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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师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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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过树梢,湖上波光粼粼,晚风,虫鸣,水波,一切都前所未有的清晰。
……包括,怀中的陶攸宁。
“嗯?没醒吗?”陶攸宁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睛,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洛庭之猛地闭上眼,胸腔里砰砰直跳。
“不会傻了吧。”陶攸宁有些担心,趴在他胸膛上听了好久,还是止不住地为他高兴,忍不住轻笑出声。
“唉,师弟长大了。”陶攸宁有些感慨,也实在是疲倦至极,手脚酸软地靠在洛庭之怀里一阵阵地犯恶心。
他犹记得他刚上凤栖宫时,他才七岁,宫主和师父不在时便跟着师兄师姐们满地乱跑。一日他正捧着个甜苞米,看见院中一名奶娘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哄,可她左哄右哄,那小孩抿着嘴,就是不肯吃。
那便是他第一回见洛庭之。
怎料洛庭之一看见陶攸宁便直了眼,呆愣一阵后拧着身子冲他伸出手来。
陶攸宁手足无措,反应过来莫不是想吃他手里的苞米?那奶娘见他面目乖巧,笑着让他嚼碎了喂给他。
陶攸宁红着脸塞了一颗玉米粒嚼软,湿漉漉地递过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两岁的洛庭之却张口接了,还馋着吮他的手指。
从此便赖上他了。
陶攸宁昏昏沉沉,感受到洛庭之单薄衣物下勃发的肌肉,不禁勾起嘴角。从前都是他背着洛庭之,他抱着洛庭之,在失踪之前洛庭之也不过与他一般高,瘦得宛如一杆青竹,怎地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微弱的呼吸洒在颈间,洛庭之睁开双眼,只见陶攸宁浑身湿透,衣衫底下透出肌肤的颜色。月光将他湿漉漉的侧脸照得雪一样白,白得不太像人,而是像水妖之类的什么东西,总而言之……
“唔?”陶攸宁抬起头,他眼前的丝带忘了系,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徒劳无功地望着他,苍白的唇轻轻一碰,呓语般用气音问道,“到底醒没醒啊……”
刹那间洛庭之鬼迷心窍,低头攫住了那双唇。
“师弟……!”陶攸宁唇上一热,还未反应过来,洛庭之已经抱起他的腰将他架在自己身上,仰起头饿疯了似的去尝他的唇。
他像只吃奶的小兽,不得其法,只频频去舔,去咬。陶攸宁羞红了脸,紧闭着牙关,但听见他喉间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像可怜的小猫,只好张开嘴任他驰骋,将里里外外都舔了个遍。
陶攸宁低着头,眼帘低垂,被动地被他吃着嘴,两人唇舌交缠的声音啧啧,在空无一人的湖上愈发羞人。
“你怎么又……”陶攸宁说不下去,把脸埋到他肩窝。
……又?
洛庭之停下动作,心乱如麻。
还未待他想明白,陶攸宁怕林莺他们不多时回来,不敢扭扭捏捏,在他耳畔气若游丝道,“这次要轻一点,好吗。不要弄疼我。”
从小放在心尖上宠惯了的人,还能怎么,要生要死都由他。
洛庭之呆若木鸡,这、这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他的一场迷梦?
“上次你,疼死我了,醒来又不认账……”陶攸宁搂住他的脖子,红着脸等了半天,低声催促道,“快点啊,不然他们回来了……”
洛庭之口干舌燥。
快点?
怎么快点……
师兄如此不设防,是要他为所欲为吗?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他猛地想起那日在杏花楼看见的场景……
陶攸宁低叫一声。
洛庭之额头青筋直跳,极力忍住叫他“师兄”的欲望。陶攸宁以为他不清醒……他说“上回”……难道他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已经……?
“可以了……”
……
洛庭之将他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肖想多年的人竟然就如此……
怎么会是这样。
他端方知礼的师兄怎么会是这样?
这么……
这么浪。
洛庭之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简介:林莺和谢情去追血月宗的人,洛庭之进阶,陶攸宁以为他又发情了,于是……
陶攸宁:哎,又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小瞎子。
星期一开车有没有人看啊?大家还好吗?
