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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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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不会是想……”王建刚渐渐拢眉,心思沉重。传说集齐十巫,就能……就能……哎呀我擦,就能干啥来着?念书时候学过,忘了。
这边总裁休息室里,三颗脑袋正凑在一处说着话,门突然被人叩响。蒋锋的秘书小姐说,隔壁又来了个面试的。然而面试时间已然过了,外面天都黑了。
“叫他明天来。”风潇起身预备下楼。
“叫他等着。”纳兰德性却说,“别人好容易来一趟,别白跑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咱俩谁是老板?”
风潇不说话了。
“做人干嘛那么苛刻,真是!”话刚说到这句,就听有悠悠钢琴声从五步外面试厅门里传出。好熟悉的旋律……乍一听是大爷爷写的《和光同尘》,再一听却又不同,和弦部分似乎被改过,但听来既不单薄也不违和,浑然天成像是另外一首独立曲目,而且完全是大爷爷的风格。要改也是高人改的。
推门的一瞬间,纳兰德性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这旋律曾在某处听过——林安森绑架他去的套房里。那天一遍遍回放,要不是实在不通音律,估计都能背下来了。
墙根哑光黑三角钢琴后面露出一撮紫毛。说明第一这人不算高,起码露不出头;第二是个短发,还是个染了紫色的短发,性别待定;第三这琴弹得实在不咋样,蹩脚生疏。
等到三个人站定听了半分钟后,琴声倏然中止,断在一个甚至不是句尾的音符上。那人站起身,约莫一米七三点二的个头……别问为什么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第一章里就已经强调过纳兰德性拥有特殊的目测身高技巧,虽然最后往往被证实存在上下五厘米的误差……反正这男人看起来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但样貌实在让人惊艳乃至震撼——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好看,反正眼鼻口耳都形状尖锐而夸张(眼极大、耳极尖,鼻极挺、唇极薄),仿佛五官中每一个都要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轮廓棱角都带着凌厉,却偏偏又让人觉得古怪得好看、古怪得恰到好处,一眼就忘不了,越看还越舒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丑帅吧。
最特别的是,他两只瞳子颜色不一样。一只棕色一只紫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一身褐赭色的右衽系带粗麻布短衣,打扮得像个古代樵夫,介于邋遢与潇洒之间的一种随意气质,配他那张脸有一种反差的好看。
“您是来面试哪个角色?”纳兰德性下意识问,心里盘算他这外形条件倒蛮妖娆的,演四十年代初粉墨小生何焰正合适。
“不是角色。”那人走过来,这才被人看到他背上还背着一把二胡,“在下姓秦名乐字室篁,是秦友仁戏曲学校的现任艺术顾问。”
“秦始皇,好霸气的名字!”王建刚感叹。
“不是‘始皇’,是‘室篁’。”
“‘屎黄’?卧槽,也太恶心了点吧?”
“老王你滚一边去。”纳兰德性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跟秦乐握手,“您好,没猜错的话您就是秦友仁老先生的曾孙,‘陋室铭’的‘室’,‘独坐幽篁里’的‘篁’,秦室篁秦乐先生?”
一室幽篁,本来是绝顶意境的名字。
“正是在下,幸会幸会。”
这人来过电话,约了今天见面。
秦友仁是小爷爷纳兰楚客儿时学戏的恩师。纳兰楚客不是科班出身,全凭一腔爱好,因此没受过什么毒打,十几岁上常常在茶楼里客串玩票挣些小钱养家,没想到变音后反倒比少时嗓音还清亮,突然间崭露头角,名动天下。那时候多少军阀豪贵争抢包养,纳兰楚客吓得都不敢唱了,就差举家搬回老家去住了。好在很快遇上了贵人沈周南,转战电影界,受他独宠又避免了沦落风尘的下场。沈周南看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得天独厚比别人生得英俊潇洒些,手里又刚好有个电影厂,能名正言顺来拐纳兰楚客。
话说回来,秦友仁老先生仙逝多年。听说他的曾孙继承衣钵,纳兰德性就试着联系了。
“我们公司想聘请您为《粉墨梦》电影的戏曲顾问,不知道您意下……”
“乐意之至。”秦乐笑。换了个角度看,他双瞳颜色还是一紫一棕,可见不是光线使然。
“请问您为什么背着二胡弹钢琴?”
