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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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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神奇。”韩衡爱不释手地来回玩那一片真跟皮一样的面具,武侠小说里有,就是有点遗憾现在不能戴,不知道庄灵给他做的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也许就是按照以前的韩衡的样子做的。
  庄灵能这么体贴入微,跟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体现出来的倒是不太一样。
  “怎么了?”庄灵发现韩衡在看他。
  “这面具是什么样子?是我以前的脸吗?”
  庄灵脸上的笑意淡去,嘴角略抿着,“不是,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我哥不喜欢你,他现在也在京城,我不希望让他们知道你回来了。”
  “哦。”弟弟跟人搞断袖,他哥怎么也不能喜欢这个对象吧。韩衡理解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收好礼物以后,庄灵的手下,带来了一名大夫,五十岁上下,身形清癯,颧骨瘦得就一层皮,衣着朴素,身后跟一水灵灵的小童。
  “这是郎大夫,特意请他出山,路上耽搁了几日,今天一早才到京城。”
  庄灵简单介绍了一下,就让韩衡坐好。
  那大夫眼瞳散发着淡淡的银灰色光芒,他的手干瘦冰冷,在韩衡的脸上摸来摸去。
  伤口都不疼了,摸上去更多是痒,郎大夫仔细看了半天。
  “有两个办法,要请小王爷定夺。”郎大夫站起来,朝庄灵微微弓着身。
  “说吧,韩衡,你也听听,我希望你自己拿主意。”
  这已经大大超出韩衡的意料,他有点无法相信地偏了偏头,眉毛疑惑地皱起,紧紧盯着那干瘦的大夫。
  “你是说,我的脸还能恢复正常?这些疤痕都能去掉?”
  “可以。”郎大夫云淡风轻地点了个头。
  韩衡脑子里狂喜地嗡了一声,腾地跳起来,半晌,他才按捺住狂吼的冲动,急促地问:“要怎么做?只要能让我恢复,随便你怎么弄啊!就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
  郎大夫迟疑了片刻。
  “要恢复原来的样子也可以,只是难度大一些,恢复时间也更长。还有一个办法,少爷不妨也听一听。”
  “听啊,听听听。”韩衡高兴地给大夫倒了一杯茶,怎么也坐不安稳地勉强坐在板凳上。


第11章 十一
  “不妨把云姨也叫来。”
  韩衡一想,怎么着用的也是别人儿子的身子,应该的,欣然点头。
  不消片刻,薛云也过来了。
  其间那大夫又扳着韩衡的脸,仔细看了看,带着药味的手指,时不时轻重不一地在韩衡脸上推来推去,察看他的皮肤。
  “云姨。”庄灵没有起身。
  薛云朝庄灵略一施礼,韩衡把凳子推出去,“娘,坐。”
  “大夫,我儿子的脸,还能恢复吗?”薛云甫一坐下,就流露出担忧,她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少遭点罪,就算他一辈子是这个模样,也没什么。”
  “娘,你看那个,大哥送来的。”为了讨薛云欢心,让这个可怜女人脸上多点笑容,韩衡当然知道,薛云昨天跟他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他多记起过去,最好和庄灵还跟从前那么好。庄灵待韩衡那么暧昧,基本韩衡已经确定,这俩人是有点过去。他虽然不能跟庄灵像从前那样,喊声“大哥”算什么,也不吃亏。
  庄灵听他这么叫,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薛云打开盒子看了看,“这是……面具?”她漂亮的杏眼在韩衡和庄灵脸上扫了一圈,手指拈起面具边缘,略看了两眼,“真精致啊。你试过了吗?”