第41章 迷乱
'肆拾壹'
月至中天,雨散云收。
“洛师弟,你们在哪?你还好吗?陶师兄为何不回话?”
接到林莺的传音,洛庭之才微微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疲倦喘息着的陶攸宁,偷偷回道,“师兄的传音铃碎了。我们无碍,你们怎么样?”
林莺有些懊丧,“这金玲忒多花言巧语,好不容易逮住了她,她一直说陆沁的事儿。我们也想着好歹是陆沁的姨妈,不敢痛下杀手,竟给她溜回魔界去了。你们现在在哪儿?我们来找你们。”
洛庭之连忙推拒,“不必了!我们……回凤栖宫了。太晚了,你们也先各自回去吧。”
那头的林莺偷偷瞥了谢情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佯装镇定道,“好。”
这厢打发了追兵,洛庭之低头打量着陶攸宁,心如擂鼓。
陶攸宁累得狠了,依旧搂着洛庭之的脖子,眼尾、耳根仍泛着红丨潮。他休息片刻站起来,抬起头疑道,“吃饱了怎么还不变小猫啊?这么大只不好弄回去。”
洛庭之听得面红耳赤,非但不觉得饱,反而觉得饿极了。
陶攸宁本来就没期待他会回应,自己把里头的东西清理出来,红着脸咬牙,“登徒子!要是个姑娘,岂不是要给你生小娃娃了。”
洛庭之没忍住,低声叫道,“师兄……”
“嗯?”陶攸宁下意识回道,继而脚下猛地一滑,被洛庭之一把捞住。
“师兄!”洛庭之摸到他滑腻的腰身,自己也惊得一个趔趄,头皮发麻地出言提醒,“……小心。”
“你……”陶攸宁阵脚大乱,猛地推开他,登时湖上哗啦一声碎响,惊起几只眠雀。他声音发飘,“你醒了?”
“我……”洛庭之喉结滚动,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陶攸宁又惊又怕,一双无神的眼中闪过百般情绪,夜风呼号,冷得钻心刺骨,湿透的身体不自禁微微颤抖起来。
洛庭之不忍心折磨他,还没理清思绪,便急急回道,“刚醒,你说什么娃娃?我没听清。我们这是在哪?”
“没什么。我……”陶攸宁慌乱地移开视线,“你方才……你当真刚醒吗?”
洛庭之看他懊悔得快哭了,不管自己心下乱糟糟的,尽管说谎,“是啊,怎么?师兄你身上好烫,莫不是着凉发热了吧?”
“不碍事。你既醒了……我们、我们快上岸去吧。”
陶攸宁匆匆转身,可他一个瞎子,天地浩荡,根本不知该往哪走。
洛庭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陶攸宁下意识一颤。洛庭之指尖一抖,想起方才托着他柔腻的触感,顿时心猿意马。他狠狠甩头,佯装镇定,“师兄,这边。”
一上岸陶攸宁便迫不及待从乾坤袋中掏出干净衣物来换,临解衣时却又羞怯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洛庭之安抚道,“羞什么,我不看。”
“我……我都泡皱了,你……你千万别看。”
“嗯,嗯。我转过身去,我不看。”
陶攸宁听见洛庭之的声音渐远,信了几分,扒下湿淋淋的衣物,随着衣物落地,一颗紧绷的心也逐渐放了下去。
洛庭之扭着脖子,近乎痴迷地盯着他雪白的背脊,两个凹陷的腰窝,上面仿佛还留着他的手印,里头兴许还留着他的东西……
师兄,在你心里究竟……
“师弟,你也快换。”
“……好。”
换好衣服,陶攸宁一双眼睛亮起来,毫无芥蒂地一捶他的背心,“还未恭喜你进阶!”
