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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之大,一锅炖不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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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床休养的时候就不得已开始琢磨“趁班小子睡着,偷偷越过王府守卫跑出去找小倌”的可能性。
如今小王爷幸福到晕厥,倒给了貔貅机会。他琢磨了一下找人这事必不可少。要是自己找小倌的事没被小王爷发现,就金屋藏娇;要是被他半途醒来撞破现场,那当是先斩后奏。
貔貅刻意绕到廉昀看不见的地方才一溜烟跑向淮坊河畔。中途还去药铺买了副伤风病人惯用的口罩,挡着半张脸装成个“病死也要逛花楼”的纨绔,随着人流悄无声息融进醉生梦死大军中。
芳草萋萋间,各式花楼点缀其上,貔貅对这里的唯一印象就是他之前曾爬过的那艘小船。如今一看,花船们早已换了一批,不仅更华贵,而且散发出的情。欲暗示更浓厚些。
不知是不是心态不一样了,貔貅被白日里的细微动静搞得很不舒服,心里头毛毛的。他如临大敌在这边转了一圈,有些后悔应当叫下人来搜罗好看的男子供他挑选,而不是自己没头苍蝇一样撞进来惹一身腥。
转念一想下人们对王府主母服服帖帖,连野猫偷跑进王府生了一窝小猫都要禀告王妃的架势……
貔貅下意识摸一把后脑勺,老觉得辛氏已经把那块地儿拍禿了。
王妃比花楼更恐怖,于是乎貔貅按捺住逃跑的心思,以慷慨就义之姿选了一家离他最近的倌馆拐了进去。
他看完了白夜赴死轮回的全过程,深知自己不过是那捏住了对方倨傲自大的心态,才哄得他在池子里呆了那么久。
如果把白夜换成鲲鹏,这个计划完全行不通。
鲲鹏这个老家伙活了万年,性子温和不争,不会因为跟人比试谁是第一谁只能屈居末流而保持躺赢的心态放松警惕。自己和这老贼共同生活了这么久,深知老贼看世界万物都有种“孩儿们又惹事端了”的迷之慈父心态。
他对待万物都是宽厚的,宽厚中透露出一份睥睨。睥睨中透露出一分疏离。这点从他脾性如此好相处,神兽们依旧鲜有与其交好者便能窥见一斑。
这便又透露出另外一个问题来:鲲鹏他大约是连下水都不肯的。
可以他如今躯壳的身体素质,想要找到一个比温泉更自然的环境,去隐蔽黑石,去操控布局,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什么情况下才能让老贼愿意宽衣解带泡在温泉里,让他在毫无防备的一片氤氲温热中死去?
貔貅自从萌生了“我也许找到了一条报复前夫的捷径”这个念头之后,怀里仿佛就揣了一颗滑不溜手的蛋,急红了眼要把这颗蛋破开一个眼,将安睡的名为“鲲鹏”的家伙从蛋里揪出来。
他想让鲲鹏跌落泥潭,和他一样亲历生死与世间其他不如意。让他羽毛不再洁白,双足沾上尘埃。叫他再也不能仗着别人的爱慕,肆意践踏轻辱别人跪在他面前双手高举奉上的真心。让他劫满后,高高在上旁观的冷眼又一次扫过芸芸众生时,记住有名为“貔貅”的沧海一粟,是不能招惹轻贱的。
思来想去,他发觉鲲鹏这颗无瑕疵的蛋还是有一点不完美的。
鲲鹏老贼面上不显,但仍旧逃不过生灵天性中根除不尽的原始渴求——对于床榻之事的热衷。
貔貅就和他浅尝辄止试过一次,便可以从他过于激烈的心跳、汗湿的鬓角以及压抑不住的喘息中明确得出一个信息:鲲鹏很喜欢他们当时正在做的这档子事。他全身心地投入,并致力于在这场博弈中掌控更多的主动权,时刻准备侵略占有更多领土供他享乐。
这种喜欢的程度,超出了他作为一个道德无瑕疵者的范畴,变成了欲,同样也变成了他向外界露出的第一个软肋。
