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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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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好事,起码他不会再为这个人乱了方寸。
那个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庄灵,跟那个为了求得他原谅装成柳七陪着他的庄灵产生了一次势均力敌的碰撞。
他也不能再这么小心眼。
“你代表大梁?”庄灵眼神一震,一股锥心之痛让他有点承受不住。
“我是大梁的国师,实在不宜和你牵扯在一起,你救过我很多次,以前的事就都一笔勾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日程很满,以后不用来找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再不赶工恐怕这个世界都要完蛋,重活一世他容易吗?他儿子现在连一声“母父”都还不会叫,太高远的事情以他的智商想不到,韩衡只有一个朴实的愿望,就是要让亲儿子在这个世界享受到属于一个新生命的鸟语花香,让他能在一个有山有水,有清风拂面,有阳光普照的世界快快乐乐生活下去,才是把一个生命带到世界上来的父母应该负起的责任。
就算他的儿子是个意外,也是他人生中最完美的意外,总不能让孩子既输在起跑线上,又经历毁灭的痛苦。
“你就真的连看也不想看到我?”庄灵颤着声问。
“小王爷,你想错了,你看昨天晚上我也让你跟我们一路了,没有赶你走。你在不在这里对我根本没有影响,我只是觉得,以你我的立场和身份,最好不要混在一起。当然,你能识趣地离我远点最好,是,我这人是笨了点,但是我觉得这个教训已经够了,不应该再让这个曾经的错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提醒我是有多笨。麻烦小王爷您就善心仁德,有多远滚多远,也不要做出一副唯唯诺诺做低伏小的样子,这不适合你。”韩衡是真的觉得,堂堂一个北朔王爷,掌握一方兵马,一天到晚跟着他,他这孽也造得够深。
最后韩衡安慰了庄灵一句:“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过几个渣,往事该放下就放下,不然怎么面对以后更加艰难的人生呢,小王爷说是不是?”
“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再看到我?”庄灵沙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手攥成了拳头。
如果庄灵要揍他,他就喊人,韩衡看了看,大概他可以把右手边不足一米远的凳子拿起来抵挡一下,加上最近学的格斗技巧,应该可以等到别人来按住庄灵。人上一次当就要学一次乖,上次,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他都是因为力不及人被庄灵欺负去的。
韩衡警惕留心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躲过庄灵的眼睛。
他幽深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地碎了,最后归于沉寂。
“我知道了。”
“那就好。”不死缠烂打就好,韩衡喝了口茶,轻松道:“祝你将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放下一切后,韩衡浑身都有说不出的轻松感,这点对前任的风度,他还是有。
“借你吉言。”最后庄灵深深看了韩衡一眼,想将他的眉眼、鼻梁、嘴唇、耳朵、身量在这一刻统统印在心底。
明亮的日光包裹在庄灵周身,他站在门上,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听起来却有一股压抑的沉痛。
“如果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对我的祝福自然就会成真,来日沙场再见,我昨夜欠下你的这一刀,才算能还得干净。”
言罢,庄灵走进明媚的初夏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被我泼了水,用了以前的旧电脑,网站一直闪。。。啊啊啊,而且没看到预览。。。口口就没法改啦。。明天才敢开机
晚安~对了。。。如果想骂我。。。稍微轻一点【不然我真的会哭哦!
感谢读者大大们忍我,看我,鞠躬
第181章 一八一
因为皇帝不高兴,大梁后宫的嫔妃也都不好意思高兴,闹得涂明惠这个现代人高兴也得憋出一张苦瓜脸,天天晨昏定省去太后宫里报到,以免被她那个庶出的姐姐说闲话。
谁叫情敌走后一个月,她就成了后宫公敌呢?
