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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与平民2-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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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份信任给他埋下了怎样的隐患,又为他带了了多少被背叛的怒火和悔恨。
另一边,帕尔诺跑到了安吉莉娅面前,又猛的刹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起来疲惫又苍白,心事重重。
安吉莉娅发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才抬起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帕尔诺。
我屏住了呼吸,看到她给了帕尔诺一个轻轻的拥抱,沙哑道:“我回来了。”
帕尔诺简直又惊又喜,立刻紧紧回抱住了她——这是我从安吉莉娅轻微皱眉的表情里看出来的:“欢迎回来。”
直到安吉莉娅推开了他,他还是那副高兴坏了的样子,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走,带你看看亚连去。”
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心脏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膛,几乎到了疼痛的地步。安吉莉娅也是一愣:“亚连?”
帕尔诺没说话,拉着她的手飞跑起来,他们跑过长长的走道和门廊,跑进了帕尔诺的寝宫里。
一个小小的婴儿床在窗边缓缓的摇晃着,帕尔诺趴到了摇篮边上,叫了声:“亚连。”
小小的婴儿柔软的还看不出眉目,却第一时间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向了帕尔诺。他伸出不及帕尔诺一根手指长的小拳头,咿咿呀呀的叫他。
安吉莉娅呆呆的看着这个婴儿,说:“这是……这是那个卵?”
帕尔诺皱了皱眉,牵着她的手伸到婴儿面前:“不是卵。安吉莉娅,他叫亚连,是你的孩子。”
他说的极温柔,安吉莉娅动摇了,慢慢的伸出了纤长的一指,婴儿似乎对她的气息有种本能的亲切,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五指又软又小,一下子就能掰开。
“亚连……”安吉莉娅说。
“是。你看他多喜欢你。”
“他背后还有个小小的胎记,是鱼尾的形状。”
“克勒斯开心死了吧?”
“是啊,哈哈哈……”
两人就这么趴在婴儿床前逗着小小的婴孩,摇篮咿呀咿呀的响着,我看着这一幕,眼眶渐渐湿润了。
如果,如果一直能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安吉莉娅问。
“战事太急,你们一夜之间都走了。父亲让我留在这里辅助朝政,有了克勒斯的帮助,我每晚都溜进亚特兰蒂斯里看他。过了三个月零一天,克勒斯就抱着他浮出了水面。”
“我……我对父亲说他是我的孩子,让他不要追究。”帕尔诺的脸红了,而安吉莉娅则是一声高喝:“什么??”
“你别生气!婴儿出生后就要吃奶,要暖和的床褥,要换尿布……我没法把他留在那里!”帕尔诺辩解道,“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他,并没有……”
这时候,婴儿咿咿呀呀的小嘴里终于吐出了两个不甚清晰的字来:“……爸……爸……”他伸着手要帕尔诺抱。
帕尔诺尴尬的停下了话头,安吉莉娅也默默的看着他,看到他的脸红到要爆炸的时候,才说:“帕尔诺……你,是把他当成你的孩子养了吗?”
帕尔诺低下头去,磕磕巴巴的半天,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声道:“是!”他抬起头来,灰眼睛灼灼发光,竟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我说是,你愿意吗?”
