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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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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明帝在对面入座,韩衡嘴里那口不上不下的汤总算吞了下去,脸色不好看起来。
  明帝神色自若,随侍有条不紊地为他布菜,他没有立刻举箸,而是看着韩衡吃。
  让人看着吃东西可不好受,韩衡没吃几口,胃口就全败了。
  “多吃一些,国师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这些菜都是御医为你配的,对补血养气安胎有奇效,就算国师不想吃,肚子里的小家伙未必不想。”说着明帝给韩衡夹了几筷子菜。
  “他知道什么,这么小一点儿。”不过也不小了,韩衡隐隐担忧的视线滑落到肚子上,他现在坐得矮一点都得把腿叉得老开,不然肚子跟没地儿放似的。
  “诶,”明帝笑摇摇头,“国师的孩子一定跟国师一般,气度风雅,聪慧非凡,就算在肚子里,未必他就什么也不知道。”
  这话韩衡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挺舒坦,现在一想,有孩子的人大概都这样,不管小孩长得什么样,你夸他孩子长得好准没错。难以形容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韩衡也不觉得明帝多难相处了。
  “你也吃啊。”韩衡挥了挥筷子。
  明帝眉心不易察觉微微一蹙,韩衡没注意,慢条斯理在吃刚才他夹的菜。明帝眼神一黯,人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气度、言谈、举止,俨然已经是另一个人。明帝手指在筷子上捏紧,用力得指节微微泛白,一股劲揪紧他的心脏,本是常人难以忍耐的疼痛,明帝的脸上,什么也没流露出来。
  “吃菜。”明帝嘴角噙着一丝得宜的弧度,亲自给韩衡布菜。
  直至为他加的菜端上桌,明帝才自己吃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韩衡肚子都有点痛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明帝总让他觉得有点紧张,或者是原身面对明帝有自主反应?旋即这个荒唐的想法被韩衡撇了出去,如果原身还会有反应,那他应该能承袭这身体原来的记忆,这么久以来,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就说明这具身体和原身的意识已经完全没关系了,主宰它的只能是他裴加。
  大雪过后第二天开始放晴,韩衡发了两天高烧,御医不敢随便用药,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韩衡觉得他怎么这么倒霉呢?这身体也太他妈身娇体弱易推倒了,他就站在门口吹了点风,至于吗?
  不管至不至于,三天以后,韩衡才彻底退烧。
  这下子他严格遵守医嘱不下床也不出门,成天懒洋洋歪在睡榻上烤火孵蛋。韩衡从没这么闲过,也从来没一天二十四小时被这么多人盯过,只要他坐起来,一群奴婢奴才的乌泱泱就围过来了。
  今天天气特别好,午后,隐隐从窗纸透入的温暖阳光让韩衡心情好了不少,就把云蓉叫过来。
  “你说明帝给我安排了个人,让他陪我说说话?”韩衡刚醒来时云蓉就提过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傻,他反应特迟钝,现在也是突然想起。
  “是,奴婢现在请他过来吗?”云蓉请示道。
  “可以啊,不过,他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奴婢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大人见了就知道,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会学百鸟鸣叫,还会演鸟戏。”
  “鸟戏?马戏我知道,鸟戏是什么?”
  “就是指挥各种鸟类飞翔和鸣叫,调|教得好的,还会依照他的命令从远处衔东西回来,很有意思的。”说起这个,云蓉眼神发亮。
  看来她是见过而且挺喜欢。韩衡暗忖道。
  “正好,那你去找他来,我都要闷出个鸟了。”
  “是!”云蓉欢快地一福身。
  韩衡葛优瘫在榻上,吃了点栗子糕,那点甜丝丝的味儿真是,太不适合他这个男子汉了。怎么他就沦落到这地步,天天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就像……就像养胎的。
  等孩子生下来,他还要坐月子。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要在床上瘫个半年。
  一想这个韩衡就崩溃,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从前他是多勤奋一人啊,演戏的时候,哪天不是半夜收工,凌晨开拍,就是最闲的时候,也不能比朝九晚五更清闲。闲下来,他真是每根骨头都不对劲。
  “大人,这是魏先生。”
  面前站着个瘦高个的男人,脸颊特别瘦,颧骨很高,眉宇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贵到极处的雍容,那双眼睛却流露出一股忧郁。
  “先生不敢当,大人请称呼草民一正。”
  “魏一正?”韩衡一边端详眼前这个人,一边在心里下结语:看上去一身正气,不是真正直,就是伪君子。
  韩衡抿了抿唇,道:“这天儿冷,先生这么穿不冷?”