然而这些女人不知道,她们根本恨错了人,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但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成为其他女人羡慕嫉妒恨却又拿她没什么办法的感觉呢,那可不要太爽。
打情敌走后,起初明帝是看也不看才纳的新妃涂明惠一眼,现在隔三差五也来一下她宫里小坐。
穿越之前她就是一个萌萌哒颜粉,喜欢的明星首先要看脸,一张符合她审美的帅气脸蛋,光是看着照片、视频心里就自然而然充溢一股近乎甜蜜的幸福。
其次品行端正,最好是虽然了不起却不觉得自己了不起,接地气又有亲和力。总之只要天天看着就能让她心情好,刷刷八卦也都是轻松不腹黑,偶尔幻想一下偶像的CP,就觉得学习再苦再累,晚上九点多走出图书馆也是春风拂面,心情舒适惬意。
古代的生活相对来说就无聊多了,琴棋书画有时尽,没有wifi很难过。
直到,英勇威猛的明帝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个大梁明帝简直是为涂明惠量身定做,完全符合她的小粉丝心理。
待字闺中时,涂明惠就听过不少明帝从小到大的传奇,一个幽禁冷宫的皇子,小小年纪吃尽苦头,天可怜见,赏了他一根金手指——国师大人,其后这两个生死相依的小少年步步为营,踩着敌人鲜血淋漓的尸体,终于成功逆袭。其中的艰辛不用说出来,涂明惠已经脑补出一段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这种为兄弟谋江山的后续,往往是狡兔死,走狗烹,帝王疑心都重,卧榻之畔,岂能留一个高智商又身负神秘力量的国师呢?
所以跟韩衡一番对谈之后,涂明惠就一直在想最初害死国师本人的究竟是谁。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大梁明帝。至于为什么——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
一个月前,已经是涂明惠入宫为妃的第二个月,下午她叫人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去吹风,侧卧着方便一边睡觉一边享受日光流动的感觉。
这个时候,明帝来了。
涂明惠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男神不是自从国师逃婚以后就成天跟个工作狂似的闷头扎在奏疏当中不得脱身吗?
涂明惠给明帝上了茶,礼数周全,端着一张温婉无害的脸。这辈子她最会的就是当小白兔,不然太后也不会觉得她比涂瑶白好拿捏,匆匆要她入宫,还用尽手段让明帝在帝后大婚当日同时纳她为妃,就是要向大梁朝廷宣告,她这个新妃,与皇后只有半步之遥。
何况皇后还是个男的,这半步也可抹得干净。
“朕来看看,你宫里缺什么,都告诉安瑞,让他去办。”君明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同样是太后塞进宫的人,还是涂家嫡女,却比涂家那个庶出长女低调太多。兴许这才是嫡出的风范,又或者是以退为进想勾起他的兴趣。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太介意,因为他心中所爱不在后宫,便是后宫中有再多嫔妃,也形同虚设。
“是。”涂明惠一双素手为君明焱捧上茶,恰到好处地以手背试了试茶盅,轻言细语道:“有些烫,陛下稍坐一会再喝吧。”
君明焱显然在出神,没有回答。
除了进来时说了一句话,明帝在新册封的妃子宫里呆了一整个下午,也只是歇了个午觉,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就回他自己寝宫去。
到傍晚时,整个后宫就都知道了,一个月以来,明帝还是第一次舍得把那个祸国殃民的男后丢在宫中,去别的妃子那里,哪怕只是睡个午觉,也是好的开端。
这一个月中,君明焱不定什么时辰来涂明惠的宫里小坐,或者小睡上一会,也都不多话。
原本涂明惠面对男神还有点小紧张,日复一日的也寻常起来,天天备着君明焱爱喝的茶,他要是来,就泡给他喝,他不来,就自己喝,很是想得开。
就在这天晚上,君明焱又来了。
涂明惠往他身后太监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书本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上去为君明焱亲自解下大氅,一面问:“怎么陛下今日是过来看书的?”
