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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要被逐出师门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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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纸飘飘摇摇,荡到萧解羽脚下。玄微真人缓缓移开目光,难辨喜怒。各师兄弟齐齐再退一步,冥迟激动地抓紧鸡翅膀,清淮笑岔了气。
  “师……”萧解羽欲哭无泪,好险改了口,“是这样的……真人您听我解释……”
  领头师兄生怕倒霉师弟再出惊人之语,立刻捂紧他的下庭,大义凛然道:“本门失察,竟教出此等……有辱师门的孽徒!真人,您打死他吧!”
  长空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
  萧解羽不敢以魇气护体,背脊冰凉一片,手心不由自主哆嗦。他生来比旁人体虚,吹了寒风,有些站不稳当。他晃了晃神,眼前模模糊糊。师尊距离几步之遥,青丝如他一般,染上零零碎碎的莹白。
  尴尬的沉默没持续多久,玄微真人说:“妖兽。”
  与此同时,山谷蹿出一只凶兽,把忙于吃瓜的闲散修士冲得颠七倒八。领头师兄转头向大腿求救,玄微真人不为所动。众修士磨蹭半晌,全撩袖子上了。
  萧解羽咬牙想跟上。妖兽甩尾带起狂风,他脚步发虚,一时头昏目眩,不知身处何方。有人搀住他又飞快收回手,等他反应过来,寒意已被真气驱散,小臂余留一片温热。
  这一只不是厉害妖兽,众修士有惊无险将之降服,先前那瓜有点续不上了。
  玄微真人并隐形痴汉没事人般并肩而立,修士们虽然好奇得很,却也没胆子上前直问,真人您对旁边那位随身携带的肮脏文学有何体认?
  众修士边交头接耳边收整凶兽。珍材捡拾完毕,领头师兄大手一挥,继续向深山行进。
  先后遇见几只实力不等的妖兽,领头师兄大概摸清,没有性命之危,玄微真人便不会出手相助。唉,本想跟着满级大号刷刷副本捡捡材料,哪知蠢师弟将人得罪成这样,他们半分便宜捡不到,真是血亏。
  修士们一路灰头土脸,萧解羽裹紧狐裘落在队尾,乖乖巧巧羞羞怯怯。
  冥迟感觉多看萧大人几眼,恐怕再也张不开口认爹了。可惜这场面不能留影发上魔界论坛,不能让那些暗地笑话他的天魔开开眼界。
  一来二去,天色渐晚,修士大多真气告罄,领头师兄指挥师弟们就地调息。
  师尊就在左近,萧解羽怂心又起,踱过来踱过去,愣是在茫茫山谷中开出两条雪路。
  清淮看着好笑,朝他招招手,唤道:“余肖师兄!”
  萧解羽面色一沉,想到这人害他被师尊误解,愤愤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清淮忍了忍,微微笑道:“师兄此言差矣。师弟一片诚心,哪会玩什么花样。”
  萧解羽压低嗓音说:“那……什么合集,哪里来的?!”
  “师兄有所不知。”清淮正容道,“百年以前,玄微真人有名弟子,合集是那位弟子留下来的。”
  萧解羽仿佛吞了一整瓶**丸,扬声呵斥:“胡说八道!”
  “定无半句虚言!”清淮掏出水镜,点开修真论坛,“那位弟子发的帖子我存下来了。容我翻找……喏,就是这位,玄微真人座下四弟子,萧解羽,当初一怒之下为师尊入了魔界……这一对常年霸占修真界有缘无分道侣榜第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啧啧,余肖师兄,您就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人了。玄微真人与他弟子两情相悦至死不渝,不是外人可以趁虚而入的。”
  冥迟在一旁逗鸡逗得开心,听得此话,草容失色:“萧……萧……萧解……”
  清淮勾唇笑道:“小师弟也知道这事?”
