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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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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这特么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要不是胸太平,该长的东西都长全了,他还真的要以为这是个女人。伤多是外伤,看着吓人,不过多半也是因为这身体一身都是好皮,肤色又很白,稍微磕着碰着,就青紫一片。
  至少他现在感觉还好,不像有内伤,最重的伤就是脸。
  他是怎么掉下山崖的?自己跳下去?别人逼他?要是自己跳的,应该有追兵,而且他醒过来之前,在山下应该昏迷了好一会,竟然没人到山崖下确认他死没死,这点很奇怪。
  除非,他是自己跳下来的,没人追杀他。
  但自己跳下来犯得着把脸弄成这样?这是怎样的一个变态,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等庄灵带着个须发全白的大夫回来时,韩衡都快睡着了。
  虽然大夫极力克制,还是流露出了深切的同情。
  “这容貌,恐怕很难恢复了,我先替他处理外伤,写个方子,抓药吃吧。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很多,尽量卧床休息两天,暂时不宜劳累。”大夫看着韩衡的脸,又摇了摇头。
  这时庄灵的脸上多了点表情,像是……关心?
  韩衡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
  大夫走后,庄灵坐到床边,摸了一下韩衡的头发,眉头微蹙起来,责备道:“怎么没有擦干就睡,想得风寒吗?”
  “啊,忘了……”韩衡就没有擦头发的习惯,得益于他精巧的五官,不用发型遮盖,理个短寸就够帅了。天啊,现在他的头发都过腰了。
  “你身子弱,自己要爱惜,再这么作践自己,回去以后,我就真的让你当我的奴隶。”庄灵一面给韩衡擦头发,一面说。
  “我现在不也是你的奴隶?”
  “就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还不是我在伺候你。”
  韩衡眉一挑,撇撇嘴没说话。庄灵擦头发的动作很轻,出去一趟,就像换了个人。
  “那我不叫你主人行不行,太别扭了。”韩衡扒了扒头发,没敢转头看庄灵,他还是有点怕,毕竟这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
  “那就叫我的名字。”
  韩衡怀疑自己听错了,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庄灵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这一丝笑在庄灵的脸上特别违和,嘴角弧度格外僵硬,就像他八百年没笑过。
  “哈哈哈哈……”韩衡一时没忍住,咳嗽两声,“别,我还是叫你主人吧。”
  “怎么?我的名字很难叫?”干布盖过韩衡的脸,他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太吓人了,你不是让我要顺着你吗?怎么?改主意了?”
  “那是在野外,我没有时间和你多废话,多在荒山野岭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我不想让你多过哪怕一天,那种担惊受怕餐风露宿的日子。”
  庄灵拿走了布,摸了摸韩衡的头发,黑得发亮的发丝柔软地缠绕在他指尖,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现在我们安全了,先吃饭,然后吃药,我们要在这里住两天,这两天,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他摸了摸韩衡的头,语气缓和:“你可以想一下,要问我什么,我知道的,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在庄灵的脸上,韩衡看不出一丝开玩笑,而且他发现,庄灵要是不板着脸,眉宇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贵气,让人想不出这样的人需要骗他什么。
  “我们不该在这里多呆,我爹娘还在牢里。”韩衡回过神,假装着急地说。
  “那是假的,我在生你的气,故意骗你,让你着急。你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好端端在京城,”庄灵沉声道,“等你乖乖吃完饭,喝了药,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要下楼去端饭,你坐一下。”
  庄灵走后,韩衡脸上都是疑惑,他又扫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房门。
  这一次,是真的了?庄灵那个勉为其难的笑,他显然是不会笑的人,看来,为了这身体的主人,庄灵也能勉强自己和颜悦色态度温和。一个有个“父王”的庄灵,也许真的是上天看他冤死的安排。韩衡稍微好受了点,他一点也不想过苦日子,谁过了二十多年苦日子也不乐意再品尝一遍。


第6章 六
  等庄灵回来,他一进屋,就有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味。
