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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辄落玖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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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用稻草和木板盖起来的小屋子，在其他富丽堂皇的房子间看来显得有些简陋，木质的门好像只是一块薄木板，用两根绳子固定在门柱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大爷伸手在那木门上敲了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没多久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哦，不，应该说是从里面被移开了，里面的木桌上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可见程度十分有限。
大爷首先弯腰跨进去，他轻轻叫了声先生，从侧面的里屋中出来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半白的头发被他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一身淡绿色的长衫套在身上，脸色看起来十分精神，他向大爷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桌上沏了一杯茶。
楚赭失笑地挑了挑眉，他们是四人同来，而这老头只是在桌上意思意思沏了一杯茶以示礼貌，只一眼就知道他们来这不是喝茶，沏再多一会也只有凉了倒了的份；楚赭知道大爷是地府的判官地位应该不低，而他却只是轻轻地点了个头，足以看出这个老头的身份地位同样不低。楚赭也微微向老头鞠了一躬，回身帮着秦异把韩思凛放到一旁的床榻上。
“你们这是去哪了？”那老头在韩思凛的手腕上把了把脉，抬起头满脸愁容地看着他们。
楚赭看着把脉的动作皱起眉头开始质疑起这个医生到底靠不靠谱了，韩思凛从来都没有心跳，他摸脉象能摸出什么来？“您这是？”韩思凛的安危被放在眼前，他很想去相信大爷的说法，想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可以救回韩思凛，可他还是有些忍不住出声了。
老头的眼睛微微迷了起来，那犀利的眼神在楚赭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布满皱纹的脸皮轻微抽了下，好吧，其实是笑了下，那嘴角慢慢上升的弧度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你，是人类吧。”
刹那间楚赭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就像有长长的钉子将他钉在原地，动也动不得。他求救般地看向站在一旁同样惊诧的大爷，被发现了，他是不是要完蛋了？！
“先生，不好意思，他也是太着急了。”大爷拱手又低头鞠了一躬，那老头摆摆手又笑了起来：“没事，我只是看这小朋友很不相信我的样子，我也是好久没见过人类了，有些开心罢了。”话讲到最后竟被楚赭无端听出一些落寞来，大爷悄悄地附在楚赭的耳边告诉他这人是华佗后，楚赭只觉着刚才自己一定是被韩思凛冲昏了头，不然他怎么会轻易地去质疑中国上下五千年都如此出名的神医华佗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华佗的额角也浮出了些许透明的细汗，终于他罢下手将那杯早已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叹了口气有些奇怪地问道：“白无常大人这是去了哪里？怎么会神识被封闭了呢？”
“什么！神识被封闭！”大爷一听惊得差点跳起来，他脸色变换了会，满脸地愧疚：“是缚灵阵……”那声音细小的像蚊子般，大爷现在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越想他就越后悔，当时的他如何会让韩思凛一人去破阵眼，如果两人一起，即便阵眼再厉害，这伤害咱也能分担些不是？也不用落得现在神识被封的下场了。
楚赭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两人的反应让他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什么是神识？！”面对他的问题，大爷的表情总算停了一会，但却迟迟未有人做出回答，寂静的时间每个人的呼吸声都传的一清二楚，可这其中唯独少了他最希望听到的那个。
“说啊，什么神识被封！”他的音量不自觉地加大了，激动使他的声音中夹带着些许哭腔。华佗沉默了会，他看到面对眼前这小儿的质问，崔判官却一声都未坑，只是低着头，面色复杂地紧闭着唇齿。
为何不说？华佗原本暗着的眼睛亮了亮，抬起枯朽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眉心的位置：“神识在眉心的位置，如果说人类死了是魂魄出窍，那原本就没有凡人之躯以灵魂作为身体基座的他们，神识就等于和人类魂魄一样的效果。”他顿了顿瞟了眼脸已经变成菜色的大爷继续说道：“但不同的是他们神鬼之人的身体没有凡人那么脆弱，神识不会轻易离开身体，在遭受巨大冲击时神识会自动封闭，这是一种保护措施，可是如此时间一长的话……”
“时间一长会怎样？！”楚赭看着对方的脸色，有些着急地追问下去。
“神识封闭是暂时的，那时候他会陷入假死，但时间一长，假死就会变成真死，到时候他估计就会化作灰烬飞走了吧。”
