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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自虐的正确姿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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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
雷湑把他的被子盖好。
夜里江余手脚还是冷的,他从自己没什么热气的被窝钻进雷湑那里,蜷·缩着两只脚打哈欠,“钱还在我的口袋里,你明天洗衣服的时候记得拿出来。”
雷湑把江余身后的被子往里面压压,感受着拂在他下巴那里的温·热气息,像是有根羽毛在一下一下的扫动。
“下次你送我回去。”江余的声音低下去,模糊的两个字从舌尖上转出,“年后。”
雷湑没有出声,许久以后他睁开眼,挪过去一点,手掌在已经睡着的人头发上轻·揉了两下,又给理顺,把被子往上拉拉。
“我把你当什么呢?”雷湑轻声喃喃。
村里人都知道了江余又被雷湑找回来,他们背地里嚼了一通舌头根子,有人在雷老太面前开玩笑说江余跟他们家雷湑有缘,雷老太听了,那张脸黑的跟几年没刷的锅底一样。
雷湑去对头村里找雪梅,那会雪梅正在对着一堆试卷发呆,她见到雷湑,眼睛一亮,又想起听来的事,黯淡了下去。
两人走在一起,绕着村子,雪梅歪头看身旁的男人,“我听说你把他接回来了。”
雷湑望着远处,“嗯。”
“他被人骗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爸妈肯定很着急。”雪梅蹙眉说,“大湑,我看还是送他回去好。”
雷湑不语,面上的表情骤然一变,是让人心悸的硬冷,他试图忽略自己的自私。
“我们的事……”雪梅踢着脚边的那个土疙瘩,鞋子来回磨·蹭,小声问,“大湑,你是怎么想的?”
雷湑说,“抱歉。”
雪梅脸色白了几分,她把手缩进袖子里使劲掐了一下手心,勉强的笑笑,“没事儿。”
她嘴上说的是没事,但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被泪水糊了眼睛,把家里两个老人都吓到了,去一问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雷老太跟人道歉,说是她雷家没服气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村里人知道后都觉得怪可惜的,挺登对的两个年轻人没走到一起。
在这件事当中江余本来是充当旁观者,但是雷老太把所有的气都发到他头上,一天到晚都在戳他的脊梁骨。
如果不是拿雷湑那个人没办法,江余一早就跑了。
被这么一折腾,江余上火了,嘴巴上长了个泡,雷老太是看着那个泡一点点大起来的,心里的气也跟着消了不少。
煮饭那会,雷湑揭开木锅盖,手指弄了点上面覆盖的一层水珠,在江余嘴上摸摸,“不要·舔·。”
他刚说完,江余已经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没有收回的手上一湿。
“这样就能好?”江余烦躁的又·舔·了一下,把僵着放在他唇上的那根手指拿下来,“不需要抹点药?”
“会,好。”雷湑把那根还残留湿意的手指缩在掌心里。
江余不信,吃饭喝水都有点疼,他的抑郁成了雷老太津津有味的一大乐事,“老太,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二子,你还别说,你嘴上那个泡长的好。”雷老太哈哈大笑。
江余翻了个白眼,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已经学会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跟老年人较真,容易内伤。
过了差不多七八天,江余一脸便。秘的样子终于没了,为他那事给弄的没怎么睡好觉的雷湑也放下了心。
温度下降,江余还是穿着雷湑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除了旧一点,颜色洗白了,倒是很干净,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江余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换着穿内·裤,那种体会无法形容的别扭,后来雷湑就给他买了两条新的,有点紧,偶尔还是会穿到对方的。
这天雷湑把江余的鞋子拿出来用湿抹布擦掉上面的泥,他擦的仔细,边边角角都给收拾了。
“大湑,不会吧,你在给他擦鞋?”路过的男人看他鞋子大小不是雷湑的,很快就明白了,他啧啧两声,不敢置信的摇头,“我对我媳妇儿都没这样。”
媳妇儿?
那三个字就像是给几根麻绳拉着扯着,猛地冲进脑子里,雷湑愣在原地,抹布在鞋带那里按住。
“大湑?”男人又叫了声,“这好好的发什么呆呢?”
雷湑没作声,等男人走了几步,他突然问,像是自言自语,“媳妇儿很好?”