  有烧鹅、拉肠、一味绿油油的清炒时蔬,还有一碗粥,闻上去像鱼片粥。庄灵把盘子摆在床边的小桌上,先喂了块烧鹅给他。
  以前生病,经纪人也这么伺候他,韩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一面大嚼,一面偷偷打量庄灵,庄灵正在挑粥里的姜丝,发现韩衡在看,他抬起眼,道:“本来应该让他们不放姜,压不住鱼腥味就不好吃了。你身上伤口太多,最好不要吃姜。”
  “没事,我从来不忌口。”
  庄灵探究地多看了他一眼,表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会,笑了笑:“你是不记得,你小时候,有多挑食,不吃芹菜,不吃葱,连白萝卜,只要是生的,你也不吃,养得比少爷都娇气。”
  韩衡睁大了眼睛。
  怪不得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多半是娇惯出来的。
  “你还记得我不吃什么?”韩衡迟疑道。
  “是啊,我记性很好。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张嘴。”
  吹凉了粥,庄灵自己先试,才喂到韩衡的嘴里。
  这里的粥很清淡,盐放得不重,养伤正好。韩衡吞了下去,想问问题,被庄灵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那眼神太冷厉,还是这一路上庄灵给他的压迫太深,让他自然而然有些怕他。
  “专心吃饭,你的胃打小就不好,怎么吃饭老是说话的毛病,这么大了也没改掉。”
  韩衡只得闭了嘴,黑溜溜的眼珠不停转。
  喝完药之后,韩衡终于憋不住了,朝庄灵问:到底我是谁,我娘在京城?那她是什么身份?我爹去世以后,我娘日子过得好吗?还有,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在生我气?为什么生我气?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面了,不然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说我贵人多忘事。你在气我忘了你?”他一顿饭都在想这些,现在一股脑脱口而出。
  庄灵挨着床边坐下来,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韩衡的耳发以示安慰。
  韩衡微偏了下头,庄灵的手指就屈起来,放下去了。
  “你的名字就叫韩衡,我没骗你。身份是假的。你娘是我的乳娘,虽然嫁了人,但为了方便照顾我,我娘让人把你们全家都安排在府里。你爹是我爹最信任的管家,而你娘,本来是我娘的陪嫁。在你十岁的时候,你爹去余阳收账,遇上水灾,当时还有两个府里的下人,也被水冲走了。”庄灵顿了顿,留意韩衡的表情,见他略皱着眉,不见伤心,也看不出怀疑。
  “回来报信的家奴现在还在,你娘本来打算等我大一些,十五六岁的时候,搬出去住。但你爹的死,让她很伤心,也伤了身子,现在还住在府里。衣食住行都有府里的人打点,我娘吩咐人当她是半个主子照料着,但她闲不住,我出门前,还在给我赶制冬衣,还有大半年才到冬天。”
  韩衡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慈爱温柔的女人轮廓,但他没有想起来任何东西,只是根据庄灵的描述。
  他难受地敲了敲太阳穴。
  “想起来什么了吗?”庄灵紧盯着韩衡,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丝细微反应,但韩衡的反应只是脑袋难受。
  “没有。”韩衡摇了摇头。
  “头痛吗?头痛就不要想了。”庄灵握着韩衡的肩,想让他躺着休息。
  韩衡抓住他的手,紧锁着眉头:“你一次说完,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茫然无措从他的眼眸里流露出来,他是真的感到茫然,庄灵吐露的信息太少,不足以让他拼凑起这个身体的过去。
  庄灵倒了一杯茶给韩衡,他慢慢喝着,心里平静了些。无论这身体什么身份,他只能接受,从今以后,他要用“韩衡”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
  裴加,大概已经死在冰冷的湖底了。
  韩衡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庄灵关切地问。
  “没事。”韩衡笑了笑,“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
  庄灵睫毛微微颤动,“什么梦?”
  韩衡耸了耸肩,“梦见我是个戏子,被人绑架,扔到了湖里。结果我醒过来的时候,在河边,可能是水声让我做了这个梦。但是你刚说的那些,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慢慢来,你不要着急,你做这个梦,就说明你对这些年在外面的事还有些潜在的记忆。”庄灵道,“还好我找到了你,否则真的愧对云姨。”
  “云姨?”
  “嗯,我称呼你娘一声云姨。”庄灵坐到韩衡的身后。
  有一刹那,韩衡的身体很僵硬,因为庄灵几次近距离接触他都给他留下了疼痛的教训。
  “放松,我不会再伤害你,之前我太生气了。你不能跟我计较这个,否则就太对不起我了。”庄灵半开玩笑地说,语气含着淡淡的忧伤。
  韩衡心里有一丝别扭。这几天和庄灵随行,看得出他是个强硬霸道,什么都要按着他的意思来,也没什么耐心的人。
  难道那真的只是因为他在跟这身体的主人怄气?
