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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龙感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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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对不起你至此。”
“你怎么能来看我?我竟然看到金眸的你,还听到了你的声音。是我在这里困了太久,做了梦么?”
“九尾家二公子送我来见你,”龙王仔细地望着他,“许见不长。”
“九尾还有这样的术法么?定要好好谢谢他才行。”蒙尘笑着对他说:“我极爱你。刚喊你名字时,我听到你许多心音,听见你觉得心痛,还听见你在问我这个问题。”
“你无需哄我,”龙王轻声说,“我……”
蒙尘在那团红火中艰难地向前挪了挪,仍笑道:“其实被这堕仙吞了的时候,我便想说,我爱你很久了。伴生兽本不应开口,只安心做龙的影子,但我想和你相识,想和你聊天。我自认懦弱无能,当年于密林中开口唤你已是我全部勇气所在了,所以,对不起,以前没能告诉你。”
“现在说了也是一样。”龙王眨了眨看似冷漠的金眸,语气极温柔,“妖无来生,你我相伴数千年,他日我将与你断掌一同下葬,这便是你我结局了。”
“好,虽不能更亲近,但与你相伴的时光已是足够了。”蒙尘细看了看他,一直忍着的泪落了下来,又急急用手擦掉,“吞我这堕仙如今正在养伤,妖界总能安稳一段时间,你要保重。”
“我死了,你才能解脱,我又为何要保重?”
“只要你活着我便不甘死去,即便我毫无神志,哪怕只余尸首,存在他腹中,也能碍他修行,总不能让他白吞了我。”
“太残忍了,”渊轻声道,“我很想你。”
“那便记牢一些,”蒙尘又擦了擦眼泪,“我观过你打架,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能输。”
“好。”渊笑了笑,“蒙尘是神将,总不会输的。”
“渊,”蒙尘也唤他名字,“你也不要输啊!”
银网如蚕丝般脱力断开,龙王重失明珠,世上再无蒙尘。
那个时候的狐二却是一无所知,他只是抱着手臂和鳞片在离龙王稍远的地方等待着。从龙王开金眸开始,神煞海便如凝固了一般,丝毫不动,狐二等了很久,直到神煞海又一次如叹息般涌动,他才将那两件东西送到他身边去。
“我和你说我爱蒙尘,”渊轻声道,“他也如我期盼的那样爱我。”
“那很好。”狐二点点头,“龙王现在可安心了么?”
“安心?”渊抬起头看向狐二,竟面如死灰,“自然是安心的,恩公名唤为何?”
“何来恩情,”狐二忙摆手,略有腼腆地说,“我叫胡宜海。”
“宜海……”龙王忽然对他笑了笑,“神煞海在你们黎明山后院,成器的妖怪并不多,以后还要拜托恩公多多照顾。”
“龙王无需如此,等您恢复健康,水域也会好起来的。”
他又笑了,脸色极为苍白,似乎比开龙门前还要虚弱。
“您不舒服吧?”狐二关切地问,“我给您带了许多敛涩树的汁液,我听说有点用处。”
“多谢。”龙王似极冷,轻咳一声对他道:“多谢恩公,我本觉得无需再多活一日,因你馈赠,今后定然会振作起来。”
“嗯,”狐二松了一口气,“眼下妖界如此,龙王定要保重。”
他点头将逆鳞从蒙尘手臂上捡起来,递给狐二:“这个给你,他日兴许有用。”
“我不要,”狐二又摇了摇头,“我帮助您并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渊笑了笑,“我曾想送给他,他没有要,如今他死了,这东西便没有意义,只有用处了。若你去海里游玩,这东西能指路的,兴许也能帮你打架。”
“嗯,”狐二将鳞片攥在手里,“我自当仔细保管,若您需要,也请随时来取。”
“恩公言重了,”渊对他道,“若我海里有什么是你需要的,也请不要客气。”
“我听闻月升日坠之时,海中极美,是真的么?”
