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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运观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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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珉一愣，厉害……自己曾几何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吧，那个曾经像天一样高大的男人，是自己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偶像。
“小丽！快下来，哥哥要走了……”母亲的喝斥惊醒了他“功课做好了没有？”
女孩慑于妈妈的威严，恋恋不舍地从哥哥身上滑下来，嘟着嘴：“妈妈，让哥哥陪我玩会儿吧……小丽不要哥哥走……”
“小丽！”
“小丽，哥哥还有要紧事，过两天就回来陪你玩，好不好？”吴珉赶紧堆笑着道。
“唔……哥哥上次就是这么说的，说话不算话。”小丽踢着脚“哥哥还说要教小丽武功的……”
吴珉感觉到身上两道不善的目光，心凉着，脸上却不能表露：“哥哥下次一定教！我们打勾勾，说话不算话就变小狗……”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妹妹胖胖的小指勾在自己手上，想到下次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再见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是和自己最亲的人，吴珉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赶紧起身，掩饰住那一瞬间的感情。
章立送他到了门口，拍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你妈不让你再住在这个家里……”
“没事，我有这个觉悟。”他回头勉力笑了笑。
“出国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会尽快安排，你这两天先到我的地方住着，不要露面，不要和外界多接触……”章立嘱咐道“方翼飞一旦找到你，那就是你的死期，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呵……”他禁不住轻笑一声“没错，我非常清楚，章叔，你不用再说了，快进去吧……”他说着，仰头看了看二楼窗子里正向下望着的母亲。
男人也看了一眼，朱霞立刻转身离开了：“那你多保重……”
“你也是……”
独自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吴珉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隐性人，周遭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似乎都和自己再没有丝毫的联系。仰望天空，城市通明的灯火也将夜色染成了紫色，看不见一颗星辰。南太平洋上蓝丝绒夜空中缀满的那些钻石般璀璨的群星，仿佛也只是梦中才出现过的景象。路边梧桐树干涩的枝丫在灯箱广告牌的映照下显出苍白的颜色，吴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满满的收信箱和近百个未接电话，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妈的，我都说了我输了你还想怎么样？”站在天桥上，他对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一扬手，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抛物线，转瞬消失在桥下的车流中。
手机打开着砸在水泥路面上，在被飞驰而过的车轮压裂前的瞬间，屏保上那两张凑在一起的男人的脸还在开怀地笑着。
陈斐推门走进方翼飞办公室时，感觉自己是一步踏进了极地的冰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男人左手支着额斜坐在办公桌后，剑眉间深锁着。他只要一开始思考问题眉头就会皱得非常紧，陈斐好几次都想看看那里是不是能夹死苍蝇。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也要冻结了，他转眼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秘书竟然真的在发抖，忍不住倾笑出声：“小飞，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生气？”此时此刻，这里大概也只有陈斐敢笑嘻嘻地对着这位董事长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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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到说话的人，方翼飞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你来得还真快……”
