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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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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指向钢筋球表面突然出现的一排刻字,从左到右逐一掠过,停顿,徘徊。
那一排字密密麻麻,仔细看,是浮雕的百十来个凡人的氏族名。轩辕、神农、四岳、赫胥……
也就是说,光线最后指在哪一个氏族名上,就说明验证对象是跟那个氏族的后人发生过关系。
先进吧。
结果那光线在几个氏族名之间犹豫不决了几个来回后……竟然自爆了。
于是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众目睽睽,这可不是本座做的手脚啊。”兵主大人正色说,“好,既然仪器坏了,本座就定十日后重新测验。在此之前暂定风潇无罪,回国去协助其父统战。关于刚才巫罗后人的提议,因为我们没有研制出测试人心里有没有私通的仪器,本座也坚信玄臾绝不是这样的青年。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谁有异议?”
大家一致噤声。两大强国分庭抗礼,其中的阴谋算计孰是孰非本来就说不清,现在兵主大人又发了调和的话,当然没有异议。
只有风潇一个人心里起伏不定。仪器的突发故障,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一个猜想。
“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兵主道,“风潇,你说刚才祭祀的一千个神农氏之魂里有一个是杀不得的,哪一个?为什么?”
风潇已然意冷心灰,只得如实回答:“一个名叫‘纳兰德性’的人,因为他有可能是……”
“是灵山梦神的转世?”兵主大人淡淡接过下半句,倒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最先猜出的人,还以为父王和兵主大人仍误以为纳兰德性是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
“是……”
“寻找灵山梦神转世,这是本座给九黎所有部族族长下发的任务,并承诺谁能最先带回,谁就获得兵主大位的继承权,怎么就成了你部用来祭祀破除诅咒的神农氏之魂了?”兵主一席话说完,略微将目光向华夤方向移了移,意思是叫他们父子做个解释。
华夤:“咳,这个……”
严霸冷笑接口:“浮冰王倒是唱得一出好戏啊,上欺兵主下瞒亲儿,是担心自己儿子与那神明有过一段前缘,告诉他真相他会不忍心下手吗?竟然假命他去找什么祭祀用魂,呵……”
风潇脑袋有点懵,却又分明醍醐灌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你们沃野又有什么磊落?竟然用诡计害阿不哥哥第一次找错了魂,这才钻了上古契约的空子,偷来了一个前往异世界‘修正契约’的机会!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英陈愤愤指责。
“什么?我们的阴谋?”玄臾失笑,嘲讽地看向风潇,“伟大浮冰王之子,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父王陛下,你第一次搞错了人、以及你能收到消失已久的梦神大人的神农氏召唤,究竟是谁搞的鬼?”
“好了。本座当日下令有能力者前往异世界寻魂,你们十几个部族自认没有能力穿梭结界,等于放弃机会,只有浮冰、沃野二部想到了办法,这一点就很可贵,至于各自的办法是什么,本座也不细究。现在风潇和玄臾都跟丢了梦神之魂,让他落入神秘力量之手,本座在此宣布,不责罚两人,即日起任务归零,在场所有部族,谁先找回梦神之魂,谁就是下一任兵主。”
顿时所有人的眼睛就都亮了,几个首领和首领的子女几乎没忍住欢呼出来,最后都还是克制地谢恩而已。本来他们对于穿越是无能为力的,都不想竞争这个兵主之位了,现在有人给他们把目标带回这个世界又搞丢了,这不是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么这。
风潇仍然有点懵,问说:“怎么……不是已经……误杀了么?”