大爷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他不是不知道神识的事情，相反作为地府的鬼司他还非常清楚，只是，在他的心里韩思凛完全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而面对将韩思凛看得如此重要的楚赭，他又怎么会忍心说出真相呢？
死？这个字自从遇见韩思凛后楚赭似乎从未再认真思考过它。死亡，现在的他是怎么想的呢，两世的情感其实早已封住了他的后路了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说不喜欢我？你怎么可以不亲吻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先离开我？’如果你要给楚赭再一次的选择，在离开的这件事上，他想他一定不会做看着对方离开的那个人，最痛苦的一定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如此深爱的另一半先一步离开了，这么痛苦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他承受，他不愿，也不想，所以一定要等等，起码在自己离开之前。
“怎么才可以，救他？”
大爷的身体抖了抖，他好像有些站不稳，摸着墙壁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方法？他其实本来就知道的不是吗，把人带过来只是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希望可以出现奇迹，能够有其他的办法医治韩思凛，可，这样的想法又何其的可笑，明明自己知道不会有，还傻傻地一定要来，明明已经身处绝望却还执意觉得希望总会到来吗……
华佗眸色沉了沉，他想他已经猜到眼前的人类小儿是何人了，这个人类的神态和他在千年之前那个被白无常抱来的少年是何等的相像，他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天道循环因果不止的意思么，有趣的事情他这个老头看到的还是太少啊。
“二十年寿命，以灵魂撞破神识的禁锢，如果失败了，灵魂受损严重说不定会变得痴呆；就算成功了灵魂还是会受损不仅要付出二十年寿命，脸还会变得奇老无比。”这句话不断地撞击着房间里其他人脑子里最后的那根线，寿命只有人类才有，在这里的只有一人符合条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他们最不愿看到受到伤害的也是那人。
秦异一把拉住楚赭的手臂，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力气逐渐增大：“不可以，你……”想说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没有资格去要求楚赭的事情，这点他非常清楚，只是，如今的楚赭不过是肉身凡胎，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对他们此等不知时间为何物的不过是弹指一瞬，为了韩思凛，到底值得么？
一旁的大爷早已泣不成声，端正坐在凳子上，头也不抬地轻声啜泣，这还是楚赭第一次看到大爷哭呢，他觉着有些新鲜，想要拍拍大爷的肩膀以示安慰，却不知自己的眼眶也早已湿润。他抓下秦异握住的手，那是秦异第一次看到楚赭露出那样的眼神，如此让人安定又饱含着数不清的眷念。
不过一晚，他们从未离开过这间简陋的草屋，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清奇的草药味。只合衣在桌上睡了一晚的大爷被一些嘈杂的声响惊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入目的是楚赭那张满是惊喜的表情。他不知道楚赭有什么好开心的，昨晚的治疗，现在的楚赭虽然身体还是二十岁的样子，只是那张脸却完全是一张八十几岁老人的脸，花白的头发下是布满皱纹的褶皮，下垂的眼睑，两侧深陷的肌肤哪里还让人能将他和那个清秀的大小伙联想起来。
此时楚赭正激动地指着床上躺着的韩思凛，他刚才拿着毛巾想给韩思凛擦擦手的手的时候，原本毫无生气的手指居然动了几下，就连睫毛都开始颤动起来，隐隐的有要睁开的迹象。
感觉身处黑暗的混沌之中，从起初的挣扎激愤到后来的顺从安然，‘这就是我最后的结果吗，罢了，就这样离开了也挺好吧。’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光射了进来，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光线对他来说却已经足以。
想睁开眼却感到有一只手盖在他的双眼上，紧紧地捂着，他有些失笑，那人手上淡淡的清香传入鼻间，他伸手握住那人的手腕想要将其拉下来，没想到那手腕上的力道却更大了，接着一声轻柔又略带紧张声线，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心房。
“你先别说话！也别想看我，你，你先不要瞎想啊，我只是现在还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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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很多事都免不了有如果？
如果去掉如果那么很多事就会变得绝对吧，
我也是这样，没有了如果，
那么我和你之间便再无其他可能了吧，
我只能站在墙后，看着你来了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日的一更咯
第39章 我不一定要在你身边。。。。。。