示意那两个贴身助理到屋外等候，他们就忙不迭的掉头走了，仿佛晚一步就会有生命危险似的。男人狐狸般的一双凤目弯着，缓缓踱近方翼飞：“从B市飞过来，最早也只能在这个时间到吧？”
男人轻哼了一声：“从B市飞来？那为什么会有人昨晚在本市最大的夜总会看到陈总？难道，是认错人了？”他从桌上拾起几张照片，轻轻晃了晃。照片显然是长焦偷拍的，不过像中人却很容易辨认。
陈斐脸色瞬间一变，转而又恢复他那招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小飞，我昨晚确实不应该隐瞒你，但是为了这事就派人跟踪我，是不是有点……”
“陈斐，我从昨天下午开始联络你，你就一直回复我说，人在B市，一时赶不回来”方翼飞将照片丢回桌上“以后找你是不是还要我方翼飞三顾茅庐？你现在好大的架子啊！”
卷发男人眼中也有了怒意：“小飞，不过是丢了个人，你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我昨天一直都在和青帮的人谈生意你不是不知道，突然紧急召回我，只是帮你找那小子……我认为我有权利选择更重要的工作……”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方翼飞身上的戾气大盛：“不过是丢了个人？选择更重要的工作？”男人语调也愈发冰冷“吴珉的生死下落，比那青帮的生意孰轻孰重，那是我的事。陈斐，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你擅自决断的权力了。”
“啪！”陈斐把手中的一叠文件甩在方翼飞面前：“方翼飞，难道在你心里，我们几十年的交情，还抵不上你和那小子在一起的几个月？这是我昨天和江哥签的三年的合作意向，不过，我想它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说完，他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给我站住！”几个字掷地有声，让陈斐猛地顿住脚步“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离开了？陈斐……你现在的任务是立刻给我把吴珉活着找回来，不是摔门走人。”
陈斐低头轻笑两声：“小飞，你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
“我有我的做事方法，不会因为对象而有所改变。”方翼飞说着站起身来“吴珉现在一定是被章立刻意藏匿起来了，他没有完成任务就回去，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他怎么说都是那个人的继子，我不觉得那人会对它不利”陈斐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望进那双鹰眸“倒是你，现在已经自乱了阵脚，不怕这是他们俩设好的套么？”
男人被说中了心事，一时又陷入沉思。
一双狐目的男人，薄唇一翘，笑得暧昧非常“小飞……”他走近他身前，探手整了整男人的领带“你对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份愧疚，究竟是不是爱，我看你自己也未必清楚。这次狙击事件虽然未遂，但也很可能是那个人下的饵……”
“是不是他的饵我不知道”方翼飞转开眼“但是我知道，我现在是真的爱上他了……”
陈斐手指猛地一顿。
“在他最后跌进我怀里的那一刻，我清楚自己确实爱上他了。”方翼飞低低地重复着“斐，我这种感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对你说。也许我真的有些混乱了，可是现在的我如果再找不到他，我也许会疯……”
后面的话被那双薄唇堵在口中，陈斐见他瞬间震惊的表情，笑着放开他：“关心则乱……放心，这只是心理学上安慰人的技巧而已。”
“方总！”女孩推门进来，正撞上两人贴身而立的样子，一时想退回去却已经晚了。
“CASS！”方翼飞一惊赶紧推开陈斐，整整衣襟“狒狒和我开玩笑呢，没事的。怎么？有线索了？”
CASS的脸还红着，丢给陈斐一个鄙夷的眼神：“人还没找到，不过已经有消息证明吴珉确实在章立的庇护下。虽然他的财力没有我们雄厚，不过地方势力极大，要想打探到他们内部的动向实在有难度。”
“那个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我调查清楚的。”方翼飞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既然旁敲侧击不行，看来只有直接对话了。”
陈斐道：“直接问章立？他可能会把吴珉的下落告诉你么？”
“如果他还想用吴珉作饵，那就会想办法让我咬这个钩”方翼飞走到窗前，习惯性地向下看去“如果他已经放弃了他，那也会不会让我轻易得到。只要我一直保持着对吴珉的兴趣，那个人就不会对吴珉不利……CASS，你和陈斐继续抓紧时间找他的下落，我会在场面上和他周旋……”
“方总，这样很可能会中那人的圈套啊……你不如把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公司里那么多的事需要你解决……”短发女孩不无担心地说。
男人转过脸，勉强笑了笑：“你是对的，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冷静地做别的任何事了……”
陈斐关上门时，笑道：“小飞，刚才的安抚是不是很有效果？”
“呵……”男人挥挥手“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飞，还是那句话，关心则乱……”