“啊,本来是担心你们这里没乐器,就带了家伙来。”
“再请问您身在曲艺世家为什么钢琴弹得那么烂?”
“嗨,术业有专攻,下回给你弹二胡。”
“哦……还有请问,您刚才弹的曲目……”
“是我曾祖传下来的谱子。”秦乐直言不讳,“南华公子写给纳兰楚客的《和光同尘》。”
“……怎么会?”纳兰德性惊奇。身后风潇也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竖耳仔细去听这话头。
“听说《和光同尘》有两个版本,您想必知道?”秦乐狡黠地笑,“同一个主旋律,不同的和弦组成。传说它们单独可以成曲,但组合起来更是一首惊才绝艳的绝顶佳作,可以说传世的只是两首半曲。我曾祖手里的谱子,是当年灌唱片用的版本;而纳兰先生家藏的谱子,则是被隐藏的版本。除了你们家人,没有人听到过完整版本的《和光同尘》。”
“我还真不知道……”纳兰德性哑口无言,觉得自己这孙子当得真不称职,“那您可以把您那半首曲谱给我看看吗?”
“哦,这正是我要问纳兰先生的,”秦乐依然是笑,“我想,既然要拍《粉墨梦》,这么重要的一首曲子怎么能不出现?不如我们两家把谱子结合起来,做成电影的主题曲怎么样?”
“当然是好想法!可是我家谱子……嗯那个……丢了。”纳兰德性窘迫挠头,“本来在铺架上搁了好些年,前段时间博物馆装修,不留神不见了。”
“什么?”秦乐眉头一沉露出不悦,仿佛他才是被冒犯的那个,半天才舒展表情,径直向门外走去,“不妨再找找?找到了打电话给我,我再来。”
“屎黄先生的谱子为什么不能先拿来给我们看看?”风潇拦住人。
“食谱有祖传一说,岐黄有秘方一说,这谱子既然交给我曾祖保存传世,那就是我秦家的传家宝,不能轻易示人的吧?”秦乐笑笑拨开风潇的手,若有若无盯了他眼睛片刻,表现不卑不亢,“纳兰先生是曲子作者传人,等到您们肯拿出那半首,我自然也会贡献出我这半首。《和光同尘》合并面世,这可是一件盛事,必须谨慎。”
☆、第77章 相交甚欢
(七十七)
秦屎黄走得颇潇洒。
纳兰德性在后面追悔莫及:“真是没想到,这《和光同尘》原来是分开传世的,谱子还那么稀罕。我从小听大爷爷弹,竟然也没当回事。搁现在这行情,八成能卖不少钱的吧……”
“……”风潇问他,“听了十几年,就没有记下谱子吗?”
“唉!这就是最最遗憾的地方了!你说我爷爷们也真是,别人家大人都逼着小孩儿学这学那,我家里居然连奥数班都不给我报。家里摆着架好钢琴,偏偏大爷爷从来没想过教我,害我一点都不多才多艺……倒是画家屡次试图拐我去学画。”纳兰德性扼腕叹息,“不过我也理解,大爷爷小爷爷都是动荡年代里过来的人,不想后代再锋芒毕露大起大落,尤其看我小时候长那么可爱学了艺术一定会是个祸害……反正家里积蓄够我好吃好活,平平淡淡一辈子最好。是我自己心野,非要跟了秦烬去拍什么破电影。画家也是的,心野。人嘛,总觉得自己最了不起,总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叛逆长辈……喂喂,听我感慨人生很无聊吗?风骚你给我回来——”
风潇匆匆出门是因为看见一个人影——阿姒。
“怎么?”风潇挑眉问盯着自己脸似笑非笑的阿姒。
“没什么,只是很佩服你。”阿姒还笑,抱手倚门,“世上再没有比你聪明的人了风潇,真的。从来好像,所有的难题都能让你处理得面面俱全,万无一失。明明就是利用了蒋锋利用莎莎,利用了莎莎又利用我,偏偏你最后还能顺便做出一副帮到所有人的圣人姿态,让大家对你感恩戴德。你那傻属下,不要太被你感动哟。”
“我说了,顺便帮忙就不算帮忙了吗?”