  “还没,不过就算我这脸好不了,以后出门也不会吓着别人。我还要赚钱养家呢,哪儿能就这么赖在家里。”韩衡盘算过了,歌舞坊是最合适的,他最开始就是给人跳舞跑场子,学的舞种也不少,先看看这里的歌舞坊是怎么开的。薛云显然有点积蓄,否则支撑不起这么大一处宅子。等他打探好了,薛云肯定会投钱,再就是庄灵,就算俩人不再是那种关系,总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大不了这个算入股,每年给他分红。
  韩衡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郎大夫说:“老夫这里,有两个法子,得看你们怎么决定了。”
  “大夫您请说。”韩衡兴致勃勃地喝了口茶,他不紧张,他才进圈子认识一姐妹儿,当时他还是半个圈外人,那姐们儿去韩国削下巴,还是他跟着一块儿去的,刚做完嘴都合不上,喝点麦片都能卡在肉里。这古代没那技术,又是表皮的修复,韩衡倒是不怕,就是有点怕疼。
  “一种办法,是按照你原本的轮廓,一点一点局部修复,边做边看恢复得怎么样。可能要做好几年,我看了一下,你的皮肤不太容易留下疤痕,但只要是动了针,还是会有点痕迹。”
  庄灵道:“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从背部,取一块皮,直接修补到脸上。等皮长好了,再修复局部。好在鼻子、嘴唇、眼睛,都没有受到破坏,不用重塑,只是这样的话,样貌和从前,恐怕会有些出入。”
  “我就想知道,哪一种少遭罪。”薛云坚持道,虽然是个女人,但也许是这么多年一直一人当家,她说话很有威严。
  但与庄灵那种威慑力又不同,薛云的威慑大概像韩衡遇见过的那些老板,一言不合可能会丢工作。而庄灵一旦以命令的语气说话,则让人心生恐惧,觉得脖子都被人掐住了。
  “第一种要做太多次,时间长一些,不过每次动静都不大。第二种虽然能一次完成取皮修补,以后要进行三四次小的修复,最多三年就能恢复如常。但第一次修补时,出血会很多,背上也会留下一块很大的疤。”郎大夫双手按在膝上,平视着薛云说完这番话,最后还是看向韩衡。“要完全恢复从前的样子,很困难。”
  “第二种方法……也可以通过修复恢复以前的样貌吧?”现在技术肯定比不上韩衡所在的时代,倒不是他自己有多眷恋这身体以前的脸,就是想着,薛云应该会更情愿看见她儿子以前那张原汁原味的脸。
  “皮补上去以后,得看它接下来的生长状况,用小刀和草药,改造出一张新的脸,会比严丝合扣地恢复到原来,容易办到。”郎大夫道,“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用第二种方法。”庄灵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问问我娘的看法……”
  薛云打断韩衡道:“小王爷说得很对,娘也不想你一直都在脸上动针动刀的,太受罪了。”她慈爱地摸了摸韩衡的头发,“你当娘是舍不得你原来的样子?”
  韩衡眼神动了动,薛云手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温馨而使人安心。
  “娘只有一点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你吃更多的苦。”
  韩衡不太好意思,阻止薛云再说下去地唤了声:“娘。”
  “怎么了?”薛云把眼一鼓,“昨天不还说不管你多老了,在娘跟前,也还是小孩子。怎么,今天脑子又坏了,又失忆了?”薛云音调拔高,说得韩衡脸上发红,夹杂着青紫的疤痕和伤口,有些狰狞。
  不过在场的一个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人没见过的大夫,两个也看他看了好几天,在亲近的人眼里,不管这身子变了个什么样,至少薛云是绝不会嫌这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丑。
  至于庄灵。
  韩衡看了一眼他,庄灵已在和郎大夫商量什么时候开始治疗,他察觉到韩衡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韩衡心头一跳地转开脸。
  郎大夫走了以后,薛云就像是故意把他们留在一间屋子里,说约了个夫人讨论花样子,要赶紧绣出来,就走了。
  “可以有一张新的脸,你想长成什么样?”庄灵探究地打量韩衡。
  “你不想要我以前的脸?”以前这俩人不是好过吗?庄灵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迫切想看见原来的韩衡的人。
  “不想。”看穿韩衡的意外和疑惑,庄灵倒了一杯茶,闲闲呷一口,“你走之前,没少惹我生气,回来以后,更让我生气。看见你那张脸,说不定我控制不住随时都想扇你。”
  “嘿,你现在怎么不扇啊?送你扇。”韩衡伸出左脸去。
  半晌,庄灵一直没说话。
  韩衡也觉得尴尬了,下巴往回收,却被庄灵两根指头就捏得稳稳的动弹不得。
  庄灵深邃的目光在韩衡的脸上逡巡,他眼底暗暗涌动着墨蓝的颜色。透过这张丑陋无比的脸上那双眼睛,唯一,能让他找到半点对这个人从前的印象的,也只有这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了。可因为失忆,韩衡的眼神与从前完全不同。
  这双眼睛里,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目空一切,视线交错时,总让人觉得已经被他的眼神剥光了衣服,心里藏着的事,都袒露无遗。那种高高在上、胸有丘壑的掌控感,只要是强者,都会不舒服,也都会没法放过这么漂亮又高贵的猎物。
  正是因为他让庄灵不舒服了,他才会,只听见一点声音,就认出来那个满脸是血,被人逼入绝境的人,就是那个纤尘不染,曾经站在神坛上俯瞰红尘的男人。
  而现在。
  这个男人甚至不敢直视于他。
  庄灵哼笑道:“扇你一下,还得花更多银子和功夫给你治脸,你自己不爱惜,别人也不爱惜么?”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韩衡尴尬地呵呵两下,下巴还被庄灵捏着,他试图掰开庄灵的手指。