“咱们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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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把方翼飞的小情人安排到了金乐宾馆1069号房间，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章立手拿着电话，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书“上一次的失误，我希望你能用这一次的成功来弥补。”
“章先生，吴珉毕竟是你的继子，我出手不得不有所顾虑啊……毕竟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叫虎毒不食子？”电话那端传来浓重西班牙口音的英语。
中年男人轻叹一声：“这点你根本用不着顾虑，他只是我用来消灭那个叛徒的棋子而已。一个我痛恨的男人和我的女人以前生下的孩子，你认为我会对他有亲情？”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声音明显有些激动“这个方翼飞，我一定要狠狠地折磨他，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后，生不如死的滋味。”
“很好……”章立脸上露出微笑“我最希望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背叛了主人的狗，就应该是这个下场。Milton，如果你能够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我会重重地酬谢你。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重新召集队伍……”
“章先生，你放心，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拜托了。”中年男人挂上电话，褪下笑意的脸上瞬间换上一副轻蔑的神情。手下又翻过一页，书中原本夹着的一张照片竖了起来。过了二十几年，照片的边缘已经开始泛黄。相片中，三十岁不到的男子蹲在靶场上，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左手的男孩头发微卷，身材纤弱，看上去像个小姑娘，笑得也如花儿一样甜美。右手的男孩个头略高些，表情紧张地握着把和他细瘦的胳膊及不协调的DESERT EAGLE，银色的宽大枪身上闪着反光。
“一个十二岁就能熟练使用DESERT EAGLE，十三岁就能独自杀人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你这种蠢货轻易干掉？”手在照片上的男孩脸上抚过，章立眼中竟带着父亲般慈爱的神采“小飞，你最大的失败就是背叛了我却又不够心狠手辣。我都罚了你这么多次，想不到还是学不会，如果你的头脑一直都可以和你的枪法一样冷静就好了……”
吴珉在章叔的安排下秘密住进了他名下的宾馆，三四天来都不曾出过房门半步。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电视，结果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绝地大挑战”总决赛的赛事宣传。除了最后决赛，前面的内容都是录播，看看自己在赛场上的神勇表现，竟然也十分有形，这样子场外的短信支持一定不会少的。PK赛自己是不可能参加了，不过看到自己比赛的场次被挪到最后，他还是禁不住笑了笑。方翼飞，你还是不肯放弃么？想到这个人现在一定恨自己入骨吧，不光毁约，还把那么重要的比赛荡掉了，如果现在被他逮到，那一定会被剥皮拆骨的吧。
脑子里正想着，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吴珉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又到了晚餐时间。透过猫眼观察，服务生还是和前两天一样的，就让他将餐车留在门外。等人走远，才将晚饭拉进来享用。“唉，虽然味道不错，不过还是不能和姓方的手艺比啊……”轻声叹道“这个香酥鸭怎么可以这么烧？妈的，一点都不松脆啊！还有这个小排汤，只会放土豆，只会放土豆，难道不知道如果把西红柿一开始就放在里面烧，会吊出肉的鲜味来吗？”被某人调教坏的味蕾，让吴珉吃每顿饭的时候都是最最思念方翼飞的时候。边吃边抱怨着，干脆拿起那份留学的资料再研究研究，分散一下注意力……章叔说的对，自己还是要靠自己的，如果能去学点东西，也许，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会有信心再回来见他也说不定……
吃过饭又将餐车推出门去，刚想关门，忽然门缝被一只军靴抵住。一抬眼，门边闪过的人已经趁他不备猛地推门进来，穿着侍者服的拉丁裔男子将门在身后锁上，脸上带着得胜的笑意。
“你是那个恐怖分子……”吴珉惊道“上次刺杀任务失败了，你居然还没死？”
男人冷笑一声：“要不是你最后那一下，我可不会失败。”
吴珉回想起自己做的事，看来这家伙是来找自己垫背的，不过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找到自己呢？自己的下落应该只有章叔一个人知道而已，除非……“是章立让你来的吗？”他平静地问道。