  “我……我都不记得了。”韩衡微讪道,故意扯了两下头发。
  “别动。”庄灵突然抓住了韩衡的手。
  他哪儿敢让庄灵握着,但这该死的病弱身躯完全不是庄灵的对手,韩衡急道:“你松开。”
  庄灵竟然真的松开了。
  这让韩衡稍稍觉得安全了一些,他转过脸,庄灵的表情很是沉闷委屈。
  “你……你别这样,我真不记得了,而且我一想过去,头就很痛。”韩衡的演技炉火纯青,即使他现在只能用一双眼睛表达情绪,那眼神里满含内疚和痛苦。
  “那就不想了。”庄灵勉强自己露出个别扭的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轻轻抚摸着韩衡的头发。
  这种程度的亲密对韩衡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是裴加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各种揩油吃豆腐,只要没把他往床上带,吃点小亏,换大便宜,裴加是不计较的。
  何况摸一摸头发,还不是他的头发,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一个没太成形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浮现出来。
  “韩衡”跟庄灵的关系,不会是……一对断袖吧?这个想法吓得韩衡都不敢转过脸去看庄灵了,他忐忑地选了一个安全话题:“是我娘让你来找我的?”
  “嗯。”庄灵道,“半个月前,你给她写了封信,让她送三千两银子到迎丰城,她猜测你可能遇上什么事了,而且这是你离家两年间,第一次捎信回去。”庄灵在身上摸出个荷包,一看就是姑娘的手艺,很精致,又是两只水鸭子。
  看见这个韩衡就放心了,揶揄道:“哪家姑娘送你的?”
  “你不记得了?”庄灵眼神闪了闪。
  “……”靠,难不成是这身体的本尊绣的????韩衡嘴角抽搐,呵呵两声马虎过去,“以前的事儿我基本上都不记得了,你要一件一件告诉我,我现在就认识你一个人。”
  “当然,我会一件一件告诉你,让你想起对你最重要的人。”庄灵意有所指道,他食中二指从荷包里拈出一个玉佩来,是一只栩栩如生神态顽皮的猪,竟然是上好翡翠做的,水头不错。
  “这是什么?”
  “你出生时就戴在身上的玉佩,洗澡也不会拿下来。现在物归原主。”庄灵用手指分开玉佩上的红绳,挂在了韩衡脖子上。
  生肖猪挂在韩衡的心口,他把玉塞进衣领里,玉石就这点好,沾人的体温,温温热热地贴上韩衡的皮肤。
  “那我是属猪的?”韩衡歪了歪头,天真地望向庄灵。
  “嗯,我比你年长六岁,到今年荷花节,你就十九岁了。”
  白捡了两年啊,怪不得一身那么嫩,他十九也是水当当的,拍过好多化妆品平面广告,后来就长残了。
  “那除了我娘,我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韩衡又问。
  “有。”庄灵欲言又止,带着为难地说:“你十五岁以前,最爱跟着我跑,叫我大哥。”
  “十五岁以后呢?”
  “那年有个唱戏班子,你很爱去听,有一天你听完戏就没回来。过了很久才捎信回来,说你跟着那个班子学戏去了,你娘……”说到这里庄灵就打住了,似乎怕韩衡听了会难受。
  “我娘怎么了?”韩衡问。
  “她病了一场,一直到收到你来信,才好起来。”
  “我以前这么不孝……”裴加没怎么享受过家的温暖,他爸是个包工头,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女人给他又生了个儿子。一年到头不在家,都在那个小家,一直到裴加初中毕业,这件事才说破。当时裴加的妈在超市做收银,他爸和他妈离婚以后,再也没回来看过他,就是钱照给,还说不能给他妈拿去养小白脸,钱都是直接走裴加的账。别看他念的是职业学院,就是职业学院学费才那么贵,加上跟组那点微薄补贴,自己还得往里头搭钱。一年没有五六万,裴加都不知道要怎么过来。他妈没别的嗜好,就是爱打麻将,虽然没怎么关爱过裴加,起码放了假回去,一顿热饭菜是有的。加上小的时候外婆对他特别好,外婆走了之后,裴加一直孝顺他外公,他妈又嫁了个男人,弟弟才三岁,裴加日子好过一点就往家里寄点钱。不过没敢全寄回去,怕他妈在牌桌上便宜了别人。
  “你娘很想你。”庄灵不动声色地说,没有一点责备,反而像在安慰韩衡。他手指轻轻掂上韩衡的下巴,让韩衡转过脸看着他,认真地说:“这些年,我也特别想你,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戏班一个地方待一阵,短的时候一两天,又不知道你跟的戏班师傅叫什么,一直没找到你。”
  韩衡被庄灵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跳,庄灵本就有一张无法形容的、精美绝伦的脸,就是在明星圈儿里也不多见。他要是对人温柔起来,占了先天的优势,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韩衡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
