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交尾事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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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深呼吸，医生催促道：“快一点。”
　　医生面无表情，一手拿着记录表，另一只手还操纵着终端，不断与什么人进行着对话。他身上那股冷漠强势的气息让褚楚不由得退了退，想到这位医生多半是个Alpha，内心便更加紧张。
　　他飞快脱下衣物，坐进了检测仪器内。温热的感应气体包裹住他的全身，三分钟后，仪器内发出提示音，他才又出来。
　　身体扫描过后是抽血，抽血之后按程序应该是信息素采集。但他性腺损坏，无法放出信息素。医生事先了解过他的情况，只说了声让他坐下，绕到他身后，微微弯下腰。
　　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指按上他的后颈，正好按在褚晁的齿印上。褚楚浑身一颤，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医生对他的抵触毫不在意，只又强调一句：“放松。”他道，“我要进行性腺内的血液采集，这儿比较敏感，需要先为你打局部麻醉吗？”
　　褚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医生道：“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去调配一下药物。”
　　待到医生离开后，褚楚才松一口气。他遇到强大的人就会忍不住本能畏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没改过，也就是褚晁对他温柔，从不让他感受到压力。医生留下了他的部分数据报告，放在桌上，他顺手拿起来看。
　　不知不觉中，这个分室的门又开了。褚楚正费力地研究着报告上面的数字代表的意思，一个脑袋从他身后凑过来，不声不响地跟着看了半分钟，突然出声：“你的身体好差劲啊。”
　　“谁！”褚楚两手一抖，险些把报告书摔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身后那人躲闪不及，下巴被他肩膀狠狠顶上。
　　“啊！”“嘶——”两人同时吸气。
　　褚楚捂着自己的肩膀，对方则后退两步，捂着嘴，不满地瞪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褚楚连忙道歉，抱着报告书，有些无措，“你没事吧？”
　　对方留着红色的长发，长至腰间，秀眉微拧，脸庞漂亮得没法用语言形容，一双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褚楚被看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正费劲地组织着语言，对方突然又说：“耳朵出来了。”
　　褚楚：“什么？”
　　“你的，耳朵，”对方另一只手指指他脑袋，“这都感觉不到啊？”
　　被陌生人吓到耳朵冒出来太丢人了，褚楚立刻把自己的猫耳按回去，颇有些结巴：“没，没太注意……”
　　“尾巴也出来了。”对方又说。
　　褚楚又下意识伸手去摸尾椎，然而手一碰到，他才发现自己尾巴根本没变出来。对方见他这模样，噗嗤笑出声，挑起一边眉毛：“你好笨啊！”
　　被这样戏耍一番，褚楚不由得面红耳赤，只是郁闷地问：“你是谁啊？”
　　门口处霎时又传来另一道仿佛冰封三尺的声音：“泽风，你到这儿做什么？”
　　医生身边跟着医疗助手机器人，手上还拿着注射器。突然闯入的家伙没有丝毫惭愧，大大方方地说：“来看看抢走我大生意的Omega长什么样。”
　　“我明白了。”医生道。
　　泽风灿然一笑，把落下来的长发撩到肩后，正要再对着褚楚说点什么，医生就下了指令：“先把麻醉剂注射给泽风，把他扔出去后再进行下一步。”


第三十二章　