洛庭之被他捶得心脏一停,苦笑道,“偏生在这时候。没帮上忙,反而添乱。”
“哪里的话。你化身狴犴一口咬死了那老头的魂兽,他虽只是金丹期,但他的魂兽当真厉害。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被那大□□带到哪去。”
洛庭之蹙起眉,想起陶攸宁一出现,金玲与那老头便彼此争斗起来,分明都在垂涎他的阴阳眼,不禁忧心忡忡。但见陶攸宁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满脸无忧无虑的笑,一时只好把忧虑压在自己心底。
方才被洛庭之弄得措手不及,陶攸宁想起正事来,“糟了,胡大人的尸身还在吗?”
待到他们赶到那片树林时已是天光既白,陶攸宁困得眼睛通红,还是强撑着一并把尸体运到京城城门外。昨日用隐身阵溜了进去被祁道抓个正着,这下不敢再轻举妄动。
洛庭之用传音铃联系了谢情,让胡家派人出来接应。但实在是太早了,他们干脆投了一家旅店住下,再用隐身阵将棺材搬进屋去。
陶攸宁当真是精疲力竭,连洗把脸的力气也没有,倒头便睡下。
午错时分胡家就来人将尸身接了回去。谢情也不敢再擅自入京,只能层层托人将话带给贵妃娘娘。
朝廷暗用魔界血月宗为其剪除各方势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是光凭一个胡雍和,哪怕真使了回魂之术喊冤叫屈,难道就能毁掉这步暗棋?哪怕贵妃娘娘使出浑身解数拼个鱼死网破,没了一个血月宗,帝王要使心术自然还有千千万万的办法。
“那个魂兽是只□□的老头是血月宗长老,已经伏诛。昨日和金玲对峙了几句,没问清楚她便逃回魔界去了,还不能确定对胡大人下手的究竟是谁。一时半会儿也只能如此了。”谢情简单交代,斟酌片刻还是不打算与洛庭之提祁道的事,“你们先好生休养几天,回头记得给陶攸宁再买一副传音铃。”
“嗯。”洛庭之静静看着沉睡中的陶攸宁。
“对了,还不曾恭喜你进阶。”谢情真诚地叹道,“向来听你陶师兄夸你天赋极高,原来还是谦辞,简直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回去凤栖宫又该好生庆贺一番了,届时再一起喝酒。”
洛庭之谦虚道,“术业有专攻,我只会使剑,不似谢三哥通晓阴阳,学贯古今。这次进阶还多亏此次机缘。”
不止是进阶,还让他……
洛庭之想起那晚就不禁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可陶攸宁究竟是怎么想的,那种事情,难道也是可以随便做的吗?
换做别人,他难道也会如此慷慨解衣?
洛庭之又是气闷又是气血上涌,正巧此时床上陶攸宁指尖一动,蜷起身子,将要醒了。
洛庭之上前去蹲在床前,“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几时了?”
“将将日落。”
陶攸宁一怔,撑着身子起来,“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胡大人的尸身呢?”
“还回去了。”
陶攸宁坐起来才发现腰肢酸软,后头更是难以启齿,偏生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不禁咬牙,轻声问道,“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洛庭之心尖一酥,“什么事?”
“你……”陶攸宁红着脸胡诌,“你灵力暴动,像野猪似的在林中到处乱跑,都不记得了?”
“是不是伤着师兄了?”洛庭之关切地试探,“难怪师兄睡了这么久。身上还疼吗?我看看?”
“不必不必。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能就伤着了。”陶攸宁松了一口气,“回凤栖宫吧。赶紧告诉你师父你进阶了。”
洛庭之淡淡应了一声,牵着他下楼。陶攸宁后知后觉地悟出一丝不甘来。便宜都给他占尽了,这人偏生半点不记得,真是好轻巧!
这都……都两回了。
兀自纠结片刻,陶攸宁心下暗叹,总归拿你没办法,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只能予取予求,骄纵洛庭之为所欲为。
大抵,余生是改不了了。
千里红霞宛如满池莲花,两人踏剑而归,甩下身后滚滚红尘,棹云而来。
夏意渐浓,漫山蓊翠,欣欣向荣。远远地便见万绿丛中一只火红机关鸢展翅振飞,洛庭之一讶,“师父这么快就出关了?”
守门弟子满面喜色,“洛师兄陶师兄可回来了,琴师兄结成元婴了!”
