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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者杀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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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级别的古神比萨尔那加那种无世界物质依托就无法具现的精神层面神祗,高级得多,为祂服务的马仔可想而知有多强。
祂的马仔又怎么可能会对一具骷髅兵另眼相看?
但毫无疑问的,这李奥瑞克地宫属于古神掌管的一处设施,或者说是产业。
基地?
迪亚波罗的黑暗精华影响了疯王,而疯王又影响了整个墓葬群,所以骷髅兵也理所应当地挂靠了古神这种奥秘无限的存在。
在高进击败了两名高阶冒险者之后,慷慨豪绰的古神,从虚空位面投来慰问品是再容易理解不过的事情。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他之所以一下无法分辨,是因为,它跨越了游戏文化,让人反应不过来。
但现在好多了,高进大约明白了这个游戏世界构成的基础要素,它并非只融入了大菠萝那一种游戏背景。
这一点从原始版本的BUG产品、到魔法师职业出现在圣骑、野蛮人中间,就可略知一二。
它的构成整体混乱,将他所知道的,任何有可能与古神关联上的世界背景,都洗到了一张牌桌上。
至于外面是什么样,还没走出过这地宫的高进不知道,但毫无疑问的,那正紧紧盯着它的眼球盒子,是叫尤格萨隆解密箱。
确认过游戏经验可以在这世界套用,高进认为这东西虽然长相颇为原始狰狞,但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于是他蹲了下来。
而盒子上的眼球也随着他蹲下的动作,降低视线高度,乃至于时时与他平视。
一具骷髅兵,一个人脑袋大小的盒子。
它们维持着静默僵持的姿势,过了有两分钟,那尤格萨隆解密箱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用一个角立在地上。
'喂!白骨仔!到抽奖的时候了。你尤格萨隆大爷,等得不耐烦了啊!'
这个箱子生物的声音傲慢且尖锐,只是音量很小,活像是一只苍蝇在嗡嗡叫。
高进认为它应当和游戏道具的描述一致,是一个喋喋不休,怂恿人改信“盖修姆教”的魔盒。
它的声音只能被受到它影响的生物听到,但现在是它所说的另一件事,是指高进得到了一个穿越者应有的权利。
抽奖?
“还是系统流,慢着慢着,是我转运的时候到了吗?”高进搓弄着光滑的指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喂!白痴!我是说你!虽然你们这种低级死灵不会说话,但执行能力还是有的吧!快点!快点!'
“可是,我该怎么抽奖?在山口山里,你是个考古学碎片组成的玩具,只能时不时念叨盖修姆神教的蛊惑心说。”高进腹诽。
那声音尖细酷似地精的魔盒生物,突然愣了一下,继而抖动使它站立的角,跳跃着绕起圈来。
它围着半蹲的骷髅兵转了一圈后,尖细的声音由高进身后传来。
'你居然知道盖修姆神教?!你认为古神是存在的吗?'
“当然存在。”高进耸了耸肩膀,由魔盒的角度望去,就好像骷髅兵的颈椎不太舒服,在做肩部提拉运动。
'哈!有意思!白骨仔,从你知道运用这地宫内的陷阱这一点上,老子的老大,就认为你不是池中之物!'
魔盒乐不可支地跳到他前面,然后因为立足不稳,又滚了两下,把睁开眼的那一面压在了地上。
'快把老子扶起来!老子看不见路了!'
高进不打算和这个聒噪的鬼东西一般见识,反正它只是个小丑类的存在,于是拽着它的犄角把它提了起来。
没想到那犄角是它挺敏感的地方,被高进拽了一下之后,变得勃壮了许多,同时这自称“老子”的东西还舒服到叫出声来。
高进如果有脸皮的话,这会儿肯定会变得煞白一片,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它是魔盒的生殖器官,和触手一样的性质。
假以时日,这魔盒也很有可能进化成它那一族里的完全体,而不仅仅是个发动机盒子似的东西,到时这种犄角就会多到数不清。
'白,白骨仔,你再帮老子挠挠痒!'