“阿不哥哥,”英陈这时候小声叫他,但其实为了让他听见,那分贝已经足够所有人听见了,“那一千个神农氏之魂里面没有纳兰德性。在你回来前不久,还有一个真正被派去寻找神农氏之魂的人带着猎物回来了。”
风潇想起早就听王建刚说过曾在一个叫‘哈撒乌兹别克坦斯基’还是什么的地方偶遇过另一个自称寻找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的浮冰族人,当时只当是父王为求万无一失的保底政策,现在才算恍然大悟。
果真是父王的……良苦用心啊。
只是阴霾久久不散的心底,在得知他灵魂还未消散的一刻,突然好像重见天日,自己都不知道胸腔里为什么会像死灰复燃般熊熊燃起一股大火。火势燎原,烧心烧肺。
议会到此结束,君王们领着各自的队伍回家。
浮冰王父子同乘一架鸾车,各自却不说话。
华夤不时瞟向阔别多时的宝贝儿子,却又碍于为父的尊严不肯先开口认错;风潇只是心不在焉,轻蹙的眉头里看不出悲喜,目光淡远落在窗外万里河山。
华夤终于率先憋不住了,咳嗽两声故作老成地说:“儿啊,这件事上呢,父王的确是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但也是防止节外生枝嘛,你也知道,灵山梦神,无论是对于你我还是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意义非凡的。
“是,他不是什么神农氏后人,当然也不会向蚩尤氏发出上古契约的召唤。最初父王接到兵主大人的旨意后,通过神叨叨和鬼叨叨占卜推算出灵山梦神这一世投胎在一个祖籍淮北、近三代移民美国、事业做得很大的林家,并且是流落在外的一支,于是寻藤摸瓜就找到了那个叫什么……对林安森。纵然我们有灵力会法术,但强取灵魂,灵魂是会碎的,而且冥界也不会干的,于是父王就想出冒充上古契约的办法,让神叨叨托梦给他,教会他召唤蚩尤氏的咒语,然后第二天就把他和他女朋友推下山崖了。父王想啊,这样一来,就有机会送你去梦神身边了,你当他是解除我族诅咒的关键,当然会义无反顾带回来。谁成想后来神叨叨又卜出林家还有一支流落在外的种,还跟了别人姓,还姓什么奇奇怪怪的‘那烂’,那个‘那烂德性’才是梦神转世,我这就赶紧叫你回来呀,结果灵媒没信号,嘿,急得我呀……
“还好还好,阴差阳错,你帮那林安森杀了梦神肉身,梦神临死竟然还记得多年前和你约定的召唤咒语,而且咒语还加了你的名字。这时候兵主大人察觉你办错事,召你回来思过几个月,我想反正梦神那咒语是专属的,别的蚩尤氏根本冒充不得,就让你歇歇脚再回去做任务。嘿,谁成想沃野那小野人脑子贼,钻了咱这个空子……”
“父王。”风潇突然打断,“我回来的时候,怀里有没有抱着一具尸骨?”
华夤对于儿子终于跟自己说话了惊喜得不得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好像问了句话,认真想了想说:“尸骨没有。枯骨倒是有一把。”
“在哪里?”
“我怕那是你买的什么珍藏纪念品,就先让神叨叨带回你寝殿擦洗了。”
风潇松一口气:“父王想孩儿去争吗?”
“什么?”
“兵主之位。”
“当然。我儿当之无愧。”
“好。”风潇点点头,“那我就去找回梦神之魂,将功赎罪怎样?”
“好啊。”
☆、第119章 白骨生肉
(一一九)
浮冰王国,顾名思义,建于万里浮冰之上。
皑皑无际,“水晶宫”林立。整座城池有一种不着颜色的奢靡华美。
因为建筑材料多是透明的冰雪,为了防止走光,浮冰国人自古就会一种日常法术——随手在冰墙里面起雾。夜里起雾,白天又挑几个方向把雾气散掉,一面沐浴日光一面观赏海上风景,好像窗帘一样随意。
风潇落地后就径直往自己寝殿方向走,走了几步才察觉不对,怎么大白天的家家户户都罩着雾气,回头问父王:“城中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戍守前线。”华夤答,“回来的路上你大概没有注意,深海已经被聚集的海兽占据了,虎视眈眈我们的国土。”
“怎么这么紧迫?不是说区区兽族来犯,像以往一样三两下就能击溃吗?”
“嗨,说来话长。”华夤挥挥手,“眼下休战,你先去忙你的计划,过后父王跟你详说。”
风潇想想也是,寻找纳兰德性……不对,梦神十生是刻不容缓的,因为不知道劫走他的到底是什么势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晚一分一秒,就有一分一秒的不可预料。
“兵主大人为什么突然要找梦神之魂?”
“为救苍生。”
“苍生怎么了?”