  外面还是雪风的天,少说得往零下走,魏一正穿着一身靛蓝的长衫,还不是带夹层的。不知道是受人苛待,还是他对自己太苛刻。一只长得特别丑的鸟站在他的肩头,脖子时不时歪一下。
  韩衡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奇怪的鸟,一身披麻,带黑色斑点,脑袋长得特别怪,嘴角宽阔,头部既像蜥蜴又像蛤|蟆。
  “严寒使人清醒,大人没有见过这种鸟?”魏一正以充满爱意的眼光看了看肩头的鸟,手指绕着鸟喙逗它,那只鸟避之不及地绕开他的手指,颇有点儿小傲娇的意味。
  “没见过。”韩衡呆道,“这是什么鸟?”
  “黑顶蟆口鸱,大人您看,它的嘴是不是很像蛤|蟆嘴?”
  这么一说,韩衡看出来,确实很像,不过这鸟也太丑了,以前韩衡也跟养鸟的人打交道,无非两种,一是长得华丽好看,二是叫声动听。这种鸟他没见过,显然不属于这两种。
  魏一正温柔地抚摸了两下鸟头,“它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很聪明,跟着我好些年了。”说这话时,他望着窗户的方向,只是那扇窗没有打开,从这里望不见窗外的湛蓝青天。
  “那你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拿出来看看?”韩衡向后靠去,云蓉立刻把个软垫子塞在他的腰下。
  韩衡鼓突的肚子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魏一正的视线里。
  低垂的眼睫掩去了他眼里的异色,魏一正笑道:“听说大人才着了凉,不适合吹风,那就让它们进来给大人唱个曲儿吧。”
  “他们?”
  顷刻间,随着一声尖锐长哨,上百只翠羽汇成的长河自议政殿大门穿流涌入,绕梁回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口口词真是矫枉过正。。。比如说这章里边儿某种动物
  今天有二更


第87章 八十七
  扑棱棱的翅膀声十分雄壮,最后差不多有上万只鸟停在了梁上,惊得侍卫进来询问怎么回事。
  “魏先生在这儿。”云蓉满脸兴奋地对侍卫说。
  闻言,侍卫褪去如临大敌的神色,退回门外。
  韩衡则是完全惊呆了,上万只鸟停在议政殿纵横交错的梁上、窗户上、屏风架子上,鸟挤着鸟,还有被挤得掉下架子的鸟被迫展开翅膀又飞回架子上,扭动着肉滚滚的身子挤回同类当中。
  随着魏一正的口哨,他不需要任何工具,直接用嘴吹出的哨声,惟妙惟肖地模仿各种鸟类叫声,就像一个指挥官,指挥这上万只各种鸟有序地啼叫,最后汇成近乎乐曲的调子。
  韩衡不禁闭起了眼睛,他的面前是一片青翠的山林,头上绿荫如盖,鸟类穿梭在林中恣意鸣叫,光辉烂漫的日光从树影之中投射到他的脸上。陡然浪声如卷,劈头盖脸从头浇下,海鸟以宽大的翅膀搏击长空,贴着深蓝的水面略过,一边翅膀倾斜在水中划过,这块美玉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一股浩浩莽莽的自然之气,不受约束的感觉充盈在韩衡的胸臆之中。
  他陡然睁开眼,只见议政殿上,婢女宫侍俱是一脸痴醉。
  这种自然的声浪难以用语言形容,他是一种震天撼地的力量。在这幅璀璨画卷里,只有一个人,他神情平静,就像局外人一样保持着清醒,那就是魏一正。
  韩衡的目光落在魏一正脸上。
  魏一正长睫一颤,似有意又无意地扫过来,他吹着口哨的口唇流溢出仿佛神力一般的号召力,鸟儿的和鸣转眼间变了声调,一个音追着一个音往上窜,直至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极限,那音高还在继续往上,在到达会似闻者难受的临界点时,飞流直下。
  一曲终了,殿内人人都是一脸茫然,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魏一正笑起来时眉眼弯到一起,就像两道月牙。
  他口哨停下时,成千上万只鸟像来的时候一样,又展开双翅飞了出去,汇成长河,遥遥贯穿长空。
  韩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技,虽然木染的读心,米幼的神速,贡克控制得不太娴熟的电击都很神奇,但终究不像这样收放自如地控制自然之力。
  能够号令群鸟,这太让人惊讶了,能办到这种事的人,韩衡恰好听说过一个。
  为了跟魏一正好好聊一会,韩衡屏退左右,这次,俩人一人一个黑陶杯,魏一正喝茶,韩衡喝水。
  “你是南楚皇帝。”韩衡开门见山。
  魏一正愣了愣,含笑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我不是什么皇帝,我现在是一介布衣,南楚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你的子民都还在。”
  魏一正目光尖锐地看向韩衡,“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您是在劝说我行复国之举吗?”