魔盒不知羞耻地喊道,它必然没有什么荣辱观念,但高进可不会满足他的要求。
“言归正传,我理应去苏南科尔大人那里复命,你已经耽搁了我不少时间。”高进拍拍手,站了起来。
如果旁边有个水池的话,高进一定二话不说打点肥皂把手洗干净。
'哦对,是抽奖!你刚刚已经完成了。'魔盒狭长的眼皮之间,透出一道狡诈猩红的光。
“是指拽了你的犄角吗?”
'蠢材!什么犄角!是我露在上面的数字!'魔盒扯着嗓子尖叫。
高进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老子刚才摔倒的时候,露在上面的点数!你没有注意到吗?!'
高进摇了摇头,他意识到魔盒是在说什么了,但他没有记住刚才的点数也是事实。
'唉。'魔盒叹了口气,把身体摆正,那眼球里的光彩渐渐熄灭,突然合了起来。
'下一次,抽奖的时候,要抱着老子,在地上骰!你懂吗?笨蛋。'
然后这魔盒迅速坍塌成一张平面,活像是未经折叠的快递纸盒,而一样老旧的机械构造体就留在中心位置。
那机械构造体与蒸汽机有几分相似,运用到的轴承与气缸可能更多,充满了幻想世界中的蒸汽朋克风格。
离得这么远,高进都能闻见这不到一米高,半米宽的东西,通体散发出的浓重机油味儿。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高进弯腰打探着它的上方,这机械的顶部有一面用于反射的镜子。
通过那镜子里模糊的黄铜颜色,他注意到,自己白骨化的样子,正通过很多个镜子折射到机械内部各处。
第9章 奉献圣女。
李奥瑞克城堡始建于坎都拉斯元年。
它的前身是作为国王行宫存在的,巍峨耸立的双头钟塔是它最富代表性的特征。
在疯王还没成为疯王的时代,它的双头钟塔是民众们日常观瞻的优美景色,宽容仁慈的君王允许他的国民们靠近仰视。
那时在这波旁建筑风格的巨大城堡四周,有终年常绿不衰的乔木环伺,一条澄净的宽阔河道充当了城堡的卫城河。
每逢佳节,从两座钟塔间的桥楼向下看去,河道上总是塞满了狂欢庆祝的人们。
游人们乘坐扁舟,与城堡前的卫兵挥手致意,卫兵也总是平易近人,朝扁舟上的漂亮姑娘吹口哨。
青灰色的钟塔彻夜长明,它被用来告知国泰民安,且常会放送坎都拉斯国歌或是适应不同节日的舞曲助兴,非常有人气。
然而时过境迁,那曾经捍卫着坎都拉斯国运的钟塔,变得如同僵死的泰坦巨人一般,熄灭了炯炯有神的双目,陷入沉睡。
它背后的天空曾是碧蓝无垠的,雄鹰也喜欢盘踞在钟塔的浮雕人物之间,现在,那上面的浮雕石膏剥落,像得了黑死病。
包容它的天空,就和底下的河道一样,不再澄净,烂鱼臭虾淤积在河道里,垃圾覆盖污秽,形成最为致命的毒瘴。
毒瘴向上飘,直没过双头钟塔的顶端,让下面的一切都仿佛沉入神抛弃之地,再也没有朝它驶来的扁舟,也再没有国民。
李奥瑞克城堡却并没有人去楼空,太多太多死于非命的躯壳沉睡在那里面,曾经坐在扁舟上的人,大多都已进入了它的怀抱。
它以最善宽容的一面敞开城堡大门,用枯朽的铁矛栏杆向遥遥对它虎视眈眈之人示意—若是有胆子,就请进来觐见皇帝陛下。
妖化的蛇蝎、食人鱼成了护城河,不,应该说是烂泥沟里的居民。
它们天生爱护家园,成了阻拦冒险者接近的一道天堑。
世界上的冒险者不敢贸然接近这亡灵巢穴,却并不代表疯王的报复会畏惧世人。
城堡内部有几个世纪前沿留下的兵道、或是供货品运输使用的游舫暗河存在。
现在,这些设施成了骷髅士兵向外派遣的主要通道,它们不知受何人指示,暴露于现世,建设哨所与兵站。
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骷髅兵毫无智力,行动单一,它们早就把这凋零枯败的世界给侵占了,迪亚波罗也将由此重生。
幸好,有圣职者的存在,有圣光的存在。