安吉莉娅看了他一会,移开了目光,看着抱着她手指啃的婴儿,状似随意的说了两个字:“好啊。”
这两个字直接把帕尔诺石化成了一具雕像,安吉莉娅不紧不慢的逗着婴儿,但我看到她的耳垂有点红。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坐了很久,各自消化着心里的悸动和喜悦。
之后的日子过的很快,且不说帕尔诺有了孩子这件事给皇宫带了了多大的变化,单说约翰看他弟弟的脸色,就足够叫人笑上一天了。
安德鲁不再经常跟在主教身边,他似乎接受了别的祭司的指导,常常来找安吉莉娅,和她商量将能力用于军队的事情,他还是个一腔热血的少年,远没有之后那副不苟言笑的冷硬样子,每次说到激烈处,恨不得把整个心剖开来献给帝国。
可是安吉莉娅的态度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按照以前的情况,她绝对是会附和安德鲁的,可是这几次,她什么也没说。安德鲁每次都失落的离开了,次数多了,也不来找她了。
相反的,我在约翰出现的地方,更经常的看见了他的身影。
安吉莉娅回来后,且不说国王和主教的争吵愈发激烈,圣殿内激流暗涌,各自站队,单说约翰和蒙特沃尔这边,两人日渐和睦,这位不常敞开心扉的王子对蒙特沃尔付出了全部的信任,任由他随意翻阅机密文件,甚至,对他敞开了衣柜里的密道。
如我所料,那密道就是和祭司联系的桥梁,约翰的背后有一位主战的祭司,巧的是,这位祭司正是现在教导安德鲁的那位。年少的小祭司和王子,就这样开始了频繁的往来。
训练场里挥汗如雨过后,一向注重礼节的王子也精疲力竭的倒在了草地上。
一瓶冰凉的水贴上了他的脸颊,约翰被冰的一激灵,本来昏昏欲睡的脸上立刻充盈了怒火,看到是蒙特沃尔才倒了回去,理所当然的接过了水。
蒙特沃尔在他身边坐下,也拧开了一瓶水灌了口:“这是你加训的第一百三十二天了。”
“嗯。”
“为什么这么拼命?”他灰蓝色的眼睛俯视着悠闲的躺在地上的王子,“无论是机甲还是格斗,理论还是实操,你都已经是第一了。”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约翰眯着眼睛道。
“你想要什么?”
约翰把手伸到空中,五指慢慢握紧成拳,那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动作。
“所有。”他狂妄的说。
“不只王位。”他毫无顾忌的说,“帕尔诺那傻子争不过我,王位对我来说索然无味。我要的是,所有。”他又强调了一遍。
蒙特沃尔没有回答。
约翰却说的有点兴奋了似的,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和蒙特沃尔脸对脸,坚定的说:“我要做帝国历史上最有成就的国王,我要帝国的军队布满星河的每一个角落,我要这宇宙的每一寸,都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蒙特沃尔看着他,眼底有轻微的波动。
约翰说:“到那时候,我允许你站在我身边。”
蒙特沃尔的眼底露出些笑意,我弄不明白他是嘲讽还是高兴,或者单纯的觉得有趣:“真的?”
那双狂妄的灰眼睛里却毫无芥蒂,看着高远的蓝天,许下了最轻易的承诺:“嗯。”
“虽然你是平民,可是身后没有任何背景,倒也干净。平民学生并不缺能力,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们就会像见到肉的狗一样两眼发光的扑上来。只要给你这个机会,我再护着你点,你就能爬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约翰并不介意直言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即使这对皇帝来说是大忌。我曾怀疑他除了狂躁症和控制狂之外脑子里还少了条筋,那条顾忌别人感受的筋。
他从展望未来中回过神来,笑了笑:“放心,只要你忠诚于我,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给你前所未有的荣耀。”
他偏了偏头,似乎在等着蒙特沃尔的回答。
蒙特沃尔眼底的笑意消失了。他定定的看着约翰,眼睛很深,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也许下了最轻易的承诺:“好。”
这一切风起云涌,又悄无声息的变化让整个皇宫笼罩在重重不安的疑云下,敏感的人们从空气中嗅出了变革将至的讯息,仿佛知道暴雨将要到来一样。
而另一边,一直过着温馨的养孩子生活的帕尔诺和安吉莉娅,也受到了影响。
起源于帕尔诺苦笑着说:“安吉莉娅,亚连越长越像你了。他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是父亲起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安吉莉娅这一天都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心情很差,听到这话浑身的刺忽然竖了起来:“你想怎样,和你父亲坦白?还是不想养了要还给我?”