　　泽风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大叫：“等等！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粗暴！”
　　医疗机器人已经向他移动来，电子屏幕上闪着无情的光。医生倚在门框上，道：“你没有权利骚扰我的客人，我这是正当防卫措施。”
　　褚楚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忽地有一阵风卷过他，眨眼之间，泽风已然到了他身后，拿他做挡箭牌。褚楚拔腿就要向前跑，然而泽风一只手抓住他后领，作为一个Omega，他的力气简直令人震惊，轻而易举地就制住褚楚。
　　他高声埋怨：“天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不通风情的家伙，舍得对我动手！”
　　医生按了一下终端的遥控，机器人转变为射击模式。泽风立刻半蹲身子，他身高比褚楚高了半个头，现在却完全躲在褚楚身后，委屈道：“枉我对医生那么热情，医生竟然这么毫不犹豫对我动手。”
　　褚楚被机器人的枪口对准，吓得两手举起来投降。泽风躲在他背后，见他尾巴窜出来，蜷缩成一团，没忍住手贱戳了戳。褚楚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啊！”，比他更委屈，一下子整个人蹲下来，枪口又重新对准他。
　　这下换成泽风举起双手投降：“其实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按照惯例来让你们采集今日份信息素的！”
　　“那也正好。”医生道。
　　麻醉针正中泽风身上，医疗机器人手臂伸长，撑住他软下来的身子，褚楚趁机溜出来，离他远远的。泽风不满地瞪着他们两个，明明不问自来的是他，他却表现得理直气壮，毫不害臊。
　　褚楚既不敢接近他，也不敢接近医生。医生反而相当自然，从门口走进来，坐到看诊位上，手指叩了叩桌面，用眼神朝褚楚示意。褚楚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泽风也被医疗机器人抬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好好安放坐着。
　　泽风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医疗机器人又按照医生发出的指令，将椅子拖到了三米开外。
　　“喂！”他立刻又抗议。
　　医生理都不理他，只让褚楚把自己的头发绑起来。他一个月没怎么好好打理过，柔软灰发已经到了肩头了，褚楚把头发抓在手里，扎了一个简单的小揪揪，医疗机器人转移回来，亮出另一个针头，缓慢地为他注射了局部麻醉。
　　褚楚垂着脑袋，后颈那段顿时没了知觉。医生站在他身后，他看不见医生在做什么，只能抬起眼皮，悄悄地打量泽风。
　　容貌明艳秀丽的Omega即使全身无力，脸上表情也是不可一世的。他长发散落着，几缕较短的落在面颊上，衬得肤色雪白，嘴唇几乎与头发一般红润，勾着一个微妙弧度，似乎在引人亲吻。他愤愤地瞪着医生，几秒后，视线又和褚楚的对上。
　　他的眉毛顿时挑起：“怎么了，我好看吗？”
　　泽风浑身洋溢着一种张扬放肆的美感，纵使褚楚与他同是Omega，四目相对，心中也不由一跳。泽风像恶作剧成功一般，长长地“诶”了一声，下一刻，一股诱人的香味在室内弥漫开。
　　褚楚抬起右手捂住鼻子，声音不解：“这是你的信息素？”
　　“对。”泽风道，“很香吧？我从没遇见过能抵抗它的Alpha。甚至是Beta和Omega，我也能勾引得到。”
　　他的信息素香味很难形容，并不浓郁也并不清淡，掌握在一个恰恰好的度，让人闻了便心醉，忍不住便想要寻求更多。像是花香，又像是酒香，芬芳醇厚。褚楚不过闻了几下，也有点儿像是被迷惑了心神，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眼神稍稍迷离。
　　医生却道：“你再乱放信息素，我就让机器人把你扔出去。采集信息素不代表你可以四处泄露你的味道。等会这间分室可能还有其他士兵要使用，万一打扰到后来人了，”医生举起手，冷静地向他比了个数字，“我会向上级申请扣去你的奖励金，至少这么多。”
　　泽风用信息素诱惑人百试百灵，却永远在这个医生身上栽倒。