渊极轻地点点头:“蒙尘很爱看,若有机会,恩公也可去看。”
“好,”狐二点点头,“他日我去看过,龙王便与我扯平了,还请不要再叫我恩公了。”
“好,你不喜欢我便不叫了,”渊咳了几声,面染冰霜,“你且放心,我不负蒙尘,定也不负于你。”
“还请龙王随心,”狐二对他行了个礼,皱眉问,“龙王可是觉得冷?”
渊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狐二,终究只是点了点头:“许是旧伤,我先回海中,你我他日相约。”
“嗯,”狐二笑答,“您要早日康复。”
龙王点了点头,又对狐二道:“虽未见得用得上,但若碰上龙息全开的龙,你还是躲避一二。”
龙王作揖转身回海中,狐二在他身后喊住了他:“龙王,还请节哀。”
龙王愣了一刻,回头笑笑:“多谢,定然如此。”
日光随龙王入海,回过神时,两人仍是笼着月华站在滩涂之上。黑龙的手越来越凉,狐二用同样冰冷的手轻攥了攥。神煞海一望无际,谁也无法猜测其中还有多少秘密。
未想到,他的一腔热血只换来了他们两个更残忍的离别。
“我父王……为何要将我生下来?他与蒙尘如此……我与母后竟如此……”黑龙愤慨后,只余颓然,“竟如此多余。”
狐二松开了他的手,低头道:“抱歉,不该带你来看。”
狐二听着黑龙向他又挪了一步,于他头顶轻声道:“你我行路至此,似乎道谢与道歉都是一个意思了。”
狐二欲抬头,却不防被他拉进怀里。贴于黑龙胸口的本命剑急速嗡鸣着,黑龙将他的头向心口按了按,轻声道:“我父王与蒙尘求仁得仁,你也已牺牲颇多,只有那堕仙死不足惜。”
“若他生我,是盼着早日为蒙尘复仇,那我做便是。”
狐二心中涩然,将玉冠抵与本命剑处,低声道:“也为了龙兄与龙母,少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似乎我书房中的盟约派不上用处了。”黑龙正了正他的玉冠,将他拉起来,“狐兄可否与我详细讲讲那法术?”
“那术法名为‘帧实’,用九尾妖力留住想见之人的片刻时间。我曾以为相见只有一瞬,见像寻人而已,没想到术法不仅不拘时空,还能容龙王与蒙尘说上几句话,做个残忍的告别。”狐二说完,自嘲一笑,“这么珍惜的法术,竟只用来找意中人,如此小儿女,难怪我们九尾当不了顶尖的大妖怪。”
“找意中人并不比修仙品格低,”黑龙将他冰凉双手牵至一起,搓了搓,“若都如那堕仙一般,吸食他人法力,仙不修也罢。”
狐二一时忘了将手抽回来,对他笑笑:“我对我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与狐兄确实投缘。”黑龙将他双手轻轻拢着,低声问:“九尾的意中人只可有一个么?”
狐二不知如何回答才不伤人,只含糊道:“目前是。”
黑龙松开了狐二的手,低声道:“他只是见他一面,你却永远无法找到意中人了。”
“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双日凌空之事解决,我便出外云游,也许哪天我便和他遇见了。”
 “我待狐兄极为不同,也盼狐兄可如此待我,” 黑龙不舍地看着他,终拱手道,“我更盼着你有一日能寻得到他。”
“多谢龙兄祝愿,”狐二笑着点头,“我知我未必寻的到他,但终究不敢轻易相负。”
“抱歉,若无我父王,狐兄此刻想来也如令兄一般,家庭和美。”
“说来话长,其实也并非见到意中人便能如愿。”狐二略想了想,仍是和盘托出:“龙王成亲生子之后,我也后悔过几次,签龙夫人请离书时想过,你出生时也想过。若他并非蒙尘不可,何故为此小事坏我姻缘?但我也深知,见蒙尘一面,对龙王来说并非小事。我曾长久困惑于龙王与蒙尘的关系,也曾怀疑龙王为人,然此次入幻境,见过他诸多不易和为难,此刻已经半分悔意也无。”
“现在想起,我从出生开始,竟时时刻刻在挑战你的耐心。”
“现在不会了,”狐二笑着对他说,“龙王是龙王,晤是龙王的儿子,却也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此番游历,心境开阔不少,想来也能改改我在别人心中尖刻阴沉的印象。”
“无论我父王与蒙尘如何,与我母后又是如何,终究是神煞海亏欠于狐兄。”黑龙愧疚道。
“往事不可追,我也并不是龙兄口中不求回报之人。现今只盼着龙兄的伴生兽也如蒙尘一般神眼通透,早日解决你我心头大患。”狐二略沉吟,复问:“我夸蒙尘两句,你可生气?”