楚赭使劲地捂着韩思凛的眼睛，他一点都不想被韩思凛看到他的这幅样子，这么丑的他，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再面对现在镜子里的自己。他赶紧向一旁的大爷使眼色，后者只一眼便明了了他的意思，大爷急忙跑过来抓起一旁的棉花被就往韩思凛头上捂着，他似乎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力道松开了，韩思凛趁着这档口逃也似地跑到里屋去躲好。
“你们在干什么？”
对上那双冰冷的白色瞳孔大爷有些心虚道：“哈哈，那个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韩思凛手撑着慢慢在床上坐了起来，眼睛在房里四处扫了扫，在确定这里安全后卸下身上的力气靠在身后的墙上，他抬起右手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触感，对着大爷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他认得的，这里是地府华佗的居所，很久之前他来过这里一次。
大爷拼命想要解释些什么，手舞足蹈了半天却使得韩思凛的眉头越来越紧，‘这老头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懂麽！’。大爷忙活了半天，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叹了口气，看来他只能好好从头说一遍了：“大哥，你还记得你之前为了我们在水秀村破阵眼的事情吗？”
收到对方确认的眼神后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了下去：“结果没想到那阵眼的威力太大，大哥你的神识就被封了。，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我们把你送到华佗这里；诶！大哥，你干嘛去啊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韩思凛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一个闪身就要往外面走，大爷想那件事一定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无奈神识刚刚恢复的他全身的力气无法汇聚以至于在门口毫无预兆地竭力倒了下来。
大爷手里的茶杯掉落到地上，还没来的及在意赶忙跑过去将韩思凛扶了起来：“诶哟，大哥你这是干嘛呀，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帮你去做啊！”
水秀村的事在大爷的心口烙上了一个重重的疤痕，会变成这样他觉得全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判断失误，要是当时不是让韩思凛一个人去……这个深重的人情，当时在水秀村的每个人都欠他的。
大爷被韩思凛紧紧地抓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白，怒睁的双眼中因为气愤多了几些血丝，神识被封？！那现在的他为什么还能够醒来！好像有个人轻轻叩开了那道最深处的门，让原本那个连他都遗忘的角落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眼下。
“他，你告诉我现在他在哪？！”激动的身体有些颤抖起来，他要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他现在却想简单地一走了之吗！明明直到刚才还守在他的身边，现在又想逃去哪里？
楚赭靠着里屋的墙壁上，这里的隔音效果其实非常差，外面一举一动的动静他其实都听得一清二楚。茶杯碎落的时候他差点没有抑制住自己想要跑出去的欲望，他想和那个人拥抱，接吻，想要亲吻那人身上的每一处，想一直呆在那人的身边。
可是现在的他，如此丑陋的他，已经没有那个自信再去求韩思凛喜欢他的不是么。
用双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来，听着外面韩思凛说话的声音，如此地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摸，脸上的皱皮一下一下地抽动着，眼角的皱纹挤压着缝隙里的泪水最后消弭在发根中。他高仰着头，一如那晚在水秀墓坑中的样子，只是如今的哀伤已经与那日不同而语了。现在的他，不是韩思凛先离开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放弃。
等韩思凛因为神识刚苏醒需要恢复而又再次陷入沉睡时楚赭才敢出来，这次他只是站在门口朝床上远远地看了一眼，因为害怕韩思凛突然睁眼就没敢过去。秦异从外面端着药进来，碗里装着浅绿色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这药是华佗开给楚赭喝的，说是喝了对现在的他有帮助。楚赭接过瓷碗一鼓作气地灌了下去，说起来着地府的中药倒不至于像人间的中药那么难闻苦涩，几口过后碗底只剩下一些细小的药渣残留着。
秦异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床上躺着的白色身影还是免不得忧郁了起来，他正视着楚赭语气略带严肃道：“你，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楚赭微微笑了一下，正好，现在的他需要其他的一些事情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免得全在韩思凛身上只会让他的心越来越沉，他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块大爷为他准备的轻纱：“可以啊，走吧。”