　　他切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两腿翘成二郎腿。
　　褚楚小声询问：“他不是打了麻醉剂吗，怎么还能动？”
　　“他的抗药性很强，给他的麻药浓度也不高，只能作用一会儿。”医生解释，“好了，你的血液抽取完成了，你可以回去见你父亲了。等会体检报告会上传到你的终端。”
　　褚楚想点头，脖子却僵硬着。这副模样要是让爸爸看见了，那还挺害臊的，他只好说：“我等一会儿再回去。”
　　泽风插嘴：“小猫是想和我切磋吗？”
　　褚楚问：“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分室让我休息一下……我不想多说话。”
　　泽风又说：“不切磋的话跟我聊聊天也行嘛，跑这么快干什么！”他扬眉道，“我可是全星系第一名的游妓，从我身上可以学到很多关于Alpha的事情哦，怎么撩拨他们，怎么调教他们，尤其是……”他暧昧地加浓了尾音，“我见过你父亲，那真是我见过最优质的Alpha。”
　　褚楚一下子拳头握紧了，抬头瞪他。
　　“再优质也和你没关系，爸爸是我的。”褚楚眉头紧锁，连音量都比刚才大多了，“我和爸爸在一起了十一年，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一个陌生人就不要拿这种拙劣的好处来激人上钩了吧！”
　　泽风笑道：“你这不是上钩了吗？”
　　医生盯着他们两个，似乎在思考是否该马上将他们分开。泽风游走花丛之间，逗一个刚成年的小Omega再容易不过了，尤其他先前了解过褚中将的儿子，只是个普通的Omega，性格还相当软弱好欺负。
　　褚楚此时却不生气，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他把原本交扣的手放开了，尽力抬起头，刚才还不敢直视，现在却凝视着泽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不是上钩。”
　　“那是什么？”
　　“是强调。”褚楚声音很坚定，“强调一个你应该知道的事实，他是我的，轮不到你说话。”
　　褚晁中断体检后便快速地向他这儿赶，沿着曲曲绕绕的路，穿过复杂的分室，到了这儿的门前，还未推开门，便听到褚楚这掷地有声的话。
　　要推门的手停住了。
　　“将军，都到门前了，停什么啊？”顾沛名跟来看热闹，故意装成没听见，“你的儿子可能在里面受欺负呢。”
　　褚晁看都不看他，手收回来，捂住了嘴，看起来像是在沉思。顾沛名从他侧边看，却敏锐地发现，他的耳根微红了一点。
　　天哪三十五岁的Alpha竟然还会因为听到Omega一句宣告所有权而害羞，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发现！
　　顾沛名立刻顺手帮他推开了门，幅度不大，只开了一个小缝，让门内的人足以察觉。


第三十三章　
　　泽风和医生的感官知觉都十分敏锐，最先出声的是医生。他抬高嗓音：“请进。”
　　褚晁用眼刀剜了顾沛名一下，Beta士兵立刻开始眼神游移，故作无辜。褚晁只好推门进去，微微颔首道：“我来接我儿子回去。”
　　“褚中将来得真准时。”医生点头道，“他的体检已经结束了，带他走吧。”
　　褚楚根本没发觉他来，愣了愣，想到自己的话肯定全被爸爸听去了，刚才还很有底气的脸上立刻面红耳赤。他脑袋垂下，褚晁走到他面前，伸手给他。褚楚不好意思地握住，借力站起来，褚晁又停了一瞬，低头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小楚，尾巴。”
　　他连忙把自己的尾巴收回来，整个脸上烫得要命：“对不起爸爸！我又没注意……”
　　褚晁：“道什么歉？”
　　褚楚脑袋抬不起来了，小声说：“尾巴应该只能给爸爸看，被别人看到了，所以要道歉。”
　　褚晁脸色一下子很好看，忽然清咳两声，褚楚不明就里，问他：“爸爸喉咙不舒服吗？”
　　父子俩这一通对话被室内另外三个人听去了，顾沛名憋笑得不行，医生淡定无比，唯独泽风吹了个口哨：“那你少一声道歉，刚才我还看到耳朵了嘞。”
　　这个人怎么这么多嘴！
　　褚楚不悦地瞪他一眼，又念到这是在爸爸面前，连忙又将眼神收回来，扯着褚晁的袖子说：“不要理他。”