“依然是说来话长。父王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一次非找到他不可。”
现如今也顾不了多么长远,也来不及问个清楚明白,只知道那个灵魂,如果一定要握在一个人手里,那那个人只能是他,必须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刚推开殿门,一团白色的毛球就扑到身上来,一听耳边的狂吠,就知是爱宠龙追。迎面一看,王建刚也笑盈盈地出来了,不禁欣喜。
“这两个,都是你的旧部下,本来犯了点错被流放异世,偏偏你重情要帮他们一把。好在是落在了我们浮冰国领地,父王就通融通融替你收留了他们。这要是让兵主大人先知道,非得要治你偷渡的罪不可!”
“多谢父王。”
华夤摇头叹息:“儿啊,以后可不敢再胡来了,要是有一天父王不在了……”
“父王?”
“啊,没什么,父王老了,爱唠叨了。去吧,骨头在你床上,父王先去看看有没有军情快报。”
面对着一摊枯骨,真的是枯骨,黑黢黢的恨不能一捏就碎成灰烬,风潇只觉心头梗塞,束手无策。好半天才听清耳边有人说话,好像是神叨叨,“殿下怎么打算?依老臣的常识呢,白骨生肉不是没有可能,但眼下这这这……这是黑骨啊!而且你说,白骨生肉了又能怎么样呢?魂儿都已经不在了……要是我胞弟鬼奴在,说不定还能出点什么鬼主意,可是前几天老小子说去找你结果一去不回,要不是沃野国发了通文我们也还不知道他让人家扣下当人质了,还问我们要什么密码。什么鬼密码?天方夜谭吧……”
果然是让沃野扣下了?那托他带回来的谱子岂不是有落入敌手的危险?玄臾如果还能保有钟秦的记忆,没准儿就能研制出谱子里藏匿的真正重量级的武器。人类三十年代的生化武器就能让几千人一口气丧命,四十年代的□□已经可以轻易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不敢想象《和光同尘》里的终极武器,会有多大威力。
既然兵主大人让大家去完成的任务是寻找灵山梦神,那就说明搜罗巫彭后人以及他们的武器真的是沃野国的私心。他们有这个私心,无非是要用于战争。用于战争,不免就有一个浮冰王国要来领教。
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眼下,这堆黑骨还是当务之急。风潇想一想说:“神叨叨大人,人都是有归家本性的。你说,假如白骨生肉,灵魂未归地府,是不是有召唤回来的可能?”
“理论上是有的。”神叨叨摩挲下巴,“但是……你要保证那灵魂现在惦念的还是这一世的记忆,才能回到这一世的躯壳里。而且老臣并不懂得这种召唤之法……”
“也许有一个人可以。”
“殿下,巫族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巧得很,她也是巫族。”风潇转身吩咐,“建刚,去雾岛国请英陈殿下的亲随阿姒。”
“是。”
王建刚刚跑出去就又匆匆折回来,风潇刚想问他还有什么疑问,就见阿姒已经怀抱一只小小的碎花襁褓出现在门口。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阿姒一边笑一边将咿咿呀呀的襁褓送到风潇面前,“喏,我把孩子给你送来了。”
“谁的孩子?”风潇、王建刚、神叨叨、龙追异口同声问。
“你的啊,”阿姒笑,“你的命根子。”
“……”
要说这浮冰王华夤呢,平日里养尊处优足不点地,还常常声称自己老寒腿走不动道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小道消息,已经一溜烟赶了过来:“这这这……阿不?个把月的工夫,你已经给父王整出个小孙孙来了?来来来让父王好好看看……”
“父王别闹。”
“伟大浮冰王可还认得我?”阿姒浅笑盈盈,话锋却绵里藏刀。
华夤于是眉头一跳,故作威严地打量了她一阵,才作恍然大悟状:“你是当年灵山梦神手下第一神使,巫罗阿姒?”其实早在黎都就认出来了,没敢认而已。
“是,也是您亲自向梦神求亲的准儿媳妇。”阿姒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浮冰王还没有老眼昏花嘛。”
“惭愧惭愧……”华夤一边干笑一边拉儿子到一旁说悄悄话,“儿啊,你无论如何不该招惹这个女人呀!你知道,当年她识破父王求亲是想让你从她身体里采阴补阳强身健体后,已经跟我们势不两立了呀!”
“……”风潇想说,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可长点儿心吧亲爹。但眼下气氛不对。
“这孩子……是莎莎的?”还是王建刚眼尖,认出了那娃娃的眉眼与故人有些神似,“莎莎呢?她最后还是不肯跟你们来吗?”
