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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夫人是个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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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于归脑海中立刻勾画出那情形,鲶鱼提着锦鲤问狐狸:你要鱼吗?
  想想都觉得恶寒,颜于归探头望去,只见那瓷坛内正有几只锦鲤游闹,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确实喜人,但是颜于归可不打算煮了吃。
  “你打算将它们养在哪里?”
  这种家伙总会长大的,一直养在这小小的瓷坛内,还不得憋屈死。
  将若摩挲着下颚,抿唇想了想,茫然道:“你这么一问倒是问出了问题,之前买时还没想过,三生池如何?”
  颜于归嘴角一抽,心道这家伙够随意地,说着,“那三生池灵气浓郁,你也不怕它们几年后成精了?”
  将若轻嗤一声,手指伸入瓷坛中搅和了一阵,幽幽道:“魅城是我的地方,它们成不成得了精也该由我说了算。”
  “你这人……”颜于归无语了片刻,突然想起这屋子后面还有一方池塘,便问道:“要不放在后面,那一处也不错。”
  “也罢。”将若想了想,而后抱着瓷坛起身,又突然道:“你干什么?”
  “和你一起去啊。”
  颜于归不解地看着他,又见将若目光游移不定,手上略微耽搁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他迅速用被子将自己裹紧,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那,那你先出去等等。”
  将若不怀好意地低笑了一声,颜于归抬手扶额,暗道:真是夭寿了。
  从这间屋子到那处池塘有一条狭小的走道,走道被树荫掩映,瓦缝之间长着幽幽青草,懒洋洋地蜷缩着。
  颜于归到时,将若已经蹲坐在池塘边上了,他歪歪斜斜着头,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捏着锦鲤的鱼尾左右摇晃,似乎还在思考着是将他们蒸了煮了还是炸了,仿佛这种行为能满足他无聊的兴趣一样。
  锦鲤呼啊呼啊地在他手中挣扎,将若玩的没意思了就将它甩手扔进了池塘,而后再从瓷坛中捻出一只来。
  颜于归实在不想这些从鲶鱼手中倒卖而来的锦鲤又在一只狐狸爪下受尽苦难,坐在将若身边后就把坛子中的鱼全部倒进了池塘中。
  那些锦鲤得了一方新天地好不快活,原本还翻着死鱼眼,这下一个个是精力充沛的。
  这处池塘的水清澈见底,西北一角还植着几株白莲花,将若沉吟不语,不动声色地睨着颜于归的水中倒影,叫道:“傻书生。”
  “嗯?”
  将若继续托着下巴,视线却变了,他意味深长的瞟了颜于归一眼,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一只妖?”
  清白的微风抚弄过碧水,颜于归毫不含糊的看着将若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说着,“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上怎样的人?”
  将若莫名其妙的愣住了,歪歪斜斜地坐着,然后挑眉道:“没想过,不过像你们这些凡人,应该是喜欢一个宜其室家的女子。而我们之间是隔着千山万水,你走不过来的。”
  见他又拿自己的名字说事,颜于归的视线停在了将若身上,温柔的笑了笑,道:“可我还没来得及遇见那个宜其室家的女子,你就挑起了我的邪念。”
  将若的目光带着试探,问道:“你喜欢这张脸吗?”
  “喜欢。”颜于归答的坦然,若说旁人不觊觎这张脸才是可笑。
  将若靠近他,咬着他的耳朵,叹道:“始于美色,亦将止于美色。如果燕林初遇的不是我,也将会是他人,你一定要将自己搭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吗?”
  颜于归看着他并未答话,而是顺势将手按在了将若的胸口上,问道:“如果我非要勾起你所有善善恶恶的心思呢?”
  “我说你……”
  将若呼吸一滞,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大着胆子将唇贴了上来,眸光一闪,身子后仰了些。
  颜于归此刻哪里会迟疑不决,双手猛然将将若的衣襟一扯,不分轻重地又咬了上去。将若一只手趁机抵在两人之间,呼吸还未平顺,僵硬道:“颜于归,你清楚你手上的那枚指环吗?”