以貔貅这等在感情上睚眦必报,揪住了一根线头就恨不得把你整个人绞成肉渣,绞得你跪都跪不住的极端性子,当然不会遗漏这一点。
长年养着几个倌儿,照着鲲鹏老贼喜好的样子去教养,激进的复仇使者貔貅小同学十分自信总有用得上他们的那一天。鲲鹏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就让他以这种方式去接受报复,经历轮回。
他盘算一下,自认他两相伴的几年他就见过鲲鹏的两任前……夫。非要分出个高下,大约是糟糠妻和心口痣的区别,不堪比较。想都不用想,青鸾那样的一定是老贼的梦中情人款,照着他的脸挑人一定没错。
貔貅把自己恶心地牙疼,大爷状倒在矮塌上,口罩遮住半张脸也掩不住他身上四散的假纨绔真老实孩子气息:“挑你们馆里最好的来。”
菊花脸妈妈桑不动声色打量他的细胳膊细腿,颇为爱怜地多给他上了一盘果子,满面春风出去挑人。一炷香过后,两排小麦色肌肉型男在他面前单膝下跪,整齐划一的膝盖把木制地板磕出“啪”一声巨响。
小风吹开粉色的窗帘从窗口溜进来,霎时间满屋子都是壮男的气息。
第一次逛倌馆的貔貅内心遭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甚至怀疑自己来到了辛氏镖局,这帮子糙老爷们下一秒就要暴起:“按住小王爷,别让他跑了,他来这等淫靡之地的事可不能瞒着当家的。”不出一刻,气势汹汹的王妃兼镖局总镖头兼辛氏武馆大当家的就会来收拾他。
他难过地掩面,口罩都被揉皱了:“换,不要这样的。”他充满求生欲地走到窗口大换气,这才忍着初来贵宝地的耻感吩咐:“要容貌清俊的,见之忘俗,小巧点的。”
妈妈桑一脸“懂了懂了”的表情,兴奋非常地领走她的两串阳君,兴致勃勃地又领进来两串阴君。新来的小伙子普遍年龄不大,且个个腰肢柔软眉目娇俏,往那儿一戳,满屋子都是少年的青涩气息。
貔貅觉得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的身份有点不对路。他一个三位数年纪的神兽,哪怕顶着张十六岁的壳子,在这里挑同样十六七岁的倌儿时仍由衷感到羞耻惭愧,自觉外人看他的形象一定十分之嫌恶。
这么小的男子怎么下得去手?多不要脸的老流氓才喜欢这样嫩的?我看着有那么不像正经人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确实是要给老流氓准备的。而且老流氓也不是现在就来,还可以再养养么,养个一两年就差不多了不是……
貔貅一眼扫过两排倌儿,见大多双目无甚神采,懒散悠闲不知春秋的模样,便点了个看着清秀干净又机灵的。挑出来的人在容貌上自然不能和青鸾比,不过有一点相似便已算出彩。
他又连着逛了几家倌馆,到最后一家时身后已缀着三个面容秀气的年轻男子。他预备着逛完这家就弄间屋子安顿好他们,鸣金收兵之际没有预想当中计划顺利进行的畅快,反倒有些憋闷。
人一旦失意,就很容易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意。他好端端走个楼梯,便与相对而来的一人撞了肩。本是小事,岂料对方头一抬,脱口而出:“小王爷?”这一嗓子挺洪亮,引得大堂里的散客妓子和零星倌儿齐刷刷望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貔貅脸皮子一下红了:班小子,我要如何发挥才能挽救你岌岌可危的名声……如果它原来是香的的话……
第53章 梦死
不速之客以唯恐别人不知道“滇王府的小王爷来逛妓院啦”的嗓门招来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 还熟稔地捏了捏貔貅的肩膀。一捏之下; 胖乎乎的纨绔尴尬地原地立定。他圆滚滚肉嘟嘟的脸庞一脸惶惑; 隔着一张药房的口罩看见对面的小王爷目光陡然凶恶。
貔貅拍拍肩膀; 简直要把这碍事的死胖子纨绔一脚踢下楼梯。