“算,当然算。”阿姒狠狠点头,弯眼又笑,“但是我,很想看看你两难的样子。总有一天,总有一件事一个人,会让你失了你的从容。我等着看,看你方寸大乱,看你慌不择路。”
纳兰德性跟出去后也不唠叨了,正看见两人交头接耳,十分不悦地问:“乔小姐怎么来了?”
“来敲定我们家安冬的角色啊。是演沈周南吗?”
“待定。”纳兰德性戳一戳拐杖,又举起来在两人中间划拉一下示意风潇不要离人家太近,“说实话安冬的气质不太符合我大爷爷,不过乔小姐不是已经跟安先生离婚了吗?”
“婚是离了,可我还是他的经纪人。”阿姒笑着挑了眼风潇,“不好意思,我跟风管家有话说。”
“什么话?要私下里说吗?”
“要。”
纳兰德性一口气噎住,半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大度地点头说好:“老王,去开车,我们先回,风管家自己走回去。”
“啊?哦……”
“哦对了,你身上有钱吗?”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风潇。
风潇不解,浑身摸出来几把钞票。纳兰德性心满意足地统统没收,又问:“公交卡呢?地铁票,都拿出来。”
通通上交。
“搭女士的车不礼貌,知道的哇?”纳兰德性咧嘴笑笑,拍他肩膀,“晚上自己走回来。二十站地而已,不远,我等你。”
风潇看着他背影一瘸一拐进了电梯,嘴角漫起一种似无奈似有趣的笑意,好半天都没留心听阿姒有没有讲话。等到回过神才发现阿姒压根没有开口,也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看,眼神晦涩。
“不觉得这凡人很有趣吗?”他若无其事说,邀阿姒进办公室坐。
“有趣吗?”阿姒反问,“想想他最后要被你缴命,倒是挺有趣的。”
“说正事吧,联系得上神叨叨吗?”
“暂时不能。”阿姒直言,“你给我的咒语我都试过了,癸申讯道有微弱的信号,但很混乱。我感应到两个世界灵力场之间的抵触力前所未有的大,甚至有相互倾轧互相腐蚀的迹象,比起两千年前我试着联系灵山时候不安定得多。”
“你联系过灵山?”
“试图。”
风潇顿了顿,没说什么:“眼下联系不上神奴大人,我们就无从得知玄臾逗留在这边世界除了抢夺神农氏之魂以外还有什么目的。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赶紧坏了我的大事回家去邀功重要……你说是跟那本书有关?”
“是,他这么说过。”阿姒将那天在由她布置的沈宅幻境里听到玄臾说的话复述一遍,“‘刚刚才得到这本书,还没好好加以利用,我怎么能回去’,我催促他带神农氏之魂离开时,他这样说。”
“书?《粉墨梦》?原稿已经现世了,里面隐藏的无非是一段八点档狗血剧情,一个凡人的身世之谜,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呢?”风潇皱眉喃喃,“难道跟那缺页有关?”
阿姒耸肩:“别问我,我只是想回家,谁带我回家都是一样的,不参与你们这些纷争。”
“那些妖兽……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看还大有越聚越多的势头?难不成那书的缺页写的是召唤令?或者是什么失落多年的密咒?”