  颜于归敛眉看向两人交织的左手,喘息道:“我知道,红娘说过,那是魂戒。”
  “并不完全正确。”将若银发柔柔滑下,温声道:“其实那被称为缚魂戒,是能囚禁灵魂的。”
  将若握住颜于归的手,他的欲念一再被撩拨,凉薄的唇吻上了面前人的眉心,轻声道:“除非我所愿,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下那枚指环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将若的唇清清凉凉地,这让颜于归的理智有一丝清晰起来,两人仿佛陷入了僵局,只听将若哑声道:“一朝结合,将永不分离。”
  这便意味着生生世世,不管沧海桑田,他们都会被捆绑在一起。
  “如我所愿。”
  将若轻嗤一声,一手将颜于归拉入怀中,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勺,俯首咬住了颜于归的唇,他的动作青涩而又蛮横,随着不断温热地捕捉与拨撩,渐渐娴熟,继而游刃有余。
  那三千银发仿佛一张缜密的网,紧紧包裹着怀中人,将若手指收紧,然后咬着他衣袍的领子,一点点扯开了缝隙。
  两人目色迷离,舌与舌纠缠,尽管已经大脑空白,喘不过气来,但依旧不肯放过这一刻的逸乐无度。
  颜于归的衣袍已经被褪至了腰际,将若突然抬头,怀中人浑身软若无骨,将若将他欲往池中倾斜的身体掰正,歪头看向了回廊处。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人。
  

  ☆、黯然销魂(二)

作者有话要说: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白莲花
  “你若只是想尝尝初交的欢愉,大可不必如此。”
  将若将自己的衣服给颜于归裹上,抱着他经过回廊时,微微偏头,道:“莲止,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
  “我说的有错吗?”莲止轻嗤,道:“几千年来都凉薄无情的你突然想要动这人,除了调情欢爱还能做什么,将若,别告诉我你喜欢上了一个凡人,还是男子,你是要滑天下之大稽吗?”
  将若手指收紧,却又害怕在那人身上留下印记,便微微松开,道:“这几千年来,不论大事小事,你我的看法都是不约而同,为何独独对傻书生,你要与我走两条路?”
  “你搞清楚究竟是谁错了!”莲止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你还清楚你的身份吗!与人缔结两姓婚约,你知不知道这样天罚会有多严重,就为了一个相处不过几月的人,你要将自己的命搭上,将若,你这几千年都白活了吧!”
  “我若真想,不论天罚,几生几世,他都会在我身边。”
  莲止淡笑,伸手将颜于归的手抓起,将若目色一寒,冷声道:“莲止,注意你的言行。”
  莲止抿唇,而后放下颜于归的手。道:“几生几世,你让一个完全没有前尘记忆的人在你身边,此生他一时兴起地说喜欢你,可真的每一次轮回都是如此吗?将若,这千年来你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他下一世可能爱上一个女人,也可能孤老一生,你说的准吗?喜欢你的人如今只是颜于归,不是别人,何况他是要修仙道的!”
  “我愿赋予他长生。”将若定定地看着他,淡然道:“只要他想,只要我有,只要他向我要,我就会给他。”
  莲止步子后移,轻笑道:“阿若,你确定你是喜欢他的吗?”
  “我说过,不会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因为他现在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玩物,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喜欢为何物,而这件事情你与他都一清二楚,你不管不顾,他自欺欺人。凡人一时不过百年,你以为他能喜欢你多久?”莲止仰头,停顿了许久,直到冷静下来,才无力道:“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在他这件事情上,你我的意见绝不可能统一,最近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尤其是聂良那处的问题……”
  “聂良?”将若一想起那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问道:“那家伙在狱影山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何时闲过,你以为这次重行回来是看望故人的?哪里有这么无聊的事。”莲止摆了摆手,想来方才与将若一番争吵,此刻都有些头疼,便道:“这件事你自己处理,我离开魅城一段时日。”
  莲止在魅城是走是留,将若从不干扰,半分过问都没有,那人离开后,将若才带着颜于归回了房子,将他放在榻上,将若猛然间想起莲止说过的话,这便走了一趟阴阳坊。
  重行生于阴阳坊,由红娘一手带大,作为狱影山的女主人,她自然要先拜访将若,而将若又不见她,这人便自然而然地要去见过红娘了。
  阴阳坊灯火通明,尤其在晚间,更是整个魅城最繁华之处,高层的雅阁之内,红娘一人独坐,阁中幽静美好,正中央设有一水潭,潭中粉色水莲相依偎,一片旖旎。
  红娘沏着茶水,敛眉一笑,道:“今个风这么大,先是吹来了重行,这会儿又把你这祖宗吹来了。”
  她将茶盏一送,温声道:“君王,大半夜的不去睡觉,你来我这阴阳坊是打算唱戏吗?”