“媳妇儿啊,当然好啊!”男人以为雷湑终于开窍了,就暧·昧的笑笑,“晚上她会给你暖炕头。”
雷湑隆起眉峰,晚上都是他给那个人暖炕头的。
“想媳妇了吧?”男人瞅着雷湑,“要我说雪梅那丫头是真不错,还是个文化人,你俩能凑到一块儿,也不愁没有共同语言。”
雷湑收紧下巴,把鞋子使劲擦擦,拿起来回去了。
晚上雷湑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倒水的时候缸子里的热水溢。满,已经盖到手上都全然不知。
无意间扫到的江余眼皮一跳,用抹布把他手里滚烫的缸子拿走,冷声呵斥,“你他妈在想什么?”
雷湑深深的看着面前动怒的人,半响,伸出那只红·肿的手在江余脸上摸摸,有着安抚的意味。
“去打冷水。”江余挥开他的手。
雷湑起先没感觉,冷静下来后,那只手的手背还真是火烧火燎的疼,他把手放在被子外面,侧身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快滚出去的人拉进怀里。
干裂的薄唇在熟睡的人眉心轻碰了一下,他的心砰砰直跳,呼吸在黑暗中急促起来,又快速碰了一下。
再亲一下好了,雷湑心想,他深呼吸,凑过去把唇压在江余的鼻尖,停了两秒,攸地退后。
他闭上眼睛,睫毛不停颤动,心跳的厉害,有种想抓挠点什么的无措。
过了片刻,雷湑又忍不住偷亲了一下,他大力抹了把脸,起床出去在院里吹了会冷风。
太龌龊了,竟然没有征求同意就去亲对方,雷湑蹲下来抽起了烟。
第二天雷老太看到儿子手上的烫伤心疼的很,去隔壁村子弄了点药膏回来给他抹,“你暂时别碰水了。”
雷老太使唤江余洗衣服洗碗,在看到江余打碎她那只用了几年的碗时,总算明白自己高估了对方。
不知道是药膏好,还是雷湑体质的原因,烫伤好的快,也没再让雷老太操心。
江余被雷老太嫌,却有雷湑护着,就跟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把见过的人都给惊到了。
雷老太在村里听了什么流言碎语,回来就找江余来事,家里的日子过的比鸡棚还要乱哄哄的。
进入十一月的尾巴,连鸡鸭鹅都不那么闹腾了。
雷湑去厨房盛饭去了,江余在桌上跟雷老太大眼看小眼,怎么看都不和睦。
“年纪轻轻的,只吃饭不干活不行啊,这样下去以后也就只能被圈起来当猪养了。”
“老太说的是。”江余皮笑肉不笑,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雷湑不让我做,您也知道他是个固执的人。”
第一回合,江余占了上风。
“我们大湑也是老实人。”雷老太长叹,“那么好一门亲事,结果给人拖累的吹了,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江余胸口梗了一大口血,忍了又忍才压下来。
第二回合,雷老太占了上风。
雷老太拉下脸,拿筷头在碗口上点点,扒拉扒拉菜,放嘴里咂砸,又继续扒拉,把整盘菜扒拉的底朝天,对面的江余眉心拧的越来越紧,趁她还没扒拉另一盘的时候赶紧夹了一点放碗里。
雷老太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感受到江余的排斥,她立刻把筷子一放,出去坐在门槛上拍大腿,“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老了老了还遭人嫌弃……”
江余抽·着嘴角,随便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菜,去把院里的石磨上的那碗芝麻端进厨房,“你妈在外头哭呢。”
他拿锅铲把锅里的饭抄到一边,铲了一块锅巴靠在锅台那里啃了起来。
雷湑放下手里的大碗出去。
正在闹的雷老太一看儿子过来了,底气更足了,嗓门也更大了,大腿拍的也就更响了,“大湑啊,咱家不能养白眼狼啊——”
雷湑把老母亲拉起来,“妈,他不坏。”
“那难不成是你妈坏?他都欺负到你妈头上了!”雷老太气的浑身发抖,“你中邪了是不是?”
雷湑沉默,细心弄掉雷老太衣服上的灰,抚抚她的背。
附近几家听到声音都从自家屋里探出了头,关心又好奇的问,“老太,这是怎么了?”