  “不……不……”
  “来,师弟,我慢慢讲与你听。那姓萧的可比你爹……哥哥痴汉多了。”
  “不用……我不……”冥迟只怕萧大人要杀魔灭口,抱紧公鸡瑟瑟发抖。
  萧解羽凝望他敞开的水镜,说:“多谢好意。我们对小道消息不感兴趣。”
  “绝不是小道消息!剑尊和掌教真人都可作证!”清淮搂过冥迟的肩膀,水镜划得飞起,“快看,这就是玄微真人的留影……唉,这等美人,倘若能一亲芳泽,便是立时死了我也甘愿哪。可惜,真人心里只有那位痴汉徒儿……”
  冥迟震惊着震惊着,渐渐麻木起来,他抬起头,对萧大人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萧解羽冷眼望他,冥迟被涎水呛个彻底,笑容登时谄媚无比。
  一众师兄调息完毕,纷纷加入玄微真人与痴汉徒儿讨论大会。其中一名感慨:“好想赖在真人腿上当挂件啊。”另一名叹息:“我就没你这般痴心妄想。我只想化作真人那层亵衣,日日贴身伴着他便好。”有人说:“清淮师弟,你那文集,还有抄本没有?”又有人说:“文集有何稀奇,我有全插图同人。玉音出品,必属精品。”
  萧解羽深觉再听一句,就要大开杀戒恁死这群混账了。
  他挑个没人的小径走去,竭力平息怒火。
  雪后的夜空朗阔澄澈,天边零落几颗星子,散出点暗弱微芒。白雪一望无垠,萧解羽远远望见有人仰视苍穹,似在观测天象。
  猝不及防见着师尊,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站在原地,面对背影发怔。
  也许过去一刻钟,也许过去半个时辰,他站麻了腿脚,玄微真人出声问道:“有事?”
  萧解羽略微定神,说:“今日,那本册子,不是我的……我还……从未与人……与人双……”剩下那话委实说不出口,他囫囵说道,“那个……修过……”
  玄微真人垂首反问:“与我何干?”
  雪夜寒意入骨,萧解羽浑身发冷,他还想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必出口了。
  雪地折散星火莹光,萧解羽追寻那些光点,猛然察觉不对。
  “真人……”他几步上前,却见师尊蹙眉屏息,拇指紧按手腕,抖颤而泛白。
  魔气。
  他顾不上隐瞒修为,指尖搭上脉搏,为师尊调息。
  萧解羽不曾想到,师尊体内紊乱的魔气浓郁到这等地步。他费了些心力引出魔气,忐忑道:“真人……”
  话音未落,玄微真人抽回手腕。
  “多谢,余肖师侄。”
  萧解羽胡乱应声,说不上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真人,您看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异物?”

  第22章 小仙男

  残月不知何时隐去形迹,天边星子光芒更盛。断情司修士的气息已经不见了。寒气凝冻而后缓滞地飘散,仔细分辨,似乎有腊梅花香。
  还有不该存在于修真界的威压。非妖,非鬼,非魔。
  萧解羽斟酌片刻,只说:“异物。”
  正当此时,雪岭深处传来尖细破碎的呜咽声。
  萧解羽倾听许久,犹豫道:“这……不像泣音,倒像……丝竹之声?”
  玄微真人对装神弄鬼的把戏没多大兴致,见身旁之人语调严肃,也镇定神识循声寻去。萧解羽紧跟其后。玄微先顿了脚步,而后大步流星往雪岭深处行走。两人之间始终相隔一臂之遥,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同百年之前一样。
  玄微抿了抿唇,轻轻捻动无名指,右手虚握成拳。
  丝竹声并不算远。
  转过一丛雪竹,便是星华照亮的山谷。两峰之间原有一弯溪涧,因天寒地冻结成冰河,岸边有一男子席地而坐,拨弄手中那柄竹箫。
  萧解羽越听越想往耳廓塞团棉花。能把洞箫吹得犹如鬼哭,确是一桩本领了。
  男子气塞腮胀,神情沉醉。吹到后来音调愈高而声色愈清,未到高潮戛然而止。
  萧解羽以为终于奏完一曲。男子涨红脸颊,狠力吹气,洞箫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他敛袖起身,回首嗔道:“神君大人,这是我三年前新习的曲子,您不听一听么?”
  说话间,男子垂低眼睫,盈盈下拜:“拜见神君大人。”
  萧解羽乖乖站在师尊身后,自觉担当起问话的角色:“这位小哥,你谁?”