“我没……”
“还是说。”安吉莉娅冷酷的笑了一声,“你想和你父亲说娶我做王妃?我以为你早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早在那封情书的时候我就拒绝了吧。”
帕尔诺什么都说不出来,张口结舌的看了她一会,眼眶忽然就红了,转身就要走。
安吉莉娅说出那些话后就有些后悔,这时候当然把他拽了回来,帕尔诺一回头眼眶里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安吉莉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你怎么……”
帕尔诺也似觉得丢脸,红着眼睛别过头去,声音却还有些哽咽:“我,时常想……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说一句好,我就可以高兴几个月,但是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是不是我理解错了……是我自作多情……”
他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安吉莉娅斩钉截铁道:“我喜欢你。”
帕尔诺睁大了一双被泪水浸透的灰眼睛看着她,她似乎有些无奈,败下阵来似的:“我喜欢你,行了吧?真的。”
我知道她那个表情,她看不得我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笑起来,泪却要掉下来似的。
帕尔诺看着她笑了,脸红红的,脸颊处还有些泪痕,那笑容太傻了,眼神也太喜悦太温柔了,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安吉莉娅有些艰难的解释:“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只是……”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我……在战场上上失控了。”
“我们本来处于劣势,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战场上全是火,很多人惨叫,挣扎,哭着求救……甚至包括我们的人。”
“没有人能救他们,我那时候才知道,龙息烧起来就难以停止。我眼睁睁的看着火焰终于熄灭,所有人,不分敌我,都被烧成了一捧灰。风一吹就散了。”
“我们轻易取得了胜利。军队里有人避我如蛇蝎,有人奉我若神明……可我开始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的想着那些惨叫。”
帕尔诺默不作声,专心的听她讲话,安抚的摸着她墨黑的长发。
“帕尔诺,”安吉莉娅有些痛苦的说,“我开始明白我奶奶的话了。她说,这种力量是神赋予的,不可以用来战争。以前,我总是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我开始恐惧,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怎么办?总有一天,我会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都烧光。他们说的没错,我……我就是个怪物。”
帕尔诺轻声,但坚定的说:“你不是怪物。”
安吉莉娅嘴唇有些颤抖:“现在每到黑夜,我就开始做噩梦,梦里全都是那些被我烧死的人,有求我饶了他们的敌人,也有仇恨的瞪着我的战友。我开始问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去审判那些人呢?”
“战争本来就难分对错。”帕尔诺轻声道。
“没错。”安吉莉娅抬起头来,犹带稚气的脸上有些迷茫,“我们也不总是正义的不是吗。但当这种压倒性的力量握在手中的时候,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帕尔诺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灰眼睛柔柔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回忆池的原因,之后的时间好像忽然被按了快进键,亦或是命运的洪流势不可挡的袭来,卷着所有人朝最终的那个结局避无可避的撞去,惨痛而壮烈。
第49章 49 the pat
主教死了。被其他祭司杀死的。
她固执的不肯让圣殿出战,国王早已极恼她,但是没有办法,主教的力量太过强大。她是被同伴在背后捅了刀子——只有同类才能杀死同类。
她的羽翼和同僚被缓慢的架空和除掉,她意识到这必将到来的悲剧,却从未让安吉莉娅踏足其中。
直到她周围所有的庇护都被清除,祭司们动手了。这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然而令我感到一丝复杂的庆幸的是,我没在这群人中看到安德鲁。
祭司们离去了,老主教瘫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那声音像是粗重的风箱,又像是怎么也不甘愿死去的厉鬼,拼了命也要撑到最后。
不知过了多久,安吉莉娅才哼着小曲走进圣殿,她心情很好,完全没有意识到悲剧的逼近,所以可以想见的,当她看到这幅可怖的场景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反应。
我难以形容她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破碎的崩溃。
“奶奶!”她扑了过去,颤抖着手要触碰老主教的痛苦的面容,“是谁!谁敢这么对你!我要杀了他们!”她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美丽的脸上全是悲痛和狂怒。
主教几乎浑身都燃着火,千疮百孔的身体让人不忍直视,但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用还好的那只手死死抓住了安吉莉娅,被火燎坏的嗓子里发出来可怕的,濒死的嘶嘶声:“别……去!安……吉……莉娅……带走……永恒之石……”