“不会,”黑龙摇摇头,“蒙尘乃我海中神将,写在典籍中……也是我父王说的。”
狐二回看滩涂,释然一笑,“那么也如龙王所说,等妖界有了春夏秋冬,你我春饮雾顶,冬饮乌龙。”
“好。”黑龙点点头,盯着他看了半晌。
这人发傻,似乎从不分火候时辰,想发呆便立刻呆住。狐二忽然疑心自己如今看起来如何,经过这几日长途跋涉,那玉冠锦袍可还有衬托人神色俊朗的能力。狐二看了看对面的金冠,尚可,仍带贵气。
对面的人黑眸沉沉,狐二忽然希望此刻他是个金眸,少不得又能听见些可爱的傻话。他盯着狐二,狐二便笑着看他,绝不做第一个开口之人。
“这是我父王幻境,我却有些不舍离开。”半晌后黑龙对他说。
“这是何意?”狐二抱臂嘲笑他,“好像我们走得开一样。”
黑龙笑笑,温声问:“我父亲的逆鳞,你可气极扔了?”
狐二愣了下,笑说:“你出生时扔过一次,后来又巴巴地捡回来了。如今在狐七身上挂着,若你需要,出去后我自取了给你。”
“虽少了件饮茶时说的趣事,”黑龙看起来终于轻松了一点,“但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第20章 断前缘(三)
狐二有心问问他何时找到的办法,是在他抱住他之前还是之后,又觉得事已至此,问了倒显古怪,不如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且……目前这情形,似乎也并不合适问——黑龙此刻是元身模样,仰着巨大龙首,将咽喉处露给狐二看。
没什么特别,和龙王一样,黑亮的圆形龙鳞,只是边缘处泛金而已。狐二盯着那巴掌大小的鳞片看了半晌,虽手有点痒,但终究未敢如蒙尘一样伸手摸摸。
“逆鳞质软,是我们身上唯一迎日透光的鳞片,历来龙王为防近处遇袭,都会将它练成护命的法器。”
狐二仰头看了半天,点头道:“果然是块极好的鳞片。”
龙目忽地转了过来,正对着狐二鼻尖:“你这个语气时,心里便在想‘这龙没完没了’。”
“不若你将我本命剑还我,”狐二眯眼笑,“你揣着它,似乎能听见我心声。”
“一会儿还你。”黑龙无奈收了元身,对他道:“我父王将它送你,定要护你性命。”
“茫茫幻境,只我二人……所以,”狐二道,“你要来砍我了。”
黑龙点点头:“还请狐兄信任于我。”
“来吧,”狐二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我知道水族这许多秘密,龙兄砍死我,也是应当。”
“狐兄说笑了。”
黑龙擎息向前,风声簌簌,本命剑鸣,都不如他身上带来的咸涩气息让人紧张。龙息贴于脸侧,金光透过眼睑如秋日暖阳,狐二想起他与龙王告别的秋日,龙王垂头坐于岸边,现在想起,夕阳西下人虽极伤感,但仍是美景无限。他愿将那一刻放入梦中,想来,生死离别对他来说仍是没有两情相悦来得重要。
那他便没算帮倒忙吧。
上一瞬神煞海还在狐二身后轻叹,下一刻便又回归寂静。狐二睁开眼,两人已从幻境中离开,他拥着黑龙挡在龙王遗骨前,金龙所化的渊手握金光,看到狐二的瞬间便冲了过来。
这个样子的渊应刚刚知道蒙尘可语,许是他喜爱萌芽之时,却是蒙尘情根深种的果。狐二将黑龙藏在身后,对龙王映像笑了笑:“龙王,人生不易,宜海愿你在梦中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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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龙鳞的狐七仍是万事不知。他又在神煞海住了几日,狐三来看过他一次,见他无碍,便匆匆走了,丝毫没有带他回家的意思。他在神煞海里好吃好喝样样不少,就是分外思念他严厉的二哥。这日游鱼秀结束之后,狐七在铁树上趴俯许久,偷偷喊他二哥名字:“胡宜海啊,胡宜海,快来接我啊,快来接我。”
狐七百无聊赖之时,瞧见龙夫人独自从廊下经过,手里端着的是他很熟悉的杯子。那日她说助他成年,便给他吃了一种古怪东西,味道极好,修为也飞速增长,就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肚子里似乎不太舒服,也许他二哥来打他一顿才能好。
“龙夫人好。”她走到园子里时,狐七从铁树上跳下来,向她行礼。
“这给你,”龙母将杯子递给狐七,红中泛金的液体中浮沉着一块莹白之物,“再吃这一次,许就成了。”
“那白色的药极好吃,红色的水就差了点。”狐七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他们二人也去了许久,待你成年,我们便找个法子将他们救出来。”
“您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狐七惊喜道:“那无需等我成年,我这便告诉我另外几个哥哥,总能将他们救出来!”