  男子眨眨眼,目光滑向玄微的小跟班,弯眼笑道:“好面生的小哥哥。我看你修为不低,竟没赴过群仙宴么?”也不等人答话,他挥开水袖,差点儿当场尬起舞来,“历届群仙宴开场礼领舞,兼宴会独奏——凌波仙君,听过没有?”
  手袖太长,刮在地面汲汲拉拉,有一段直接挂上树梢,看着跟脚店横幅似的。
  ……萧解羽心说,可算明白修真界为何戏称群舞仙子为秧歌大队了。
  凌波仙君正等人吹捧,对面二人一个冷肃一个惊诧,均默然无语。他利落地卷起水袖,往腰间缠了两圈,几步跨到玄微真人面前,又要下拜:“神君大人……”含娇带媚,眼波流转。
  玄微侧身让礼:“仙君认错人了。”
  萧解羽跟在师尊身边那些年,自认变着法跟师尊攀关系的男男女女多如过江之鲫。他站在岸上,七分得意三分悲悯:“这位仙君,师……实在不好意思,真人不认识您。”
  凌波仙君不以为意,继续说:“神君大人,仙主请我来问一问,您早该飞升,为何在修真界滞留三百年?”
  “仙君,认错人了。”说罢,玄微越过凌波仙君,行至河岸,垂首打量河面那层冰霜。
  凌波仙君撇撇嘴,不急追问,懒洋洋对萧解羽说:“你是何人?”
  萧解羽拿余光投向师尊,应答:“我是,真人他……师侄。”
  “归元宗的?”
  “不,”他踌躇道,“断情司。”
  凌波仙君怔了怔,顿时冷下眸光,额心符纹鲜妍如血:“断情司,无情道?神君大人在修无情道?!”
  萧解羽心念一动,不动声色说:“是,无情道。”
  “难怪……难怪染了魔气……”凌波仙君喃喃自语,似忧似愁。
  “仙君,请问无情道有何不妥?”
  凌波仙君深吸一口气,冷声说:“凭什么告知你?带着你身上的魔气滚远些。”
  魇气将两人所处之地隔绝于天地之外,萧解羽眉眼带了点笑:“仙君还是如实相告的好。”
  凌波仙君望他良久,跟着弯起眼:“真好笑,你在威胁我?”
  过招只是一瞬间的事。
  凌波仙君只当面前这人是不入流的魔修,真正动起手,滔天魔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绝不是凡人能踏足的境界。
  他攥紧手中水袖,当机立断蹲伏下去:“我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哪里见过打打杀杀。你这魔物,做什么欺负人家。”
  萧解羽堪堪收手,对天上仙君正大光明耍无赖有些没辙,清清嗓子说:“只想问仙君几件小事罢了。”
  “你问就是了。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萧解羽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叫真人……神君大人?”
  凌波仙君忙着收卷水袖,语气十二分天真:“他本就是神君大人呀。”
  “……真人说,你认错人了。”
  “才不会认错。神君大人曾借我九尺水烟罗,他肯定是怕被追债,才故意不认我的!”
  萧解羽想到储物袋里师尊亲手炼制、他用了两百多年、跟仙界款式一模一样的辣眼睛法器,默默转移话题:“无情道,有什么不妥?”
  “无情道啊……”凌波仙君拉长语调,眯眼笑道,“你本领这么高,有种自己想啊!”