圣光烧灼一切亡灵,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修女,也能通过念诵圣诗的方式烧毁亡灵,所以,骷髅兵虽多,却不可怕。
在冒险者的概念里,骷髅兵甚至不如河道里的妖化生物危险。
他们早三个月前,就在组织对妖化生物的讨伐了。
臭烘烘的泥浆被人类士兵掷入的爆破筒掀翻,半身是腐烂人体、半身是多足软体虫的东西,趴在泥浆上面冲对岸龇牙咧嘴。
妖化生物遵从比自然界更残酷的生存法则,最终进化、或者说是糅合成的生物,往往就是这样丑陋、嗜血、恶心。
它几乎无法判断是嘴还是喇叭花的器官,朝河岸上喷出一串的毒弹,负责投掷爆破筒的士兵急忙往枯败的乔木林里退缩。
毒弹抛掷坠落的过程极其缓慢,角度却往往出其不意,以至于落到人们头顶上时,大家都还瞪着眼睛凝视那怪物。
其结果造成反应不够快的士兵,层层中招倒毙。
大约半刻钟后,死尸复又爬起,抖索着被毒素灼烂的破甲烂盔朝后队冲锋。
帕西兵长三岁受戒,十岁背得出百首以上的圣诗,沟通圣光时连披风都被塑成金黄,整个人像是纯金打造的。
他金发蓝眼,体格挺拔、矫健,是圣理之门最耀眼的明星,'教徒之锯镰'在手里挥舞了几个要命的弧度。
甩出一长串'圣水珠',将受到毒弹污染的土地,全部修复成焦灼的土地,他处理问题一向喜欢简洁明了。
“以毒攻毒。”垂眸望着比受到毒弹攻击更为惨烈的土地状况,这位圣理之门的代言人如释重负道。
“是圣理之门来了!”迦托奥联合王国分派出的士兵们,在经历过数日的战战兢兢后,挥舞着武器欢呼起来。
如果不是圣光使徒不喜欢被人托起来抛,帕西少不了会受到士兵们如此对待,他的脚下,匍匐着正焖烧的尸体。
帕西极为享受众人的称赞,慢条斯理地挥动手甲:“这只不过是一种极寻常的妖物罢了,我称之为人体蜈蚣。”
他是说对面河道中心,以狠毒恶心的嘴脸,发出“嘶嘶!”狂叫,恐吓他的那种怪物。
一名士兵队长打扮的人,从跟随帕西的四名高阶圣骑士后面钻了过来,脸上带着崇敬与敬畏道:“帕西大人,请带领我们。”
那四名高阶圣骑士朝后来者施以布满哀怜的眼神,他们的情绪一向如此,无论是看待人类/死尸/食尸鬼时都是这样的哀怜。
他们的表情,给人一种天底下发生的所有惨案都是其造成的错觉,世人所蒙受之冤罪都应由他们几个伸张。
所以,他们总是表现给人们谦卑、温和的一面。
尤其是圣理之门远征队的兵长面前,他们更是温润得如同涓涓细流,从气息上完全判断不出四名骑士的强大。
帕西如果只有一种缺点,那就是他与这四名手下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为人较欢脱,性格不像四名手下那样非黑即白,且略微刚愎自用,这可能跟他豪华的成长历程有很大关系。
他没受过什么挫折,而他这四名手下都是由黑暗中披荆斩棘而来,血染罩袍,所以气质上则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帕西把锯镰威严地拄在地上,使士兵们得以见证,圣光辉耀如一轮残月游弋在他脚下,而他则是登鼎天上的杰出之人。
“科尔曼,你去主持迦托奥联合王国军的大局。”帕西庄严地说道,他面前一位皮肤黝黑的圣骑士向前半跪接纳命令。
名为科尔曼的圣骑士属于黑色人种,如果他脱掉这紫罗兰怨火圣盔,会露出一个锃亮反光的光秃秃脑壳,人非一般的强壮。
“遵命,兵长阁下。”他谦卑地起身,而后以宽阔大于两人的臂膀,遮住抬头仰望科尔曼的那名士兵队长。
“请带路,士兵队长阁下。”科尔曼挤出一个疲惫且温和的笑容,眼皮沉沉地抬起,充满了刻意公式化的礼节。
但士兵队长一定不会对他的小表情有任何意见,他愣了一下之后,喜悦瞬间占据了整张脸,与他挥动不断的手上。
“大家!我们再也不是陷入迷途之人了!有科尔曼大人带领我们!必然能在李奥瑞克地宫斩获极高荣誉!”