“九尾家中人丁兴旺,”龙母微微一笑,“真让人羡慕。”
“成亲生子,我看满星兄妹家、山后白犬家都是如此,妖怪想来都差不多。”
“那是普通妖怪。”龙母与他耐心道:“大妖怪多感天地灵气所生,于肉身中孕育的,怕只有你们九尾一家而已。”
“黑龙王……”狐七忽然有点迷糊。
“王上便是极少见的情况,”龙母拍了拍他手,“所以才让我格外羡慕九尾一家。”
“那您的意思是……”狐七更困惑了,他肚子疼,脑袋也疼,忽然觉得龙母这药,他许是不该吃。
“你若要偿还于我……”狐七恍惚间,见到龙母脸上的皱纹如蛇皮蜕裂,冷艳的少女褐色蛇眼如针,对他温柔道:“便让我再见意中人一面。”
“可是我不会啊!”狐七揉了揉眼睛咧嘴道。
“你说什么?”龙母皱眉。
“我虽听狐六提过,但没人教过我怎么做啊!”
“怎会如此?”龙母少女面相转瞬即逝,狐七稳固神元后看到的仍是那副慈母模样。
狐七刚想回答她,却忽然发现自己之前恍如梦中,并未听得龙母说话。
“您刚才问我什么了么?”
龙母似乎愣了一下,笑答:“我问,你可要吃点炖海梨。”
狐七刚要作答,忽然呼吸一滞,虚空之后仿佛有人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急速向后拖过去。
“绿芜!”狐七高喊。
玳瑁龟急急爬来,仍是极慢。
“龙夫人救命!”
“大家救命!”
众人听见他呼救,慌乱赶来,却并无任何作用。狐七被无名的力量从龙宫中拖出去,直直飞向极深海底。狐七闭眼等着被水淹,却发现他可自由地在海底呼吸。他忽然又觉得好玩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面前不断赶来救他的众人。那些花朵一样的姐姐们终究没有他身后扯着他的力量快,不消时便化了元身,紧紧地追着他。
最前面的是蛟龙姐姐,后面跟着数不清各式各样的鱼,不仅颜色各异,几个头的都有,几条尾巴触手的也都有,来海中这数日,此情此景才可称的上最大奇观。
大家加油!狐七无声地冲着他们摆手。
似乎神煞海中的所有生物,都在他面前追着他,但终究狐七更快一步,可见到的人影越来越少,最后似乎只剩了龙宫中能说得上话的几个妖怪。
无怪龙夫人着急生龙子,这神煞海确实太不成器了。
等他终于停下来时,正紧紧地贴在一处水壁上,狐七动了动脖子,终于有机会说了句话:“勒死、勒死我了!”