他记得这胖子。早些时候他在树上第一次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候,就是这胖子领着一堆纨绔以及四五家丁起哄着跑远; 留下鲁班班在树上受惊吓; 好让他“楚楚可怜”“柔弱无依”地和廉昀偶遇。为了效果逼真; 他们还特意选了上树的方式; 因为鲁班班小朋友怕高; 一到高处就惴惴不已。
不料廉昀没招来; 自己倒是莫名其妙在这具身体里苏醒了。
当时起哄闹事这批纨绔应当想象不到,不过几日光阴; 小朋友就把廉昀抱到手了。虽然中途歇菜,又一次没出息地让自己出来占了身体。但是,好歹是个美人在怀马上就要收聘礼私定终身的……
貔貅挖掘他和这飞来横祸胖纨绔的回忆; 不过是想从有限的记忆中找出把这胖子糊弄过去的办法。此刻却是神色一凛; 发现了一条骇人的线索。
他第一次接管身体,鲁班班正在等廉昀;第二次接管身体,鲁班班正和廉昀抱在一起;而他上次骤然丧失身体控制权,是在做恶梦; 梦到被老贼轻视耻笑……
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 他们之间身体互换的时机; 不是有这个人的追求对象; 就是有那个人的前夫。
貔貅感觉到这条线索不是很友好。
他心惊胆战放下这茬; 专心对付眼前的窘境。不消片刻,他灵机一动跑到三个新买的倌儿后边躲起来,捏着嗓子柔柔地说:“公子不要无礼,奴,奴还是……” 貔貅缺乏纨绔生活经验,实在想不到未调教好不接客的倌儿怎么称呼,便捏一把他身前看着最机灵的倌儿的蛮腰,求支援。
对方看了半天“假正经逛妓院遇上真纨绔急于遮羞”的好戏,颇有胆色地接茬:“公子不要轻薄,奴身后这位还是新来的雏儿,妈妈准许他暂时不接客。”
貔貅忙点头,顶着小王爷奶气未脱的脸,再配上天然流露出无害的一双眼……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刚忽悠死个神兽,并且准备用美人计再把前夫也忽悠没命的混世小魔王呢!
胖子三观遭受巨大冲击,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喃喃道:“这也太像了吧……让我多瞧两眼好不好呀?”
貔貅并不想被一张泡发的大饼脸“瞧一瞧”,无辜害怕状整个人躲在了小倌身后,衬得对面的纨绔格外禽兽十分不识好歹。
纨绔着实没见过这样娇滴滴的小王爷,心中的疑虑放下了。他不好意思再多瞧,讪笑:“这样啊,那是我认错人了。”
貔貅顺势害羞状瑟缩:知道就好,快滚。等会还要买宅子安顿这三个小倌呢,没空跟你耗着。
纨绔不再探看,尴尬一咳,大有要把这茬放过去的意思。貔貅心神俱松之际,却见对方对着大堂探出身子,语出惊人:“妈妈呢?妈妈你上来一下,你开个价,这雏儿我赎了。”
小骗子纯情小倌的人设差点当场崩裂:要不要这样?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纨绔!对着跟自己狐朋狗友一模一样的脸你硬得起来吗死胖子?还是你故意挑的和自个儿酒肉朋友长得一样的倌儿?
对的,这家妓院妓子倌儿各占一半,左半边楼梯通妓子的闺房,右边的楼梯走倌儿的房间,泾渭分明。两人既然能在右边的楼梯上偶遇……
细思恐极。
地狱模式。
貔貅正考虑着等会儿妈妈桑过来不知道有没有身前的倌儿机灵,胖纨绔后领猛地被人扯住。纨绔那人拎着一个重达一百八十斤的纨绔,以不容抗击的力量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后。他便由此露出面儿来。
是一个英伟挺拔的年轻人,胡子拉碴,风尘仆仆,逛妓院也身姿笔直神情严肃板正。属于武官的正气英姿虽有寻常衣服的遮掩,依旧从他的一举一动间流露出来。胖纨绔本想叫嚣,回头一看来人模样,立即服软且面露惊喜:“章林哥!你什么时候回的建昭?”