君明焱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这些是国师的手札。”
也是君明焱御下有方,一整个后宫现在只有君明焱身边贴身伺候信得过的心腹和涂明惠知道皇后不在宫中。
涂明惠作出惊讶的样子,眉头微微一拧,“陛下今夜过来,皇后可会不高兴?”两人是同一日大婚,第二天涂明惠就去找过韩衡,留神观察了一下,猜测韩衡可能已经逃走了。这种猜测在她亲自去桂宫溜达了一转,发现桂宫里原本算是软禁的那一群人也不见了,涂明惠就知道,她想的没错。
君明焱凝神看了涂明惠一会,挥手屏退左右,淡道:“皇后不在宫中。”
涂明惠恰到好处地表示了一下惊讶,在君明焱沉思时她极有眼色地在旁边当个透明,君明焱独自翻看国师手札好一会,突然自顾自开始讲自己和韩衡之间的故事。
如果这个时候有点爆米花或者瓜子就好了。
作为一个嫔妃,在皇帝说话的时候涂明惠只能乖乖地听,安安静静扮演好情绪垃圾桶的角色。然而越听她越是觉得这简直是个惊心动魄的狗血故事,想不到曾经君明焱和韩衡屡次涉险,都是在国师的智计下转危为安。而且君明焱的叙述里,他简直像是个跟在高手身边混经验的菜鸟。
涂明惠越听越好笑,这和传说中明帝足智多谋,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的形象相去甚远。不难听出,君明焱对这位少年时出现在他身边,比他年纪还要小的国师充满深厚的感情,那不只是钦佩而已。
如果这种相互扶持,心心相印,在争权夺利的波诡云谲中不离不弃地相互照应还不够真爱,那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算是真爱。
可惜了,明帝不知道,那个壳子里,装的已经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如今的大梁民间,更多流传的是明帝登基之后与国师之间君臣一心毫无猜疑,齐心协力改善大梁百姓生存环境的版本。国师名声大噪是自数年之前,邀请其余五国使臣来观礼的那一次祭天开始。
在那之前,听说过天裔族的人都不多,在那之后,天裔族就成了真正高深莫测的贵族,甚至比贵族还要贵族,因为这一族得到的只有厚赏,没有帝王的猜忌。
其实天裔族除了代代出国师,族训就不允许入仕,这个充满神秘的部族,为大梁皇室世代忌讳,皇室的态度向来是不过分亲近。
涂明惠觉得,这是当然的,越是有高深莫测的力量的人,越容易怀璧其罪,如果不是天裔族代代只愿意出一个人为皇室服务,恐怕早就被帝王找个由头铲干净了。
当然能不能真的斩草除根,这就不清楚了。
月华如水,流过窗棂,静静铺展在窗下的一方矮榻上。
“所以陛下是后悔了?”
“嗯。”君明焱眼神晦暗不明,手轻轻攥起来,“如果朕能早一点让国师知道朕的心意和顾忌,也许就不会伤他至深,他也不会渐渐什么都不对朕说。”
哎,好不容易看上的男神心里却有一道明晃晃的白月光,而且看样子是很难翻篇了。涂明惠那点未曾深种的情根,就这么被连根带泥拔|出来,化作满腔遗憾。
可无论再遗憾,她也不想为一个注定不可能全心对她的男人付出痴心,太傻了。
此后明帝就常常来涂明惠宫中,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涂明惠刚进宫,虽然是涂家的女儿,这女子却让君明焱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点像韩衡再回到他身边时的那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国师失忆之后,与朕之间总有距离,不似从前。”从前他什么也不用说,韩衡就会把路给他铺好,两人之间的默契向来是君明焱的定心丸,正是因为这样,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把这个人弄丢。
“他失忆了嘛,陛下可不能太苛求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人都是血肉之躯,虽有高矮胖瘦之分,总归都差不多。差别,就在于一个人的记忆,正是记忆构成了这个人的性格脾气,失去了记忆,便像是另外一个人,借着原本那个人的样子,来到你的身边,自然是有不同的感觉。”涂明惠把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桃递给明帝。
君明焱呆呆看了一眼桃子,觉得这个妃子说得很有理,却不像是涂家的嫡女能说得出的话。涂家的女儿从小学的就是怎么讨好君主,怎么驾驭下人。他却总能在涂明惠这里得到片刻轻松。
观涂明惠的样子,这一个月来,涂明惠在他面前越来越不拘小节,这个时节天气还有点凉,她与他独处时却只是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袭火红长裙,裙摆间若隐若现晃荡着的那只脚上竟然没穿袜子,小巧玲珑而又如脂如玉。
顺着君明焱的眼神看到自己没穿袜子的脚,涂明惠不太好意思地把腿盘起来,用裙子捂得严严实实。
“朕在这宫中,从未有一个能安安心心说话的人,只有在你这儿,朕觉得,有一个词是用来形容你的。”
“哦?”涂明惠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莫不是红颜知己?