  “喝口水。”
  他接过水杯,手心里都是汗。
  “我以前,跟你很好?”韩衡低着头问。
  “你说呢,成天跟着我大哥大哥的叫,别人取笑你也没改过口。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了。”庄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醒来的时候我是很生气,以为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想不到你真的不记得了,性格也跟从前不大一样。”
  韩衡肩膀明显一颤。
  “不过,从前是从前,以后,我会照应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要是还想学戏,京城多的是大师,你看上哪个,就请他来府里,手把手就教你一个,不要上赶着去吃苦头。”
  韩衡提起来的心又回落到肚子里。
  看来庄灵不仅没有看出他在撒谎,还会把他当成从前那个跟班小弟对待。只不过庄灵还是没说自己的身份,那身份必然很贵重,否则他没必要藏着。
  “谢谢……”这句韩衡说得真心实意,虽然庄灵让他吃了两天苦,但是一个从小跟着自己、敬仰自己的小弟,醒了之后居然装冷漠脸犯少年病,要是韩衡遇见了,也得给他一顿好揍。
  药效让韩衡有点昏昏欲睡,庄灵就让他靠在身上,给他又说了些他小时候的事情,这身体的主人还是挺好命,不是大富大贵,却有慈爱的母亲,罩着他的大哥,府里稍微年长些的下人也都对他不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你跟我兄长一直处不来,他不太喜欢你,回去以后,别招惹他。不过你们也碰不着面,我娘得知你要回来了,特别高兴,碍于我哥在家,在京城另给你们母子置办了一间宅子,回去之后,你就跟你娘住,寻常跟我哥碰不上面。我会经常过去,有什么需要,都告诉我,不用跟我客气。”
  韩衡已经有点迷糊了,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虽然是白天,他还是睡得很香,一路的疲惫都彻底放了下来。


第7章 七
  被迫在床上躺够了两天以后,韩衡脸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他意外地发现,这病怏怏的身子,恢复起来竟然挺快的。
  淤青虽然都没散,但摸上去已经不太疼。
  睡到接近中午,庄灵带他下楼去吃饭,两人虽然睡的是一个屋,但庄灵每天都起得很早,具体什么时间韩衡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
  庄灵给他添了新的衣服、鞋子,“将就一下,就穿这几天,等回京城给你做最好的。”
  韩衡美滋滋地对着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铜镜,里头模糊的身影也挺优美的,脸是不能看,但要是看身段,韩衡还真是被自己美得心痒痒。就这小腰小翘臀,搁哪朝哪代都让人怦然心动。
  可惜了,是个男的。
  下楼之后,韩衡立刻就发现不少人都在看他。
  庄灵冷着脸,韩衡身边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让那些好奇的、惊讶的、甚至有些害怕的眼光都离开了韩衡的脸。
  这是韩衡第一次下楼吃饭,好奇得不得了,想起来觉得横村做得还真不错,确实很仿古。
  等着上菜的时候,进来了十多个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的武士装扮的人,直接朝掌柜的走了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
  之后那些人就在堂子里,一个一个拍客人的肩膀,让他们转过去。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副画像,韩衡不经意瞥了一眼,上面的人画得栩栩如生,是一副丹青,天庭饱满,嘴唇温润如玉,脸型看上去很柔和,点睛之笔画得尤其精妙,画里眼尾略上翘的人应该是带了点偏女性化的柔美,可神情却很高冷,凛然不可侵犯。
  要不是画师技艺精妙,那就是对这个人特别熟悉。
  庄灵的手在桌面上攥起了拳头,很快松开,放松下来。他看向对面还在东张西望的韩衡,故意转过脸去叫小二,问菜怎么还不上。
  小二赔着笑:“马上来嘞,客官稍坐,才沏的乌龙,给您二位满上。”
  拿着画像的人很快到了两人面前。
  “打扰一下,我们找画里这个人,请问二位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来人还算有礼。
  韩衡当然没见过,立刻摇头,“这么好看的人,要是见过我一定能记得。”
  旁边一人流露出轻蔑。
  “没见过。”庄灵生硬地答。
  就在那伙人要走的时候,拿画像的人目光尖锐在韩衡的眼睛上溜了一圈。