  韩衡一怔,傻了吧唧地问:“你想复国吗?”
  魏一正顿了顿,仿佛在考量韩衡的话有几分认真,片刻后才轻轻吐露出两个字:“不想。”
  “为什么?”在韩衡的认识里,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上层不是随时想着天下大权,这是一个动荡的时代,谁都可能成为天下霸主,眼前这个人不仅曾经有一个国家的绝对权力,他还有号令百鸟的能力。
  “因为我败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魏一正以手指逗弄肩上的鸟,那鸟突然给了他的手指一口,鲜红血珠被他轻描淡写从指尖吮去。
  也许这是一个皇帝的自尊。韩衡现在明白过来魏一正现身时那股微妙的雍容之气何来,他本来就是贵不可言的一国君主,即使他从那个位置下来,他从小的经历也还是会留在他的身上,这是岁月的痕迹。
  韩衡随口跟他闲聊,得知魏一正原本叫做魏乾天,他印象里南楚是先被大梁打,打服气了才低头归降的。
  “整个王室只有我一人活着,正因为我一个人活着,我终于可以只跟这些林中仙子在一起了。”魏一正凝视他肩头那只鸟的眼神充满爱意。
  “你很喜欢鸟。”
  “南楚皇宫有一片很小的林子,我的父皇爱在那里养鸟,树上挂满了鸟笼。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放走了父亲爱重的一只鸟,差点被一顿马鞭抽死,”说这些话时,魏一正表情很是淡然,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当时我跟他吵了一架,我说他虽然养着那些鸟,但从来没有一只鸟是心甘情愿待在他准备的鸟笼里,不管他用多好的食物和水喂养它们都一样。”
  这熊孩子,估计被揍得脑子不清醒了,这么说话他爹更要把他打个半死。韩衡心中暗道,他没有乱搭腔。
  魏一正道:“当时南楚有个城池在闹械斗,激起上万人叛乱,父皇以为我在影射他的治国之策,一怒之下下令将我锁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要不是他只有我一个儿子,估计那时候我就死了。这座宫殿邻近他养鸟的林子,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胡乱吹口哨。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好像我天生就知道应该怎么吹口哨,而鸟也天生就能听懂我的哨音。我心里想着什么事情,口哨就会随之变换。我当时还年幼,天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父皇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没有人跟我说话,我就吹口哨,边想这些事情。过了几日,一天夜里,窗户突然特别响,我醒了之后,看见被子上落了一只鸟,它歪着小脑袋,精光四溢的眼珠就那么看着我,一瞬间福至心灵,我觉得它一定是想跟我说什么。我对着它摊开手掌,用哨声让它上来,它也一点儿都不怕我,我才怕得要死,怕它不会跳上来。当它跳到我的手上,我简直没法呼吸了。”
  “然后你就发现你能用口哨跟鸟类说话了?”这也太神奇了,不过想想看同样是西班牙语,人家说的时候特别溜,韩衡听的时候跟他听鸟叫差不多也一个效果。
  “当时还不知道,我还是对着它吹口哨,但是那会我只是朦朦胧胧觉得鸟能知道我在吹什么,因为有时候我觉得很寂寞,除了每天三餐有人送饭,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我要是吹哨唤鸟,真的会有鸟来。但那天晚上,我吹的哨是问它为什么来。”魏一正停下了,眼神凝聚在韩衡的脸上,仿佛想透过韩衡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去,看他是否相信这段荒谬的叙述,“它叫了几声,从来没有鸟这么近,像说话一样对着我叫。那时候我突然就知道它的意思了,它说我的父皇在平叛时坠马伤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了。我被脑子里的声音吓坏了,想象一个国君,而且是我的父亲的死,这是大逆不道。我连忙就把它扔开,那只鸟被我抓住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会对它做什么,它身量不大,脑浆子却和人的血一样红。我看着它的爪子蜷缩起来,直到没有一点儿反应了,我才开始觉得后悔。”
  魏一正眼圈微微发红,摸了摸肩上的鸟,那只鸟顺势跳到他的肩膀上,颤巍巍地向着肘弯移动。