“妖兽好像真不是玄臾召唤来的,他没那个能力。”阿姒说,“貌似是妖兽们自己从时空罅隙里逃窜过来的,并且越来越多,玄臾只是用秘术对它们进行了操控利用而已。最近我见了几只具有智慧的高等妖兽在人迹稀少的山林里出没,生吞豺狼虎豹为食,只怕再多下去就会对凡人造成威胁……我还想问你呢?那边世界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战争?灾难?上一回妖兽大量涌现,还是因为你们那边蚩尤氏带领所有人族跟天毒国凶兽大战两百年、造成生灵涂炭才逼得游离妖兽出走这个并不适宜它们生存的世界的。”
“我来时并没战乱也没天灾。这也正是我想让你尽快联系上神叨叨的另一个原因。”
“嗯,事关重大。”
“可是玄臾为什么又要《和光同尘》的谱子呢……”风潇眯眼,“今天来的这个人,也是要《和光同尘》的完整谱子……”
“你说刚才下楼的那人?”阿姒问。
“见着了?有没有异样?”
“气息正常,灵力探不到,要么是凡人,要么是深藏不露。”阿姒端详自己的红指甲,“擦肩而过瞧也不瞧我一眼,八成又是你们这样的死基佬。”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
“听你这么一总结,我猜想……”她又说,“《粉墨梦》、妖兽、《和光同尘》、玄臾的神秘目的,这几件事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说不定他抢夺神农氏之魂,只是来这世界顺便的事情。”
“所见略同。”风潇屈指叩桌面,若有所思,“阿姒,巫罗主声色,六千年了,你这本领有没有退化?”
“退化了就不选择做娱乐界大亨的女儿了。”
“那就好。”风潇拿出手机,接了桌上的bose音响,点播放键之前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递给阿姒,“这里是《和光同尘》唱片灌录版的那半首。今天来的那人故弄玄虚,不肯拿出家传曲谱,市面上我也找过,买不到上世纪的唱片。可是我搞来了音频,你听听,看能不能默写下来谱子。”
“好。”
结果声音放出来的一瞬间,正襟危坐的阿姒直接就喷了。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音响!
“这音质是怎么回事?‘兹拉兹拉’好刺耳。”
“忍忍吧,翻录的。”
“这怎么还有男人的娇喘呢?艾玛又变成忘情的呻/吟了?”
“纳兰德性的。”
“……什么!你给我听什么龌龊的东西——”阿姒脸色突然黑了,直到录音里响起另一个男人的讲话声,他说,“九弟,我想要你……啊——”林安森的声音,最后好像受了重击失声大喊。
阿姒愣了愣,恍然大悟:“这是纳兰德性被绑架那天录的?”
“是。”
“你早在房间里安装了监听设备?”
“不是。他内裤里。”说到这里,录音里非常应景地响起一声闷屁。林安森骂了句娘就继续在那边窸窸窣窣包扎自己被精契烫伤的宝器。
******
那天风潇果然守信走着回家。
本来阿姒是要开车载他的,他说不必。阿姒临走还嘲笑了他,说:“你让我跟安冬离婚,我也离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单身安冬放在纳兰德性身边,不是说他就是纳兰德性最大的心愿?你随时可以撮合他俩完成你的任务,为什么还不动作呢?”