  将若席地而坐,喝了一口清茶,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这话说的多叫人误会。”红娘轻笑,纤纤玉指轻拂氤氲茶雾,道:“我又不是你,又怎知你来这里的目地。”
  见她还装傻充愣,将若抿唇,没好气道:“那个重行,今日来这里所谓何事?”
  “见你呗!”红娘掩唇一笑,但见他面色越来越沉,道了句无趣,这才说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表面上是代替聂良来与你谈和,实际上不过是探探魅城的虚实。”
  “终于按耐不住要出手了吗?”
  从继承了狱影山那日起,聂良想要吞并云中之地和魅城的心思就没有断过,他这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密谋了这么多年,终于打算亮牌了。而将若对此却毫不在意,因为对于聂良,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巴不得此人烟消云散了去,又怎么会特意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红娘又为将若沏下一杯茶,想了想,又道:“哦,她今日还特地想我问了颜于归那人,不过我什么也不清楚,就随便应付了下。”
  “她问?打探傻书生做什么?”将若翻了个白眼,握起了茶盏,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扔下了茶盏就拍案而起。
  红娘一脸茫然地看着那火急火燎来,又火急火燎去的人,喃喃自语:“心急个什么劲,半个时辰都没有坐下,又不是媳妇儿跟人跑了……”
  将若一路冲出阴阳坊,脑海一片空白,甚至于连缚魂戒都忘了使用,一股脑地跑了回去,直接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此刻只着一件单衣,左手握着灯盏,右手正护着烛火,见两人突然破门而入,微微诧异,道:“将若,怎么了吗?”
  见颜于归完好无损地待着,将若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迈着步子进去,道:“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为你留一盏灯,等你回来。”
  将若神色异样,看的颜于归都心里微微有些发毛,那人迈着步子过来,一把将他抱起,而后放在了榻上,淡淡道:“睡吧。”
  颜于归懵了半晌,再侧过身子看去,将若已经阖着眼了,那一双手搭在他的腰际,却又用了些力度。
  平稳的呼吸声很快传来,颜于归侧身看着他的睡颜,不禁又想到将若今日颇为诡异的行为,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若睡着时与平时有些不同,眉宇间的风情少了些许,多了些温和淡定,颜于归犹豫了片刻,而后倾身靠近,眼看两人鼻尖都要碰在了一起,他身子却又后仰,与将若拉开了距离,一阵心惊。
  那双手支撑着将若耳侧,颜于归本打算躺下,谁知那人突然抬眸一笑,再一个颠倒,他上他下。
  唇角一点温润,颜于归眨了眨眼,而后推开他躺下,将若低笑,道:“你不就是想亲吗?怎么给你亲了又别扭?”
  “哪里是这种!”颜于归瞪了他一眼,而后背对着将若,兀自生着闷气。
  “方才不是挺大胆的吗?这会儿闹别扭,不够用力?”
  “滚!”
  “你真是穿了衣服就不认人了。”将若一手放在脑后,觉得颜于归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地,他屈膝环着他的腰,鼻尖一点点地蹭着颜于归的墨发,懒洋洋道:“傻书生,若得了一夜风情,你会不会离开此地?”
  颜于归被他蹭的脖子发痒,躲了躲,问道:“魅城出什么事了吗?”
  “呵。”将若嗤笑,将他搂的更紧,无奈道:“你这人啊,真是该聪明时一点也不含糊。”
  颜于归闭上了眼,心中诽谤道:也就你整天整天傻书生叫的欢快。
  却道:“所以说,魅城果然出了问题吗?”
  “也不算,总之妖界就是这个样子。”将若似乎困意来袭,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发闷,轻声道:“这些事与你无关,得了空我会送你回去的,你不用担心。”
  回去,回哪里去呢?
  月色入户,树影缠绵,魅城一片静谧,于黑暗之中,颜于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再无睡意。
  虽然早知会如此,可没想到会这么快,比起默默无言,颜于归其实更想对将若抱怨,但是抱怨是无济于事的。就如同莲止所说的那般一样,作为妖界君王之一的将若,只要他想,便可拥有长生,而颜于归不同,他是人,百年过后入了轮回,来世再见不过路人。
  就算将若喜欢上了他,可颜于归却于心不忍,因为他如何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去追逐自己的轮回,面对一个陌生人,那样的事情,高贵如将若,他怎么能允许……
  纵然是愠怒相对,他也会觉得心疼,惶恐如此。
  如今的将若并不在意,颜于归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前一刻愿意浓情蜜意,下一刻也愿意视为路人,如此也好,至少百年以后不会吞下恶果。可是一想到将若随随意意就能让自己离开魅城,颜于归又觉得,这件事不止心疼那么简单。
  他的喜欢随心所欲。
  回去,离开魅城他还可以去哪里?沿着最初的路,一边漫无目的地寻着仙道,一边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吗?