  萧解羽暗道失策,魇气绞碎地面余留的水袖。原地只剩一道残影,仙君本尊早已遁走了。
  要说神仙就是比魔物狡诈,他在七绝殿打架全面对面硬刚,哪有魔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花招。
  师尊仍在岸边,对身后一切恍若未闻。
  萧解羽慢慢蹭到他身旁,轻声唤道:“真人?”呵出的热气凝成水雾,融进寒天。
  溪涧正中央破开冰洞。看两岸宽度,河床顶多离地面半尺来深,那冰洞却好似深不见底,张开大口吞噬天地间所有温度。
  很冷,三九天也不至于这样冷。
  萧解羽眉峰挂了几丝冰霜,他抬手拂去,才发现手背僵出大片暗紫。怔愣间,师尊扣住他的手腕,磅礴真气游遍全身。
  萧解羽垮下脸,颇有些自暴自弃。
  一定认出来了。
  等傻徒弟额角渗出薄汗,玄微抽回手,淡淡说道:“走吧,余肖,师侄。”
  便径自向冰洞走去。

  第23章 假装叔侄

  冰洞入口褊狭,仅容一人进出。到了冰面底下,河床距水岸几近丈余。左右还是逼仄,冰棱险险擦过肩肘。
  冰窟黢黑一片。师尊在前,萧解羽心中镇定,没有施展术法以暗中视物。
  甬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约走了半刻钟,他凝视身前看不清身形的轮廓,聆听两人隐微的呼吸和心跳声,终于收回半伸的手。
  方才师尊渡了好些真气,萧解羽起先不怎么冷。拐过一道分岔口,前方隐隐散开微光,与此同时,寒意刺透神魂,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抵达窟穴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浓郁到几可化形的魔气与真气彼此纠缠。在魔界浪了百来年的萧解羽瞬间身如鲫鱼入污水,舒爽得又打了几颤。
  然后下意识看向师尊。
  他太熟悉对方每一个动作。
  玄微真人仍是眉目疏冷,腰背挺直。掌心藏于袖中虚握成拳,昭示他并不如表面这般舒缓。萧解羽咬紧嘴唇,眼睛一闭,狠力拉过师尊的手腕。后者身形微顿,任由“师侄”施为。
  滔天魇气完全暴露,很快驱散将将侵入经脉的魔气。
  萧解羽心说,师尊似乎清减了些。掌心擦过臂腕,细致滑腻,入手清爽。他鬼使神差多摸了两把,等反应过来,急忙缩回手,抿唇羞赧地笑。
  师尊若有深意看他。萧解羽信口胡诌:“真人,您有所不知……我曾受高人点拨,学了几个除魔的小法术……所以……嗯……才会……”他不习惯在师尊面前扯谎,支吾片刻,讷讷道,“您可好些了?”
  “好多了。”玄微撇开视线,“有劳,师侄。”最后二字咬了重音,萧解羽几乎颤得停不下来。
  这种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猜出来我是谁但我就是不说的桥段……还真是,教人胆战心惊啊。
  为缓解惧意,萧解羽转而打量洞中景象。
  说这里是“洞窟”,其实并不确切。
  他们好像无意中闯入一方异界。四周地域宽广,望不见边际。极目远眺,视线尽头似乎有玉石垒砌百丈高台,上有石柱拔地而起,仰观不知其高。
  玄微心念一动,身影掠至玉台脚下。萧解羽跟随师尊一步步踏上玉阶。
  两侧浮雕润着薄薄的水光——竟真是魔气凝结的水雾。萧解羽不免惊骇,心说便是魔神,也没有这样重的魔气。
  越往上,魔气越是骇人。先前渡予师尊护体的魇气有些不够用了。萧解羽又伸臂摸了摸明恋对象的手腕,师尊眼神更加微妙,他乖巧道:“师叔感觉如何?”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放弃治疗借机把这些年落下的便宜占回来嘛。
  等攀上顶峰,萧解羽便知受惊早了。
  玉台顶端并排摆开两列棺椁,用材通透,一眼可看清其内化骨的尸首。
  有些眼熟。
  紧靠台阶这边的棺材,逝者穿着魔界独有的衣料,再细看,是魔神才可穿戴的制式。
  玄微正打量另一边棺椁。
  萧解羽一步一步数过去,数第二十八副,石盖敞开一半,里面只有一套衣冠。
  七绝殿在位的主上,是魔界第二十九位魔神。如果前二十七位在此,第二十八位去了哪里?
  “二十七。”
  萧解羽因这一声乱了思绪。师尊轻声说道:“千万年来,修真界渡劫飞升者,二十有七。”
  而这些修士眼中渡劫飞升的大能,无一例外,全葬身此处。
  好像发现了不得的秘密。
  萧解羽脑中乱糟糟一团,左右猜不出什么,盲信师尊的他自觉说道:“这一排,是七绝殿魔神。统共二十八位,这里,少了一位。”
  玄微缓声问道:“师侄知晓魔神?”