安吉莉娅咬着牙,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奶奶,是不是那群总是和你作对的祭司伤了你?!我要报仇!我……”
“别……犯傻……”主教痛苦的说,“……听……话……”她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
安吉莉娅似乎这才明白这位尊敬的长者已经濒死的事实,秀美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和惊慌,语无伦次道:“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奶奶……别生气,别丢下我……”
然而主教只重复着这一句话:“带走……永恒……之石!它是……亚特兰蒂斯的力量……源泉,也是……祭司们的……带走……它!”她面目狰狞的宛如恶鬼,揪住安吉莉娅的领子,目光却带着一丝恳求。
像是明白了自己肩上承担着什么,安吉莉娅把哭声压在喉咙里,说出一个字来:“好。”
主教安心的松开了手,力气尽失的倒在了地上。一直被压制住的龙息忽然暴涨,疯狂的吞噬了她,几秒之内,地上只剩下一捧骨灰,风一吹就散了。
安吉莉娅呆呆的看着地面,忽然站起身来,疯狂的跑向了帕尔诺的宫殿。
她满脸泪痕的抓住了帕尔诺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嘴里迸出两个字来:“帮我。”
帕尔诺的回答就更简单了:“好。”
他很快就做好了一切,擦干安吉莉娅的眼泪,吩咐保姆照顾好婴儿,命令他的圣骑士除了他和安吉莉娅谁也不准进入宫殿,并让圣骑士对安吉莉娅效忠。
因为能飘在皇宫里,我看到了祭司向国王禀报主教已经被处理掉了的嘴脸,看到了国王吩咐约翰去抓捕安吉莉娅,看到了怔楞的安德鲁,也看到了蒙特沃尔隐忍抿紧的嘴角和痛苦的眼睛。
帕尔诺和安吉莉娅进了亚特兰蒂斯,大门被紧紧关上了,独角兽和穴怪顶着门,严阵以待。
安吉莉娅跪在池边,早已混熟的白鸽落满她肩头,可她只看着浮上来的克勒斯,泪如雨下。
“你想要什么,我的安吉莉娅?”克勒斯看着她,眼神淡淡,“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
“克勒斯……”安吉莉娅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我需要永恒之石,我不能让国王把圣殿的力量用于战争……奶奶已经死了,我……”
“永恒之石是亚特兰蒂斯的力量源泉。我们也是亚特兰蒂斯的一部分。”克勒斯道,“你真的想要拿走它?”
安吉莉娅哽咽难抑,但她最终还是说:“是的。我要……永恒之石。”
克勒斯看了她一会,不知什么意味的微笑了下,转身潜入水底,那一瞬间,整个亚特兰蒂斯都动摇了起来,原本澄澈的天空阴云密布,乌云压境,似是末世将至。
所有的色彩飞快的从亚特兰蒂斯褪去,原本落在她肩上的鸽子扑棱棱飞入了云层之中,安吉莉娅惶惑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克勒斯重新从水中浮了上来,把一块灰色的石头交到了她手上。
“给你。”他说。
但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浮出水面的躯体还是完好的,可黑水涌动之间,下面的鱼尾已成白骨。这腐蚀以可怕的速度蔓延上来,转眼间,美丽的动人心魄的人鱼已经化为了一摊倒在池边的骷髅。
“不!!!!”
安吉莉娅撕心裂肺的喊着,猛地呕出一口血来,帕尔诺也落下了泪来,但到底还是清醒的抱住了她,急道:“走吧!安吉莉娅,走吧!”
旁边的世界之树原本苍翠的枝叶也慢慢从根部被灰色侵蚀了,但是愤怒的古树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狂乱的摆动起了枝条,蔓延到亚特兰蒂斯半个穹顶的枝叶群魔乱舞,天地都为之撼动!
“糟了!”帕尔诺扶起还在呆愣的安吉莉娅,沾到地面的手忽然一缩,果然,皮肉都被那灰色腐蚀掉了。
“别碰这里的东西!”
他拉着安吉莉娅向门口跑去,可古树的枝干在后面穷追不舍,漫天的细枝粗枝都交织在一起,仿佛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枝叶都化为复仇的凶器,灵蛇一般缚住他们的手脚,几次被帕尔诺挥剑斩断,安吉莉娅也回顾神来,催动龙息,但铺天盖地的枝条烧也烧不尽,世界之树发疯般要拉着他们陪葬。
两人且战且退,不过片刻,身上都挂了大大小小的伤,皮肤被腐蚀的厉害,浑身是血,越打越艰难。世界之树的力量,岂是两个少年人能对抗的。
眼看两人已经好不容易跑到了门边,我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挡门的独角兽和穴怪早已化为一堆白骨,安吉莉娅刚要推门,一根粗大的枝条忽然朝她身后袭来,安吉莉娅回过头,瞳孔骤缩,却已是避无可避。
我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当帕尔诺挡在她身后的时候,一阵剖心剜骨般的痛意还是贯穿了我全身,好像那树枝是穿过我胸口了一样。
血色四溅,安吉莉娅黑色的眼睛里映着帕尔诺惨白的面孔,张了张口,却颤抖的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她的眼泪已经先一步落了下来,可手上仍不放弃的疯狂的抓着那枝条拉扯……但已经来不及了。
腐蚀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帕尔诺的脸上已经一片灰败,他双手青筋暴露的攥着当胸穿过的树枝,喘了口气道:“冷静,安吉莉娅。”他的视线移向被树枝缠住的胸口和手臂,安吉莉娅也看到了,那里,已经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
他索性放开了树枝,艰难的伸出手去,遮住她的眼睛:“别看。”
但那手指也渐渐什么都挡不住了,他才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求求你……不要……”安吉莉娅死死盯着他,红着眼睛,拼命的摇着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帕尔诺,……我喜欢你!”