　　褚晁闻到空气中残余的信息素味道，对这味道颇有记忆，警告般瞥了泽风一眼。褚楚感受到父亲和自己同仇敌忾，立刻从扯袖子变为牵手，撒娇一样地说：“爸爸我累了。”
　　“我的体检还没完成，跟我过去的话，要稍微再等我一会儿。”褚晁解释道。
　　褚楚只要能跟他呆在一块，便是很高兴的事了，连连说“没事”，催促他带着自己从这儿走。褚晁注意到他脖子僵硬，抬不起头来，干脆揉揉他的头发，说：“这样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儿子牵手，让他稍微有点儿不自然，但褚楚握得那么紧，他只好维持住表面上的冷静，面无表情向其他人点头：“那我们先离开了。”
　　泽风拖长声音道：“中将先生——”
　　褚晁头也不回：“若有必要的事汇报，请走程序递交；想预约与我私人面谈的时间，请向军部申请。此外我正处于个人的休假时间，三个月内不接受私人会面。”
　　游妓们在宇宙间四处旅游作乐，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月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泽风与军部签下的契约是停留两个月，而如今契约作废，他更无可能三个月后仍然留在这儿。
　　泽风抱怨了句“好无情”，褚晁便搂着褚楚离开了。
　　褚晁让工作人员为褚楚安排了一个休息静坐的位置，继续体检时，褚楚就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帮自己仰着脸，面朝褚晁，不间断地盯着。褚晁上衣半脱，顶着他的目光，被他看得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或许是由于他们之间有了不一样的连结，褚楚的视线仿佛带着实体，带着热度，扫描遍了他全身。
　　做下半身扫描时，周边操纵仪器的工作人员还发出了一声短促笑声。
　　褚晁被儿子看硬了。
　　褚楚盯得有点儿发呆，也没法透过机器看到他身体情况，听工作人员笑，更不知道笑什么，茫然地眨眨眼。褚晁向他比了个“没什么”的手势，抿了抿唇，又向工作人员严厉道：“请你尽快操作，不要浪费时间。”
　　工作人员哪里敢怠慢他，立刻住嘴，板着脸以极高的效率为他处理好了所有接下来所有事项。
　　身体检测过程中，数据不断被上传到科研院中心，同时有专业人士同步进行解读。褚晁结束后坐下不到五分钟，郑嵘便派人来请他们两个过去一趟。
　　如果数据正常，处理方一般都会直接发送到他们的终端上。褚楚每次去医院，被医生传唤都是由于又有了这个埋伏的小病或另一种传染病，没一次是好事。
　　麻药药效已经退了，他走路时却仍然贴在褚晁身边。带路人绕过拐角时，他趁机一下子抱住了褚晁的手臂。
　　“太紧张了，”他主动找理由，嘟囔，“不会是我又生病了吧……”
　　褚晁对他这一系列行为哭笑不得，摇摇头，转过来，膝盖微屈，和他的视线平行。他没有拒绝褚楚的手，褚楚便不怎么担心，只是睁大双眼，和他对视。
　　“不会有事的。”褚晁声音平稳，听着便让人觉得安心，“不用担心。”
　　他们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相交着，褚楚顿了顿，相当笃信地用力点点头。
　　一起达到分析室时，身着院士制服的郑嵘正在门口等候他们，见到面时，他向褚晁行了个军礼。
　　褚晁开门见山地问：“结果如何？”
　　作为为他配备的院士，郑嵘与他是平级的，无需向他行礼。突兀地行李，肯定是有什么结果了。
　　郑嵘表情严肃：“首先向您汇报您的Omega身体检验报告。他性腺先前损坏了40％，在发情期内被修复为25％，但体内激素系统仍然混乱，预计需要按照指定方式调养三个月，才能够让身体的自动防御机制松懈，正常释放信息素。”
　　褚晁问：“他身体健康情况如何？”
　　郑嵘回答：“按国际身体素质衡量标准，他的健康值正好在及格线上，建议中将回去后，为他制定适量的锻炼计划，帮助他加强体质。”
　　褚晁又问了几个问题，确保褚楚身体安全无恙。褚楚听得有些心急，不等郑嵘把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就插嘴抢问道：“郑先生，那个，那个……”
　　郑嵘道：“怎么了？”
　　褚楚眼巴巴地瞅着他：“爸爸的身体检测……”