他答:“总要先解决了玄臾的问题再说。”
“先抽离神农氏灵魂,再心无旁骛对付玄臾,也是一样的。”
“那多不好玩。”他说。
“你说的好玩,就是指不停地帮他实现没必要的心愿吗?我看你真是扮阿拉丁神灯扮上瘾了。”
这句风潇没回,因为他至今还没查辞海“阿拉丁神灯”是个啥。
一进家门就看到二楼纳兰德性房间门闪了下,想是有人匆忙回屋去了。回屋之前在做什么呢?无非是爬在走廊栏杆上等着看他是怎么回来的。想到这里,不由得莞尔一笑,脚下的疲惫顿时都不觉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把“回小楼”改口成了“回家”。
凡人有句诗,“浮生如逆旅”。“逆旅”是旅途客舍。假如对于他无尽漫长的生命来说,遇见纳兰德性是一段短暂的旅途,那说实话他还蛮喜欢这“逆旅”和这“旅中人”的。明知不长久的东西,最有一种叫人说不上来的……眷恋。
但是,也仅此而已吧,再多的,不能有了。感谢玄臾还在那边搞小动作,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延迟与“逆旅”分别的借口。
“回来了?没吃饭吧?没吃饭先跟我对戏吧。”房间里纳兰德性靠在床头拿着剧本初稿使劲看,装模作样,非要人相信他一直都在做这项工作不可。
“好。”风潇非常自然地解扣脱衣,前段日子刚订制回来的黑锦长袍,顺手往衣架上一搭,正好将纳兰德性的衬衣裹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穿的是白背心、运动短裤。纳兰德性给搭配的。
“沈公子,今日听哪出?”纳兰德性一边瞧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一边已经入戏,脸上不卑不亢,神情淡漠疏离。
“我不知道台词。”风潇凑进被子里来取暖。
“听《南柯记》。”
“《南柯记》是什么?”
“蠢货,这句是你的词。”
“哦。”风潇又缩一缩,“楚老板,今日听《南柯记》。”
“啊!滚!手拿开!凉死老子了!”纳兰德性突然窜天猴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因为风潇两只冰凉的手已经蛇一样钻进他的裤腰。
“外面下雪了。”风潇躺平看他,“我走了二十站地。”
看他那样子,是有些昏昏欲睡,脸颊绯红,发烧的样子。探了探果然烫手。
“你不是灵人么?”
“灵力耗损太厉害,还没恢复。你说过我躺了你养我,结果还让我这么操劳。”
我勒个擦?这大眼睛眨巴的,这小嘴儿瘪的,乳齿无辜,乳齿可怜,乳齿叫人把持不住……
“不管,来我们继续……沈公子……啊呀我去——”
本着睡一觉少一觉的原则,风潇又把他睡了。
当然纳兰德性也只是欲拒还迎地意思了几下,就扔了剧本从之。是夜,雨雪霏霏,相/交甚欢。
☆、第78章 粉墨是梦
(七十八)
粉墨博物馆闭关三天。
倒不是纵欲过度君王不早朝,而是为了拍《粉墨梦》定妆照。
解放路小楼可是实实在在的故事背景地之一,王建刚、张开全、薛小西领着一帮工作人员忙活了半上午,就把小楼按着老相片恢复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模样。典雅极了。那时候南华公子耽于男色,一手捧红纳兰楚客不说,还一掷千金为他买下这座豪华小公馆。名噪一时的典故。
纳兰楚客贪财,沈周南好色。纳兰楚客贪财而道貌岸然,沈周南好色而道貌岸然。天生绝配。
那时候纳兰楚客义正言辞表示“我勉强算是戏子但绝对不是婊/子,收了你的房子像什么样子”,然后就心安理得只收房契不收房,还是私下里默默地收,对外摆出一副不占人一点便宜的矜持样。无非玩弄沈周南的玩世不恭不肯认真,报复般把他吊着搁着戏弄着,要他为自己的好色买账,谁叫他三番五次拿“房子”“票子”来轻薄自己,完全是富家子弟“养小倌”的架势,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反正他有钱他乐意。那时候两个人还没互表心迹坠入爱河,纳兰楚客还只是一个靠着粉墨这株大树拍电影养活一大家子、精打细算过日子、有身段也有小心思的小市井,而沈周南也还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烂德行。