  这问话比风雪更冷。萧解羽磕巴着说:“我……我从古、古籍看来的……”
  “师侄——”师尊推开半敞的棺盖,执起发冠端详。萧解羽提心吊胆半天,玄微慢悠悠称赞说:“博闻强记。”
  师尊摸完发冠摸衣裳,摸完衣袍摸下裳,摸到腰带,萧解羽憋出一句:“师叔谬赞。”
  检查完衣冠,玄微取出方帕仔细擦拭手背指缝,一边问道:“古籍可曾记载,三百年前,群魔为何逃离魔界?”
  萧解羽答道:“有传言说,三百年前,新任魔神生气全无,魔界因此魔气将尽……”
  “新任魔神,后来如何了?”
  “不知道。”萧解羽眼前仿佛闪过一丝灵光,却怎么也捉捕不住,“我入……我看那古籍,只说魔神有先代庇佑,气运加身……简单点说,魔神不知走了什么运,侥幸活转过来了。”
  玄微擦净手心,行至另一头石阶。如同来时的雪洞,视线尽头也有一处洞口。
  “师侄——”
  玄微特意缓了音调唤他,声色之冷淡,听得萧解羽简直想跪地自首,发誓再也不敢蒙骗师尊了。他定了定神,应道:“师叔有何吩咐?”
  玄微指向对面那处洞口:“可想往魔界走一遭?”
  萧解羽挤出点笑意:“师叔……说笑了……我,修为浅薄,不敢踏足魔界。”
  玄微点点头,赞道:“听说断情司入门之初,弟子要背一段弑魔誓词,誓与魔界不两立。师侄谨遵门规,果然,尊师重道。”
  萧解羽默默缩紧脖颈。
  “师叔,这儿魔气太重,咱们先回吧?也免得师兄担忧。”
  “片刻不见,师侄如此挂念本门师兄弟,果然,重情重义。”
  ……他以前怎么不知,师尊指桑骂槐的本事比修为还高?
  回时的路甚是轻便。两人转念间踏出洞窟。
  凌波仙子在岸边设下幻境,没有为难人的心思,倒也不难破解。幻境之外,天已经亮了,晨光熹微,长空飘着鹅毛大雪,天地一色。
  他们歇脚修整的山谷人声嘈杂。领头师兄察觉玄微真人气息,急急奔赴过来,遥遥唤道:“真人!”嗓音戚然惨烈。
  “清淮和冥迟师弟不见了!”

  第24章 老鹿乱撞

  小跟班和双修狂魔跑了,萧解羽一脸冷漠。
  领头师兄声泪俱下,三言两语把悲剧经过讲得清清楚楚。
  昨天深夜,清淮带冥迟刷完修真论坛,惨无人道地对外表未成年小师弟施展了勾引大法——邀其共读《双修十八法》。
  怪只怪功法秘籍广告词打得太好、修真界道修太会玩,天魔冥迟偷瞄几页,可耻地心动了。
  一人一魔都是没节操的欢场老手,当下一拍即合,跟领头师兄告了假,手拉手钻进小树林,试图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一夜无话之前,冥迟抱了一路的新宠大公鸡,当着狼狈的面咯咯咯下了三只蛋。
  要知道现在寒冬腊月,寻常山鸡哪会下蛋。
  不!重点是,公鸡怎么可能下蛋!
  这只公鸡,绝不寻常!
  冥迟对大公鸡关照得很,见状拎起腰带埋进草丛堆摸鸡蛋。
  这一摸,摸出事来了。
  杂毛大山鸡,竟摇身一变化成人形。长发五颜六色,从额头拖到脚尖,盖住大半脸颊。冥迟不愧见惯了美人,对方一身乡村贵族打扮,他硬生生从飞扬的杂毛中窥见山鸡真容。
  凤眼柳眉菱唇琼鼻,那叫一个俊逸清雅姿容秀丽。
  冥迟很激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精报恩?紧张!接下来要以身相许吗!不枉他撸了那么久鸡毛,把山鸡撸得油光水滑!