“唔啊!”
在人体蜈蚣看来,对岸人类的表现很有趣。
在最初的几天,人类士兵企图使用爆破筒清淤,但他们的愚蠢害了自己。
首先普通的爆破方式对人体蜈蚣没什么用,它们是物竞天择的结果,附着在躯壳上的泥巴厚到劲弩也射不穿。
更别说,在河道淤泥里它们擅长游泳,来去自如的。
爆破筒往往只能招呼烂泥,对人体蜈蚣没起到任何作用。
人类士兵溃败很快,但在数个小时后,又会重复先前已经失败的计划,使用更大当量的□□桶进行覆盖打击。
吃一堑长一智是老话,在这些人类士兵身上却没有体现出来,爆破筒经常被人体蜈蚣用鞭尾抽回对岸。
其结果,就是让对岸那片瘴气林黑烟滚滚,人类士兵呢,则留下无数的尸体。
现在,这些人类士兵又找来了五个人模狗样的圣骑士,居然兴奋得手舞足蹈。
就好像,河道里的妖化生物都被消灭了似的。
人体蜈蚣于是变得很愤怒,锋利的吻,骤然十字状打开。
原本泛青光的毒弹攻击在瞬间受到了火元素的祝福,炎热、腐烂、呛鼻的味道猛烈地冲向对岸。
正分派任务的帕西听到了不一样的风声,他扭动沉重厚实的'天堂之涧护胫',朝抛射而来的燃烧毒弹张开了嘴巴。
而吃过这东西大亏的人类士兵们,立刻忘记了两分钟前发过的愿,抱头鼠窜已不够来形容他们的苟且之态。
值此时机,一道修长飘逸的身影持双剑飞了起来,她肩部附带着两片半透明的羽翼,活像是圣像里的天使。
她的铠甲十分修身,任何一块链片都使用贴合肌肤的长度、弧度来打造。
这种'奉献圣女'的造价极高昂,有的人并不多。
它是工匠们使用进入李奥瑞克地宫之前,暗黑大陆上所能找到的,最为珍稀的矿采'纯源质钛银'打造而成的。
它的硬度其实比钻石还要高,唯一能切动它的东西只有'原子术式',一种需要凝合多人之力的炼金方式。
普通的刀剑磕碰根本留不下一点痕迹,像爆破筒那种东西,只能为奉献圣女的主人带去一阵麻痒的感觉。
圣理之门为这套奉献圣女付出了很多,因为除了纯源质钛银以外,原子术式可能更加可贵,那需要大量纯种恶魔的鲜血……
至于有幸获得这套铠甲的人,她的实力同样毋庸置疑。
没人会怀疑手握两把'岗哨斥候'的女人,就像她的表现一样真实。
柔韧如柳的身体在半空旋转,岗哨斥候并不太长,每一把都到手肘,剑柄处镶嵌的蓝宝石在它们合拢旋转时画出一条星河。
剑刃暴风在女人剑下爆发,奉献圣女的纤细、剑刃暴风的狂烈、以及那孤独的星河、迟疑的妖化怪物人体蜈蚣。
一起承受了隐藏在女人体内浩瀚的圣光能量,球形的风暴在河道上空一瞬显映,而后则骤然收缩。
河道表面缺了个浑圆的残口,而三只喷吐毒弹的妖物已然随着崩飞的臭泥,一并分解在空气中。
天上不停地落下一些东西,大都冒着湿热的烟,“奉献圣女”落到地上,将短剑别在手腕后面。
帕西这才缓缓闭上嘴巴,他之所以惊愕当然不是因为人体蜈蚣朝他吐毒弹,他是没有想到妖物居然敢这么嚣张。
在圣理之门的面前,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袭击帕西大人!