  他一手紧握着胸前衣襟,一手按着隐隐作疼地额头,奋力咬牙,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疼痛。
  额头上突然多出一只手,那凉意让颜于归有一丝分神,神志不清不楚间,他声音带着一丝倦意,讷讷问道:“将若,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就把你杀了。”

  ☆、黯然销魂(三)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其妙就闹掰了
  接下来的数日里,颜于归几乎都没有见过将若,而将若每次来东隅向晚时,也不过疲倦劳累,只是借着颜于归的床睡觉罢了,而且他每次来时,颜于归都已睡了好久。
  知道将若来这里休息,也是因为颜于归每日醒来都能在身侧感受到一丝温存而已。
  两人仿佛约定好了一样,对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缄默不语,仿佛不提及,便相当于没发生过。
  半月过后,又是夜深。
  清香的烟草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颜于归睁开了眼,屋内烛火亮的通明,将若就坐在他身侧,一手耷拢在膝盖上,一手扶着旱烟袋,双目无神。
  “你醒了。”见颜于归起身,将若回了神,又咬了一口烟,挪着身子凑近他,半颗脑袋都压在了颜于归肩膀上,喃喃道:“颜于归,我送你回玉城吧。”
  “你脚受伤了。”
  将若顺着颜于归的目光看去,他的右脚上确实缠着一层白纱,将若静静道:“这不重要,你回不回玉城?”
  “回。”
  颜于归的视线未曾移动,而后俯身握着他的右脚,仔细看了看。
  将若沉默不语,咬着旱烟袋,烟杆上悬挂的荷包此刻正晃着,他忽然淡淡道:“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我拒绝了的话,你会放弃这个念头吗?”颜于归手指轻抚他的脚腕,仿佛那样可以减轻将若的痛苦。
  “并不会。”
  “既如此,那就没有拒绝的理由。”颜于归收回了手,筋疲力竭地靠在了床沿处,轻咳一声,阖眼淡然道:“将若,我不想喜欢你了,我仔细考虑过了,假如我能活过耄耋之年,却要以一张苍老的脸面对容颜依旧的你,假如我行了仙道,却又和你相处不过十几年,这笔买卖不怎么划算……”
  凡人一世不过百年,你以为他能喜欢你多久。
  “我欲行仙道是一早的打算,而你不过半路杀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于情于理,我放下的都是你罢了……”
  魅城是一个艳丽、浮华而又荒诞的地方,而凡人贪欲,对于他来说,你只有这一张脸能够引诱罢了。
  “我想趁早开悟,既然你我都没有深陷其中,那就早早一拍两散,落得个清净……”
  他下一世可能爱上一个女人,也可能孤老一生,你说的准吗?喜欢你的人如今只是颜于归,不是别人,何况他是要修仙道的。
  可是如今,这个人也不打算喜欢他了……
  “颜于归。”
  “嗯?”
  颜于归蓦然睁大了眼,伸手就要将身上的人推开,将若完全钳制住他,在那红唇上撕咬了片刻,而后将他紧紧环住,喃喃自语:“要走,想都不要想。”
  颜于归僵硬地蜷缩在他怀里,许久,才抬起了双手,喃喃道:“你这人,怎么能够这样呢……”
  明明就没有多喜欢,却偏生想见的很,而见了面却要吵吵闹闹,有时也会不欢而散,欢喜冤家这个词都折煞他们了,可偏生,没有人愿意开悟,没有人愿意松手。
  明明殊途,明明枉然,却这样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处着,就等待地老天荒。
  魅城如今看着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只是每个人都不说罢了,月末,莲止从外回来,又一场雨落下,颜于归的咳嗽越发严重了,几日都是昏昏沉沉的病卧在榻。
  是夜,将若扯着莲止来给他把脉时,颜于归都是昏睡着,对外界事无半点察觉。
  莲止沉着脸,看了看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人,伸手给他掖好了被角,道:“阿若,送他回去吧。”
  “原因。”
  “魅城灵气虽浓郁,可到底是妖邪聚集之地,颜于归所修道法与其大相径庭,而且他如今尚为凡胎,如何受的住这些灵气的逼压。”莲止偏身看着颜于归,对将若道:“我之前就同你说了,颜于归与你,只会殊途,既然不太喜欢就放手,你自己考虑一下,我不会再做干涉的。”
  莲止合门离开,将若坐在床榻上看着那陷入昏迷的人,伸手揉了揉他紧锁的眉心,而后五指成拳,仿佛做出了很大的决定。
  深夜,凉风习习,颜于归猛然觉得额头一凉,而后睁开了眼,四处黑暗,耳畔风声呼过,他被红衣裹着身子,正躺在将若怀里。
  “我们去哪里?”