“鬼哭狼嚎的做什么。”
狐七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从他背后的深蓝处伸出一只他极熟悉的手,手指修长,指甲透粉,常年握着的不是公函便是宝剑,训他时,喜欢捏他耳朵,拎他脖颈皮肉。
狐二将龙王逆鳞捏在手里,勒得狐七又是一咳,但他什么都顾不得,单哭啼啼地扑到狐二身上:“二哥啊!你去哪儿了?”
“和龙王出去转转。”狐二淡淡答。
狐七向他身后看了看,他哥哥和神煞海的黑龙王穿着相似的红衣裳,手拉着手,极像婚宴上敬酒的一对新人。
“龙王好。”狐七低头行礼。
“狐七好。”黑龙对他笑笑。
狐二这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皱眉看着狐七头顶。他这个弟弟,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身上除了九尾妖力的味道,另有一丝淡淡血味。
“你抬头我看看。”狐二对他道。
狐七仰头对他讨好一笑,狐二脸色大变——他额间银色圆环将要闭合,正中暗泛妖冶桃红,竟是走火入魔的兆头。追着狐七而来的人群已经渐渐有了轮廓,狐二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他拎起,指着他眉心厉声问:“你最近做了什么?”
“我?”狐七诧异,“我就吃喝看鱼,然后思念你呀!”
狐二伸手探了探他眉心,皱眉问:“修炼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狐七说,“到了时辰我就去岸上趴着,天亮了就回海里,规矩极了。”
“吃食呢?有什么异常?”
“吃的?”狐七茅塞顿开:“你与龙王好几日未归,龙夫人便给了我灵药,说能涨修为,我吃了,确实涨了很多很多修为。我还想着成年后便去搭救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出来了。早知道我就不吃了,吃了肚子很疼的。”
“是何灵药?”狐二身后的黑龙皱眉问。
“一杯金红色的水,里面还有一块莹白的药,吃了几次,我便是这个样子了。”
狐二震惊地回头瞪住看似憨厚的黑龙,一时竟觉头昏目眩。他这几日沉浸旧事,单想着龙王不易,却忘了那般不易的龙王仍娶妻生子,而他与由他一手带大的新龙王认识也不过匆匆数日。
他仅知些神煞海如烟□□,但这龙知道的却是九尾生存大事。交浅言深,怕是他害了自己弟弟。
黑龙一直困惑地看着狐二,似乎不懂他为何如此,待看了看狐七额头后,了然地垂下了头:“你我困于秘境几日,狐七便有此祸事,狐兄理应不信我。”
狐七并未听到黑龙的话,仍向自己哥哥撒娇:“龙夫人说是龙王吃的东西,我以为我也吃得,可谁知,好吃是很好吃,但肚子真的很疼。”
追赶着狐七的那群人终于赶到,听到狐七如此说之后,一时竟一片死寂。狐二来海中多日,还是第一次见到龙宫侍从,各色明媚水族少女一次便看了个齐全,领头的那应该就是与黑龙近于婚嫁的蛟龙。于幻境之中时空瞬变,时过不觉,回到现实才发现,他与那黑龙怕是越界太多,失了结盟分寸,要被他压下一头了。
黑龙一直站于狐二身侧,不怒自威的模样与狐二熟知的傻子并无半分相同。狐二悄悄将自己弟弟拉入怀中,心如滴血。






第21章 断前缘(四)

众人低头向黑龙请安,片刻后狐母从绿芜背上走下来,站在队伍最前,笑对黑龙道:“王上与二公子总算回来了。”
“你们先散了。”黑龙对众人道。
得闻一二的水物们散得极快,领头的龙夫人看着对面三人半晌,冷冷笑了:“都说九尾知恩图报,我予七公子海中密药,助你修行,七公子却如此待我?不保密便算了,为何要告诉他人?”
“我二哥并不是旁人。”狐七小声辩白,“而且你还让我帮忙了呢!”
“母亲如此,求了七公子何事?”黑龙移步向前,将狐二和狐七挡在身后。
“失魂老妪能有何事相求?你自小便与我不亲近,如今又帮着旁人来怨我。”龙母细目,冷漠道:“若不信我,不如便就此断了母子情分罢。”
“母后何故如此说?”黑龙皱眉道:“还请回答儿子问题吧。”
“并无请求,七公子意欲成年,我助他一二而已。”龙母慢慢道:“正如七公子所说,我给他吃的乃是你父王当年疗伤圣药,食之生肌健骨,修为大增。我本就来自陆上,未过明路的东西自然不敢奉上。”
“母亲为何不等我回来?若真是良药,何必急这几日?”