“不笨嘛……不过我今天的目标不光是你，我要用你做人质，引方翼飞出现。”Milton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替章立隐瞒什么。
吴珉却笑了：“你他妈的被耍了还不知道……不说我现在和姓方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宰了我，他只有谢你。就说你想抓我，有那么容易吗？别忘了上次，好了伤疤忘了痛……”
男人一想到自己当初居然被断了一条腿的吴珉徒手制服，顿时火起，想要冲上来教训他，又忌惮于吴珉的武力，不敢上前：“臭小子，那次是你走运，不过这次，你可没有人撑腰了……”
听他话中有话，吴珉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刚一想，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好，刚才的饭里被下了药！如果章立的目的是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方翼飞的性命的话，那这一切就都是他的阴谋了。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引方翼飞上钩的诱饵，什么亲情，什么出国留学的安排，都只不过是使自己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行动的掩饰……思路依旧清晰的他，脑中如电光火石地闪过，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地歪倒下来。“章叔，你就对我的魅力这么有把握？还是你早就计划好，即便方翼飞不上钩，让这个人干掉我也是好的？”在思维也开始停滞前，吴珉自言自语道“果然，知道你这么多事的人，是不可能有出国留学这么好的命的……”
男人一看吴珉药性起来，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尼龙绳将他绑好，装进推车底下盖好桌布匆匆离去。
“方总！有吴珉的消息了！”CASS兴奋地跑进方翼飞办公室“我刚刚查到，他确实是被藏匿在章立名下的一家宾馆里，具体房间号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话说到最后却看到方翼飞并没有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短发女孩停了下来。
方翼飞指了指电脑上正打开着的信件：“不用继续查了，他已经被那个想杀我的南美人绑架了……明晚12点，在码头的39号仓库，一命换一命。”男人狠狠地掐灭了手里的烟，显示器上，附件所带照片里，青年正手脚被缚，全身赤裸地蜷缩在肮脏的泥地上……
“方先生，人你已经看到，至于怎么做就看你了……”男人用手机通着话。
“让我和他说话。”放翼飞冷冷地说道。
电话被递到吴珉嘴边，地上躺着的人破口大骂：“姓方的，你真他妈的是害人精！”
“小珉，我会救你的……”
“谁他妈的要你救！你敢过来试试？我……”
Milton收回手机：“如何？精神头还很足，我保证你来换他的时候他还毫发未损。”
“我每小时都要和他通话一次，直到交换时间到”方翼飞道“只要你保证他的安全，我绝对把这条命赔给你。”
南美人当场大笑起来：“真不愧是方翼飞，明明自己是被辖制的人，气势上却还是一副主导一切的架势。想不到我这次还真的捏到了你的软肋，放心，我只对你的命有兴趣……”
方翼飞皱着眉，听到电话那端隐约还传来吴珉高声叫骂的声音，大概怕被发现，一声闷响后，骂声骤停。方翼飞的心仿佛也被踹了一脚，死死地捏着电话机猛地摔在地上：“混帐！”
“小飞，你不能去！”陈斐坐在桌边看着他雷霆震怒略消后，毫无商量余地地说道。
方翼飞也不看他：“我一定会去的。”
“吴珉本就是和章立一伙的，那个南美人也一直在帮姓章的做事，吴珉这次又是在章立名下的旅馆被‘绑架’。这么明显的圈套，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陈斐看他认真的表情，心中一惊“小飞，我之前也想相信他的清白，不过这次太冒险了，我坚决反对！”
男人不答话，自顾自从抽屉里掏出M945擦拭起来。
CASS感觉到两人间僵持的气氛，对方翼飞劝道：“方总，陈总说的有道理。这次的事确实太像阴谋了，你不应该亲自去……”
“啪！”枪被拍在台面上“首先，我的命是自己的，其次，我绝对相信吴珉。”
陈斐一听，从椅子上忽地立了起来：“方翼飞，你的命是自己的，可是它直接牵扯的性命也是别人的，你没有权利让我们为你担惊受怕，为你的死善后。相信吴珉只能说明你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判断力，我们有责任为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方翼飞也站起身，不急不徐地沉声道：“那我现在就辞去董事长的职务，从此生死与你们无关。人，我是救定了的……”
“方总……”CASS从未听方翼飞说出过如此失态的话，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卷发男子瞳中映出男人毫无表情的脸，两手抓住方翼飞持枪的右手就顶住自己额头：“小飞，你一定要去，现在就打死我，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陈斐，我知道我现在的做法很疯狂，不过与其让我因为一次冷静沉着而失去他。我情愿他只是设局骗我，换取我一条性命。”男人轻轻掰开他的手“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任意妄为吧……”