建昭的权贵圈,本质上就是一个圈儿,里里外外都是熟人。
“今早。”名为章林的男人把纨绔挡在身后,单手抚平他被自己扯皱的衣领,随即目露责备地瞪一眼貔貅。
貔貅目光游移,内心咆哮:这又是哪个老熟人?班小子你快醒醒,我需要解说。
顾章林轻推一把身后的纨绔,示意他退走,嘴里哼笑:“你别掺和,这倌儿是我预定的。”
“章林哥!”纨绔调子一拐高,看外人又要看过来,这才注意着压低嗓子,“这人和小王爷长得那么像,将来要是出去接客,咱小王爷的名声就要扫地。顾伯伯管你管得紧,你别掺和,我来把他买走。”
貔貅尴尬笑,脸上写满了拒绝:好兄弟,冤枉你想吃窝边草着实对不住。别多管闲事了,你担心的场景不会出现的。现在立刻马上滚蛋,我替班小子谢谢你了!
奈何装已然选择装成倌儿,人微言轻,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放任他不管的意思。
三方对峙,还是顾章林打破局面:“你别掺和,我赎他。”说着,以不容抗拒之势绕过机灵的小倌,用和拎纨绔一模一样的手法拎起貔貅的衣领,扯着他进了最靠里的一间屋子。又“嘭”一声当着外边人的面把门关上了。
貔貅的三个小倌面面想觑,鹌鹑状下楼找了个桌坐下,面色凛然等买主脱身了再把他们领走。胖纨绔留在楼梯上,顿时表情微妙,心理活动和之前的貔貅一般无二。
貔貅一不暴露在众人视线中,骨子里的凶性就冒出来了,怯懦无辜的样子也不装了,开始琢磨怎么封对边年轻武官的口。未料对方看他一眼,又是一声嗤笑:“不跟我装了?刚才整得还挺像,还知道装装小倌否认身份,算你机灵。”
“你没事逛什么妓院?你才多大?你也不怕伯母打断你的腿儿?”年轻的男人一拍桌子就开始训,颇有长兄如父的风范,“以后不准来妓院,给我好好读书考功名。也不要和建昭的纨绔厮混,有这功夫多在太后面前卖蠢卖乖,保你鲁家荣宠。”
貔貅摸不清对方的来路,紧紧闭嘴。
对方说罢开了一条缝看外边的形式,见胖纨绔还没有走,只好又回来继续训:“他还没有你不要出去惹人注意,等会我领着你离开。伯母要是听到风声问起来,你就推我身上。你我两家交往没有放在明面上,我在外人眼里又素来行止不端德行有亏。你偷偷来这种地方给我接风洗尘虽然不雅,在伯母那边倒也说得过去。”
貔貅这时才确定对方是来助他脱身的,忙不迭点点头,小王爷式乖巧:“好的,多谢章大哥。”
顾章林眼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嘴上还要呸一声:“少叫这么亲热。”
貔貅口是心非的老大哥搞得摸不着头脑,遂决定闭口不言。
第54章 梦碎
外头的胖纨绔迟迟不走; 找了个位置一边吃酒一边望着这个方向。似乎脑补了一场“我一个纨绔哥哥对我另一个纨绔弟弟心存爱慕”的戏份又不愿相信; 打算等里头两个人快活完了来个眼见为实。
貔貅和突然冒出来的顾大哥大眼对小眼; 只好再攀谈消磨时间。
顾章林此人; 极为开朗健谈。貔貅谨言慎行,他也就没有发现壳子底下换了个人; 颇为严肃地继续教训世家交好的不懂事弟弟。
“等下回去应付伯母时扯我当挡箭牌即可; 对外别表现出和我很熟的样子。”老大哥谆谆教导; “你们鲁家已经和魏家交好; 千万别再和我们顾家扯上交情。魏叔叔身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的重任; 又掌握内阁大学士这个实职; 树大招风,鲁伯父结交他已是冒险。再结交武将; 怕是有结党嫌疑,不能容于上。”