可能因为路途较远秦异让楚赭上到他的背上，这一次楚赭也没矫情，罩上轻纱就爬了上去。秦异背着他出了主城又向着滚滚的尘土里去，楚赭回头望去，站在城门口的阴兵还是一如既往地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发现他的不同。秦异貌似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他七拐八弯地绕过了几队巡查的阴兵，后来他好像听到了一些流水声，那声响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的，秦异带着他来到一处非常宽阔的地带，这里还有一些人形的魂魄走着，只是他们的目中无神，一看就知道是刚离开身体的无主魂魄。
渐渐地两边开始出现一些红色的花朵，娇艳欲滴，血红色连着一片一片的。他怎么不会认得这里是哪儿？这儿他再清楚不过了，前世的他几乎从未离开过这儿不是吗，只是站在这里看着那个身影来了又走了。
楚赭勾了勾唇，他有些惊异于秦异居然会带他来这，这个他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地方。说起来这一世的他也有来过这里，那也是他楚赭第一次见到韩思凛呢，他与他两世的初见都在这忘川河畔，这世事可真是怪异又有趣。
“你知道吗，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时的你身在花丛中，在我眼里那纯净的不染一丝污泥的笑容，只一次就触动了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你知道吗，只那一个笑容，我便可以等你百年、千年、万年……”
略显冰凉的手指从后面覆盖上了秦异的眼睛，那低微的温度让秦异渐渐觉得心安了下来，轻柔的声音附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吐息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他能听到身后那人话语中潜藏的情感：“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只是这一世的我，注定无法以你希望的方式回报你。
风，带过了几声低语，冲散了记忆中的影子，想要传达的话语哽咽在喉间，浅淡的笑意消逝在时间的眼前，再也抓不住风无形的尾巴，剩下的只有梦中那张无人知晓的画卷。
“所以，你为什么不说变老的样子是有时间的呢？”大爷站在黄泉尽头看着远处立在忘川河畔的两人，他要严抓在大哥沉睡的这段时间嫂子和别人接触的程度，可不能害了大哥受伤还搞的他老婆也和别人跑了。
老头双手环胸，随着大爷的视线也同样注视着远处的二人，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不也没说么？”用灵魂去治疗神识被封需要二十年寿命是不假，只是这变老是有时效性的，一般等个大概七八天就能恢复原样了。
大爷楞了一下，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呵呵，真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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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光是活着就已竭力，
从离开那一刻开始纵声哭泣，
我到底该去相信眼眶即将溢出的泪水，
还是选择相信那把即将插入胸膛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现在文章进度也已经过半，一条路在你没有选择之前你可能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多远。其实到现在文章的点击评论收藏可以说是非常差劲，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对我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与其说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还不如说现如今的我是抱着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对写作的执念坚持下去的。
以前的我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自愿坚持一件事情这么久，我没有为了梦想那么冠冕堂皇的话来装裱我的文章，走到这里只是想说原来‘坚持’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看到其他一起新人有的已经签约，有的也积攒了不错的人气，有朋友问我：你写到现在搞得这么菜，到底还要继续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想说：
他们从来都不是我，我也不会是他们，别人如何与我又有何干？
我不是你，永远不是你。
想说谢谢你看到这里……真的很感谢。
第40章 以我一人
楚赭透过轻纱用余光瞟了几眼与他并肩走着的秦异，自刚才在忘川河畔的尴尬对话后他们一路上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楚赭低下头暗自思忖着，刚才他其实有很认真地思考过秦异的那段话，可是那些话怎么想怎么看都像是告白啊！可他转念又一想，刚才的他是不是拒绝的有点快了？不是这种事早点断了别人的念头比较好么？难道他说的话太重了？
胡思乱想的楚赭根本不会注意到此时他们正处于一种很危险的境地，他们现在刚刚进入主城的城门不久，但不知为何周围的人都开始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灼热的目光一个个地像是要将他们拆之入腹。