  “过了十天,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回京中,我的母妃和舅舅拥立我成了南楚新的皇帝。”魏一正垂眸看了一眼那只鸟。
  听完韩衡背脊发凉,小孩往往最天真也最残忍,但这只鸟估计是魏一正一辈子的噩梦。而韩衡也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梦,在那个火光漫天的梦里,天空里乌压压的都是鸟,遮天蔽日。
  “国师大人,您怎么了?”魏一正手在韩衡面前晃了晃。
  韩衡反手一摸,脸上都是冷汗。他不由得唾弃自己胆儿太小了,而且,他还不能证实他的梦境都会成真,起码到现在明帝也没有要让他打胎的意思。
  “你……你的经历挺有意思,”韩衡干咳了一声,他还是觉得别扭,随口就说:“平时我这会要歇午觉,你明天这时候再来,不用放大招让我看鸟戏。御医现在不让我下床,你过来陪我说话就行了。”
  魏一正告辞之后,云蓉从外面进来,一脸如临大敌,紧盯着韩衡的脸不放,“大人您脸色这么难看,”秀气的眉拧了一下,旋即带出怒容,“是不是那歌亡国之君跟大人您瞎说什么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看奴婢不去收拾他!”言罢卷起袖子,露出两条白晃晃的细胳膊。
  韩衡连忙把人叫住,瞪着她说:“方才还先生长先生短,再说,我是风吹就倒的样吗?我哪儿就脸色难看了,你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云蓉连忙拿来镜子,撇撇嘴:“大人您自己看,这不叫难看叫什么?”
  韩衡手指轻摸着下巴,左右照照,把镜子推进云蓉怀里,“哪儿难看了,我就这么国色天香的,生病也是病西子。”
  “西子?”云蓉一皱眉。
  “就是绝色美人。”
  云蓉眼角一弯,刚要张嘴说话,米幼来了。云蓉收敛起笑意,露出提防的眼神,虽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韩衡一直在看她,恰好就看得一清二楚。
  云蓉出去沏茶的时候,韩衡示意米幼坐到他的旁边。
  “好几天没过来,你干什么去了?联系上丁穆他们了吗?”韩衡端着水,一边喝一边看着门口,看有没有人进来。
  “大人,您现在身体如何了?”
  “身体?”韩衡低头看了一眼肚子,“不能下床。”
  “什么时候能下床?”
  “不知道,御医说先养着,这就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去,怎么?有事?”
  米幼咬住下唇,吐息沉重,良久,他道:“什么时候您能下床了,什么时候我带您离开这儿。”
  韩衡心头猛地一跳,想问清楚,余光瞥见门口云蓉走进来,米幼则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云蓉走来,起身做了个拱手就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了


第88章 八十八
  好几天都没有访客,韩衡猜测米幼应该是在准备带他逃走。到底走不走,韩衡还没有想好,如果明帝根本不会威胁到这个孩子,天下之大,这里,可能是最有可能保住这肚子的地方。
  天裔族生在大梁,长在大梁,每一任国师都是天裔族人,大梁国,是最可能清楚怎么能让天裔族的男人平安生产的地方。这几天喝药扎针泡药浴的,韩衡明显能感觉到一身畅快不少,虽然说除了必要,他基本上不能下床,但一身比之前有劲多了,肚子也不怎么闹腾,这都让韩衡放心了不少。
  他唯一的担忧,还是那个梦。
  梦里那个男人他没有看得太清楚,但服饰却是明帝无疑,基本他已经能确定,想要孩子命的人,就是明帝。
  不知道那皇帝伪装太好,还是他现在还没动拿掉孩子的念头,又或者,那个梦不过是个梦。这也不是没有过,穿越之后,他也做过那种根本没有实现的梦。有时候韩衡觉得这能力简直是种负累,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能随机应变,但真真假假的梦境,既可能是预言,也可能压根就是屁股没盖好瞎做梦。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预言呢?
  韩衡眼前一亮。
  从前的国师不可能跟他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在众人的形容里,那应该是个博览群书又神通广大的男人。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韩衡找云蓉闲谈了半日,发现她对国师充满尊敬和崇拜,她神情里映射出的炽热近乎于信仰。
  倒霉国师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一定有什么办法,他到底都作出过什么样的预言?