两人俱是大骇。
陶攸宁一怔,“这么快?”继而笑起来,“琴师弟真是天赋异禀,进益神速。这下可要热闹一番了。”
他心底刹那间闪过一丝疑问,琴川比洛庭之年纪还小,十八岁便结成元婴?这也太……那可真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不过琴川向来律己,修炼十分刻苦,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立刻为自己一闪而过的疑问惭愧起来,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而已,遇上天资更高之人不免心生嫉妒。
陶攸宁摇摇头,轻声对洛庭之说,“你也快去告诉贺世君,双喜临门。”
洛庭之亦觉得不对,琴川结成金丹才几年?前些日子见面之时也没发现他修为突飞猛进。他按捺下心中的怪异感,看见陶攸宁的神情,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显露情绪,否则便是不服气,显得他小肚鸡肠。于是他话锋一转,“先不去了,一回来就跑去,好像我急着邀功似的。”
陶攸宁想了想也难办。原本凤栖宫上下张罗着为琴川庆贺一番,若是知道洛庭之已经更进一步,岂不是抢了琴川的风头。然而这么大的事,又断断没有瞒着贺世君的道理。
再细想来,是年凤栖宫寻回洛庭之,他已是元婴之体,接着陶攸宁又进了阶,再加上一个琴川,他们这一辈中竟已有三个元婴之上的弟子,传出去怎不叫人忌惮!尤其是在凤栖宫饱受非议之际,只怕其他七大门派愈发坐立不安。
洛庭之知道陶攸宁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方便说,干脆帮他讲出来,“我传音与师父知会一声便是,此事还是暂且按下不表为妙。横竖他们只觉我修为在他们之上,也看不出究竟是何阶段。”
也只能如此,陶攸宁叹道,“那可不委屈你了,你再问问贺世君的意思。”
“这有什么委屈的。”洛庭之乐了,拽着他的袖子往山下去,“这下不急着回去,下山给你买副新的传音铃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简介:血月宗逃回魔界,陶攸宁和洛庭之将胡大人尸首送回京城回凤栖宫,得知琴川进阶的消息。
洛庭之:师兄……
陶攸宁:!!!
洛庭之:我刚醒!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42章 疑窦
'肆拾贰'
到仙草集买好传音铃,贺世君让洛庭之赶紧回宫见他。
洛庭之进殿便收到迎面一掌,他下意识抬手接下,双掌相击,荡出一阵剧烈罡风,震得远处空庭中央礼钟一阵巨响。
贺世君收势,向来寡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来,“你们俩寻思什么呢,天大的喜事藏什么。”
“近来流言甚嚣尘上,原想为师父分忧一二。”
“既是流言,惧他作甚。何况若是藏着掖着教人发现,岂不是愈发百口莫辩?”贺世君抬手探过他体内灵脉,“进阶感觉如何?”
洛庭之抬掌回忆片刻,“更上一层楼,方知天高路远。”
“既已出关,正好办个庆功宴。”
洛庭之为难道,“琴师弟……?”
贺世君面色微变,脸色沉了下去,阴晴不定地沉默片刻才说道,“一块儿办吧。”
洛庭之不敢暗自揣测,但近来却也听得不少风言风语,不免多说了两句,“琴师弟年少有成,如此禀赋兴许我也只能望其项背。望师父考量,是否也让琴师弟着手修习《凤翔九阙》?”
贺世君拾起一卷书笺朝他掷去,“在我面前打什么官腔?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洛庭之只好直言不讳,“弟子承蒙师父厚爱,但确实人外有人,此外,琴师弟为人处世也十分妥帖……”
“我原还想叮嘱你莫要骄矜自得、急于求成,没想到你倒玩起这套,给我来一个淡泊名利、心如止水。”贺世君分明动了气性,沉默片刻后吐出一口气,又释然了,“罢了。你师父还能支持些许年岁,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
洛庭之倒不觉得早,只能笑道,“这可不一定,我看师父隔日便要羽化登仙了。”
贺世君摆摆手,示意无事,让他回去歇息。
一出殿门便见得阶下伫立着一个人影,正是琴川,许是听见钟声而来。
洛庭之不免有些尴尬,琴川还是个少年,不会藏心事,一瞬间失魂落魄几个字都写在脸上。
不多时他便换上一副温和笑意,上前来狠狠抱了洛庭之一记,“恭喜洛师兄进阶!”