  “等等。”他对同伴说。
  韩衡看了庄灵一眼,庄灵也不是画上的人。
  “哎哟!”小二陡然一声惊叫,滚烫的茶水泼在画像上,墨汁顿时花了。
  “怎么干活的?你没长眼睛啊!”一人叫了起来。
  掌柜听见响动,连忙赶过来,又赔不是又提出要赔钱。
  “赔得起吗你们?你怎么给人看茶的?这幅画对我们很重要!老朱,怎么办?”他压低了声音,问那个拿着画像的人。
  小二满脸委屈,眼圈通红地看了庄灵一眼,是这个客人的脚绊了他一跤,他刚才往前跌去时,就看了一眼绊他的人,然而那人的脚规规矩矩收在桌子下面,也许是他看花了?天下没有不是的客人,只好自认倒霉,瘪嘴低头听掌柜教训。
  老朱是个中年人,皮肤耷了下来,看着没什么精神,眼睛不大,却很尖利,他神色严肃地看了一眼店小二,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庄灵脸上。
  庄灵端起刚才小二倒的茶,神色如常,把其中一杯分给韩衡。
  这两天韩衡的起居都是庄灵照料,他已经习惯了,庄灵给他什么就吃什么喝什么。
  即使气氛这么僵硬,韩衡也没觉得关他们什么事儿。
  “怎么菜还不来啊,小二,你去催催。”韩衡明显是在给小二解围。
  “我们老大还没问完话,吃什么饭?饿了就去茅坑里吃!丑八怪!”问老朱的年轻小伙猛然一拍桌。
  韩衡根本没回过神,这要是搁在现代,谁还会不依不饶找服务员的麻烦?而且这也是一桩意外,和气生财。
  他没想到这一句话没有解围,反而激怒了这群来找人的人。
  “你骂谁丑八怪?”冷冰冰的一句反问,庄灵缓慢地从竹筒里抽出两双筷子,照样递给韩衡一双,眼皮也没抬一下。
  “骂他,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你这么没遮没掩地上街碍人眼就是你的错!”小伙眼珠瞪得有些突,唾沫横飞地向着韩衡骂。
  老朱猛然抓了一把他的袖子。
  然而,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
  才叫嚣完的年轻人已经捂着脸滚在地上,身体像煮熟的虾一样紧紧蜷缩起来,痛极地叫个不停。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韩衡定睛一看,那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指缝中不断渗出血来,滴落在地,身体不自主地痉挛。
  他迅速地看向庄灵。
  之前庄灵拿在手上把玩的那两根竹筷已经不见了。
  地上离那青年头部不远处,两根带血的筷子映衬着灰色的地面,格外触目惊心。
  韩衡微微张着嘴,操,大庭广众之下庄灵就这么把别人一双眼睛给戳瞎了,他慌张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堂子里鸦雀无声,但该吃饭的还在吃饭,只是没人说话。
  老朱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两下,接着僵硬如同石块,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着庄灵。
  “怎么?想留下来,让我请客吃饭?”庄灵百无聊赖地又抽出一双筷子。
  韩衡几番想说话,又不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怕成了箭靶子。毕竟他和庄灵显然是一根绳子上的,只不过庄灵不是蚂蚱。
  这人穿着普普通通,举手投足却不是什么普通人,短短瞬息之间,老朱已经看到庄灵腰上挂的一块玉璜,而且认了出来。
  “不知道小王爷在此,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请小王爷海涵。”他说话的声音极低,离庄灵又很近,只有桌边两个人听得见。
  连掌柜的和小二竖起耳朵也一脸疑惑。
  掌柜急得满头大汗,“这,客官,您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严掌柜,是你看错了,他是自己伤的,与这位客人无关。”老朱当机立断,他这话一出,身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连忙扶起满脸是血的年轻人。
  但老朱还不敢走,一直略微低着头垮着肩,恭恭敬敬站在庄灵面前。
  掌柜顿时不敢言语,这几个黑衣人他都不认识,可却知道他的姓,来之前一定已经打听过他的大名,再看他们几个之间的神色,掌柜立刻就觉出,这一群人,他一个也惹不起,责怪的眼神频频扫向小二。
  小二头也不敢抬,一背冷汗。
  “滚吧。”庄灵徐徐吐出两个字。
  老朱绷得紧紧的面皮松下来,指使他的手下,抬着伤者马上离开了客栈。
  韩衡看得呆了,小二已经在收拾地上的东西,掌柜亲自去后厨看菜好了没有。
  “他们是什么人?”韩衡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必须说点什么,否则没法喘气。