秦异抬起的眼皮底下装着满满的不爽，他的告白，终于鼓起勇气的告白居然被委婉地拒绝了！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后他猛地停在原地，伸手将楚赭自然地挡在后面，用眼神审视着开始逐渐向他们逼近的人群。
“喂，你的符呢？”低沉的声线总算是将乱想的楚赭从无尽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开始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将手伸向裤袋里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那张符竟是不知何时不见了！
“没了……”楚赭也注意到了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人群，他们的双眼泛着幽光，向他们逼近的同时又相互制衡着，似乎谁也不想让别人抢到这块肥的流油的香肉，紧张的气氛和昨日和谐欢快的样子完全不同，城市的上空似乎正有一丝危险的味道弥漫开来。
秦异有些头痛的看着正以圆圈的形式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鬼魂，进来地府时是通过大爷的传送阵过来的，当时的情况紧急以至于他没有将傀儡也带进来，这里和人间根本不在同一个时间位面上，就算他在这里操纵木偶傀儡也不可能会赶得过来。
如此一来他又该怎么办呢？楚赭慌张的眼神对上了那双沉浸如水的眸子，‘唯独你，我绝不可以让你有什么事，哪怕粉身碎骨。’秦异闭了闭眼，面对已经将他们包围地水泄不通，一个个又饥饿如狂的鬼魂率先发起了攻势。
秦异一手抓着楚赭率先踹飞了一个正准备将手伸向楚赭脖子的恶鬼，接着又是反手一个直接捏爆了那人的头……楚赭虽然被秦异扯得有些七荤八素的，偶尔有漏网之鱼朝他这里来的时候他也会补上一脚，看着秦异威风凛凛的背影他有些放松地想，他们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可事实的真相只有秦异知道，他本是站在幕后操纵傀儡的偃师，尽管他曾经上过战场也吞食过禁药，可面对如此众多几乎是一城汹涌凶恶至极的鬼魂他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在的他只想尽力打开一个突破口将楚赭扔出去然后再挡住这些鬼魂为楚赭的逃跑争取时间。
“快走！”眼见好不容易打开的一个缺口就要被前赴后继的鬼魂填上，秦异不禁有些生气，他猛地拉住楚赭一下子从缺口跳出包围圈外，愤力地推开楚赭，他的声音嘶哑着，转身便又投入与鬼魂的战斗中，极力地挡在楚赭面前。就算楚赭并不喜欢他，但是能为其付出些什么他也总还是开心的，他并不后悔这样做，用自己换心爱之人生还怎么算怎么划算，反正他这条烂命早在几百年前就该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了。
紧咬着的下嘴唇已经溢出了几丝红色染到了皓白的月齿上，清秀的眉头成团的皱了起来，那个也许平时看起来并不显得宽阔的身影此时正挡在楚赭面前，就算他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挥拳的速度变得慢了起来，就算他的身体已经被那些鬼魂伤的没有留下一处完好的地方，就算那个人的告白刚刚还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楚赭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可半张着的嘴支撑了许久还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到底你是为什么，才会如此对我呢，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离开我你，会遇到更好的不是吗。’
本来被推倒在地上的楚赭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抿着嘴，双眼好像发了什么狠，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尽管他因为害怕眼眶已经蓄积了些许泪水，糊住了视线。
正在战斗的秦异突的被人从后面抓住肩膀，他正想反手将那人的臂膀拧下来，微微一转头却瞥到那个早该逃走的人，无尽的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好像有什么被堵在那里，死死的沉沉的，他懂了，那是绝望的感觉。一口腥甜涌上喉间，紧闭着想要忍住却还是止不住从嘴角流出。
楚赭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把秦异拉到了身后，秦异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却只留给了他一个释然的背影。楚赭深知秦异绝不会抛下他先走，可他又如何不是这样想的呢，就算他对秦异不是情爱之情，可那也是妥妥的深厚的友谊，事到如今又叫他如何还能安心地躲在别人身后呢。
他并不是一无是处，想要证明给那个人看，他也不是一定要永远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没有了庇护他楚赭也可以独当一面，他是可以和韩思凛共同面对危险的人！
他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块尖利石头，面对张牙舞爪的敌人，狠狠地用那石头在雪白的手臂上划下了长长的伤口，他的用力之深，肌肉组织被撕裂的声音‘撕拉，撕拉’的不断撞击着秦异的耳膜，从手腕直至手肘部分长长的伤口狰狞着盘踞在小臂上，鲜血涓涓地从伤口中流出。