　　郑嵘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看得他心慌，已经开始在揣测不好的结果了，没想到郑嵘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褚楚同他见了这么多次面，头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有点儿蒙。
　　“褚中将先前所受的创伤治愈程度已达到94％，是目前所有士兵中最高的。在这之后，他不再强制需要你的信息素，只要定时补充一点模拟的信息素便可。”郑嵘将报告书递给他们，一直以来都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祝贺的意思，“推测是因为你的发情期到来，信息素结合程度在发情期内达到了更深的程度，才起到了这样的治疗作用。”
　　这样天大的好事一下子砸到头上，把褚楚给砸傻了。
　　他都想不起来要去接报告书，只是抬头，眨着眼睛看褚晁。
　　褚晁在方才郑嵘行礼时便预见到了这个结果，并不显得多么震惊。他将报告书拿到手中，看也不看，再度开口，接着问刚才被褚楚打断的问题。
　　报告书都已经给他了，那还需要另外解释的就只有一项内容了。郑嵘推推眼镜，声音沉静：“褚中将，经检验，您的Omega的生育功能完全正常。”
　　褚晁：“……我不是问这个。”
　　“你们进行了发情期性行为，想必在这期间生殖腔被打开过，”郑嵘接着道，“避孕的最后期限就在明天了，如果需要避孕，请您跟我来做个登记。若是不需要这项服务，现在您就可以带着您的Omega回家，好好地补充营养，做好准备。”
　　这下换到褚晁沉默了。他也没想到话题会这么快进到这一步，像是被掐到死穴一样，皱起了眉头，眼神近似于责问，凝视着郑嵘。
　　郑嵘一板一眼地说：“请您认真考虑过后做下决断告诉我。”


第三十四章　
　　褚晁开始后悔让褚楚跟在自己身边了。
　　郑嵘那句话说出来后，褚楚立刻说：“爸爸，我想回去了。”
　　褚晁道：“你等一会。”
　　郑嵘开了一间分室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单独沟通。结果褚楚站在门口，怎么也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地念叨：“我想小皿了。”
　　他表现得像个固执的小孩子，令人头疼又没办法。不过他本来也没多大，刚成年还不到一个月，经历了这么多事，闹闹脾气也可以理解。褚晁眼神无奈，最后向他伸出手：“小楚乖一点，和我认真谈一谈。”
　　褚楚犹豫地看他的手，又抬眼看他，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最后还是握了上去。他又反悔地小声说：“不想乖。”
　　只想要和爸爸牵手，但是不想接受爸爸的条件。
　　郑嵘在他们一开始说话时就离开了，相当识相，并不打扰。褚晁没有办法，念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了，直接弯了弯身子。褚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扛在肩上，脚步轻巧进了房间。
　　他被褚晁放在松软的椅子上，颇有点儿小意见，也不吭声，就捂着肚子趴在桌上，额头贴着桌面。褚晁让他抬起脸来，他好一会儿才照办，眼睛已经又红了，额头上也红了一块圆圆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褚晁用脚勾了椅子过来，坐在他身边。褚楚仰着脸看他，两个人都不说话，最后褚楚又把身子弯下去。褚晁的椅子高了一些，褚楚的脑袋就埋在他腿上，声音微弱又愧疚：“爸爸对不起。”
　　他们共处了十一年，向来融洽，褚晁惯着他，他又自觉听话，双方从来没有过争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后，两个人之间的分歧会那么多。
　　褚楚并不是不能体谅父亲的心情，只是心中闷得厉害。褚晁抚摸他的头发，道：“小楚，你明白吗？你的年龄还小，才刚刚成年，而且身体太弱。我不希望你太辛苦。”