“恭喜师弟。”洛庭之拍拍他的肩膀真诚道,“年方二十便结成元婴,比我还早些,他日定然大有所为。”
琴川神色一黯,脸上依旧笑着,未入眼底。
洛庭之心中暗叹,隐隐生出些许不忍,于是难得多话道,“师弟年纪尚轻,成家一事也不必太过着急。如此青年才俊,往后定会遇见合适的人。”
琴川神色一滞,继而哈哈大笑,“哎,不知什么人嚼舌根到师兄这儿来了,不管说了些什么,可别往心里去。”
洛庭之用力地一拍他的背心,挥手作别。
院门“砰”地一声合上,惊起落花纷纷。
陶攸宁心如擂鼓,无忧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撒着蹄子绕着他蹭。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无言掩面,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屋里走去,半晌才定下心神,向林莺和谢情报平安。
“你们都没事就好。”谢情吁了口气,“早上不方便跟洛师弟说,陶攸宁,你可知祁道病倒了!”
“什么?”
“我看兴许与你的阴阳眼有关。我寻思了一天,那日在摘星楼,你说镜子不能照你,一照即碎。莫非那时祁道身上带了什么镜子一类的法器?”
“他确实像被打了一拳,不知怎的就飞了出去。不过以他的修为,也不该就此病倒吧?三哥从何处得的消息?”
谢情道,“实不相瞒,天机门除了卜算以外,许多时候做的是情报生意。断断不会错,他那日跌落之后便身受重伤,只是再细的究竟是什么伤,我们也力不能及了。”
陶攸宁百思不得其解,“我虽生了这一双眼,自己却也不甚了解。回头我问问师父吧。”
“怀璧其罪,看那日血月宗的模样,多的是人虎视眈眈觊觎你这双眼。你往后得更小心些。”
陶攸宁笑道,“知道了。此次胡大人的事便不了了之吗?”
“看贵妃娘娘怎么想了。她若愿孤注一掷,我们倒也能奉陪,横竖演一场还魂戏罢了。不过现下祁道还未醒,因此宫中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只道行宫溜进了刺客,还惊扰了贵妃娘娘,因此京畿道全面戒严。只怕祁道一醒,必然兴师问罪,哪怕我们咬死不认,往后再入京城又是难上加难。”
陶攸宁叹道,“一着不慎,我们本该更谨慎些。”
“罢了,我看朝廷早已磨刀霍霍,也不差我们这一回。对了。”谢情忽地想起一事,“还记得我从前跟你说过,好几次在天机门碰见顾追吗?我可算是知道他来算什么了。”
陶攸宁有些不解,算仙途、算姻缘,多的是人天天上天机门,顾追又家世煊赫,常去天机门也并不奇怪。况且不管他算了什么,怎么也没有要他陶攸宁知道的道理吧?
“他一直在算,你。”
“我?”陶攸宁警戒起来,“他一直想治好我的眼睛,我知道的。”
“他托的我大哥,先前都没算出,但这一回,他算到了。”
“算到了?”