但他手下的骑士是不会让尊贵的兵长,纡尊制裁肮脏的垃圾。
这时,奉献圣女拘谨地踱到帕西面前,遵照女圣徒的礼仪,仅朝他抚胸问安。
后者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将手覆盖在女人肩头,吐露出慈祥的语调:“做得好,伊露娜,不愧是我的仕女。”
女圣徒的肩膀不自然地抖了抖,无论面对多么狂暴的妖物她都没有这么震颤过,唯独这个人,一点重量都能让她神经错乱。
第10章 昨日重现。
暗黑世界里,浑浊是主要色彩,无论是阴翳压抑的低空,还是枯败田地里的简陋稻草人,都蒙着一层铅笔灰。
在这印象派大师用黑白胶卷呈现出的末日风光之中,老百姓生活得十分辛苦,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度过每一天。
伊露娜坐在冰凉的板凳上,嗫嚅着干瘪的嘴唇,眼睛被木桌中央三颗煮好的玉米深深吸引,显得魂不附体。
她刚把脏兮兮的小手伸向铝盆,她的妈妈瑟薇就立刻做出凶巴巴的表情,把女儿的手指轻轻拍向一边:“等你爸爸。”
“爸爸呢?”伊露娜满腹委屈地揉了揉她一点都不疼的手,用充满懵懂的黑黝黝眼睛,袒露柔弱般朝她妈妈眨弄。
“你看我也没有用啊,伊露娜,爸爸在外面田野里干农活,我们说好了,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你忘了吗?”
瑟薇把手臂横叠在桌上,充满温情的干黄脸孔撇向女儿那边。
她发现女儿听到这话之后将小脑袋耷拉了下去。
于是,她用勺子为女儿打了一点玉米汤。
将清澈见底的汤推到女儿面前,这个从不为困苦生活感到无助的女人,悄悄捏了捏发酸的鼻子。
她的女儿继承了她和丈夫最好的基因,拥有旺盛坚硬的黑发、不像农家女孩儿的白皙,以及黝黑质朴的眸色。
迦托奥联合王国一直坚信,像拥有这种外貌的人是最容易成为神之选民的,但当时迦托奥联合王国的军队还没收复这边。
这个叫勒里的小镇破败不堪,它曾是迦托奥联合王国邻邦的一个边境小镇,以畜牧业产品较为出名,镇上人人安居乐业。
瑟薇握着盛了清汤的勺子陷入回想,他们在勒里不算是最穷的。
因为,他们还能在镇里仅存的几十口人里,持有自己的农田。
镇子的一部分现在成了食尸鬼的领地,另外这一边由几十口人里最强壮的男人守卫。
他的丈夫,里布尔是生产队的一员。
生产队负责在有限的粮田里耕种,勒里自建的卫戍队就负责看守一道横切了整座小镇的木栅栏。
木栅栏上镶满了白银倒钩,这样做的好处是为了防范食尸鬼中的头人,吸血鬼的。
这种生物很是神秘,它们拥有不亚于人的智能,且能飞翔。
卫戍队的人曾看到过这样的生物,某一位绅士打扮的削瘦男人,手持狩猎棒、头戴高礼帽,穿着紧缚小腿的精致马靴。
那样一个人,出现在邪恶肮脏的食尸鬼中间时,任谁都不会看错。
所以,最近勒里的情势很危急,甚至有人不顾劝阻逃脱了。
瑟薇想到这里,瘪起嘴摇了摇头,想把传闻中出现的恐怖男子的身影遗忘,但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到了壁炉上空荡荡的一片。
那儿原来摆着个白银烛台,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但为了防御吸血鬼,她只能忍痛把那烛台贡献了出去。
“记得,你一定不能一个人靠近栅栏那边。”瑟薇手里的勺子画了个圈,最后指向女儿充满了疑惑的眉间。
“为什么呢?妈妈?爸爸经常带我去那里玩,我从来都不会一个人啊。”
女儿无忧无虑的笑脸像一朵腐坏地表下伸出的花。
它干净洁白,与周遭污秽的土壤生长在一起,未受其玷污却因此滋生。
瑟薇突然变得迷茫了,她在听到女儿的发言后,脑子很乱。
现在的勒里镇,是个小到邻里间会被打鼾声彼此打扰的地方。
为了加强防御,许多独栋房子里都布置了燃爆物,剩下的人聚居到一起。
瑟薇一把拽住她女儿的手,有些粗鲁地将她拉进怀里,再小心翼翼地捂上她的嘴巴:“你说什么?伊露娜?”