  将若足尖一点,身后树枝摇得颤心,见他不说话,颜于归心觉不好,伸手按住了他的胸膛,闷声再次问道:“我们去哪里?”
  许久的沉默后,将若抿了抿唇,淡淡道:“送你回家。”
  颜于归怒火中烧,半晌,才冷冷道:“你这人还真是翻脸无情。”
  可不是嘛,月前,对他说‘要走,想都不要想’,而今日,却又巴不得送他回玉城。
  是不是,妖都这样,爱随意玩弄感情。
  远处有灯火辉煌,将若步子微顿,才淡淡道:“你病了,待在魅城会死的。”
  原本阖目生闷气地颜于归闻言,突然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将若,而后伸手推搡着他,怒喝道:“松手!放我下去!”
  “你发什么神经!”
  将若颔首瞪了他一眼,而后一脚踩稳,身子半屈,呵斥道:“颜于归,你再乱动信不信我摔死你!”
  “你有本事摔啊!”颜于归不由分说地扯着他的衣襟,胸口闷痛,喘息道:“将若,我受够你这样子了,凭什么你说算就算了!凭什么你主宰着我的一切,你当我颜于归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偶吗!”
  将若险些被他推了下去,一个用力将那人按在树干上,俯身压下,沉声道:“当初先说要离开的人是你,本君今日圆了你的愿望,你生气个鬼啊!我又没想要招惹你……”
  颜于归握着他衣襟,手指发颤,颔首低眉,哑声道:“说的这么毫不在意,明明,从始至终只有你……”
  做着局外人,把他当做玩物,从不以他欢喜,也从不以他悲伤,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却又非要将他拉入尘埃。
  颜于归觉得有些累了,闭目静思了片刻,将若见他不似方才那样激动,松开他的肩头,手指刚移不到半寸,动作突然一僵,而身下的人已经翻身滚下。
  将若方才就站在一棵参天巨树上,而颜于归这一下决然而然地落下,必然会七窍出血。
  将若低嗤了一声,用力扯下肩头上的那一张符纸,而后一个飞身接住那人下坠的身子,刚一落地,还未站稳,又被推开。
  颜于归扶着一旁的树,俯身咳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将若抬步上前,替他顺了顺气,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颜于归一把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道:“我不喜欢你了!”