“解语花。”君明焱唇角抿了抿,吃了一口桃,桃汁甜蜜中带着一丝微酸,“你是上天送下来让朕在出征前能获得一丝轻松的解语花。涂家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实在难得。”
涂明惠幽幽叹了口气。她很明白,这辈子大概也就是个听君明焱说话的异性朋友了。
第二天明帝下旨,晋涂明惠为皇贵妃,品级仅次于皇后。
离开韩衡身边的第九天,庄灵已经与甲初、乙未顺利汇合,两人简略向他汇报了一下京中的情形。
“宁王,素来不怎么安分,现在陛下唯一能信任的靠山,只有这一座了。”三皇子还嫩得很,虽然仗着大小一起长大的哥俩好,庄灵也算拥立有功,然而等真的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很多事就不可能那么单纯。
“少帅,陛下的旨意已经到了军营,让您最迟在下个月十五前进京述职。”眼下无仗可打,他家少帅不在军中,但军中那一群殷家旧部老一辈的将军替少帅盯着,自然是无事,就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少帅才出来不到三个月,陛下又急召他回去。甲初觉得很是不妙,不过这些轮不到他说。
“先回营,派个人把我的信秘密送进宫中,找哪一位你去办。”
“是,近来陛下很疼陈贵妃。”
“那便是她。”
庄灵闭了闭眼,他一脸疲倦,神色中带着一股颓丧,吩咐完随便挥了一挥手,主仆三人继续赶路。
这世上许多事,不是在饭桌上,就是在床上谈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一下渡,也让被折腾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受受休息一下。
逮到机会就睡觉的韩衡:?????
第182章 一八二
总算进京的路上没有再发生意外,上齐京城比他们路过的每一座城池都要繁华,街上人挤着人,十分热闹。
也是好笑,魏一正捎信来说大梁已经整军待发,远在千里之外的上齐京城,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这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来往的行人个个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生机,那是沉浸在安乐的生活中,毫无忧患意识的自在。
一行人本是下榻在上齐京城的驿馆,不想连行李都没收拾妥当,驿馆的官员就带来了一身葱绿,戴着纱帽,手挽拂尘的一个白面中年人进来。
见此人身后还跟着带刀侍卫,且嘴上干干净净,五官生得格外阴柔,走路姿态也女性化。
再一开口时,听到那细声细气的腔调,韩衡就明白了,约莫这是一位公公。
“国师大驾,陛下口谕,请国师明日早朝散了便去,明儿一早,咱家便带人来接国师进宫,还请国师务必于辰时做好准备,等着宫里来人接您。”这位太监本名唤作王麟,进宫服侍原来的名字便不好再用了,后来在御前得脸,得了个吉祥的名,如今叫王福禄。他生得一副狭长双眸,拿这两只凉薄的眼神不知见惯了多少在御前或忐忑或沉稳的大人。
来之前他也听说这位国师刚满二十,只没想到看上去会如此脸嫩。
王福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意收敛着,略有些僵硬,等着这位国师领了旨意,顺嘴道:“不知可否向国师讨一杯茶吃。”
这么一说韩衡便知道,这个公公,还有不能让旁人听见看见的话想跟他说。
虽然韩衡完全知道他两人能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是关系不明的邻国,很可能将来还是敌国的国师,一个是上齐国君身边的心腹太监。
王福禄手指贴着杯壁,这茶是驿馆里最好的茶,但还远不能让在宫里见惯了各种稀罕物事的王福禄眼里占一席之地,他仅仅抿了一口,就觉这茶粗劣得不堪入口。抬起头,看见对面那传说中在大梁尊贵无比,享誉六国的神仙人物喝了一口,犹觉不够,又喝了第二口。
大半日都在赶路,连水都没能好好喝上一口的韩衡嗓子都快冒烟了,哪儿还顾得上风度不风度,委屈自己才是最大的有病。那股强烈的干渴缓过来后,他才看见对面的公公一脸复杂。
韩衡轻咳嗽一声,尽量做出四平八稳的样子。
“不知公公还有何事吩咐?”
好歹是身居高位久矣的人物,方才怕是赶路累了。王福禄暗暗想,摸出来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朝韩衡面前推去,脸上略带了笑,“久仰国师贤名,咱家不过是想托这难得的福气,私下瞻仰瞻仰国师的风姿,这一杯茶多有叨扰,万望国师见谅。”
韩衡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王福禄一眼。
王福禄已起身作揖告辞:“茶已喝过了,咱家这就告辞。”
等人走了,韩衡把徐尧招呼进来,展开方才已看过一遍的纸条给他看,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落款。叫我去御花园。就算我会未卜先知,这也是第一次去上齐皇宫,一个外臣尚且不能在宫里随意走动,何况我这种连外臣也算不上的人。徐大叔,你说,是不是有人想害我?”这字条来得甚是奇怪,韩衡不得不摆出“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脸来。
徐尧沉默了一会,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米幼回来没?”