雷老太可怜巴巴的撇嘴,她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打掉雷湑的手,“儿子不孝哦。”
厨房里的江余啃了不少锅巴把肚子填饱,也没出去往雷老太的枪·口上撞,他坐在锅洞后面的小凳子上,等了一会又无聊的来回转悠,洗了手去搓汤圆,没搓几个就见雷湑回来了。
雷湑是个大孝子,江余以为对方会责怪他,结果对方什么也没提。
簸箕里放着一个个圆不溜秋的汤圆,最边上有三个不明物体在那摆着,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地上捡起来的。
雷湑瞥了一眼不明物体,又去瞥还在认真揪面团的人,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伸出食指把对方鼻子上的那点面粉刮·掉,“我来。”
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丝嫌弃和无奈,江余满脸黑线的干杵在那,雷湑包完一个见他还没走,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中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
他去迅速捏了几个小面团丢簸箕里,手指不停揉·搓,“看,看我弄。”
江余扯了一下眉毛,转身就走,雷湑一急就抓住他的手给拉回来,“不跑。”
于是一整个下午江余都在围观雷湑包汤圆,外观跟他在超市买的一样,味道要更好一些,包了快半簸箕,两顿就给吃完了。
铺被子那会江余发现雷湑不对劲,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呼吸絮乱,他抓抓头发,“有话就说。”
“我,我,”雷湑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江余,“我能不能亲,亲你?”
“嗯?”江余挑起眉毛,“为什么?”
“就是想。”雷湑说出内心传递给他的答案。
“你不觉得男人亲男人是不正常的行为?”江余调笑。
“我,我只是……”雷湑嘴里的声音被一个湿。润的唇堵。住,他看着眼前那双勾。着过分明亮笑意的眼睛,禁不住按住对方的后脑勺磨了一下。
“你慢慢回味。”江余合上眼皮歪头睡了。
雷湑还真在慢慢回味,许久以后他抬起胳膊把打着咕噜的江余往自己身边带带,薄唇抿出一个细微的弧度,他低沉着声音,“就想,亲你。”
江余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他还是头一次目睹怎么做山芋粉和米面,也尝到了地地道道的美食。
他那张削尖的脸在雷湑的照顾下圆了起来,眉眼间更显出那种与村里人格格不入的东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被糖罐子养出来的。
自从天冷以后,雷湑就和江余睡一个被窝,江余习惯把冰凉的脚塞到他的腿·间,手揣进他的胳肢窝下面捂·着。
两人的相处模式被雷老太看在眼里,她想自己八成是老了,无法理解儿子对一个买回来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好。
说是兄弟,又不像,朋友更不可能。
雷老太泛着疑惑,雷湑已经对着江余把“我能不能亲你”演变到“我可不可以亲久一点”,整个过程他用了将近三天。
江余隐隐察觉雷湑那人在某些事上出奇的钻研,比如亲他。
“你不会把我当你媳妇儿在养吧?”江余一脸怪异。
雷湑那点谨慎掩藏的心思被逮个正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低头摩。挲着虎口的茧,那一刻在他脸上涌出的是腼腆和紧张。
“我当不成你媳妇儿,我要回家的。”江余平静的跟他解释。
雷湑唇角狠狠一压,他宽厚的肩膀垮了下去,脸上的失落让人想哭,背影有些说不出来的寂寞。
没有等到想要的一句话,江余也没有多少诧异,雷湑是他接触过最耿直的一个,心里肯定有一个天平,放着最在乎的两样东西。
他有他的权衡和原则,谁也不能左右。
这场谈话在江余和雷湑中间划出了一道痕。迹,并不深,但是却暂时弥补不了,睡觉的时候两人都没像以前那样挨在一起。
不过江余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雷湑还是一成不变的把他搂进怀里,再偷偷给他一个晚安吻。
像是一道已经编好的程序,又像是成为他的生活习惯,类似吃饭睡觉。
腊八那天,阳光不错。
雷老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在院子里,抬出一个大红澡盆拿着搓衣板搓洗衣服,手里的肥皂快速打摸衣领。
前一刻还在跟雷湑说着话,念叨今年的冬天没有以往那么冷,家里的那些腊肉香肠要多腌制一些,下一刻就没有预兆的一头栽进大盆里。
当时雷湑在修屋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江余先他一步跑过去把一动不动的雷老太扶起来,人已经不清醒了。
第80章 卷七
雷老太以前患过中风,后来好了,这次来的突然,人一下子就没缓过来。
村里人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江余站在雷老太的屋里,看她张着嘴巴发出嗬嗬的喘息,两个眼袋耸拉着,从脸到脖子都泛着灰青之色。
谁问话都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舌头伸不直了一样,已经神志不清。
江余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人恐怕是不行了。
快过百的老奶奶枯瘦的手握·住雷老太放在胸口的两只手,下一刻她惊慌的叫出声,“怎么这么凉?大湑要好多时候能回来啊?”