后来房子不清不楚空置几年,直到整座城市沦陷沈家失势,纳兰楚客才又将这房子折价卖回给没能随家族逃离s市的沈周南。平白挣了两笔钱。
“都说房子保值,果不其然。”纳兰楚客那时掂着钞票得意说,“又说战争中房子不值钱,我就不信,你看这不有的是冤大头肯买嘛。”
“是啊是啊,有的是冤大头。”
战乱里沈周南本来可以逃,离开s市沈家还能作威作福,然而他选择孑然一身留下。虽然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认真说过一个“喜欢”,但纳兰楚客隐约感觉到他留下的原因是他。而沈周南彼时已经没了住处,就手头还捏着大把正贬值的钞票。纳兰楚客于是“慷慨”将房子卖他,敲他一笔钱供养自己母亲妹妹们回乡下避难。沈周南留纳兰楚客住下,说房子大,又安全。纳兰楚客依旧道貌岸然拒绝,说跟朋友合办了一家小报社,分不开身往租界里跑。
后来一场狂轰滥炸,住在租界外鱼龙混杂弄堂里的纳兰楚客受伤被埋。沈周南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来,亲手从废墟里刨出人来,带回小楼养伤。还好,没残,身上不能看了,脸好歹没花。
中间发生什么不赘述,譬如沈周南给纳兰楚客擦身换衣端水喂饭、或者处理伤口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给他咬着、午夜惊醒将人抱在怀里一声声安慰“没事没事我在我在”……
渐渐。
沈周南和纳兰楚客开始非正式同居在这座小楼里,相扶相携度过漫长战争年岁。
说不清是算计大于情愿,还是情愿大于算计。反正沈周南什么都不说,就是甘愿舍下安逸荣华藏身于战乱市井,只为能和纳兰楚客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而纳兰楚客也从没有想过回乡下去避难,他那时说的是:“沈老板慷慨供养我家人,那么我留下来继续给沈老板唱堂会。”战火纷飞里,他们厮守。一座房子,两个男人,一起唱戏,一起谱曲,一起买菜,一起散步。电影厂一度面临危机,沈周南一筹莫展,纳兰楚客竟然从墙缝里抠出自己二十多年攒下的积蓄来帮沈周南周转。
“你有钱?”沈周南那时着实吃了一大惊。
“当然。好赖当头牌这么些年。”纳兰楚客说,“不过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你的花,我的攒,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然后沈周南表示不用他的钱,叫他继续攒着。
“那不行。”纳兰楚客执意,“我这人呢,叫我平白拿别人的钱我拿得心安理得坦坦荡荡,但你我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再占你的一分一毫就好像是卖来的钱了。我可是有尊严的,卖的事情我不干。”
于是,之前坑了沈周南多少钱,后来岁月里都有增无减地填平了。
有他精打细算,沈周南的钱和日子都滋润起来。
爱情大概由兹而生,这所房子就是见证。他们彼时要是知道后半辈子两个人会相濡以沫亲密无间,想起最初岁月里的暧昧试探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纳兰德性油头粉面靠在钢琴上凹了一上午造型。摄影师是安冬请来的,据说特别专业,裸拍就能把被拍摄者的颜值提升九个八度。这里的“裸拍”是指不经任何后期加工。
“咋办,我觉得我要红了。”看着单反屏幕上的照片,纳兰德性由衷感慨,“太他妈帅气了。”
风潇:“……”
安冬:“……”
王建刚:“……”
张开全:“……”
摄影师:“南华公子的演员还没定下来吗?定下来就一起拍了吧。”
“没,试镜好多人了,都差那么一点感觉。”纳兰德性一边请摄影师坐下喝茶,一边勾勾手向风潇要来支烟点上苦恼说,自动无视一旁脑门上写着“让我演让我演”字样的安冬,抬眼看了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大爷爷小爷爷的照片。