男人一路赶回建昭,连包袱都随身背着; 这会儿一下子走不了; 便索性解了甩桌子上。包袱沉甸甸砸出“啪”的重击,他似是把什么长久以来的坚持也放下了。
失意人长叹一声:“你叫鲁伯父小心,陛下已经嫌我顾家在武官中树大根深结交者众,此番是罢免我官职不是好兆头。岂不知什么时候就忌惮魏叔叔这个桃李满天下; 寻他的错处整治他。你让伯父做个闲散王爷; 莫管朝堂事。”
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 貔貅才对上他的身份:应当是兵部尚书顾家的人。
梁国官制冗杂; 中央既有太师太傅这样的虚衔; 又有六部这等分管诸项事宜的实务部门。
皇帝尤嫌对政务的掌控不够紧密,还设立了专门监察地方官员的督察员以及专门对接六部与自身处理政务堪称皇帝心腹的内阁。
内阁成员还有个名为“翰林院”的温床,从中进士开始便进入翰林院由皇帝亲自培养挑选以充内阁。
翰林院大学士官职不高,但权重,为弥补品级上的缺陷,通常还会兼任其他职位,实质上是一等一的尊贵之人。
这个顾章林,便是六部中分管兵部的顾侍郎的儿子。他曾经听小王爷提过一嘴,滇王府看着散慢,实质上与内阁与六部官员都有打点往来。只是最为交好的也就两家:魏家和顾家。
这两者都是年轻未得势时便于鲁钰交好,而今一文一武 ,皆是个中魁首。魏家有了师徒之情,来往多少人看着,瞒不住,便瞒下了顾家这条线。实在是怕皇帝怀疑文官武将借着滇王府这个牌子结成一块铁板,心生不悦。
做人下属就是这么为难,交个朋友都要遮遮掩掩。
貔貅老老实实把这回事记在心底,好回去复述给他的便宜老爹老娘听。他来了这里不久,但着实喜欢鲁家其乐融融的氛围。哪怕喜欢对着他又揉又拍的王妃,他其实也是喜欢的。
大抵是因为天地间只他一只貔貅,没有像鲛人那般繁衍成群的天赋,只得自小漂泊,便对于家庭啊,亲人啊之类的心生欢喜。
他还很尽职尽责地套问顾家这哥们被贬的原因,打算回去一并回禀给滇王爷。可以说是很有当便宜儿子的范儿了。
顾章林被贬纯属皇帝鸡蛋里挑骨头。
他作为兵部尚书的儿子,自小习武,长大了也投身军营驻守边关。数年来和州官一起吃风咽沙,着实辛苦。他们北疆遍地沙尘,地广人稀也不富裕,是个鲜有外族来抢掠的穷乡僻壤。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那边有瑞兽。
他的辖区里有一只瑞兽。早两百多年前□□皇帝被前朝□□逼得流离失所,揭竿而起之前曾在北疆见过一只神兽。那神兽健硕无比身材高大,尖牙利爪面相十分凶暴。他在沙漠中飞奔而过时带起火红的流火,威风凛凛好不逍遥。
太。祖皇帝当时正困顿于是否揭竿,犹豫不决是豁然而起,还是苟且偷生,就见得那神兽正与另一神兽相争。两兽相争,端的是满满的勇往无前与意气风发。片刻之后身上如有火焰流转的威风神兽将对手踩到在地,趁对方不敌嘴一张用一把火把对手烧成重伤,而后用蹄子将奄奄一息的对手踩进了沙丘中。
骄傲胜利者踩得失败者没进沙子中没了痕迹,便跺跺蹄子,趾高气昂走开了。他见到高祖也没有下杀手,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从鼻孔里喷出两团小火苗,溜达着走远了。
太。祖皇帝认为这是天降的预示:尔必将得胜归来,将□□消泯于世间。遂起义。果不其然,一朝得胜,加冕为帝。
这只梁国的瑞兽百年来一直在沙漠中心活动,来去无踪,神秘莫测。顾章林去那边驻守,时不时还得跟个神棍一样带领州官携众多牲畜前去沙漠中献祭,求瑞兽庇佑大梁。