伊露娜惊恐地吸了吸鼻子,妈妈手上温热且熟悉的气息,让她在被吓得尖叫前,努力克制了下来:“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是和你爸爸一起,‘经常’去栅栏边?”瑟薇将她转了个身,焦急地盯着不知所措的女儿。
她抬起柔嫩的小手,先是抓了抓棉布睡衣上的肩带,然后挪到耳边挠着:“是啊,爸爸有时会带上我,去那边散步啊。”
她眼睛里流露出“妈妈,你怎么了?”这样的疑问色彩,瑟薇脸色苍白,她端起玉米汤碗,手一抖把汤洒到整张桌。
“有没有去见,什么人?小声告诉我。”瑟薇压低脑袋,尽量放缓语速道。
人?栅栏的对面还有人?
“哦,有的,妈妈,一位戴礼帽的叔叔,每次见到爸爸,都会给他一瓶饮料喝。”瑟薇的脸垮了下来。
“饮料?”她含糊地问。
“是的,红红的,像是葡萄酒。我问爸爸能否让我喝一口。”说到这,小伊露娜撇嘴露出个委屈的表情。
“伊露娜,现在,抱上你的布偶,我们马上离开。”瑟薇提起打满补丁的长裙,将一只破熊布偶塞给女儿,她开始翻箱倒柜。
伊露娜抱着布偶,肩膀不住发抖:“妈,妈妈,我们不是还要等爸爸回来……”她瞥了一眼桌上仍冒着热雾的铝盆。
“不,没时间了,伊露娜,你现在把那三颗玉米装起来。”伊露娜发现蹲在柜子前的妈妈动作很急促,她在收拾一些东西。
一些值得她带去另个可供人类居住之地的财物,一对银手镯和一条金项链,还有若干她从没见过的小颗粒金币。
“别磨蹭,快点。”瑟薇转过脸,在屋内烛光没有波及的地方,伊露娜只够看到阴影里,妈妈焦急甚至有些暴怒的侧身像。
伊露娜费力地把她稍高于桌面的身体垫高,用粗短圆润的小手拉来铝盆,眼睛里有泪水在晃动,她盯着三颗玉米抹了把泪。
瑟薇打好了一个包袱,在她重返餐桌时,伊露娜已将玉米装进小布包,母女两个像是准备旅行去的游客,她努力挤出微笑。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试着忘记爸爸,知道吗?”
穷人想要活下去就不能相信幻想,勒里的最后时刻要来了,比她想象的快。
伊露娜什么都不明白,她根本不清楚,爸爸和一个栅栏外,风度翩翩的绅士交谈,有什么可怕的?