帕尔诺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我不知道这种同时被腐蚀和刺穿的痛苦下要花多大力气才能不惨叫出声,但是他的声音还是一样温柔,带着些喜悦:“我也是。安吉莉娅,我也是。”
他像是撑不住了,灰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嘶哑道:“走,安吉莉娅,听话,快走!带上亚连,快走……”
安吉莉娅浑身都在颤抖,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手掌中永恒之石尖锐的棱角划的她满手是血,直到帕尔诺的声音低下去,她也没抬头再看一眼,忽然转身,冲出了大门。
亚特兰蒂斯的最后一抹绿色消失了。世界之树终于停止了疯狂的蔓延,化成了一具灰色的雕像。而帕尔诺,也完全变成了一具嵌入树中的白骨。
我浑身都在颤抖,也许是帕尔诺的那一点血液在身体里作祟,痛的像是要死去了一样。
之后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飞快的转过,被世界之树疯狂的枝干挡在亚特兰蒂斯外的侍卫们在安吉莉娅出来的瞬间一拥而上,约翰恨极的狂吼:“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弟弟在哪?!!”
蒙特沃尔攥紧了拳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安吉莉娅,止步不前。
帕尔诺的圣骑士们及时赶到,护送着安吉莉娅一路打回了寝宫。
“王妃,请快点抱走小殿下,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我看到安吉莉娅跌跌撞撞的跑进去,把那熟睡的婴儿从摇篮里抱了出来。她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手掌中燃起了烈烈红焰,她把那燃烧的永恒之石往婴儿眼皮上一抹,手心里已是空空如也。
“亚连……亚连……”她跪在地上,泣血般一遍遍叫着这个名字,像是这世界上只剩下这一点慰藉。
婴儿似有所觉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灰色的眸子。
我胸口大恸,心神俱震,终于被拽离了这个梦境。猛地睁开眼睛,倒抽了一口气,我才发现我躺在回忆池旁边,一切已经结束了。
死寂的亚特兰蒂斯像一口巨大的棺材,我慢慢走到了门边那具被嵌入树干的白骨前,看着那里愣神。
永恒之石被取走了,亚特兰蒂斯没了灵魂,层层枯枝封锁了这里。但我还能进入回忆池,甚至看到了记忆中的白鸽,还有那个匪夷所思的谜语……那个念谜语的清朗男声。
好像时间出现了偏差,几十年前的记忆和现实的轨迹重合,出现了一个本不可能的交点,我踏上了这个诡异的点,窥见了尘封的过去的一角。
如果知道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在现实中听到他的声音,我一定不会那么漫不经心,那么在意谜语的内容,我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听他和我说话,听他给我讲谜语,再把那声音深深刻进脑海里。
骷髅空荡荡的眼眶和我对视着,没有那双明亮温柔的灰眼睛,没有温热的血肉,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除了在回忆里,再也见不到了。
门被顶开时骷髅就被挤压的厉害,这下更是连呼吸都经不起了,我只稍微凑近,它就像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般,哗啦啦散了一地。
我双腿一软,分不清是摔还是跪的跌在了地上,伸出手去,手指却抖的厉害,攥紧了好几次才勉强抑制住,在那堆骨头中翻找。
骨头都被树枝绞的碎的差不多了,抖着手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截还算完好的小手指骨。
我把那截骨头慢慢攥进掌心,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父亲。”
第50章 50
我握着那根手骨,蜷缩在地上,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在一片死寂中听到自己断断续续的呜咽,负伤的野兽般的嘶号。
我也不知在哭什么,但泪水怎样都止不住。
也许是帕尔诺的惨死,也许是安吉莉娅的遭遇,也许是我对亲情的最后一点希冀,也许……是这世上只剩我孤身一人了的认知,终于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而能让我感到温暖和陪伴的人,至今也不知何时能见到。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快流干了,好像没有尽头的,绵延不断的心痛过去后,我终于能直起身来,慢慢站了起来,因为伏地太久了,头一阵晕眩。