  这他妈一定练过定风指,韩衡根本掰不开。
  庄灵看他的眼神,让韩衡不太舒服,就好像那目光能透过皮肤,看到肉里骨头里去,韩衡大气也不敢出,尴尬让他从耳朵后面一直红到脖子上。
  “这几天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听见庄灵问话,韩衡垂着眼,“嗯,想不起来。”
  这时,韩衡低着眼,也看不见庄灵,庄灵明显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一边儿嘴角牵动起来,手指松了力道,以极轻的声音,问了一句:“那你娘也该告诉过你了,咱们俩以前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韩衡倒抽一口冷气,猛然抬起眼,哆哆嗦嗦地说,“我娘没说啊,我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又想起那天庄灵揉他屁股那两下。
  庄灵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韩衡撇撇嘴,“你不是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吗?你说话总不能当……”本来韩衡想说放屁,偷瞥到庄灵脸色本就不大好看,改了口,“当没说过吧?”
  “是啊。”庄灵站起身,“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望着庄灵果断离去的背影,韩衡有点茫然了。这个人,他怎么也捉摸不透,但他又是韩衡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甚至他们家还得仰赖这人的鼻息过活。
  但凡庄灵不是像这样有权有势却又喜怒无常,韩衡都愿意交他这个朋友,可庄灵总给他一种不好惹的感觉,这感觉让韩衡潜意识里就想避着他。
  之后郎大夫又让他的徒弟来过,让韩衡设想一下,大概以后想修复成什么样。韩衡就给他画了一张,照着他从前的样子画的。
  看着画里那张三分含情的面孔,韩衡笑了起来,“有劳郎大夫,能做成这样,我就谢天谢地了。”
  “好看,就是有点像花花公子。”小童展开画纸,一面看一面说。
  “怎么说话呢?这就是好看。”韩衡从前那副样子,现在他能抽离了公正点看待,竟然真的有几分魅惑。
  哎,要不怎么说呢,就是嫉妒他长得太好看了,这才穿越成了个丑八怪。
  一连数日,庄灵都没过来。
  韩衡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脸也基本上不怎么痛了,消肿之后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丢丢,跟之前比。
  前夜下了雨,晴起来空气格外新鲜,阳光也不那么炽烈。
  韩衡取出庄灵上次带来的面具,带着强烈的新鲜和好奇,敷面膜一样把面具贴到脸上,以手指轻轻按稳。
  一张全新的脸孔,就那么出现在了铜镜里。
  韩衡瞳孔微微张大了,他没想到,仅仅一张面具,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玩意儿和脸部完全贴合以后,呈现出来的,是完好无损、无比自然的一张脸。


第12章 十二
  薛云的家,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要穿过一条百米长的巷子,才通往热热闹闹的大街上。
  韩衡从后门溜出去,一路慢悠悠溜达到街上去。
  当头就是一间香粉铺子,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摊子一直往路中间延伸。
  那天薛云让人给了他些银子日常花用,他也没什么概念,边在街上走,边伸头探脑地观察。
  很快,韩衡就看出来。
  基本上这里交易的基础单位是铜板,他虽然就带了一锭银子,应该喝口茶买点小玩意儿还是不成问题。
  而且他也不是出来消费的。
  他边打听边走,在街上逛了大半日,也没打听出来一间歌舞坊。第一个给他指路的,就以不怀好意的暧昧眼神打量韩衡,韩衡不是没看出来,这儿又没有GPS,只能人家怎么说他怎么走。
  走到了,才发现那人指的是一条花街。
  通街都是二三层楼的青楼,现在是上午,姑娘们都还没起身,整条街空寂冷清,时不时驶出一架孤零零的马车,里头歪着昏昏欲睡的纨绔。
  第二个好心的人,指给韩衡的,是一间戏院。
  上午也不开场。
  戏院对街,有一间挂着布幡的茶楼,总算有地方能歇歇脚。
  韩衡在街上走了快一个时辰,脚酸口干,上去就叫了一壶茶,两样点心。晶莹透亮的水晶皮上,浸出鲜虾粉红诱人的色泽,一味山药排骨香气四溢,喝的是铁观音。
  茶楼里人多,韩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在椅子里,两杯茶三个虾饺下肚,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周遭说话的声音特别吵,不过这样的热闹让韩衡找到了点真实感。要融入这个世界需要时间,他很享受这样真实的环境,这比困在一个宅子里长毛好多了。
  以前是,足不出户,也能尽知天下事。想不知道也难,客户端推送,微博热搜,管你想不想知道,反正一条热闻出来,不出二十四个小时,怎么你也得知道。
  现在过去了十多天,对于这个世界,他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渐渐的,不管韩衡想听不想听,邻桌说话的声音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南楚不是已经降了吗?还打什么?四月底就同大梁和谈了。”
  “你没听说?大梁的国师暴发急病去世,这大梁打仗还不是都仗着国师天眼先知,才能事事抢占先机,现在国师死了,南楚当然不想认了。”
  “不会吧,大梁只昭告全境,说国师失踪,应该没有死吧?天裔族的人哪儿那么容易死?他们连男人都能生孩子,又生来就有预知能力,这么容易死,大梁皇室还能把他们捧得那么高?”