顾情十分笃定,“我回天机门时他前脚跟刚走,我大哥的祭坛我熟,若算到的东西解不出,他便抬手在炉中焚了,但这次没有——他算到了。”
陶攸宁惴惴不安,“顾大哥可别做傻事啊……”
“于理我本不该透露这些,终究是管不住这嘴,你切勿说破,只小心看着些吧。”
陶攸宁感激不尽,“多谢三哥。”
夏至这日凤栖宫大设宴席,庆祝贺世君座下弟子洛庭之和琴川先后进阶,各大门派纷纷携礼来贺。
分明颇为忌惮,面上还装出一副一团和气的模样,把洛庭之膈应得不行。贺世君倒难得笑得开怀,轻声道,“我就爱看他们这副虚伪的做派。盼着我死,却又奈何不了我半分。”
青梧道人耳力过人,闻言飞过一个眼刀让他住嘴,“几百岁的人了,嘴边还挂着死不死的。”
陆沁被关了小半个月,骨头都被关松了,难得出门一趟,虽然仍是被他哥牵在手里,好歹能换个人说说话,登时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围着陶攸宁转,一直问他们上回跟着谢情干了些什么。
陶攸宁掐头去尾地给他讲了个囫囵,只说是魔教中人,半个字没提血月宗。
林莺前些日还问,好歹金玲算是陆沁姨母,那日还问起陆沁,该不该跟陆沁知会一声。
陶攸宁把不准,回想起那日金玲拿陆沁虚晃一枪,不似真心记挂,便先将血月宗之事和陆衍说了。怎料陆衍闻言嗤笑,“惺惺作态。金玲、金瑶姊妹正是因为家父撕破脸皮,哪里还会关心沁沁?金玲年少遇人不淑,遭人抛弃,平生最恨四处留情的男人,金瑶未婚产子,她是又气又恨,先头姐妹情深全然不顾,早已割袍断义了。”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干系,几人心道幸好没告诉陆沁。
林莺家中爹娘和睦,还有一个弟弟也十分乖顺,每每想起陆沁的身世都不禁暗自唏嘘。乍一听来他确是个可怜人,自幼随母四处漂泊,私生子本来就不光彩,再加上金瑶人称小妖女,想必也受了不少白眼,竟还能长成一颗至净至纯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殷世骄来得晚些,陆沁调侃道,“大忙人!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敢不来,怕又有人嚼舌根,说我小肚鸡肠。”殷世骄自罚三杯,冲洛庭之一笑,“洛师弟切莫骄矜,我们都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能迎头赶上。”
陶攸宁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侧过头与洛庭之咬耳朵,“你觉不觉得世骄开朗许多?”
他晕乎乎的,自以为声音很小,殷世骄却听得分明,怔愣着摸了一记鼻子。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难得团聚,酒酣风暖,不禁闹到夜深。
陆沁分明醉得连自家哥哥都不认识,还要给大家表演大鸟飞直线,最后被陆衍抓到剑上回去。
林莺不必担心,她向来是女中豪杰,千杯不醉,自己回去不成问题。
倒是谢情和殷世骄,都被灌得神志不清。本来凤栖宫这么大,总不会缺几间客房,可最后四个人愣是挤在陶攸宁屋中睡的,只有陶攸宁被洛庭之搬到床上,两位客人在地上醉得四仰八叉,把洛庭之挤得无处落脚,只好化身为狴犴,小小的一只挂在陶攸宁肩头。
这厢酒酣尽欢,另一边却是大相庭径。
贺世君面沉入水,带着琴川向飞鹤山走去。
“师父……”琴川面色惨白,惴惴不安,终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徒儿知错了!”
“何错之有?”贺世君转过身来,脸上一丝笑意也无,虽说一身红衣金冠仙气堂堂,却也如罗刹一般可怖。
“弟子急功近利,走了捷径,还请师父责罚!”
“不敢。”贺世君冷笑一声,“你遇上贵人,愿意传功于你助你进阶,修为分明在我之上,对你也青眼有加——是我教不起你了。”
“师父!”琴川以头抢地,吓得泪水横流,“弟子何尝不知玉歧子不怀好意,实在是一念之差,授人以柄!无论师父如何责罚,弟子绝无半分怨言,惟请师父不要将我逐出凤栖宫!旁的弟子再不敢想、再不敢争了!”
听到“玉歧子”三个字,贺世君神情微微一动,却不很讶异。
“起来!”他一手把人从地上抓起来站好,“敢作敢当,我从不怕你想,不怕你争,也不怕你抢。”
“弟子断断不敢!”
贺世君看他面色凄楚,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你年纪尚轻,怎么就笃定我不会将《凤翔九阙》也传于你?你与庭之俱是天赋过人,但心性,我看还要磨,都不如青梧道人座下的陶攸宁。”
琴川见他神色稍缓,连忙颔首,“师父教训的是。”
终究是从小带大的孩子,前一阵子也是他时常不在宫中,致使流言纷纷,委屈了琴川。贺世君不忍过分苛责,拿起他的手又探了一次他的气海,仍是一无所获。“西川阁弟子众多,玉歧子何必千里迢迢来凤栖宫找你无事献殷勤?你身上并无异常,他究竟叫你做了什么?”