之后的事,就很好猜了。
安吉莉娅逃离了帝国,圣殿分崩离析,不愿屈服或者被迫害的祭司纷纷出逃,里斯恐怕就在其列。然后隐姓埋名,过起正常人的生活。
而辅佐约翰的安德鲁也必将在王子即位后,顺利的当上了主教。只可惜永恒之石被取走,他的抱负再无可能施展了。
蒙特沃尔长久以来的潜伏终于在奥特兰斯战役中得到了回报,一举成功,回到联邦,收留了逃亡而来的安吉莉娅。
以前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复杂,想来他一边喜爱我和安吉莉娅极为相似的容貌,一边又无法避免的厌恶我这双灰色的眼睛吧。
不过,我摸了摸自己红肿到发痛的眼睛,这也不是我眼睛本来的颜色。
至于安吉莉娅是怎么死的,这也不难猜,帝国怎么会放过带着永恒之石逃亡的她?
我脚步虚浮的走出亚特兰蒂斯,这才想起来,维克托还在外面。
糟了,要快点去看看他……
才刚踏出大门,我却被一堆人一拥而上的按住了,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到维克托站在我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我曾经想……要是我拼了命叫你的时候,哪怕你回一下头,我都不会这样对你。”他低低的说,“可是你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就像两年前那样。”
他捂着脸,慢慢笑了起来,那笑容既喜悦又痛苦,扭曲的看不出本来那个沉稳冷静的少年的样子:“所以我想,你也该尝尝被背叛的滋味!这下你再也逃不掉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我痛苦的看着他,慢慢攥紧了拳头,却忽然被拷上了一副沉重的手铐。
奇怪?怎么……
“别费劲了。这是特制的手铐,专门为巫妖准备的。”维克托冷酷的说,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康士坦丁慢慢走了进来,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都想起来了?”他说,“那我也不废话了,永恒之石在哪里?你看到了吧?”
我慢慢抬起头来,却不回答他的话:“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对你弟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康士坦丁的眼里划过一丝痛意,冷笑道:“怎么想?不过是个傻子罢了。为了个女人陪进命去,不顾帝国的荣誉,一个脑子里只有可笑的爱情的……傻子。”
我慢慢道:“对他,你就没一点悔意吗?”
康士坦丁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那个回忆池中的少年和他现在的面孔慢慢重合起来:“当年国王收买祭司刺杀主教的事,你也有参与吧?”
康士坦丁的神色一僵,我继续道:“你明明知道你弟弟爱她,为了她什么事都愿意做,你却还是把他向那个结局推了一把。对于帕尔诺的死,你又有什么资格埋怨别人?”
康士坦丁像是被刺了下似的跳了起来,面目狰狞的怒吼:“是他自己执迷不悟!我劝过他多少次远离那个女人,结果果然害死了他!他活该!”
“所以你就不停的追杀她,直到把她逼死了才够?!”我猛的吼道,双拳紧攥,控制不住掐死这个人的冲动。
康士坦丁脸上毫无愧色,冷冷道:“圣殿需要永恒之石,她该为她的背叛付出代价。何况,她害死了我弟弟。”
我胸口怒意翻涌,讽刺道:“就因为你被蒙特沃尔将军欺骗过,所以才这么敏感,憎恨这种所谓的“背叛”?”
康斯坦丁僵住了,似乎提起这件事对他是莫大的耻辱,他双拳紧握,直直的瞪着我,一字一顿道:“我、不、在、乎!”
“畜牲终究是畜牲,谁会真对条狗用心?”他脸颊抽动,牙关紧咬:“但是这条狗居然反咬了主人一口,他就该死!迟早有一天,我要他付出同样的代价!”
我看着康斯坦丁布满怨愤的脸,知道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够了,滚出去。”
康士坦丁眯起了眼睛:“你在和谁话?这里是我的宫殿,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
我冷笑了声:“杂种?我身体里流着帕尔诺和安吉莉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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