听到这话，陈斐一双凤目中闪过绝望的神色，颓然地垂下手：“你什么时候是这么任性过……即便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你都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小飞，难道这就是所谓为爱而盲目么？我不懂……”
“我也不懂。”方翼飞转开眼“你只要好好照顾CASS就可以了，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方翼飞……你觉得我们可能真的放你一个人去吗？”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寂寥。
“他妈的！你绑架就绑架，脱衣服做什么！”十二月份的天气，光着身子呆在四面漏风的仓库里，就算是吴珉，也抗不住了。
南美人靠在集装箱上点起一根烟：“为了防止你逃跑，或者像上次一样耍什么小花样……”说着从兜里掏出那把菲薄的手术刀“你果然还把它藏在贴身衣袖里，如果我不把你剥光了，怎么搜的出这个小玩意？而且这样你要大小便就可以随地解决，别想找机会逃跑。”
可恶，这美洲猴子学东西还挺快的……吴珉心中暗骂：“那你现在也能给我披一件吧，把我冻死了，等下通话的时候我可发不出声音来。”
“发不出声音来？那我打到你求饶就行……”
吴珉又想开骂，不过刚才那一顿皮靴让他知道，现在逞口舌之快只能换来皮肉之苦，当下最重要的是设法逃脱，或者找到救援……刚才电话里听到自己现在应该被藏在码头上的39号仓库，青年琥珀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我饿了……”
Milton真想抽晕他，每隔几分钟，这小子就说这么一句话。听得他烦不胜烦后，就用袜子堵住他的嘴。小子也不反抗，只是每次一把袜子拿出来，又是这句话，还添上一句“我饿了，你难道不饿？”其实比起吃过一顿晚餐的吴珉，他已经有一天半没有进食进水。千算万算居然忘记了准备食物，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除了口干舌燥，胃也一阵抽搐。
“你绑架我前怎么他妈的也不准备好吃的喝的！”吴珉一句话戳中他的痛处“喂，我他妈都被你绑成这样了，你出去买个吃的回来我也跑不了啊……”
男人有些疑惑地打量了肉虫一样在地上滚动的吴珉：“你又在想什么阴谋？”
“FUCK！我要饿死了还怎么阴谋！”吴珉狠狠地看着他“你不放心就把我嘴也堵上再出去……”
“别想了，这里附近也没有商店，你忍忍吧……”虽然有些心动，可还是要防着他些。
吴珉扭动着从地上盘腿坐起来：“我当然知道这里没有商店，但是我知道在附近工地上有人卖快餐的，现在差不多是出摊的时候，去那里买就行了。中国菜，你也应该尝尝……”
想不到这小子还对这一带挺熟，不能掉以轻心。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也确实插翅难飞，Milton心中天人交战着，胃里又是一阵抽搐，理智开始向欲望屈服：“我又不会说中文，你可别想让我带着你去买！”
“这个……”装出一副计谋被识破的落败表情，吴珉皱着眉思索了良久“这样好了，我把买的饭菜写下来，你带给那卖快餐的人看了不就知道了？”
“你可以乘机用中文写求救信……”
“这也不行……”吴珉肚子咕噜噜一阵响“算了算了，那我就用英文写下来，你让那老板自己找人翻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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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去说。”男人继续狐疑地看着他。
吴珉真想跳起来咬他：“你知道那些中国菜用英语怎么说吗？你知道盒饭怎么买吗！”
南美人终于被说服了：“好吧，那你用英语写。不许耍花样，我买好后立刻就回来！”
“妈的，又是一鸡婆……”吴珉骂了一句，Milton解开他一条胳膊，用枪指着他在破纸片上歪歪扭扭地写“5元标准，一个炒豆芽，量要多，一个面拖蟹，多给几双筷子……”男人检查了几遍，确认都是自己认得的英文，就又把他手脚绑了个结实，嘴里塞上臭袜子，拿上从吴珉口袋里摸出来的钱包走了出去。
工地确实离得不远，卖盒饭的大牌档也很显眼。只是高大的南美人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买饭民工好奇的眼光。Milton将纸条交给摊主大妈时，也浑身不自在。中年妇女一看上面写的是洋文，立刻转头在帮忙打菜的儿子道：“儿子，我看不懂，你过来招呼一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接过纸条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Milton：“先生，我能为你服务么？”一口流利的美语。
南美人拎着两盒饭菜回到仓库时，心里还在想着这卖盒饭的青年看样子英文还不错，不过到底水平还是不行，跟他解释来解释去的竟然也花了将近半小时。要不是那小子一丝不挂地被用尼龙绳绑着，还真有点不放心了。谁知前脚刚一进门，后脑就被猛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高处吴珉的声音响起：“他妈的，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界上，还敢撒野！我吴大爷就是从这码头仓库发的家，你他妈的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珉哥，弟兄们来迟了……”身后走近的竟是刚才卖快餐的青年的声音。