“还没有。”身边可用的只有米幼一个人,才一到驿馆,韩衡就派他去打听事了。
“等他回来再谈。这种事我也不怎么懂,问我不如让他帮着参详参详。”
韩衡一想也是,徐尧穿过来之前,是个研究人员,应该是成天醉心搞研究,不理俗务那种,人情世故恐怕也是不怎么懂,不然怎么会被一个前同事晚生后辈弄到了这个世界来。
“那我们先把东西收好,好好洗个澡,吃一顿好的,晚上再谈。”
“这会洗澡?”徐尧看了看窗户外面还很晃眼的日头,正是下午,他本打算墨迹到晚上再洗。
“是啊,身上都臭了,受不了。”韩衡奇怪地看徐尧一眼,“大叔你现在不洗?”
徐尧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歧视,然则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摸着鼻子含糊道:“我叫人打水擦擦脸和脖子吧。”
别人洗不洗澡他也管不着,不过韩衡是早受不了了,这都四天半没有洗过澡了,创造了他个人连续不洗澡天数的记录。
虽然是下午,驿馆中的仆役听说让烧一大锅热水有些奇怪,但连宫里人都来过了,知道住着的兴许是个贵人,奇怪一下,水也还是要照烧不误。
这间驿馆面积不小,在韩衡的眼里,那是古香古色,摆件风格也比较奢靡。大概这是大梁京城的风格,等烧水的时候他和一个送茶来的仆役随意聊了几句,得知这里是其他国家使团来时搞接待的地方。
这下能在这里看见精致无比的翡翠白菜,晃得人眼花的金线绣成的屏风此类奢侈又不怕人偷的物品,也就好解释了。就是图显摆,让来住的外国人都感受一下上齐天家的奢侈富贵,不过这上齐上层的作风也太不含蓄了,每一件名贵之物都名贵在面上,连韩衡这种现代人都能看得出来,真是肤浅!
这个澡韩衡足泡了半个多时辰,驿馆安排给他贴身服侍的两个小少年都只有十五岁,一个叫雨润一个叫青竹。
国师一进去,就说不用搓澡的,他不习惯人服侍。一直等到里面人叫,两个少年才捧着换洗的衣物进去,见这位大梁国师一身上好皮肉泡得有些发红,两个少年都没服侍过这样皮肤白嫩得让大部分女子都要自惭形秽的男人,都避着不太敢看国师的身体。
“这么快手脚,衣服都准备好了?”显然穿在身上的这袭过于具有土豪气质的华丽衣袍不是他逃命路上穿的风格,韩衡随便看了看,倒是也好看,一身玄色,衬得他皮肤白皙,肚子上的小赘肉也基本上快没有了,韩衡对着镜子照得很是满意。
下午韩衡坐在房间后面的观景台上喝茶打瞌睡,叫雨润的少年在旁给他梳头。
徐尧进来恰巧就见韩衡闭着眼睛,脑袋后仰在椅子靠背上,两脚架在一个矮凳上,没见过的一个少年在给他梳头,走近两步,看见韩衡抬起头向他看来。
原来此人并没有睡着。雨润心底里一惊,他方才还特意把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吵到这位,不想他醒来时眼底清明,显然只是在闭目养神,或许是不想跟他说话,又免得尴尬,一时间只觉得这位贵人十分好相处,梳起头来也越发小心仔细,不愿让国师有半点不舒服不惬意。
等伺候的少年人出去后,韩衡才与徐尧聊起天来,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在这个处处是防备的世界里,他们俩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都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才会懂的话。
晒晒太阳,喝喝茶,聊聊天。
如果不是从这个台子能看见下面穿着古代服饰的人走来走去,简直像还在原来的地方。见到韩衡不说话了,徐尧也沉默下来,气氛却也不尴尬,即使是不说话,他们脑子里装着的也是同一个地方。所以当初木染才能一下想到藏宝阁阁主这号人吧。
初夏时节,上齐皇宫的菡萏池就已铺满紫红鲜艳的睡莲,风动时一池楚楚可怜的莲花摆动。
池上有一处孤立无援的亭台,修得有两层,到了夜里,将不是很大的莲池四周都点上宫灯,簇拥着一池妖艳的莲花,便是在这座亭台上最是如同身堕梦中。四年前上齐皇帝听了钦天监一位李大人的话修了这么一个台子,起个名字叫望月台,不过修得又矮又小气。不知道皇帝怎么就听进去了那句此处莲花盛放之时,便是瑶池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时莲花开得好,却无人欣赏,望月台四周垂落珠帘,里面又围着如烟似雾的纱帘,什么也瞧不真切。
唯独有女子放肆的笑声从里面传出,若不是船顺着池面上唯一的一条水路过来,王福禄也不会听见这个。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船上咳嗽一声。
“福禄来了?”
