来更相信,每天都在这里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酒保拥有更广的消息渠道。
看见薛夜来要走,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小兄弟,你这样就没礼貌了。我这里一支烟都还没抽完,你哪能急着走呢。”
听语气,这话里似乎有些不太好的意思。薛夜来于是站着没动,思忖对方接下去会做什么。
男人忽然倾身凑近了他,似乎要说什么的样子,一只手却冷不防抓住了薛夜来的手腕,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力道不算大,估计对方以为,这样的力道足以让这么一个看上去弱质纤纤的美青年站不稳脚跟。吧台里面的酒保低头擦拭着一只杯子,眼睛也不抬一下。
哪知道,薛夜来纹丝没动,就连被抓住的手腕也没有被对方拉扯过去。贤者的武力值比不了战士,但跟大部分普通人相比还是绰绰有馀的。尽管对方的块头不小,却不很懂得用力的技巧,这说明对方并不长于打架。真的要动手,薛夜来自信不会吃亏。
“这位大哥,有话请直说,用不着拉拉扯扯。”薛夜来的目光落在对方那只手上,又慢慢移向对方的脸,不愠不火。
男人本是看不惯薛夜来的态度,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顺便占点便宜,没想到不奏效,顿时很有些尴尬。
薛夜来顺势抽回手,给了对方一个台阶,“我说了,明天还来,有事明天再说。”
另一边,白杨抬眼望了过来。他离开了先前的座位,但并没有走远。
薛夜来暗示他:你不要动,我搞得定。
不到情况紧急,薛夜来不想轻易让白杨出手。战士的格斗技术太专业,跟街头斗殴磨练出来的打架技巧有明显区别,一出手就几乎等于向别人昭告了身份。只要局面没走到需要搞事情的地步,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不等男人再做出反应,薛夜来转头向外走。馀光瞥见吧台里的酒保停止了擦杯子,对守在门口的两个门卫微微点了点头。两个门卫让开了道路,拉开酒吧的门。
薛夜来两步跨了出去。外面新鲜的空气和乍然明亮的光线,让人舒服许多。回头看看,白杨也已经跟了出来,步伐不紧不慢。薛夜来不得不承认,要是两个人扮成街头霸王,白杨比他更有气场。
白杨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一看就是曾经在什么地方摸爬滚打过的。用一句文艺一点的台词来说,“是个有故事的男人”。相比之下,薛夜来不管怎么努力让自己显得老成,都难以脱去心态稚嫩的痕迹。
这个结论让薛夜来略感沮丧。
“明天,不要再来了。”白杨站到薛夜来面前,捉起他的手腕看了看,“我不喜欢有人跟你搭讪。”
“不是也有人跟你搭讪吗?”薛夜来想起了之前那一幕,“我还以为,他三言两语就把你拐跑了。”
白杨眼神古怪地回视他一眼,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那个人只是问我,能不能换个地方坐。因为那个卡座是他一个朋友每天固定要坐的位置,不坐那里就会不舒服。”
“……这样啊。”说起来,白杨让开之后,似乎的确很快有其他人坐到了那里。但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白杨身上,没留意那么多。
“回去吧。”白杨拉起薛夜来往巷子外面走,“这种地方太冒险,试一次也就够了。”
“可我还什么都没打听啊。”
“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生活的圈子跟你没有交集。他们的渠道再广泛,也未必有你需要的信息。”白杨顿了一顿,“或者说,即使真的有什么和你相关的事情,在这里转一圈,也已经不是你所需要的了。对你的世界来说,这里毕竟只是外围。”
薛夜来隐约懂得白杨的意思。居于不同位置的人,对信息内容的取舍也是不同的。即便有某些来自上层的消息流传到这里,多半也经过了传播渠道的改造,走了样。薛夜来读书比白杨多,可是若论民间的生存智慧,或许远远不如白杨。
“可是我就算站在核心,也还是什么都接触不到。”每一条路都走不通的样子,薛夜来简直快要灰心了。他仿佛是一只从巢里被挤出来的雏鸟,急切地想重新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却发现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种失去归属的感觉,比其它的一切都更令人心焦。
沉默了片刻,白杨说:“明天开始,我替你来这里。应对那些人的经验,我比你稍微丰富一些。”
“……”薛夜来迟疑着,不知如何接话。
“你做好你能做的事。”白杨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其馀的,我来帮你。”
第30章
薛夜来的脚步不由得一停。
从最初宁死也不配合的抗拒,到现在主动提出帮助,对方态度转变背后的情感因素,薛夜来很清楚。
白杨喜欢他。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洞察。
“你不用这么下力气帮我的。”薛夜来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显僵硬,“你忘了么,我们当初说好的是到我考试结束就放你走。”
白杨转过身,微微一挑眉。薛夜来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腰线以下,那里,某个地方,有一个隐秘的纹身。白杨对它一无所知,薛夜来却对它满心恐惧。
两个人的精神紧密相连,白杨迟早会觉察薛夜来的异样,进而觉察他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世秘密。
那个时候白杨会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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