“飞子，还是你聪明，不枉我对你的信任！”吴珉走上前，身上披着兄弟们的衣服一副大将气度，仓库里的集装箱上，而是来个操着铁棍西瓜道的小混混围绕在他的四周。
“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当年召集人手时，就是靠买盒饭做暗号的？”飞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妈要是知道我放了学不帮她打理生意，而是去打群架还不废了我……”
胖子乐呵呵地又给地上半昏迷的大个子补了几脚：“5块就是下午5点，多放豆芽就是多叫人来，多几双筷子就是带家伙……飞子，你那手机果然还是设了快捷键的。”
吴珉走到飞子身边拍着他的肩：“好兄弟，你能随机应变把面拖蟹的拖字理解出来，大哥真的很钦佩……”
“珉哥，你那两个字写成这样，还是用的英文，我就知道你一定遇到什么事了……”青年很老实地回答。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那个来换命的人……”吴珉蹲下身看看男人“先把他给我扒光咯绑起来！”
方翼飞又和吴珉通了几次话，可是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几个小时他几乎都是只听到他“恩，啊”两声电话就被挂断了，那个南美人也不怎么出声。这转变不禁让他更加担心起吴珉的安危来。
天很快地黑了下来，陈斐再次走进办公室时，男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要去了……”
长发男子的眼中此时已完全看不到过去戏谑的神情：“码头四周已经布置好了人手，怕章立会有防备，没有更加接近仓库……”他把画上标记的地图摆到他面前“小飞，你确定要这样做？”
方翼飞扫了一眼地图，没有回答。
“这是小型窃听器，你戴在身上……”
“如果被发现了会危及到吴珉的安全，不要戴了…… ”
“小飞！”陈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微微一笑，将窃听器和地图推回给他：“你会懂的，如果CASS也遇到这样的危险的话……”说罢站起身来，径自向外走去。
陈斐双手撑着桌面，低头自语道：“只有你才会让我这么做啊，傻瓜……”
独自驾车在仓库外停下，方翼飞踏出车门，仰头正看到晴空中一轮朗月照着，心情竟没来由的轻松起来。
“方董事长吗？”紧闭的卷帘门内传来Milton略显沙哑的声音。
“是我。”方翼飞沉声道。
“只有你一个人么？不要让手下躲躲藏藏的，都出来吧……”
男人冷笑一声：“我方翼飞什么时候变成那么没有信用的人？只有我一个，没有埋伏。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嘛，先让我看到人，然后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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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ton道：“你有什么遗言就现在说吧，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别耍花样，我的枪现在正对着你呢……”
“我要和吴珉说话。”男人连眼睛都不曾转动一下。
门内沉默了片刻，吴珉的声音响了起来。“姓方的……你来做什么！”
“救你。”
“因为良心不安么？”
方翼飞皱起眉。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因为你对我有愧所以良心不安才来救我吗？偿命？”
男人继续不答话，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门，仿佛要把它看穿。
“这算是默认了？”吴珉仰声道。
方翼飞一步步走近铁门，慢慢将上半身贴上去，一字一顿道：“吴珉，你听好了，我来这里不是偿命的。我方翼飞从来都不是之恩图报的人……我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我现在的价值观里，你的性命比我的更重要。”
“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其实你从来都相信的，只不过一直在自己骗自己而已……”方翼飞闭上眼“小珉，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让自己相信而已……”
“你这个混蛋，赢了我一次还不够么？一定要把我逼到绝路上才满意！”
“我爱你。”
“浑蛋，快滚！”
“我爱你，吴珉。”
“五分钟了，你快滚！不要回来，我不会有事的……”
方翼飞纹丝不动：“我爱你。”
戴着监听耳机的CASS从狙击强瞄准镜上转眼看看表，略显担心地看了下身边同样戴着耳机的陈斐，却看到男人满脸掩饰不住的凄惶。
“陈总……”z
陈斐好久才回过神来：“啊，不要分神，让那组狙击手同样高度警惕！不要放过所有可以的角落！”
远处仓库门外，方翼飞再次听到了Milton的声音：“方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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