  然后他发现自己白激动了。
  山鸡放开妖神才有的威压,撩起额发,勾唇笑问:“你们谁伤了我家灵兽?”
  哦,原来拜鸡兽拜的不是鸡,是鸡神。
  鸡神变身是来寻仇,不为报恩。
  冥迟很是失望,打起精神说:“鸡神息怒。我们不知道拜鸡兽是你家灵兽,以为那是妖兽来着。”
  鸡神伸手揉揉他发带上粉嫩嫩的大号蝴蝶结,继续冷笑:“我问你,谁伤了我家灵兽?”
  换做别人,冥迟卖个队友眼都不眨,但……摊上萧大人的明恋对象……他放低姿态,软声说道:“鸡神大人,误会一场……”心中冷笑声比鸡神更响。
  夭寿喔,堂堂天魔向魔修称臣便罢了,这会儿还要对妖神装孙子,真憋屈。
  若不是怕暴露身份,本魔现在就揍得你跪地叫祖宗。
  鸡神仿佛身怀读心术,捏住冥迟匿息的法器,轻声说:“天魔大人,我扯这一下,你可能会死。”
  ——当场泄露魔气,被修士大能通缉,被萧大人胖揍,最后因卖萌行为曝光而羞耻至死。
  冥迟咧嘴笑道:“鸡神大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鸡神拍拍天魔装嫩的小脸蛋,转而问清淮说:“谁伤了我家灵兽?”
  然而颜狗清淮怎么可能背叛新任男神。他笑眯眯说:“没记错的话,鸡神大人当时也在场吧?您一双神眼看不清的事,我怎么知道嘛。”
  鸡神慢慢敛去笑意,懒得跟他们扯皮,揪起一人一魔飞天,顺便给领头师兄留音说:他在冥界恭迎各位大驾。不交出伤他灵兽的混账,断情司这俩徒弟,他就勉为其难收下做仆从了。
  ——暖床的那种。
  说到这里,领头师兄落下两滴清泪,感叹道冥迟师弟稚拙又可爱,万一被妖兽吓出好歹可怎生是好。
  萧解羽同师尊两脸冷漠。
  冷漠过后,人还是得救的。
  修真界与凡间界、魔界、灵界相通,冥界则与魔界、凡间界毗邻。
  换句话说,想去冥界,得先到中转站凡间界。至于魔界,鉴于“师叔侄”心知肚明的某些原因,玄微真人直接略过了。
  断情司这些弟子们法力低微,在修真界就拖了好粗一条后腿,万一到冥界,不定能惹什么麻烦。领头师兄便让师弟们先行回山,他随真人前去救人。
  萧解羽说,师兄此言差矣,年近岁末,东洲妖兽频出,没有师兄护佑,恐怕未到间莱州,师弟便葬身兽腹了。
  领头师兄一想也对,但不好意思让真人独自行事,很是头疼。萧解羽又说,他好奇冥界已久,想跟着真人去长长见识。
  师兄怎么推拒怎么屈从不谈,总之,一番嘴炮过后,萧解羽成功赖上自家“师叔”,同心上人一起,乐滋滋赶往人间界。
  以前跟师尊跑遍了东中西三洲,如今换个地界约会,心里那头撞死的老鹿仿佛死而复生了呢。
  修真界泰,众修士安,仙生真的很美好啊。
  人间界刚过大寒。他们落脚的南地阴雨连绵,又湿又冷。
  这是一座水镇。天色将明,细雨如丝,远处噼里啪啦响起炮竹声。炮仗大约受了潮,雨滴隔散烟火,萧解羽眯眼去看,光华一闪一闪,随时要随风散去。
  玄微见他如此,捏诀的两指顿了顿,问道:“师侄感觉如何?”
  如同魔物反感修真界充沛的灵气,筑基修士大多承受不住凡间界灵气稀薄带来的压迫感。
  萧解羽仿照冥迟初入修真界的糗样,有气无力说:“还好……师叔不必管我,快些救回师弟吧。”
  傻徒弟演技比法器还辣眼睛,玄微忍了忍,假装看不出蹊跷,说道:“不急。”
  萧解羽捂着小腹低哼。当年四弟子在凌云山庄横扫一桌素斋的场景历历在目,玄微静默片刻,问道:“师侄……饿了?”