为什么妈妈要这样说爸爸。
但是,瑟薇清楚,大概从两周前开始,她的丈夫,每晚农忙回来,都会用宏亮高兴的语调和女儿及自己说话,脸上看不到一丝疲惫。
她当然也知道,邻居卢梭太太的丈夫,每晚都会像条死狗似的,拖着接近半死的积劳之躯,跌跌撞撞地爬回来。
十个人,养其余几十个人,还是在这种受到死灵污染的土地上耕种,无异于和死神赛跑。
他的丈夫在两周以前也是那种让人担忧的状况,瑟薇每次看到里布尔更显憔悴的脸,以及厚重的黑眼圈,她都心疼得要死。
一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在了他丈夫身上,也许是不想活活累死,也许是抱有想活下去的信念,他和不洁之物接触了。
瑟薇是个普通的农妇,她不可能知道那个黑色礼帽的家伙,是什么来头?是不是真的和传言中说的一样。
当然,那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镇上,来的不怕死的资本家,用狡诈的语言向他丈夫推销了某种保健品。
由于那种保健品含有禁药,他才会在人迹罕至的时刻,跑到栅栏边上朝农夫推荐这商品。
可能吗?瑟薇问自己。
她想要相信,但又觉得荒唐,在暗黑世界里,这样的事情发生几率很小。
除非是把资本家的身份转换成吸血鬼,那么,关于保健药的那点解释才符合逻辑。
“我永远失去了我的丈夫。”瑟薇内心当中的悲痛,是她年幼的女儿所不能理解的。
所以,当她推开门,发现她丈夫正和颜悦色地抬起手时,她的女儿毫不理会她刚才的教诲,一头扎进了父亲怀里。
里布尔刚下工,沾满泥土的靴子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靠偷懒,才能保持像现在这样一副刚去参加完酒宴的潇洒模样。
“你回来了?你在门口干什么呢?”瑟薇急忙把包袱扔到门后,她用手拽着裙子,使劲儿擦了擦,微笑着问。
里布尔却只顾着低头,摩挲女儿柔润的黑发,再将草帽戴到她头上:“是的,我回来了,亲爱的。我当然是,正准备敲门啊。”
“爸爸,妈妈说从今天开始,要试着忘记你。”女儿抬起小脸,满腹委屈地对她的父亲,抱怨她母亲是如何的□□、自私。
“妈妈还让我们把玉米带走,不给你吃。”瑟薇呆若木鸡地看着笑意盎然的丈夫,以及她懵懂无知,只知告状的可爱女儿。
如果是平时,这大抵是为人伦者最乐于看到的场景,可现在,这场景里到处充满了阴毒,与它表面的明媚只有一线之隔。
“你怎么说?是认为我回来得太晚了吗?”里布尔并不生气,她拍了拍女儿的头,温柔地拉起妻子的手,和她四目相对。
他仍是当年初见他时,朝气蓬勃的样子,眼里没有血丝,眼袋平坦毫无疲惫,就像是以前每个在这镇子里生活的年轻人。
“我们必须好好谈谈。”瑟薇想到了他们相遇之时的点点滴滴,认为两人婚礼当日有关有难同当的誓言,应当始终奏效。
她丈夫露齿一笑,将靴子在门前脱下,注意到不让任何泥水滴落室内。
他的女儿一直抱着布偶,站在旁边注视着父亲。
“你今天很奇怪。”里布尔摇头笑说。
“是你很奇怪,里布尔。你变得不一样了,我知道你有些话想要对我说。”瑟薇眼中是慢慢拉了张椅子坐下的丈夫。
为了安慰仿佛有些难过的妻子,里布尔挪动椅子向她那方靠近,不经意间,他瞥到女儿肩上的小挎包和桌子中央的空铝盆。
“哗,还真是要离家出走啊?亲爱的,你究竟怎么了?”如今年景,考虑妻子外遇的男人都是傻瓜,那怎么可能呢?
如果没有里布尔做工,瑟薇偕她女儿有很大几率在两周内饿死。
“我是说,当着女儿的面,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瑟薇下意识地躲开了丈夫伸来的手,他原本是准备抚摸妻子脸庞的。
“你说的话,我不太懂。”里布尔收回手指,瑟薇亦从那指尖上看到了她永远都不愿相信的铁证,那有一些未干的血迹。
“你现在是以人的身份坐在这里,还是以某种怪物的?我希望,你仍是那个保有清醒神志的里布尔,伊露娜正看着你。”
瑟薇凝视着丈夫起初疑惑不解,而后又渐渐绽放笑意的眼神,他笑着回望站在门口不动的女儿:“你觉得呢?我变了吗?”
伊露娜没吭声,她都听不懂爸爸妈妈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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