  “大人不必着急,等回到咱们大梁,回到您住的观星塔,看到从前您看过的书和写下的手札,您一定能把什么都想起来。”云蓉边给韩衡捏腿,边充满希望地说,“历代国师都是上天给我们大梁国的赐福,这种福气皆是因我大梁才是天下正统,就连天命之子都已降下,您与圣上的这个孩子,一定能给大梁带来前所未有的福气。”
  韩衡手习惯性地搭在肚子上,叹了口气,“我还没生过孩子,希望能平安顺利,最好别太痛。”
  “大人就放心罢,圣上已经下令,从各国搜罗名医,都是拔尖儿的人才,等您身子稍微养好一些,圣上就会亲自护送您回大梁。”
  “他不还得留下来打仗吗?”
  “大峪人已经上了降表,不日他们的皇帝就会赶到都城,现在大峪已经是咱们大梁的属国啦。”云蓉嫣然一笑。
  韩衡一愣,喃喃道:“这么快。”
  “也得看碰上什么对手,不是奴婢吹牛,大峪那个国君,可远远不是咱们圣上的对手,咱们圣上有勇有谋,南楚……”云蓉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睫,使劲捏韩衡水肿的腿,小声道,“那位魏先生,也算神通广大了,可还是被圣上在战场上生擒。那一场仗可险了,要不是圣上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那乌压压的鸟扑下来,多少人的眼珠子都被活活啄了去。”想到那可怕场景,云蓉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那个魏先生,这几天怎么不来了?”
  云蓉撇撇嘴,“奴婢没让他来。”
  “为什么?不是你说让他来陪我吗?”
  “那天他在这儿,不是惹得大人不高兴了吗?”
  韩衡顿了顿,无奈道:“他没有惹我不高兴,我想到别的事情去了。待会就请他过来。”
  魏一正再来时,肩上还是站着那只丑不拉几的鸟。
  韩衡审视的目光从他丝绸一般的长发捋到那双朴素至极的布鞋,以一个国君的标准,魏一正太委屈了。
  “大人。”魏一正拱手为礼。
  韩衡靠着一个大抱枕,示意他坐。
  “上次我们的话没有说完,我真的好奇。”韩衡上身微微前倾,紧盯着魏一正轻声问:“为什么魏先生要以国君之尊,为大梁人当差呢?”
  韩衡提起大梁时那种没当自己人的语气让魏一正眉毛微扬,他嘴角微弯,道:“在这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再也不用为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承担我不想负担的责任,现在我活得一身轻松,试问天下间谁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韩衡眼神黏在魏一正脸上,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没等韩衡再说话,魏一正再次开口:“大人是不是觉得,我留在这里,是一直在等待一个人?”
  韩衡眼光闪了闪,他舔了舔嘴唇,“难道不是?”如果不是,魏一正为什么三天两头找他报到呢?要不是云蓉拦着,他应该已经和自己混熟了。
  “不是谁都像明帝一样皮厚,我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比国师想的容易太多。您若是想看,我可以现在就让您看看。”
  韩衡瞳孔紧缩,连忙摆手,他干咳了一声,“不用了,我现在肚子里揣着一个,不适合看太血腥的场面。”
  “国师说得对。”魏一正点了点头,目露精光,“其实您大可放心,除了有意于天下的人,没有人会加害这个孩子。就算是想夺取天下的人,也未必会对这个孩子起杀念。”
  韩衡沉默地看着魏一正,对方现在说话的架势完全是个上位者的姿态。
  “一个孩子,就像刚刚过去的大雪无痕,谁都可以在上面描画自己想要的,捏成雪人也未尝不可。”魏一正尖锐的目光像一把钩子,勾住了韩衡心里的一个边角,“依我之见,大人其实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孩子是天命之子,他留下来大有用处,要是孩子的母父在,无论孩子在谁的手里,都不能为他所用。只要有人想用这个孩子作为征伐天下的利器,您就将成为这个人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魏一正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韩衡压根都没想过,因为他一直还在纠结于跟庄灵那本没算清楚的烂账。
  他一直在担心明帝会不要这个孩子,根本没想过,要是他是那下蛋的母鸡,现在蛋还没掉下来,干出杀鸡取卵的蠢事显然不是明帝这样在天下棋局当中遥遥领先的人干得出来的。
  一时间韩衡愣住了,好半天他才找回声音,那声音发着颤,“不可能,我能干什么,我现在什么本事也没有了,你看看我这面目全非的样子,以后我不会再插手这些烂事,跟我又没关系。”
  魏一正露出微妙的笑,“此前听说国师什么都忘了,我还以为只是谣传。”
  韩衡不耐烦的一挥手:“现在看出来了?我还真不是以前那副神通广大的脑子,要不我能让人骗这儿来吗?”