这件事风潇也很疑惑,本以为朱莎莎已经跟王建刚一起回来了,于是也看向阿姒。面对王建刚的满眼渴盼,阿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然……殿下,你再帮我一把,把我送回去,我再劝劝她。”
“不用了。”阿姒终于决定坦白,“她跟钟秦殉了情。”
“什么……”王建刚震惊不已,跌跌撞撞被风潇扶着在王子殿下的冰丝软榻上坐下,已然帮不上什么忙了。风潇也很遗憾没能帮他促成这桩姻缘。
“本来孩子也快活不成了。那时刚好风潇灵关受损,命在旦夕。是纳兰德性用自己身体的一个器官在两人之间搭起一座生命桥梁,让他们从此相互维系彼此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知道,他是梦神转世,这颠覆生死的事情当然只有他可以做到。所以我把孩子给你送来了,风潇,就像你对玄臾做的事情一样,共享灵力的单体之间相隔距离越远命数损耗越大,好在这孩子不比蒋锋,不是个没用的凡人,在吸收你灵力的同时也可以互补给你一些属于巫妖的能量,对你们彼此都是利大于弊。往后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是吗……”风潇用目光数了数床上枯骨,没有缺胳膊短腿,头骨也没少零件,那就说明是内脏了,真是愚蠢,“他是拿什么器官救我?”
“知道做什么?要把你的割下来还给他吗?”
“如果能让他灵魂归体。”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不妨一试。”
“别冲动啊儿子!反正就在这个世界,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去寻找梦神丢失的灵魂嘛,这样不值得。”
“浮冰王说什么?不值得?那什么是值得的呢?我记得……纳兰德性说过,是有人托梦告诉他用自己器官救人的办法的。浮冰王陛下,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哎?怎么还没人给巫罗大人上茶……”华夤假装听不见。
“是我。”神叨叨站出来承认,“我救主心切,实在是……”
“好了好了,是我,是我救儿子不择手段,怎么样?”华夤梗着脖子说。
“不怎样,感动而已。”阿姒诚恳地说,又看回风潇眼里,“话说回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打算?”
“阿姒,你是梦神座下第一神使,从古到今只有你最了解他,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白骨生肉,唤他回来?”
“你要想清楚哦,你要他灵魂回到纳兰德性的身体,那他就仍将会以纳兰德性的记忆存在,而不是梦神十生。你希望这样吗?”
“我只知道,抓走他的神秘力量连兵主大人都分辨不出,尽管确定了就在这个世界,但始终下落不明。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他灵魂有可能就朝不保夕。”
“儿啊,我们有精兵数十万,踏遍山河总是能找到的。”
“父王,你不是想我去争夺兵主之位吗?你就当我是野心使然。时下分秒必争,别说那势力高深莫测,假如让别有用心的部族捷足先登了,我也是白去那边世界走了一遭。所以我们这里但凡有一点办法,就应该把握先机。”
“你说得有道理。但父王绝不同意你以身涉险。”
“阿姒开玩笑的,根本用不着谁的器官。对吧?”
阿姒耸肩摊手,不置可否。
华夤仍然半信半疑,这时却有侍卫来报。华夤脸色沉了沉,似乎有意避开儿子耳目,拉了侍卫到门廊去说话,留神叨叨在屋里看着儿子别乱来。
风潇回身擤了个百转千回婉转悠扬的鼻涕,实则是发指令,龙追一听两眼放光,立即跳起来扑到神叨叨身上,直接把人扑出门外。风潇隔空推手将门关上,并用灵力封死,回身慷慨赴死说:“来吧,肾还是肝?”
“……”阿姒眨眨眼,“肾。”
“肝吧,大小肠也行。肾我还有用。”
阿姒非常鄙夷地嗤笑一声,说:“行了,我真开玩笑的。”
“好吧,那真正的办法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办法了?”
“……”
******
逼仄。
□□。
温暖。
潮湿。
柔软。
有弹性。
他想不出世上除了阴/道还有什么地方是这种感觉的。难道变成了一个拟人化的老二?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愉快的律动呢……
要不然就是在一个尺寸不太合适的子宫里?
要死了一样,喘不上气。
被液体浸泡,被粘膜包裹。
啊呀,该不会是投胎了吧?