“七公子急着成年,我又能如何?”
“你可知那药为何物?”
“若说半分不知当然不妥,”狐母目光转转,轻声道,“那金红血液是你父王遗物,而那良药,只养在他血中才可保形,若离了龙王血液,不多时便干了,确是极珍惜之物无假。”
“说这些怕也是无用。狐七,”狐二出声叫他,“她让你做什么?”
狐七于脑中搜索半晌,颓然道:“龙夫人只说举手之劳,但并未说是何事。”
“终究是七公子还我清白。”
“母后……”
“清白怕不是我这未成年的弟弟说出来便有的。”狐二冷笑,“神煞海圈圈绕绕,规矩甚多,狐二无意观神煞海家事,你们母慈子孝,意欲如何,怕都是在我为弟弟讨回公道之后。”
“狐兄稍安。”黑龙急急转头与他道,“我自当……”
狐二看他一眼低声道:“你我于幻境走一遭,皆知那物为何,此事你母亲绝非无意。妖界大事需你龙族决断,我愿为龙王牺牲,如今自然也可为你,而我弟弟却绝绝不可。若以为九尾皆是我这般任人宰割之物,你们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你们?!”黑龙声音极低:“我知你会如此想,但亲耳听闻,仍觉伤感。”
“我如何想并不重要,”狐二与他道,“神煞海做了什么才最重要。我不欲与你撕破脸,但若你要拦,便趁此刻,拼个你死我活也罢。”
“我信狐兄公允。”黑龙后退一步与他道。
狐二心中一涩,转头与龙母道:“龙夫人曾是我陆上走兽,虽没得四肢,仍踏我陆地,受九尾辖御。你自请脱籍后,便受龙王统领,若真无他想,便将元丹吐出,容龙王盘问一二。”
“二公子此言,是否过激了些?”龙母收起笑容,郑重道。
“我知龙夫人不愿,”狐二冷冷一笑,将狐七抱于胸前,“陈年旧事盘问起来,又何止今日一桩!九尾与水族尚有山海同盟在身,狐二也不欲再起争端。我便问问我这弟弟,若真如您所说一心为他,我便带他回我谷中悉心调养,绝不烦劳神煞海一分一毫;若并非如此,怕您今日便要给我一个说法。”
“二公子此前可是问过七公子了。”
“你自陆上来,又住我九尾谷附近,自然知道九尾珍惜幼崽。我带他入海,便不可不留护体术法。”
狐二在狐七头顶拂了拂,便见他趴俯于铁树之上,狐母与树下对他慈善一笑。
“就是那杯东西!”狐七悄悄指了指。
狐七这厢喝干,于龙母坐于树下闲聊,龙母先是试探于他,问了些九尾生子密事,然后要求他让她见龙王一面。
“前面我记得,这后面我却是不记得。”狐七对狐二摇了摇头。
“你自然不记得,”狐二冷笑,“龙夫人入海多年,修为大进,对着幼崽施术都如此宏大。”
狐二伸手将自己本命剑召回来,剑尚带余温,此情此景下,竟仍觉眼窝酸涩。
“你欲见老龙王,狐七确实不知……”狐二笑意全无,只冷道:“不如来问问我。”
“二公子当年助龙王见神将蒙尘,解龙王痛失手足之憾,”龙母极哀痛,“可否怜我失爱已久,让我也见上他一面?”
“你这样说,我如何做都不算冤了你。”狐二瞟她一眼,刻薄道:“你如今这副嘴脸,差了蒙尘不知多远!”