那帮恶鬼像是闻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一个个的表情甚是享受，他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眼看楚赭就要淹没在其中，秦异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想要上前可那一个个的伤口限制了他的行动，忍着彻骨的疼痛用手指在地上向着楚赭的方向一点一点地爬行，可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救不了楚赭了。
那傻瓜知道他们全是冲他这个人类来的，知道只要自己落入他们手中那么秦异就会没事，还故意放血吸引嗜血的恶鬼，到底这世上有哪个傻瓜会为别人这么做呢。
“傻瓜啊你！”琥珀的双眼在水中有些看不真切，他皱着鼻子却早已看不见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背影，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抽动起来，就算牵动了身上及深的伤口，可那蚀骨的疼痛连他心里痛的一丝一毫也比不上。
人为什么总是哭泣，因为总会丢失重要的东西，因为你明知再也找不回了，却还是在痴痴地追寻，那眼泪啊，是在嘲笑你的粗心啊。
一股凌冽的寒风从街道的另一头袭来，吹倒了一些原本摆在两边的物件，这骚动引得正在享受鲜血的恶鬼们抬起头来，可还未等到他们看清尽头站的是何人时，他们便再无机会看见了。
秦异清楚的看到，那一个个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鬼魂突然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停住不动了，全都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个动作，他们的眼神有惊恐的也有毫不知发生何事的茫然。
刹那间这里所有的鬼魂全都安静了，在一瞬间被冻在了原地，秦异轻咳了几声极力从地上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停留在还被鬼魂压着的楚赭，他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那个傻瓜怎么样了，可有个人却比他更快。
那寒风在空中从无形化作了有形，高大的白色身影瞬间从秦异的眼前掠过，这使他收住了脚步。韩思凛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变成一团浆糊，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愤怒过了，他的手指在挡在面前的几个鬼魂身上轻轻一点，一个个的便倒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没了那些恶心的东西遮挡终于露出了被压在下面的楚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咬地没剩下几块，露出了下面原本洁白的肌肤，可是如今那些应该纯洁无暇的地方都无可避免地染上了那些恶鬼肮脏的黑气，平坦的腹部有多处伤口，仙莹的鲜血斑驳地刺痛了韩思凛的双眼，白色的瞳孔渐渐地在中间浮现出了黑色的瞳仁，他的周身猛然掀起锋利的旋风，将一个个冻住的鬼魂全部切成了碎片最后化作蓝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韩思凛小心地将楚赭从地上抱起，怀中人好像是疼晕过去了，还吐露着微弱的呼吸，一直悬在刀口上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一点，还好，他没有晚来，如果楚赭真的死了，他一定要，一定要整个地府的人陪葬！
瞬间，昨日还热闹无比的主城如今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低级恶鬼，刚才对楚赭的身体发起过攻击的鬼魂已经全部被韩思凛斩碎，一些在家中因为职级高等而没有被楚赭吸引过去的也是赶忙关上了窗，生怕现在正在气头上的白无常找上门来。
韩思凛原本冰冷的目光扫到站在一旁满是伤痕的秦异时稍微变得柔和了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秦异托起，在秦异还没反应过来时那股力量便已经将他运送到草屋前了，他被重重地扔下，吃痛地叫了一声。
两个老头听到声响急忙推开门出来查看情况，刚才韩思凛原本躺在床上好好的，突然一个闪身就在大爷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本来大爷还想一会出去寻寻，却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端来了一捧水放在床头，楚赭紧闭着眼睛睫毛不安地抖动着，略显痛苦的神情像是在做着噩梦。大爷的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顺着他的喉结往下，入眼均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越看他的拳头握得就越紧，要不是他知道韩思凛定是已经将那些人杀光了，他一定要将那帮胆大包天之徒抽肠放血。
韩思凛坐在楚赭的身边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心里的怒气久久无法平息。真的是没有脑子的吗这个人？他韩思凛的感情难道这么肤浅吗，居然，居然在耗费了二十年的寿命后不说一句话也不再和自己见面。
自己一味地退让可还是会让楚赭遭受危险，本以为只要不去待在他的身边，他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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