最近为了揣摩小爷爷仪态,特地把家里的老照片都翻出来裱了框挂起,每天看看。
“咦?这张好,这张跟墙上相片蛮像——”摄影师翻出来一张纳兰德性坐在钢琴凳上昂着头等风潇给自己系领结的照片,又指一指墙上沈周南给纳兰楚客系衬衣扣子的画报封面。
同样是抓拍,两两造型分别对应,就连脸上神情也不差分毫——沈周南侧脸垂眸静静看着自己指尖,风潇也是一样;纳兰楚客傲慢而专注地望着咫尺对面人的眼睛,有些趁其不备就肆无忌惮的意味,纳兰德性也是一样。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在照片里脉脉流动。
真会抓拍,比朱莎莎都准。纳兰德性咳嗽两声,一脸嫌弃想无视,一抬头见包括风潇安冬在内的几颗脑袋都凑过来看,连忙按了下一张:“let’。”结果下一张干脆是风潇的单人照。再下一张还是,再下一张还是。
“……”
“我看这位高个子先生就很合适沈先生的角色嘛……”摄影师嘿嘿笑个不停,不敢从纳兰德性手里夺相机,眼睁睁看着屏幕上一张接一张都是他偷拍风潇的照片,纳兰德性只在寥寥几张里友情客串了下……或者说,友情穿帮了下,半只裤脚一只手什么的。
“不好意思我问下,您今天是拍谁来的?”
“嘿嘿嘿嘿嘿……”摄影师露出大黄牙灿灿一笑,“抱歉抱歉纳兰先生,咱呢在天涯兼职偷拍师挣点外快,这不应广大网民要求来拍几张您助理的帅照嘛。他最近火的很哟,尤其跟乔珍传出绯闻后。主要颜值太高,有没有考虑进军演艺圈?”
“咋办?我觉得我要红了。”风潇皱眉,学他说。
纳兰德性眼风扫他,呼哧呼哧半天才拍案而起:“风骚,你给我剪头发去!”
“我不会剪啊,叫建刚给你剪吧。”
王建刚屁颠屁颠凑上来:“还是上次那种莫西干头吗奇奇?”
“……我说你给我把你的头发剪了去!”
“做什么?!”风潇惊恐抱头。
“演我大爷爷。”纳兰德性说,“摄影师说得中肯,我也中意你好些天了。”自从准备拍《粉墨梦》以来,就一直觉得他跟大爷爷身上有某种相似气质,并且越拿他作对比越觉得那些来试镜的演员都是坨*。因为怕是自己色迷心窍有失偏颇,一直也没提,今天天地作证,有其他人也说他像了是哇?那好,就他了。合适,满意。
“不!休想动老子长了六千年的头发!”风潇咆哮。
“乖,还会再长的……啥?六千年才长这么点儿长?”说完捧腹大笑。总算知道他为啥心疼头发了,物以稀为贵。啊哈哈哈真想给他剃个光头看看他会不会哭。
“凭啥他——”安冬抗议的话还没喊完就被纳兰德性一个优雅的“喂”打断,来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n市嘉德医院。请问您是纳兰士奇先生吗?”电话里声音甜美的女孩儿说。
“是的。”心里默默嘀咕了两遍,才一拍脑门儿想起来“嘉德医院”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蒋先生和我们约好了病人今天出院,不久前给了我们您的联系方式,您看要不要来办理一下手续?”
“啊……”蒋锋只说是叫他帮忙去看望他住院的朋友,没说还得养着啊,怎么个情况?本来打算等蒋锋的事缓缓拎些礼品去的,不管认不认识看病人总不能空手,没想到今儿医院主动来了电话。
“请问病人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喂,喂?”那边不知道急什么,匆匆挂了电话。再拨过去成了另外的小护士接听,说刚才不是她打的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好,有情有义有始有终。于是提早结束今天的拍摄,领了风潇和王建刚上路。
☆、第79章 空的病房
(七十九)
n市不远,就在隔壁。路上风潇才问起是怎么回事,纳兰德性说是蒋锋临终托付,他也不大清楚为什么要托付自己。风潇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陪着纳兰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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