　　他的Omega把猫耳朵也变了出来，灰色的小耳朵尖在发丝之间一动一动。这个房间内安宁而平静，褚楚并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才露出的返祖特征，褚晁的手停了停，一时没再动作。
　　褚楚想要他抚摸的意图这样明显，他却仍在踌躇。
　　他摆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但谁都能意识到，原因并不只有那几项。
　　小Omega的手掌抓紧了他的裤子，褚晁不太自然，但未曾表露。
　　褚楚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又低又失落：“避孕的话……我不想做手术，我讨厌上手术台。”
　　在学校时，教师会向每位学生科普大部分关于他们性别的知识，从性别特征特性，到他们可能会遇见的各种意外事件，以及解决的方法。Omega的避孕有多种手段，其中手术是最为有效的。但褚楚从小到大进了那么多次医院，每次做完手术都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瘦上好几斤，宁愿吃许多苦涩的药也不喜欢手术。
　　褚晁明白他的排斥，说到底只要他愿意接受避孕，那什么都好办。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褚晁温声道：“那我让他们给你开药。”
　　褚楚的脸蹭了蹭：“嗯。”
　　Omega的脸埋在腿间，这行为暧昧得不行，即使明白儿子只是想要寻求安慰，褚晁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道：“好了，起来吧。你不是想小皿了？做完登记我们就回去。”
　　褚楚像是趴久了，没力气，小脸还向前再蹭了蹭。
　　这下褚晁声音就严厉了一些：“别闹了。”
　　褚楚见好就收，手臂撑着椅子两侧支起身子。他抹抹眼睛，又抹抹脸，站起来，再次牵住了褚晁的手，随着他离开。
　　回家后，褚楚和小皿在房间里关了大半天，褚晁不知道他们都在里面做些什么，但有小皿在，它会看情况调节褚楚的情绪。
　　褚楚也需要适当的独处来冷静。
　　褚晁不沾烟酒，在假期内时，他的时间从来都是属于褚楚的。褚楚会费尽心思给他看一切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让他露出笑容。而现在儿子和小机器人一起玩去了，他一个人待着，便什么也不做，连找点儿娱乐都没有心思，闭目养神。
　　一个小时后，科研院的药送到。褚晁和交接人对谈了几句，褚楚听见动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下来。
　　“爸爸，会苦吗？”褚楚问。
　　褚晁特意嘱咐郑嵘将药调配得甜一些，易于入口，摇了摇头。褚楚走回去，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水，捏着小小药片看了看，最后还是扔入口中，配着温水服下。
　　“我乖乖吃了。”褚楚试探又乞求地看着褚晁，“那爸爸能不能给我一点奖励？”
　　褚晁点头。
　　褚楚跳起来，说：“爸爸在这儿等等我。”说完便向自己的房间跑。
　　他进了房间，第一时间跑进卫生间，将藏在舌头底下的药片吐出来，用水冲走。“幸好是甜的，不然太苦了含一会儿肯定露馅。”他低低地嘟囔一句，漱漱口，马上又跑出来，抱着自己准备好的全息游戏存档往下跑。
　　褚楚在垃圾星呆了七年，并不是什么都没学会。他擅长阳奉阴违，知道怎样撒谎才不会让大人发现，只不过后来褚晁待他太好，让他完全没有这样做的机会。


第三十五章　
　　从科研院到家里，褚楚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候来推翻这个决定。
　　所有学生都被控制在18岁从高中毕业。这是性成熟的时机，Omega们需要解决自己的发情期问题，Alpha需要摸索性成熟后进一步强大的身体，所有人都可以有两年的休息时间，再选择是否进入大学。大部分Beta会选择提前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业，而大部分AO则会选择休息。
　　也不乏有Omega会选择在这阶段内恋爱生子，但那很少。刚刚进入成熟期的身体，还未全然适应新的生活，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迎接一个小生命，于谁来说都会不免有些惶恐。