  “这怎么好说?男人能生,谁又亲眼看见过?你忘了,三十年前,大峪皇帝得了个双瞳异色的女儿,让人算命,说是个天下无双的命,那皇帝把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呢?跟着个男人私奔以后,音讯全无。依我看,那些地位越高的人,越是神神道道,我就不相信一个武功都不会的国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你没亲眼见过他能,也没亲眼见过他不能。我们睿王爷的儿,还是个神射手呢,五百米外就能取人性命,你信不信?”
  “这不一样,射箭那是可以练的,预言,你练一个给我试试?”
  又有人不同意:“现在世道这么乱,乱世之中,必有妖异降生。你不信大梁有个能知天地看未来的国师,我们跟大梁交战时,可是成千上万的士兵都看见了,那个明帝,可是刀枪不入的,这总不能作伪吧?还有,他在阵前,使的那对铁锤,足有二百余斤,这也不能是假的吧?”
  “说不好,你怎么知道,不是上边儿吃了败仗,故意把敌人吹得神乎其技?”
  韩衡听得心中惊奇,还闭着眼,又跟那儿听了一会。
  越听他越觉得这些升斗小民把那些没见过的皇帝都吹得太妖魔了,什么金水国的女皇会媚术,跟她上过床的人都会对她百依百顺,南楚的皇帝还会鸟语,能让所有鸟类都做他的眼睛和耳朵,就差没听说有能喷火的了。
  “掌柜的,结账。”旁边那桌一个人喊。
  听着算完账,那桌人离开,韩衡才撑起身,朝楼下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打扮得顶多就是还过得去的小老百姓,看不出什么大富大贵的样。
  “小二。”
  正在收桌子的店小二应了一声,“客官有什么吩咐?”
  “跟你打听几个事儿。”韩衡顺手把一小块碎银塞他手里。
  小二微微躬身:“客官太客气了,有什么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言无不尽。”
  “我刚才不小心听见说,南楚跟大梁又打起来了?”