琴川不敢再瞒,“他让我带了一句话。”
“带了一句话?”贺世君不禁好笑,什么话如此金贵,值得玉歧子为他传功?
“他……他让我问……青梧道人。”琴川怯怯地瞄了他一眼,“‘你想要自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简介:京城传来祁道重伤的消息,十分蹊跷;琴川修为一日千里竟然与玉歧子有关。
贺世君:你想要自由吗?
青梧道人:你说呢。
第43章 余念
'肆拾叄'
次日清晨,殷世骄惯例醒得早,晨鸡方鸣,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登时嫌弃不已,不忍叫醒他们,押下一张字条先行离去。
回到大同,忽地心电意转,理了理衣冠往客栈方向去。
不过辰时,已是烈日凌空,暑气蒸腾。
殷世骄走在路上,半丝薄汗也没有,偶有热风卷起些许尘沙,也碰不着他的衣角。
临近了,他忽地近乡情怯起来,猫腰走进客栈与乐老板打了一声招呼,乐老板神色如常,笑道,“殷少爷来啦,用早饭吗?”
殷世骄摇摇头,轻咳一声,低声问道,“她……现下得空么?”
“方才在帮厨,不过面点都蒸上了,许是回房去了。您自个儿去后院瞧瞧,我这一时走不开。”
殷世骄道貌岸然地点点头,熟门熟路地往后院去。
还未见人,便听得一声泼水之声。哗啦一下,惊得殷世骄心头一跳。
他心下愈是慌张,面上愈发严肃,余念抬手揩了一把额汗,抬起头来,便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盆都掉在了地上。
“你怕什么。”殷世骄心下怪怪的,不知是喜是怒,上前一步,她却已经把盆子拾了起来。
二八少女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原先在杏花楼装疯卖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如今过上踏实日子,眼见的脸上手上圆润起来,原本单薄的胸脯也鼓起来,有点姑娘样子。
殷世骄如遭雷击,他在看哪里!
余念见他脸色难看,小声问道,“殷公子用过早膳未?我去厨房给公子弄点吃食。公子想吃什么?”
她笑起来,一对梨涡很深。见她面色微红,想来已起床干了不少活,额汗将鬓发打湿成一绺一绺,有些狼狈。
天气渐热,她只穿着单薄一件衫子,领口、袖口都湿了,隐隐露出雪白的肤色。
“确实饿了。”殷世骄颐指气使地抬起手指,“你先回去换身衣服。”
余念一怔,脸上愈发红起来,应了一声“好嘞”。心下却有些酸,公子到底还是嫌她脏。
不过她很快又释然,与公子比起来她本来就是个脏东西,往后更仔细些就是了。
听她进屋,床上一个人影一动,立刻“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嘘!”余念的心砰砰直跳,“好雪儿,你可别出声。”
雪儿支起身来,眼泪汪汪,“我好疼……疼死我了……呜呜……”
“……余念?”殷世骄远远地听见奇怪的声音,不禁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余念愈发紧张起来,“雪儿姑娘……”
雪儿顿时闭嘴,想再坐起些许,怎料一动又是“哎哟”一声痛呼,殷世骄急了,推开门便进来,“怎么了?”
“啊!”雪儿尖叫一声,她只穿了个肚兜,怎么进来一个男人!
余念涨红了脸,弯腰请殷世骄出去,“无事、无事,殷公子……”
殷世骄莫名其妙,登时尴尬地退出去,忍不住敲自己一记,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小念姐,怎么、怎么进来个男人?我都被他看光啦!”雪儿拖过余念的手,泪水涟涟,“我好疼……夫人总是打我,我疼得快要死了……”
余念纠结不已,“不哭了,你再忍忍,我一会儿回来给你上药。”
“你的药没有用……我还是疼……呜呜……”
高泽陵的金疮药会没有用?
殷世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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