  “苍蝇。”庄灵淡淡道,狠厉的眼神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菜上了,他给韩衡先盛一碗汤,照常往韩衡碗里夹菜。
  韩衡一顿饭却吃得战战兢兢,肚皮都快撑破了,还是把庄灵夹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回到房里韩衡一直没和庄灵说话,庄灵在收拾行李,还是背着来的时候那个小包袱。
  韩衡看了一眼那个青布的包袱,知道里面放着庄灵的短剑,还有盐,庄灵那双黑色的软皮靴里,有一把匕首。但他压根用不上,任何东西,都可能是他的兵器。
  方才那一幕太震撼,就在短短数秒之间,眼前这个男人,就刺瞎了别人一双眼睛。这在现代只能在新闻上出现,而且裴加还会一边刷一边觉得现在人怎么这样。但刚才在场的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盖了下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庄灵……”韩衡犹豫道。
  庄灵把包袱背在身后,微微笑着嗯了一声,看过来。
  他现在笑得自然多了,也好看多了,但这好看也没能让韩衡安心,反而,他一直心惊肉跳。
  韩衡眼神闪烁地咬牙看着庄灵。
  “怎么了?”庄灵疑惑道,转而他微微仰起头,理解地舒开眉,一根手指搭上韩衡的下巴,轻轻摩挲,韩衡一张脸都是伤,但下巴到脖子那块皮完好无损,“他骂得太难听了,你可以不计较,但没有谁能这么跟我的……”庄灵突然停顿下来。
  我的什么?
  韩衡皱了皱眉,咬着唇,有点紧张。
  庄灵邪性地笑了笑,“没有谁能这么跟我重视的人说话,给他一个教训。”他仔仔细细地将韩衡的每一丝细微表情收在眼底,放软了音调,“我气晕了头,出手太重,下次不会了。吓着你了?”
  韩衡连忙摇头,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在心里,看来,在这里,他要适应的还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有榜的时候字数不要太多太多,所以要控制下,等过了这一周就好啦,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开写啦!
  这么勤奋的宝宝不收一个吗?


第8章 八
  下午,庄灵雇了辆价格不菲的马车,里面空间很大,茶壶点心都一应俱全。在马车的颠簸中,韩衡睡了一觉,醒来时觉得好多了。
  撩开窗帘向外一看,已经是傍晚,漫天瑰丽的金红色云霞如同火焰般缠绵。
  “真漂亮。”韩衡叹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云彩,上次还是在朋友圈看见的,但他没亲眼看到,在忙什么他也忘了。
  清新的空气涌入车里,身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
  庄灵带着鼻音,没太睡醒的声音贴着韩衡的耳朵响起:“很久没跟你一起看火烧云了,你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吓懵了,嚷嚷说有地方起火,让我赶紧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我小时候这么傻?”
  “挺傻的。”庄灵轻声回答。
  韩衡讪讪一笑,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拉开庄灵的手,略显局促地端端正正往旁边坐了一截。
  “你怕我?”庄灵看上去有些受伤。
  “没有。”韩衡忙道,又挪了回来。
  庄灵嘴唇紧紧抿着。
  为了证明自己没一点害怕,韩衡把庄灵的手又拉回来,让他搭着自己的腰。
  “真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啊?你长这么俊,要是在街上对面相逢,我一定会回头看个够本。”韩衡嘿嘿笑了两声,“别人怕我才是真的。”他这个脸,以后要是一直这样怎么办啊?
  要不是这张脸,那人就不会一看见他就心不舒服就骂人,那也就不会让庄灵出手教训。
  “过几天到京城了,我送你一件礼物。”
  韩衡没什么心情,敷衍地“嗯”了一声。裴加从来没让人骂过丑八怪,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被说“丑”的时候原来是那种滋味,窘迫又难受,就像有人在心里捏了一把,半天没法弹回去。
  丑也是一种罪。
  韩衡又是极其重视外貌的人,一连数日都蔫蔫儿的,路过的风景也没心情看,刚开始还新鲜,后来就觉得跟那些古镇也没太大不同。无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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