有知情的过来说,“他去马家庄找周舒东了。”
周舒东是这整片山沟沟里的唯一一个医生,开的小诊所,谁家有人生个病就会骑车赶过来,大半都是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再大了只能上县里,他也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奶奶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凑过去,见雷老太的手脚都凉了,一个个唉声叹气。
“二子,你快去把雷湑找回来,老太不行了!”
江余转身就往门外走。
老奶奶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在箱子里找出寿衣给雷老太换上,这套寿衣还是她中风那会给准备的,以为熬过那道坎能活到子孙满堂,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雷老太被人搬到大椅子上,脖子无力的歪在肩上,嘴角挂着一丝白沫,两只暴突的眼睛瞪着前面,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执着。
直到雷湑的身影从门口出现,等到儿子,雷老太才断了那口气。
老奶奶哎了一声,“大湑啊,你咋才回来,快看看你妈!”
雷湑迈开双腿,一步步走进堂屋,薄唇拉成一条坚·硬的直线,笔·直的身体轻微颤·抖,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那一声响动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随后跟进来的中年人快步过去,把手放在雷老太心口那里,又从药箱子里拿出仪器,过了会他摇了摇头。
“唉,好好一人怎么突然就没了。”住在旁边一户的妇人擦着眼睛,“老太早上还说下午要去山上扒柴。”
妇人的丈夫用胳膊推了她一下,眼神示意她去看跪着的雷湑,让她少说一点。
笼罩在堂屋的气氛说不出的让人压抑,这生老病死年年有,谁家赶上了,都免不了一通悲伤。
雷湑把雷老太放到停子板上,拿来一块很大的红布将她从头到脚盖住,在停子板前头放一个碗,里面装满米,上面插一根点燃的香。
做完这一切,雷湑又跪在地上,摸出火柴在盆里一点,那些纸都跟着燃了起来,腾起的灰雾在眼前缭绕,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不清。
街坊四邻都很担心,“大湑那孩子怎么那么平静呢?”
老母亲过逝,雷湑的反应太过异常,这让大家伙心里有点难受,好端端一人,说没就没了。
江余站在人群里盯着雷湑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找不出任何一丝作为一个孝子会有的情绪,维持的平静背后大概会是无法衡量的悲痛。
雷老太的意外没有在江余的计划里,他不是头顶那片天的主人,算不出谁的命什么时候终结,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毕竟谁家都有杂七杂八的事,大家伙劝慰完后一个个散了,堂屋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的纸和碗里的香燃的正旺。
江余站着,雷湑跪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在外头觅食的鸡鸭扑腾着回来在院里喝水,圈里那头不甘寂寞的肥猪在不停拱着木门,好像能听到雷老太拿棍子去拍打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没变过。
雷家这边的亲戚当天中午就赶了过来,每个人都带来毛毯和布,那些布全挂在了堂屋墙上,被刮进来的寒风吹的东飘西荡,有点慎得慌。
“大湑,该准备的都尽快准备好。”
“是啊,都快过年了偏偏出这事,唉……”
“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直说,我们能空开手就会过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表达态度,不管是不是那么回事,面上做的是足够了,雷湑低头嗯了一声,听不出丝毫东西。
过了腊八就要准备过年,是个值得期盼的日子,遭上这档子事,给村里人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除了那些满脑子都是很快就能穿新衣服,其他事都不在他们那个世界的小孩子依旧玩耍打闹。
锅里的八宝粥还是雷老太早上煮的,放了许多大红枣和花生,江余坐在锅洞后面添柴火,眉心的皱·痕从上午到现在就没平过。
亲情对他来说也就是两个笔画不算复杂的汉字,没有灌输进去所谓的情感,单薄如纸的死物,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那个把所有痛苦都压在心底的男人。
江余揉了揉额角,望着跳跃的火苗,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同样跃起了一簇光芒,片刻后他出去把锅盖揭开,盛了一碗粥端到屋里。
“把粥吃了。”
雷湑神情有些木讷,冒着热气的粥刚从锅里盛出来,烫的下不了嘴,而他浑然不知。
低骂出声,江余蹲下来捏·住雷湑的下巴,看见他的舌头上面已经起了红点,他一脸暴躁,“你是不是疯了?”