奈何天意难测,这只大梁的瑞兽前几天被劈成了两半。
大梁的开国瑞兽,被拦腰切成两半,尸体自带的火气烧红了一片沙漠,烧得大家伙儿想不知道它的死讯都不能。众人寻过去,只见开国瑞兽死不瞑目,眼里的恐惧定格成永恒。
“我一见到瑞兽的尸体就心知必有责罚,只是州官仅仅被降成县丞,我却被罢免一切职务召回建昭……”顾章林面露忧虑,“君心难测。”
貔貅一时间心中酸涩难当。梁国未立前朝未亡之时,他还围观过战火。在他的印象当中,梁国还是他与鲁珪来往时那个初成立的年轻国度。他醒来日久,今日才注意到时间,原来不知不觉,他一梦百年。
近如昨日的背叛与分离,竟然已经过了两百多年。两百多年来,鲲鹏老贼枕边换过的人怕是一打一打数都数不过来……
就连说要等他回来报喜的鲁珪,都定然已经化成了齑粉。他心心念念的白世姑娘最后有没有与他生同眠死同穴,自己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仿佛只有他停留在了过去的漩涡中,自以为热茶未凉。
“神兽不会死,”貔貅心烦意乱脱口而出,“你那瑞兽再过几十载,又是一条好汉。”
“我也听说过神兽不死的传闻,只是这一只怕是不会再出现了。”顾章林一脸灰败,“州中有别的神兽居住,我回建业前特意寻去打听神兽可能复活否。那大人说,是老祖宗杀了他,瑞兽就算复活也定然不敢再行频繁出没,大抵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夹起尾巴做神兽。”
貔貅无意识“嗤”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屑。
顾章林诧异地看着鲁家的小甜甜露出小恶霸的表情。
貔貅意识到自己失态,为避免对方刨根问底,只得自己率先发问转移注意力:“什么老祖宗?为何杀他?”
“我不清楚,那大人不肯多说。只说那祖宗很不喜欢神兽之间有相杀行为,一旦有神兽杀死别的神兽,他就会来制裁。”顾章林头疼地捂脑门,“我们的开国瑞兽是凶兽,时常与别的神兽起争端,年前还咬死了一只路过的神兽。”
“老祖宗……大约是他们的爷爷辈。提点我的大人说那神兽性情残暴,为了维序杀神兽如草芥。廌大人离开我梁国之前不是也说了么,是有神兽在监管神兽之间的秩序,还勒令他们不许对人大开杀戒来着。原以为是个性格宽厚爱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凶残。”
貔貅心道廌那傻羊说的是鲲鹏老贼,那就是个多管闲事的老好人。在北疆开杀戒的可不是他,鲲鹏虽然滥情好色,但手上可真没有沾过一条性命。
他把世间的生灵当自己的孩子来着,热衷于给大家伙儿擦屁股。
大约是鲲鹏越来越懒不爱管事,有什么神兽沽名钓誉想学他当神兽们的大家长,学成个大开杀戒的四不像。
貔貅控制不住地从鼻孔里逸出一个冷哼,在心底瞧不上这位把人家切两半的拙劣模仿者。他心里念叨完“鲲鹏老贼可不会这么简单粗暴管制别的神兽”,又惊觉自己竟然能冒出这种立场存疑、颇带赞誉意味的念头。
他皱眉起身去看外头光景,急于摆脱自己制造的羞恼:“那人不在了,我们出去罢。”
失意的军官凑到他身边一看,确定已没人等待他们,这才捡回包袱往肩上一扛,示意他跟上。临开门前,他还打打哈欠郁闷伸懒腰:“烦死了烦死了,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自污求保全的困境?”