  “听说国师回来,只得一人随行?”
  韩衡陡然起了戒心:“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人很聪明,不能为你所用,就应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他,否则他还会利用您第二次。”
  “我也没什么可供他利用的了。”其实想一想,米幼是大峪人,他这么做是为了大峪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当然,归根结底是因为韩衡没有实际的损失,虽然米幼也在骗他,但和庄灵的欺骗完全不同。人家没骗他的感情,更没骗他上床生孩子,最让韩衡羞于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在乎庄灵,所以难以忍受庄灵骗他,至于米幼,一路上没亏待他,要不是有他,现在他还在庄灵手里,孩子估计早就气得流掉了。
  到底米幼对他还是恩德大于过失,而且现在还想着带他离开。
  这些话韩衡不可能对魏一正说,他那个笨蛋脑袋还在想魏一正为什么要提醒他这些。
  魏一正轻轻拍拍那只丑蛤|蟆脸的鸟,轻轻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生在皇室,但那时我一直没想过,父皇会突然驾崩,我才七岁,整个南楚兴盛昌明的期许就全压在了我的肩上。母妃和舅舅渴望权势,百姓渴望安定,一个人有了多大的能力,就要负多大的责任。这两个字碾碎了我的前半生,后半生,我要自在逍遥地活。”
  “在这里你就得到逍遥自在了?”
  “起码我卸下了一副重担,现在南楚百姓会唾骂于我,千秋万代之后,却正因我一人的懦弱投降,他们才能留下后代继续骂我。那时候我早已魂归天地,谁还能妨碍到我呢?”魏一正坦荡地笑了笑,他伸长鸟站的那条手臂,那只鸟一点点挪到他的手腕站着,从他的掌心啄取食物。
  韩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似懂非懂。
  ~
  但有一件事韩衡完全听明白了,就是别看现在明帝怎么对他,将来真有一天要卸磨杀驴,他肯定是那驴。
  这天晚上他抱着俩龙蛋蜷在床上,龙蛋白天吸收够热量之后,晚上散发出微弱的热度,可以当成取暖器用。
  韩衡一个抱在手里,一个放在脚边,浅眠没多久,就又醒了。
  好像来了古代,他很少睡得踏实,除了喝醉酒或者吃药的时候。仅仅一个月,他就长途跋涉到了大峪这个国家,等到下个月,应该就会随明帝到大梁去。
  在庄灵那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归属感,还没巩固牢实就被彻底击碎,再要建筑起能让韩衡安心的信任感就太难了。
  他是想着魏一正的话睡着的,醒来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声抽气声十分清晰。
  “做噩梦了?”一只宽厚的手掌搭上他的额头。
  韩衡模糊的视线集中起来,明帝轮廓分明的脸在他的视野里拨云见日。
  “是你……”韩衡往后靠了靠,“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在这儿?”
  明帝不明显地眯起眼。
  韩衡没怎么注意,犹自带着梦醒时分的浑噩,等反应过来才不禁对自己的智商感到抱歉,这是人家的地盘,明帝想到这个皇宫的哪个房间,都是他的自由。
  “朕突然想到国师,便来看看。”从铜盆里拧干帕子,明帝亲自给韩衡擦脸,叫他抬起下巴,顺着线条优美的下巴擦拭他脖子上的热汗。
  韩衡锁骨都被搓痛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这一个细微表情,明帝如梦初醒一般丢开帕子,没什么表情地说:“国师下巴的伤痕还很明显,明日让御医连带也看看这伤。”
  “行。”韩衡有气无力地应声。
  “那么,国师可否除下衣物,朕想看看国师的身体。”
  韩衡睁圆了眼,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往后又缩了缩,一脸如临大敌:“为什么?”
  “国师乃我大梁国之宝,从国师回来之后,朕尚未好好查看过,这几日你身子应该已经见好,不过朕若不亲眼目睹,绝不能放心。”明帝言语间十分坦荡,自有一股光风霁月般的正气。
  要不是他的要求太让韩衡难以理解了,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哄着照办了。
  韩衡咽了咽口水,脑子乱成一锅粥:“从前您也这样?”
  明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那个国师成天都允许您耍流氓?”说出口韩衡又觉得不对劲,赶紧纠正过来,“我是说,以前我就跟您这么随便了?”
  “国师此言差矣,”明帝正色道,“国师与朕,从无半点逾矩之处。”
  “那就好,”韩衡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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