雷湑面无表情,清晰如刀刻的五官被一种像是要哭出来的感觉围绕,显得扭曲。
“她只是去找你爸了。”江余嘴唇张·合,吐出仅能想到的一句。
好一会,雷湑哑着声音,眼眶赤红,“没了。”
“是人都会走到这一步,早晚的事。”江余指出总是被人逃避的事实,冷静的声音近乎刻薄。
他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被一层薄透的皮包着骨头,没日没夜的折腾,是在她对恨绝了的男人歇斯底里的诅咒声里断气的。
雷湑低垂着头,半响,他把下巴靠在江余肩头,垂放的手臂张开,从江余的外套里将他紧紧抱·住。
十根手指用力刺进对方的皮·肉里,仿佛是想把怀里的这个人完全揉·碎了嵌进骨骼里。
似乎只有这样,心里空了的那块位置才不会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要,离开我。”
男人浑浊撕裂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脆弱和不安,江余抬了一下眼皮,目光恰巧落在那个停子板上,那一瞬间他的背部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都说人死后灵魂会停留在自己依恋的地方,直到被鬼差拿铁链子锁住带走,江余吞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寒冷,就像是雷老太在盯着一样。
晚上江余躺在炕上,屋子里的寂静如同一块吸了水的海绵,越来越沉,压制着胸腔的气息,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脚,“雷湑,睡了?”
男人没有出声,呼吸并不均匀悠长,显然没有入睡。
江余侧身,手指穿·插。进雷湑短硬的发丝里,指腹贴着头皮摩·擦到后,过了很久,他才感觉挨着胳膊的身体在轻微发抖。
江余把被子拉过头顶,在被窝里跟雷余几乎脸贴着脸,片刻后他凑近伸出舌。头在对方眼睛那里舔。了。舔。
第二天雷老太那头的远方亲戚来了一点人,都是平时不怎么往来的,走了过场就走了。
出棺那天,屋里屋外都是人,雷老太生前喜欢给人做媒,在她的撮合了成就了不少姻缘,老了就爱四处串门,在这片儿人缘挺好。
代代相传的风俗是出棺前得由孝子披麻戴孝去起水。
雷湑身上搭着一块白色毛毯,头上披着麻布,打着黑伞走在队伍前面,他跪在河边。
站在后面的江余递上来一只空碗,雷湑双手捧着碗在河里舀了一碗水。
队伍绕着河吹吹打打的回到村里。
雷湑把那碗水摆在香烛前,站在棺材那里的壮年男子粗吼一声,其他几个男的同时大声喝着弯下膝盖把扁担架在肩上,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实实地朝外走,抬着棺材上山。
这里的地都是按照人口划分的,各家有各家的,就连给死去的亲人埋葬也不能随意挖坑。
一行人沿着村子走了一圈,抄最远的路往山上走,为的是让棺材里的人再看一眼生活过的地方。
江余走在雷湑后面两步,莫名其妙的参加了一场葬礼,他感受着扑在脸上的寒风,湿湿的,堵着毛孔,有种是前面的雷湑哭出来的泪飘到他脸上的错觉。
棺材下坑后,雷湑从口袋里拿出许多零碎的散钱撒在上面,埋土的时候他依然很平静,磕头烧纸都做的很认真。
出棺后该是吃饭了,雷湑把圈里那头准备过几天再宰掉的猪宰了,杀了好几只鸡鸭,又去了菜地,村里的几个妇人过来在厨房忙活着做了几桌饭菜,招待那些亲戚。
“大湑,你没事吧?”