  萧解羽连忙应是,欢欢喜喜领师尊往水镇里走。
  至于被抛诸脑后的冥迟和清淮——
  一位天魔,一位双修狂魔,真被妖神拐上床,吃亏的不一定是谁呢。
  冬日的水乡总是散漫的。
  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明,整条石巷只三两家掌柜开门洒扫庭面。蒸笼掀盖时扑出大股温热水汽,糅杂面食清香,甜软可口。
  店铺桌面多少有些油渍,萧解羽挑出最干净的那桌。玄微轻轻抿了唇,挨着“师侄”入座,动作极轻极缓。腰背挺得笔直,袖袍一分不乱,离桌沿有好几寸远。
  萧解羽不由也端正起坐姿,肩颈僵硬,平视河对面那座石桥。正巧石桥上方露出一段短小活泼的尾巴,他追着望了半天,看到另一头蹦出只快活的小土狗。他眼前一亮,想指给师尊看看,险险忍住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在师尊面前,自己总会这般……稚气。
  会被迁就,而不会被爱恋的稚气。
  本以为魔界百年,能消损身为凡人的软弱。众魔提及他,会说冷硬,蛮横,凶残。他花费百年苦苦垒砌的坚冰,短短半天——或者说,早在遇见师尊之时,便顷刻间消融殆尽。
  真是糟糕。
  萧解羽轻笑出声,眼瞳逐渐泛出冷色。
  傻徒弟忽然沉默下去,玄微陪在一旁,难得茫然。
  用完几份面食,萧解羽仍是冷冷淡淡。两人沿河岸走了半里路,玄微停下脚步问:“师侄,要放爆竹吗?”
  萧解羽低头踢脚边那块石子,说:“小孩子玩的把戏。”
  “凡人正月放爆竹,是为驱瘟逐邪。也有拜神祭祖,求神灵护佑的意味。”玄微一本正经说完,自觉哄孩子的本领实在堪忧,接着说,“你小时候没有……我猜,你没有放过爆竹……其实年长的凡人,三元之时也会放爆竹……”
  玄微哄孩子的本领堪忧,萧解羽从身到心的痴汉思想更堪忧。简简单单几句话,闹脾气的傻徒弟,难以自遏地,被取悦了。
  好不容易见到师尊——萧解羽为自己找好借口——怎么能荒废时日怄气。
  这么一想,他展颜笑道:“师叔一起来吗?”
  玄微瞥了眼爆竹飞散的粉尘,舒开眉心,点了点头。
  萧解羽踏着潮气钻进市集,抱回一大捧烟火。盒子,花盆,二踢脚,大约能放上小半个时辰。他兴冲冲凑到师尊身前,烟火还没抱热乎,廊桥传来一声高昂的尖叫声。

  第25章 鬼修

  廊桥那边人声鼎沸,“师叔侄”二人充耳未闻,简单清点了烟火爆竹,转身欲走。
  惨叫哭号入耳便过,倒不是他们生性淡漠。
  凡间界与修真界大有不同,此间凡人全无灵根,多数不信魍魉不拜鬼神。千年之前,曾有修士仗着法力高强操纵人间帝王,满足一己私欲;后经由卫道队查处,被打入离恨天关押数百年。
  于是,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万不得已,不可插手凡间界事宜。
  不想才迈出几步,人群中钻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指向萧解羽哭喊:“就是他!方才路过铺面撞了阿爹一下,阿爹才不好了的!”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有痛惜死者的,有说这二人面生的,有说萧解羽看着不像好人的,言语忌惮又愤恨。
  那女孩捂面低泣,镇静有余悲痛不足。萧解羽冷眼旁观,正待反驳,师尊侧身将他护在身后,不疾不徐道:“小姑娘,说话要有凭证。”
  女孩振振有词:“你们若不是心虚,为何匆忙要走?”她上前几步,想抓玄微的衣摆。手臂伸到一半,女孩不经意抬眼,视线与“凶手”相触,重重打了个寒战。
  阴冷的目光黏上眉心,女孩哆嗦着缩回手,忍着怯意说:“我且问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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