记忆里一片空白,也完全不去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耳边有规律而朦胧的擂鼓声,远在天边,近在四面八方。仿佛是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叫的是名字还是别的什么称呼,他不知道,也听不清,但就是知道那是在叫自己。
先是一个人女人的声音,后是一个男人。
☆、第120章 沙海寻人
(一二〇)
他在浑噩里聆听着那一男一女的对话,然而早已丧失分析能力,过耳就散。
“阿姒,你知道你现在在这边没后台吧?”
“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别耍花样。”
“呵呵。”
……呼吸参差,大汗坠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细碎的声音,他不仅听得清楚,还分明能确切地知晓是什么声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六千年甘愿成疯成魔,都要想尽办法保住这一条性命?”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丢掉与他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短暂的沉默后,女子继续解释,“当年追随主人而去,始终不肯轮回,是不甘心,更怕忘记他的模样声音。一直到他第七世,我都会在他每一次出世之初找到他,默默守护,从生到死。可是当他第七世死去后,我突然发现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我说的话也再也得不到回音。就连身体里仅存的灵力,也在急剧消逝。你知道,‘妙音心传’是他赐予我巫罗一族最独一无二的东西。”
男子点头。点头的声音,他竟然也听得到。
“后来我发现,所有散落在凡人中间的巫罗后人都已经丧失了‘妙音心传’的能力,变得平庸而卑微。我于是开始了不停与巫族后人交换宿命并不停占据别人身体的旅程,并把所有换得的灵力都用来做一件事——放弃了与所有生灵心语传音的能力,只为了更大程度地保留住与他心声对话的可能。所以其实当你用蛊术封住我的巫力时,我也还是能跟他对话的。”
“后来几世你又找到他了吗?”
女子摇头表示并没有:“后来他的记忆与天赋被湮没了。直到三年半前我才又听到他的声音,在用神语召唤你。”
“愚忠。”男子说,“你本可以为自己活了一遍又一遍,离合悲欢都体验过一场,像个凡人。”
“可是,再来一次,一万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那这一世呢?他凡人不是做得挺爽?你为什么又急着带他回来?”
“因为我见不得他平庸。我要他回归神座。”
“你真变态。”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猜出他的身份的?”
“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猜出。”男人说,“但是从第一天起,从每一点一滴,从你们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里,无时无刻不在猜想。”
“敢猜不敢信?”女子笑,“说实话,我瞒你,是因为不知道你和玄臾来找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敢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需要观望。可是假如玄臾从一开始就知道纳兰德性的真实身份,而我也隐约感觉他一直知情,那他瞒你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要知道,就算我俩合作过,他对我也是没有实话的。”
“我想……玄臾是和他父亲合计过,顺着我父王哄我的谎话将计就计,松懈我的戒备。因为人人皆知,倘若我知道了要寻的是那人,必然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我也这样想。”
两人同时沉默,脚步仿佛踏在炙烈黄沙里,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爆裂声。
男人又说:“你有没有质疑过自己做对做错?”
“现在质疑了。”女子声音凝重,“我万没想到,悬赏他的人竟然是你们的兵主大人,而且明显不是请来做座上宾的。眼下看来,恐怕还不止九黎一方面。你看我们今天用‘妙音心传’法一路循着他灵魂微弱的声音找来,穿过犬封、鬼方、流沙十国……除了满目疮痍、饿殍遍地,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你关于他被兽族劫走的猜测,或许也不正确。看来我原本单纯搭你或玄臾顺风车的想法真是太简单了。”
“嗯。”
“就一个‘嗯’?风潇我发现你还是比我有先见之明得多,你在猜到他身份的同时就已经想到这边世界等着他的极有可能是一个又一个的杀身之祸对么,所以才宁可违背上古契约也要避免带他回来。”
“想太多。我只是单纯不想知道真相而已,他是纳兰德性还是梦神十生,对我来说都无异。”
“口是心非。”
突然一个不满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俩真能唠。”
阿姒愣了一下:“你听到了吗?”
风潇点头的同时,声音又说:“听好一会儿了都,拜托你俩上能一边儿聊去吗?聒噪。”
“梦神大人你在哪?”