听到消息的雪梅从学校赶回来,她通红的眼睛有点·肿·,望着一声不吭的男人,泪水从眼睛滑了下来。
“有什么都不要憋着。”雪梅攥着棉外套的袖子,看了一眼江余。
江余察觉到她的目光,却装作不知,把碗里的糯米圆子夹出来丢油锅里炸,筷子戳着翻滚。
“我跟爸妈说了,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们。”雪梅看着雷湑,“去马家庄给我打电话也行。”
雷湑抬头,将那张疲惫憔悴的脸暴露在她面前,嗓音又干又哑,“好。”
据说头七那天漂流在外的魂魄会回家,当地的习俗是天黑之前把家里的灯点着,不能说话,还要把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拿出来放簸箕里,那意思是让她摸摸看看。
雷湑在堂屋茶几上放了个罐子,里面有鸡蛋和草,他退后几步,阖着眼帘坐在椅子上。
本来待在炕上的江余准备睡觉,但是总觉的有股阴风在他四周,他按·下抽·动的太阳穴抱着被子去了雷湑那里。
从来没体验过什么回魂夜,一开始江余还睁着眼睛,神经绷的发紧,后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中进了暖和的怀抱。
第二天早上江余醒来时是在炕上,雷湑背对着他盘腿坐着,像是在发呆。
“你妈昨晚回来了?”江余使劲挠挠头皮,嘀嘀咕咕,“后半夜我好像感觉到有人抱我了。”
雷湑瞥江余,把他的外套拿过来给他穿上,低头拉上不太流畅的拉链,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那是我。”
“……哦”江余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五七那天家中不吃饭,有女儿就在女儿家开火,没有的话要在外面讨一升三角米回来。
雷湑是去村里要的米和菜,那顿饭江余吃的难以下咽,他被对方身上散发的悲伤气息影响,无端也沉重起来。
比那个名义上的母亲离开时还要让他无法言明。
这个年草草过了,年后的天并没有一下子就温暖起来,依旧冷的让人万念俱灰。
雷湑还是跟平时一样出入田里地里,村里人谁也不知道雷老太的死带给雷湑的打击有多大,包括和他每天睡一个被窝的江余。
一天晚上,江余和雷湑把雷老太那屋收拾了一下,望着桌上的两张黑白相框,雷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蹲下来,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颤·动的喉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哽咽。
江余的手摸上去,雷湑脸上冰凉,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一声接近嘶吼的哭声在耳朵边炸开。
雷湑把脸蹭在江余的脖子里,那些泪顺着他的眼角一滴滴淌进江余温·热的胸口。
“没事。”江余把手从雷湑的肩膀绕过去,学雷湑平时那样揉·揉他的头发,在他发·颤的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雷湑哭了很久,抑制的所有悲伤全释放了出去,浓烈真切的能渗透进人的心里,江余一直在雷湑耳边说没事,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麻了,他被对方半抱半扶着出去。
在山里出现越来越多的绿色后,人们不再那么感慨雷老太,忙着各家的琐碎。
江余吃完嘴里的饭菜,“跟我去A市吧。”
雷湑低头扒饭,把饭头上的肉圆子夹到江余碗里,没有出声。
“你不想看看我的家人吗?”江余换了个说法,其实他不知道原主的家人有哪些,更没想过是不是能接受容纳这个从大山里出来的男人。
一天都没等到答复,晚上江余用胳膊肘撑着,一条腿横过去压到雷湑身上,“要不要跟我回去?”
雷湑托着江余的屁·股不让他滑下去,“大城市,不好。”
在物质的诱·惑下,人心复杂多变,处处都充满算计和冷漠,他不喜欢。
这也是他选择回到家乡的原因之一。
“大城市有我。”江余耐着性子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手抵在雷湑胸口,字里行间透着叹息,“你总不能指望我一辈子都在这里陪你吧,雷湑,我有家人。”
雷湑怔仲,他突然有点迷惘,只是下意识环住了身上的人,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放手。
“你松开一点。”江余吃痛的命令,趴着没动。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唇。舌碰到了一起,没有经过试探,直接亲。密。无。间的缠。绕。
几天后雷湑把家里剩下的腊肉香肠还有一些咸鱼咸鸡咸鸭都用编织袋装了起来,其他的都送给了街坊四邻,也嘱咐他们帮着看家,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栋老房子有太多回忆。
江余看着他忙进忙出的打包东西,唇角向上扬起,凑过去帮忙。
“这些不用带,都能买得到。”江余把袋子里那只缺了一个小口的缸子拿出来,又拦住正在往里面塞牙膏牙刷毛巾,刮皮刀和老虎钳子等一些零碎物品的雷湑,“你打算把家都搬过去是不是?”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江余无奈的摆手,“算了,你想带就带吧。”
雷湑皱着眉头,捡了部分放回原处,把个别边角锋利的东西都拿自己这边不让江余碰到。
两人忙了一上午,地上大包小包摆了很多,江余黑着脸一个个拍了拍,很沉先不说,还费劲,他扫了眼在拿抹布擦相框的男人,有种无力感。
走的那天村里人都出来送他们,雪梅也在里面,江余一直在看雷湑,怕他离开脚下的土地,会露出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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