王福禄放下手,示意小太监把船停靠上去,搭着小太监的手上了岸。
“娘娘。”
亭子里一共三个人,婢女春桃是孙贵妃的陪嫁,从右相孙家带进宫来贴身服侍的。
另有一名男子,在缓缓扣好官袍,从这间小室里唯一的矮榻上起身,榻上一片凌乱,地上还丢着一件女子的小衣,大红颜色甚是眨眼。
王福禄只作眼瞎看不见,心中不以为然,谁想得到右相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女儿,入宫后给皇帝左戴一顶绿帽,又戴一顶绿帽。
在王福禄面前收拾仪容的男子不慌不忙,正是当年钦天监的李大人,如今人人见了都要尊一声李天师。
“你且先去,这个时辰,陛下也该醒了。”孙贵妃凌乱乌发皮披盖在玉白圆润的肩头,一手拽住李天师的官袍,将他拉近,毫无避讳地在他唇角一亲,才在他胸口柔柔推了一把。
李天师捂着胸口匆匆出去,乱跳的一颗心根本无暇分神看一眼王福禄。
毕竟太监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是个男人,不,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在李天师看来,根本算不得是个人。
驿馆里的仆役去问了几次是否摆饭,都被回说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以后,才有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通知他们把饭菜端进屋。
米幼一身湿气从外面进来,上齐夏季的夜晚往往很是湿润。
“去,先洗个手吃饭。”韩衡吩咐道。
米幼没想到他们会等他回来再吃,他已经习惯了忙碌,为了大业,凡事当不拘小格。等他洗好手过来,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饭菜,国师亲自递给他碗筷,顺手还给他盛了一碗汤。
米幼愣了一愣,接过汤喝了一口,顿时浑身从胃暖到心。
“吃,先吃饭,有什么吃完了再说。”韩衡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想着他们一群人都在驿馆舒舒服服待着,连半道上捡来的沈大斧都在房间里睡着,虽然是被绑着扔在房间里,总归不用在外面劳累,愈发觉得米幼这个人办事得力,办事得力的人,自然应该得到重视,等他吃一顿饭又有什么不该?
晚饭过后,除去沈大斧,所有人都到了徐尧的房里,徐尧对赵净云使了个眼色,赵净云便如一尊不好惹的黑脸门神,站到门外去了。
米幼先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刑部还没有收到消息,东阳城并没有将郡守被绑一事上奏朝廷。”
喝了口饭后帮助消化有利于保持身材的茶,韩衡开口道:“要是李二狗派人快马加鞭进京报信,该比我们快才是。看来这群山贼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奇了怪了,怎么朝廷也不管?”按说皇帝不是应该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吗?上齐这个国君未免太别具一格。
“此事我也打听过了,大人离开大梁时事出突然,除了上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米幼道。
不来上齐,那只有金水跟北朔,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是上齐更好藏,何况人家国君还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上齐皇室竟然已经如此混乱,朝廷能实际控制住的,只有离都城最近的十余城,其他地方的官员,从十年前朝廷就不曾再委派新的官吏,他们也不用进京述职,只要每年将该收入国库的税银足额缴上来便是。”
韩衡:“……”
看来上齐这位国君完全是甩手掌柜,还是早些让大梁和平吞并吧,老百姓也能过得好点。
“为什么会这样?”韩衡问,“这个国君平时都在干什么?”
米幼神色流露出懊悔,“国君痴迷于炼丹求仙,在宫中修了一座青鹤观,奉一个叫李柏松的人作天师,每日都做白日飞升的美梦。”片刻犹豫后,他续道:“大人若是不想见他,不如今夜就走。”
此番上齐抛出的橄榄枝,原来是看中了他国师的名头,想要让他助一把力,以便国君能够成仙。
韩衡唇角勾了起来,看上去很高兴,“见,怎么不见,这种人我最喜欢了。”
徐尧与韩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傻多速”,同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国君必须见,还要在他跟前演一出好戏,忽悠他搞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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