　　褚楚也害怕。但他的不安更为浓重。
　　褚晁娇惯他这么多年，导致他被宠坏了，连一点点属于爸爸的拒绝都不能够看到。
　　当爸爸愿意与他亲热，纵容他撒娇，他便会沉浸其中，得意忘形。而当褚晁展现出了愧疚、不适应、排斥时，他又像是被浇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尾。
　　年轻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有浓重的依赖性，尤其他们还是父子关系，这股强烈的渴求感相较其他AO而言只会更为强烈。经过发情期九天多的缠绵相交，他们本应亲密无间，然而褚晁心中道德绳索过于强健，它仍然存在。它在褚楚和褚晁之前筑起一道无形的阻碍线，褚楚跨越不过，便只想将他拉过来。
　　爸爸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自己不仅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Omega？
　　褚楚最后吐掉那药片时，心中怦怦跳个不断。
　　好在在褚晁眼中，他从来都乖巧听话，这个骗局没有被戳穿。
　　褚楚平日里会打游戏，但他并不擅长，只是攒了一堆存档，有的是将要成功的，更多的是即将失败的，他等待褚晁回来时帮助自己反败为胜。
　　堂堂中将戴着儿子的全息装备，进入到仿真的战场之中，手中端着在他看来设计有不小缺陷的枪，认认真真，研究战局。褚楚负责拿着血包，在背后做一个忠诚的小尾巴，观赏爸爸的英姿。
　　他今日格外心不在焉，光是当个尾巴都不称职，三番两次险些被敌人拖走，好在褚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每次都将他护得牢牢的。
　　褚晁以他的垃圾成绩绝地崛起，拿了战绩大满贯，褚楚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衷心地拍马屁道：“爸爸真的好厉害！”
　　他经历过比这残酷千倍百倍的战场，这根本不值一提。
　　褚晁没有扫他的兴，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赞扬。褚楚把结果截图发布到自己的账号上，很快收获来同学的几句羡慕，他爬到褚晁身边，兴高采烈把这个展示给褚晁。
　　他又尝试着问：“我能报答一下爸爸吗？”
　　他的两只眼睛凝着希冀的水光，褚晁看得心中一软，道：“想怎么报答？”
　　褚楚借机扒到他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软的嘴唇在脸颊上蹭来蹭去，慢慢地向另一片嘴唇爬。
　　根本没有那只小猫会这么爱亲人舔人，只有小狗才这样。
　　褚晁略微一走神，又强行定住心神，在褚楚吻到他的嘴唇之前，他偏开了头，故意沉声说：“只帮你赢了一局，报答太多了。”
　　褚楚眼巴巴地说：“我想多给爸爸一点。”
　　褚晁没再说话。
　　自从和褚楚发生关系后，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正常与褚楚相处了。十一年前他把褚楚接回来时，看了那么多书籍，学了许久，才学会了做一个父亲。父亲的身份他扮演得熟练，然而作为一个Alpha，他又完全没有经验。
　　两个身份模板被套在他身上，互相排斥，无法共容。
　　褚楚等不到他的回答，原本鼓起的勇气又落了回来。他默默做好，找出另一份迷宫游戏存档，设置播放。
　　到了晚时，褚楚也没再尝试主动去吻褚晁。
　　他打到第三个游戏时已然发困，眼皮子一搭一搭，结束时更是干脆歪在褚晁胸前睡了。褚晁完成了游戏，代他保存好游戏结果。略一思索，褚晁看看他的模样，又打开他的终端，替他传到社交软件上，好让有资本接着向同学炫耀。
　　褚楚发出的前两条消息恰巧有同学回复，褚晁打开一看，问的统统都是褚楚从哪儿找的大神。再向下拉，褚晁才看见，褚楚仅仅回复了第一条留言。
　　褚楚：“是我的Alpha^v^”
　　褚晁从未见过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