  小二哥往楼下瞅了一眼,见掌柜的在专心算账,搬过来一张椅子,跟韩衡对面坐下。
  “这事是真的,大梁现在的皇帝,被称作明帝,好战,三年里就收拾了邻近的西戎和上陵,要不是跟我们北朔离得远,说不定也打到我们这儿来了。现在好了,他们那个国师这下死了,明帝一个人成不了事。”
  “怎么说?”韩衡眉毛一挑。
  “客官平时不怎么出门吧?”小二的眼光仔仔细细看了看韩衡,见他衣饰华贵,脸上又没什么血色,猜测他常年都在家里读书等着考功名。
  韩衡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便道:“我身体不好,我娘平日不让我出门,而且我生这个病,不能操心。”
  “那我就不好跟您说了……”小二犹豫着站起身。
  “你就跟我说说吧,成天在家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娘也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我保证没人找你麻烦。”韩衡嗓音本就清澈动人,加上他刻意撒娇。
  那小二哥登时脸都有点红,局促地挠了挠脖子,又坐回去,“反正也犯不着操心什么,大梁跟我们素来交好,隔得又远,除非明帝能一举把上齐,大峪,金水,南楚这四国全端了,否则打不到咱们这儿来。”
  “就是,我担心什么呀,我身子弱,上不了战场。”
  小二哥摇了摇头,又是个不操心的好命少爷。
  “就是。您这儿听了,出了这个门儿,就忘了,别往心里去。”
  韩衡再三点头。
  “大梁有一支据说是神裔的部族,被称为天裔族,每一代皇帝身边,都会有一个辅佐他的国师,这个国师生来就能预知未来,每位皇帝登基,都要先去天裔族中,以最高的礼仪,让皇帝三跪九叩地把这个国师请回皇宫。每一年的祭天、祭祖、祈福,都靠国师主持。不过天裔族人,从来不自恃这种能力挑起事端,这一位国师,却与从前任何一位都不同。明帝好战,他就为虎作伥,将预知的能力用于占卜问天,以利战事。加上明帝生而有神力,还刀枪不入,都传说他是战神下凡。”
  韩衡愣了愣,“这都是传说,不足为信吧?”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信吧,真有人见过。金水的女王能蛊惑人心,南楚的国君可以号令百鸟,大峪有个将军,据说可以耳听千里,就是在咱们的土地上,睿王爷的嫡子,小王爷庄灵,能在五百米之外轻易取人首级,既然这都是真的,那也不好说人家国师是不是真能预见将来。”
  “不是说这个国师死了吗?他真能预见将来,怎么没预见自己会死呢?”韩衡一笑置之。
  见他不信,小二也笑了笑,没有多说。
  “对了小二哥,还跟你打听个事。”
  “您说。”
  “这城里有没有歌舞坊之类的?”
  “您是想找个地方听曲儿欣赏舞蹈吧?”小二扒了两下头发,“东边有个听鸿楼,十来年前挺红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生意做不下去,现在都改卖茶叶了,还有没有舞娘歌女的就不清楚了。要不然就是花街,您要是想去清雅点儿的地方,不爱那些浓妆艳抹乌烟瘴气的,就去挽月阁,那里头姑娘都是清清白白唱曲儿,卖艺不卖身的。”
  韩衡打听到想找的地方,就结了账下楼。
  已经接近正午,韩衡想了想,没跟薛云打过招呼,就不在外面吃午饭了。
  他记性好,走过一次的路就能记得,加快脚步往回走。
  再拐两个口子,就该进去那条通往薛宅的小巷。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韩大人!”
  韩衡一个右拐,眼前突然一亮,拐过街角就是一间卖花的铺子,香气四溢,整条街道都因此而明亮起来。
  铺子里坐着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年,提溜着一束百合,正在修剪枝干。素馨、夜合花、萱草、朱槿、玉桂,这间铺子里都应有尽有,还有不少韩衡叫不上来名字的。
  少年在衣服上随手擦了擦水,抬起来的是一张看着干净舒服的脸。
  “客人要点什么?”
  韩衡仔细看了一圈,“有姜花吗?”
  “这里。”少年返身往里走,“要多少?”
  “一束。”韩衡喜欢姜花的气味,从前就爱买。以他有限的知识量,发现这个世界其实五脏俱全,跟他那个世界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没有进入电力时代,没有电,就没有电带来的一切。
  但吃的、用的,反而更多更精细。街上也随处可见杏腮桃面的小姑娘,不像个特别封闭的年代。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榜单轮空。。。。本来这张是五千多,但是国庆期间是不换榜的,等于说就有十多天,这文没有曝光度,字数也会太多。所以考虑到之后爬榜一系列问题,我把这张以及后面的字数削到三千。否则第一次上榜就会字数太多然后也没点击,因为没上过榜没流量和曝光。。。。所以只能削字数,然后下周我看看是隔日更还是削字数,等有榜就会不上来。。。现在这个字数已经过多,很吃亏,大大们理解一下啊,么么哒~
  然后因为字数调整过,可能没有原来那么顺溜,养肥着看吧?


第13章 十三
  “谢谢。”韩衡花了五个铜板,满意地走出铺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夹道的花草中间,韩衡走不过去了,这才拿正眼看他。
  那人眉头疑惑地皱了起来。
  “不好意思,请让我过一下。”韩衡冲着他客气地笑了一下。
  “是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那人一哂,侧身让开路。
  韩衡低头走过去。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韩衡。”
  他下意识回过头。
  刚才的男人迎面大步走了过来,他比韩衡要高一点,异常疑惑地盯着韩衡看了半天。
  韩衡确信刚才听见他喊的那一声,歪了歪头,道:“你认识我?”