貔貅颇为同情地看着这个老大哥舟车劳顿困得眼睛睁不开,却还要逛妓院营造纨绔形象,以求让皇帝少忌惮一些他们武将。他自觉地替小王爷还这哥们的直言教诲之恩,劳动王府养出来的尊贵双手替他捏了捏肩:“谢哥哥提点,我回去定会叫爹爹小心。”
“爷们之间叫那么亲热干嘛?”顾章林受用得很,还要摆出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你这傻小子不直说哪里听得懂我的话。”
他两一前一后隔开时间出了这扇门,还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错开路线,全然不似刚才在屋里一起编排过当今圣上交心畅谈的模样。
貔貅绕了个大弯子回到大堂,见没人注意他了。手指对着三位规规矩矩等他来领的小倌一勾,大款状领走了他的三个战利品。
第55章 无厌
貔貅刻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买下一家闲置的农庄; 费尽心机把三个人从火坑里带出来; 走的时候倒是格外利索。只交代了一句“我晚些日子会请个画师过来; 你们好好学着”就翩然而去; 和其他客人截然不同。
三个年轻漂亮备受追捧的小伙砸从此开始坐冷板凳,被难伺候的买主各种挑剔:“鼻子不够挺; 去学习画鼻影”; “举止太太放荡; 学学大户人家的公子; 端着”; “好好学画; 画不好月钱减半”。
当然这都是后话,实际上买主先生当天早早就回家装乖宝宝; 致力于不让全家人发现他刚才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个全家人里边也包括了班班小同学。他把从白夜那里赢来的银子数了数,发现不过动用了十之一二,剩下的足够小王爷可劲儿折腾; 这才安心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晚上; 他还得去便宜爸爸那里转述顾家的人困境。便宜爸爸是个沉湎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并不多放在心上:“和顾家沾亲带故的武将多了,陛下打压也算寻常,过两年陛下看他家顺眼了; 还会起复。只要没异心; 总不会伤筋动骨就是。”
说着他还要强行把一脸不情愿的小儿子抱起来举高; 姿势动作跟举一只小狗一般无二:“章林是个好孩子; 也就他不嫌弃你傻乎乎的肯跟你说这些。你要是个女孩子; 我就把你许给他。”
光这样鲁爸爸还嫌不够,还要拿魏师父送他鸳鸯的事调笑。那只据说是鸳鸯的鸟崽长得飞快,半个月就从灰不溜秋一团掺杂点点花纹长成了灰不溜秋一大团。花纹日渐明显,是灰色的斑点形状。每天用鸡仔一样尖尖的嘴啄米吃。
没有哪只鸳鸯是尖嘴的,雄鸳鸯还应该长五彩的羽毛。
魏学士可能是个老不羞,拿个尖嘴野鸡哄小孩玩。这事成为全家的笑料已经好些日子了。
貔貅超凶挣扎,只是鲁班班这身子实在没有三两肉,只能屈辱地采用精神胜利法:晚了,你儿子白天已经许给个穷书生,想不到吧嘿嘿嘿;野鸡又怎么样,班班养儿子一样养,你今天笑得开心,明天还不是得给鸡仔铲屎给它当爷爷!
滇王难得从儿子嘴里听到朝政相关,兴奋不已地又拉着貔貅讲了半个时辰鲁家在朝中的人脉关系,企图让他早点开窍接过持家重担。貔貅一只逍遥惯了的神兽哪里喜欢听这些,借着王妃来催人就寝的功夫飞速逃回房中。
回去之后,鲁家这天生多思的便宜儿子倒是回过味来,半夜没睡好:鲁家也就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和文臣武将多有牵连。它和建昭多数王公权贵家族一般无二,表面清澈透明,内里抱团、对抗,根须错杂。
人,果然是弱小到需要联合才能生存的物种,和依靠强大身体素质走简单粗暴路线的神兽完全不一样。
简单粗暴的貔貅半夜睡不着,总觉得牵连太多容易受举家受牵连。鲁班班又睡死了不能陪他解闷,索性夜半起来找点事做。
他梦游一般铺纸磨墨,琢磨着应当趁记忆还没模糊的时候把青鸾的相貌画下来。免得将来不能照着他的样子布设美人计。
他早年漂泊,日子太落魄,哪有心思学画。后来跟了鲲鹏,也没有点亮画画技能。画出来的青鸾十分灵魂画风,和青鸾画凤凰时惟妙惟肖的画技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画到一半,优劣对比明显地让绘画者无法忍受,他迁怒地把毛笔往地上一甩。
万籁俱寂,周边只有毛笔落地的“咔哒”声,以及角落里鸟仔惊醒后气弱的两声唧唧。他俯身去捡笔,突然在这房间里听到了尖细聒噪的一嗓子:“嫉妒。”
貔貅反应极快,咻一下窜到屋子角落,满脸见了鬼的表情一把将身份不明的鸟崽子拎着脖子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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