声音没了。
漫漫黄沙里,阿姒和风潇面面相觑。又叫了几声“梦神大人”,阿姒就地撒了一把类似胡椒面的东西,颗粒一落地立马变成一只只多足小虫,迅速钻进黄沙里,向四面八方窜动。不一会儿沙地里出现无数个小洞,沙子像水一样从小洞里流下去,悄无声息,大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沙漏。然后小虫们的尾巴又次第从洞里钻出来,不断伸长变成……电话线形状的卷线,一直延伸到两人面前又阔张成一个个小小的喇叭。
“还好还好,阔别六千年,这些传音小虫还听我的话。”阿姒凝起全部灵力仔细去听,喇叭里还是寂静无声,只好一把拉过风潇,“你来跟他说话。”
“……说什么?”
“‘喜欢你’啊‘爱你’啊‘想你想得不得了’啊什么的,怎么肉麻怎么来。”
“我靠,阿姒你还是你吗?”
“虽然恶心,有用就行。快!他就在附近!”
风潇于是凑脸过去,对准其中最近的一个喇叭,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就被那肉喇叭一下子糊在脸上,眼睛鼻子一起糊住,还有一个不明须状物伸进他的嘴里,不停疯长,横冲直撞钻进喉咙里,勾得他一阵干呕。
这个时候就很后悔回来还没吃顿饭,要是吃了饭,这个情况下就可以吐这喇叭一脸,如果喷射力大点,没准儿就得救了。
阿姒见状赶紧来帮忙拉他,最后还是风潇一口咬断小虫的尾须,才成功自救。
“忘告你了,这些虫子是吃人的。”
风潇摆手,却发现说不了话了,嘴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住,脸上也黏糊糊的十分恶心。这还不要紧,往身后一摸,才真的大惊失色。
包裹散了。
就在刚才拼命挣脱传音虫的过程中,背上装着纳兰德性枯骨的包裹散了。赶紧低头去找,只看到黄沙里遍布横七竖八的凹槽,像是大大小小骨头的形状,正在被周围的沙子迅速填平。
流沙好比海水,所有东西投下去只有石沉大海,一旦表面恢复平静,就再也无迹可寻。风潇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解除防尘沙法术,运气到胸腔,一个猛子扎紧沙海。阿姒问他怎么回事,他被糊着嘴答不出来,要跟他下去,他又摆手示意原地守着。
沙石划破脸颊,又在密密麻麻的伤口上摩擦出滚烫的温度。一路穷追不舍,终于追到了最大的几枚骨头。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骨头,按照物理学上加速度等于重力减去摩擦力除以质量,摩擦力又等于压力乘以摩擦系数,压力又等于……来算……好吧算半天也不知道是比质量大的骨头下陷更快还是更慢,这时候就发现凡人的所谓科学真的没有灵力来得好用,于是用手指擦下脸上一点血,催动灵力在周围黑暗而密集的黄沙里逐寸搜寻沾有生命力的物体。
越下沉,沙子挤压身体的压强越大,几乎要将他碾爆。
在无尽的窒息和无尽的陷落里,他终于摸到了一百零一只传音虫、二十六只屎壳郎、三十三条沙蛇……和一把碎骨。
风潇有心,临行前装骨头的时候已经细数过个数,就是怕弄丢一个半个。不成想现在……骨头都碎了,要他怎么去数够与不够。
不够的话,他还回不回得来?
继续下沉,不能放弃。
突然那个声音说:“停下吧。”
不可以。
“或许我是时候离开了。”
不是的。
一声叹息,带着渐渐远去的尾音,让人心焦,让人心碎。
他开始疯了一样地摸索,摸索有无漏网之鱼。方寸一乱,屏住的气息也就乱了,沙石开始肆无忌惮灌入他的耳鼻七窍,在身体里无形的手一样扼断他的神智。
又往下三丈,突然仿佛坠入到另一种境地,却又好像只是沙子变质了一样,变得更沉重更锋利,变得具有强腐蚀性,浓硝酸一样灼烧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猛烈的痛感袭击得他全身瑟缩,不由自主松了手,手里紧抱着的一堆枯骨于是再次朝脚下无数个方向散去。
他大喊“不要”,全然不觉已经撕裂了被紧紧粘合的双唇,连痛都麻木。
“不再见了……”
“你回来——”他盲目地追着,盲目地喊叫,也不知道被塞满沙子的口里,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你回来,我们还没完,你回来——”
漫长的寂静后,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终于用尽。风潇知道所有努力都成了徒劳,稍微挣扎了一秒,很快放弃求生的意志。
……
突然有什么东西碰到他的食指……似乎是谁坚硬的手骨。
☆、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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