  那人仿佛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抿了抿唇,“你也叫韩衡?”
  “是啊。”韩衡莫名其妙,眼前这人标准的古人做派,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横在身前,发髻梳得很高,以碧玉冠束之,嘴唇温厚,大眼宽额,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贵气,气质不似庄灵咄咄逼人,看着像是好脾气的。
  “我有一位故人,也叫韩衡,真是巧了。你的背影也同我那位同名同姓的兄弟极为相似,所以,我认错了。”他眼神向韩衡身后溜去,提议道:“那边有一间酒楼,是我一位发小开的,虽然有些冒昧,不知道能不能请你过去喝两杯,交个朋友。”
  戴上庄灵给的面具,韩衡现在就是个路人,想不到啊,凭这身子的背影都能惹上“交朋友”的人?韩衡还真想多认识几个人,毕竟他现在只认识庄灵。
  短暂的犹豫过后,韩衡勾唇一笑,桃花眼中满是春风拂面的温情。
  “行啊,同名同姓确实是天大的缘分,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那人露出真心惊喜的一个笑容,一面为韩衡引路,一面答:“庄砚,笔耕砚田的砚。这边请,我那个发小,是个酿酒高手,祖上三代传下来的方子,没有我的面子,一两酒就要收一两金子。”
  厉害了,韩衡在外面喝了半天茶,买了花,也没花到五两银子,而十两银子,也才合一两金子。
  庄砚显然是此处常客,他那位发小是个书生气很重的男人,直接带他们上二楼,临窗的一间雅室,以竹帘隔成门,门内又设屏风。
  座位是席地的,韩衡推让庄砚先入座,实则是想看看她的动作。
  之后学庄砚那样盘着腿坐下,这动作他也不陌生,演戏时候练过的。
  “有时能得一整日无事,我就爱来这里,独酌也好,饮茶也罢,从这里能看见匆促忙碌的人们,他们却看不见你。”
  窗户上也挂着竹帘,风过时一阵清脆而不吵嚷的响声。
  韩衡笑了起来,“想不到庄兄这么有雅兴,想必琴棋书画也无一不通了。”
  “那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杂技,我父……我父亲最爱数落我不务正业。”庄砚苦笑起来。
  “我爸……我父亲以前也爱这么说我。”裴加去上影视学院,都报到快三个月了,他爸才弄明白他在读什么学校,说他连大学都没考上,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父母无不是望子成龙的,是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不过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又聪颖能干,办事果决又有手段,我这个没用的兄长,才能常常偷得一日闲情。”庄砚说话态度谦逊,举手投足无一不大方优雅。
  以前韩衡遇见的人,要么就是小老板小明星,跟他层次差不多,要么是大老板大明星,又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然就是怀着目的接触他。
  跟庄砚推杯换盏没多久,他就看出来,面前这个是真贵族,那种张弛有度的礼仪和贵气,不是养尊处优出来的,根本做不来。
  “尝尝这个,是他们这里的拿手菜。”庄砚以筷子示意,没有帮韩衡夹。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庄砚不劝酒也不劝菜,至多为韩衡介绍。
  这道菜叫醉虾,跟韩衡吃过的却不一样,不是生的,而是煨煮过,虾壳完全被醋焖得酥软,酱汁味道独特,别有一股鲜甜。
  韩衡是不吃生虾的,这道菜却吃了不少。
  又听庄砚讲了不少北朔京城的风土人情,临了,肚子吃得溜圆,酒到酣处,庄砚脸孔微微发红,韩衡也觉得面具闷着有点不适了。
  不过两人心情都好。
  “已经很久没有人肯耐心听我讲这些闲事了,可我这个闲人,也只有点闲事来话。”庄砚半是惆怅,半是欣喜,举起酒杯,向韩衡敬了去,“再饮一杯,最后一杯,贤弟随意。”
  要是放在从前,裴加可是海量,这个韩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身体不大适宜饮酒,其实没喝多少,视线却已有些模糊起来,脑袋也沉。
  韩衡从善如流地喝了,笑道:“这酒真不错,不能让你一个人干喝,最后一杯,算弟弟敬你。”
  庄砚笑了,眼睛发亮,犹如一双星辰般,高远又清澈。
  这样的气度优雅的谦谦君子,谁不愿意结交?走出酒楼,韩衡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出一趟门就能交到一个身份不俗的好朋友,起码在京城以后能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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