“你!”龙母如踩痛脚,眼神如针。
“你筹谋已久,却因我及时赶回功亏一篑,”狐二将狐七揣进怀里,对黑龙道,“我今举剑向她,也不欲你做个不肖子,且擎龙息吧。”
黑龙摇了摇头:“抱歉,是我母后过于思念父王……”
“此前种种,你我皆知,她的苦楚也猜得一二,但此刻我怕是听不进任何和你父子二人有关的话语了。”
“我懂。二公子入海后一步一环,环环相扣,没有说皆是我的指示,已是宽厚无比了。”黑龙向旁边让了让,拱手道:“眼下狐七公子更为要紧,肉需得尽快取出,龙血带的修为,还可慢慢化解。”
“我谷中枯草遍地,此事便不劳龙王费心了。”
“我知你不愿,仅此一次,”黑龙急道,“此后非公事,自然不会再做打扰。”
狐二将目光从狐母移到黑龙身上:“你如何做,怕我也不会再信你。”
“我懂。”黑龙点点头,“只求宽待我母后一二。”
“王上!”
黑龙侧目,平静道:“母亲之前筹谋,便已是将儿子置于此地,后事待你我回宫细谈,此刻便不要作声了。”
黑龙将自己妖丹吐出,化做元身,于深蓝海水中浮浮沉沉。他神色明明极为平静,狐二观来,竟有些蒙尘死后,龙王坐于岸边的样子。
“那良药裹于我父王血液中,许是带得出,”黑龙慢慢道,“还请七公子将嘴尽量张大些。”
狐七看了眼狐二,将狐吻张得极开。
黑龙将自己妖丹送入狐七体内,几个转吸间,狐七便连龙血带药一并吐出,金红龙血被黑龙吸入腹中,那莹白“良药”落入海水中只有片刻,便如初雪融化了。
狐二与黑龙隔水相望,又匆匆移开目光,于幻境中所得的朋友情谊,怕也如是消散了。
黑龙失了内丹后,通体发寒,绕着龙身的海水中似有冰晶,他轻咳道:“我的元丹便留在七公子那里,何时七公子恢复如初,何时再还于我。”
狐七将他元丹吐出,急急道:“不要不要,龙王还要开龙门,这东西留在我这怕要碍事。”
“眼下山海同盟确是第一位。”狐二看了看霜起难消的黑龙,摆手道:“还请龙王收回吧。”
金色元丹漂浮于两人之间,却未得主人收回。狐二瞧了瞧半附冰霜的黑龙,扯了下嘴角:“若是苦肉计,龙王怕将我想得过于天真了。”
“我母亲心怀不轨,但未铸成大错,还请二公子网开一面。”黑龙轻声道。
“未铸成大错……”狐二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幼弟不才,修行五百余年仍未成年,此番难责又少不得要吃点苦头,在此便请龙夫人折一半修为,此事便算了了。”
“王上!”
黑龙转目看了看龙母,开口道:“便如二公子所言,母亲自行散了功力吧!”
“若如此……”龙母声如泣血,“我便能见你父亲一面吗?若能见他一面,元丹尽碎又能如何?!”
“此事你我之后再议,我神煞海本就亏欠——”
“此事以后也绝无提及的必要,”狐二厌烦皱眉道,“龙夫人尽快动手吧。”
“我若说不,你能奈我何?”
“龙夫人若已决心如此,狐二自有后话。”
“母亲莫要一错再错。”黑龙出声劝阻。
龙母仰面于海水中,声音似哭似笑:“一错再错?不听你们的便是错了?若要修为便拿走吧,只要我活着便不放弃见他一面。”
“你见他一面又能如何?”狐二冷笑,“若你们夫妻情深……”
“你什么都不懂!”龙母忽然站了起来,状似癫狂,“你们九尾!什么都不懂!”
“若懂了便是龙夫人模样,还是不懂的好。”狐二略愣了愣,轻笑。
龙母妖力于海底振荡远去,竟是散尽全身妖力,只余个人形外壳,形如离魂。黑龙一直在她身边静静漂浮着,待她呼吸平稳后,用龙身将她卷起。
狐七一直窝在狐二怀中不敢抬头,听到龙母散修为时的震荡声,悄声对狐二说:“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是哥哥的错。”狐二轻抚他头顶,低声安慰。
黑龙已霜及头顶龙鬃,狐二与其拱手道:“元丹还请龙王收回吧,我这便离海,不做停留。”
“可是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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