  原本深邃静谧的夜空突然掠过一群雀鸟,将若本打算再靠近他的步子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道:“傻书生,那话,做不得数。”
  颜于归墨瞳一紧,神色黯然,悠悠道:“你说过你从不说谎。”
  “唯独那句话做不得数……”
  颜于归看着他,沉声道:“就算你送我离开也没有用,总有一天,我还会去魅城的。”
  将若的目光停留在颜于归身上,那双手毫不犹豫地抬起,而后落下,颜于归下意识地抬起了左手,而后面色发白,双唇轻颤。
  那枚魂戒,消失了。
  将若伸手,颜于归脸完全冷了下来,再次将他的手打开,并且后退了几步,哑声道:“将若,你若想,便可以长命百岁,可我不一样,我没有多久的时间,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总之我都只会是我,你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既然你想让我离开魅城,没关系,我会离开的,但你记住了,这是我自己要求来的,不是你将若施舍的。”
  颜于归步子再次后退,又一个踉跄,却及时稳住了,才道:“玉城就在下面,我识路的,不劳你费心了。从今往后,我颜于归与你再无瓜葛。”
  颜于归踉踉跄跄地离开,将若也没阻拦,仿佛也找不到理由阻拦,他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从此以后,云消雾散。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玉城百姓见天色不对,早早就收拾了自家事务,如今家家闭门,宛若死城。
  大雨磅礴,颜于归拖着满身泥泞,神色恍惚地进了城。
  雨水拍打着青石板,渐渐汇聚成一条小溪,有的地方已经能够淹没人的膝盖了。
  颜于归寻着记忆中的路线,仿佛一缕幽魂,游荡在玉城城内,他抬起头,微眯的双眸中倒映出了两个大字‘颜宅’。
  颜宅玄色大门禁闭,唯有两盏灯笼在风中涩涩发抖。颜于归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上了石阶,手指刚一搭上那丹漆金钉铜环,前膝一软,人便跪在了地上。
  颜于归仰头看着那门环,伸手又够了够,却始终够不到,便只能无力地耷拢下脑袋,有气无力地扣着门槛。
  意识模糊,还未完全陷入沉睡前,颜于归恍惚之间听见那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似乎出来了两个人,影影绰绰地,晃得他心烦意乱,可那些人乱了不过半晌,便也彻底地消失在了颜于归的世界里。

  ☆、黯然销魂(四)

作者有话要说:  媒婆二上线,爽歪歪感谢@迪迪营养液(^3^)
  将若,将若。
  颜于归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欲要出声,却觉得喉咙烧的要冒火一样,他不禁蹙眉,而后哑声道:“水……”
  “公子醒了!”
  屋内一阵匆忙地脚步声,颜于归得了水的滋养,喘息了片刻,便起身坐着。
  “公子可算是醒了,老爷都快急死了,两天前瞧着您浑身湿漉漉地倒在了家门口,您不知道老爷那个炸的呦,恨不得将颜宅的门拆了。”
  颜于归听说他自己睡了两天,不由得惊吓,伸手扯了扯衣襟,喘息道:“热……”
  “哦,屋内还有几个火盆。”侍奉的仆人回头看了看,又对颜于归道:“您前几日回来淋了雨,大夫要给您脱衣服,可您死拽着那红衣不放,老爷见没了办法,唯恐您病情再加重,就叫人拿了火盆来烘干。”
  “哦。”颜于归低咳一声,视线偏了偏,屋外的亮光照得他眼睛有些不适。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门‘唰’地一声被推开,熙熙攘攘地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华衣男子飞着一脸横肉直奔颜于归床榻,并且带着哭腔道:“儿啊!我的儿啊!”
  颜于归被他猛然一扑,两眼一抹黑,七魄去了三魄,险些就要倒下去,而那人却又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摇晃晃道:“如何如何?我儿现在觉得怎样?可有不舒服?”
  颜于归在他手中挣扎了片刻,俯身干咳了几声,道:“孩儿很好。”
  “都咳嗽成这样了,好什么好!”颜父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身一指,道:“你,去厨房吩咐,你,马上煎药,还有你们,都给我帮忙去……”
  原本哄哄闹闹地房子陡然安静下来,等到人都离开了,颜父才回头看着颜于归,斟酌再三,柔声道:“我儿此行修道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
  颜于归敛眉沉默,他颔首咬着唇,许久,才淡声说道:“父亲,孩儿心有所属。”
  屋内死一样的寂静,颜父看着他,问了一句,“可是活人?”
  ……
  颜于归嘴角一抽,张了张嘴,无力道:“是。”
  “想带回家吗?”
  想,一直在想。
  他去了魅城,也希望将若能来玉城,他满心欢喜地想着,他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这条路,他一个人终究是走不下去的。
  见颜于归这个样子,颜父瞬间懂了,这孩子怕是受了情殇,便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养好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想,至于你是要安居还是要走仙道,为父不会给你半点儿建议的,这些事情,你自己想吧。”
  “好。”
  ――――――
  玉城近日又红火起来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回来了。说好了修仙道却又逃不过凡尘,百姓们纷纷表示:嘁,我们早知会如此。
  那颜于归生得一张好皮相,在玉城都是家家户户惦记着,何况出了护佑他的颜宅,身边每天不围几个莺莺燕燕地哪里可以,堂堂七尺男儿,血气方刚,男欢女爱,这还能修仙?修先人还差不多!
  当然,对于这位颜大公子,百姓们也是不忍心让他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所以大多是内心诽谤罢了。
  城中的媒婆日日守在颜宅门口,只为能给颜大公子说一门亲事,然后,屡次被拒。
  而颜大公子的拒绝理由也十分的干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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