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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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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成钰腻歪着将人抱起,边替他更衣,边愁眉不展道:“虽说多睡睡是没什么,可你这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回回在理,虽然为夫不在乎你傻一些,但这孩子生下来,可不能如此,败坏……”
  陈清酒当头给了他一巴掌,伸着懒腰走到洗漱台前,捧了一把水。
  奈何成钰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每日早起闲来无事,就爱贴着陈清酒,跟狗皮膏药似地,甩都甩不开。
  成钰从背后抱着他,头枕在他肩头,陈清酒双手泡在水中,被他压的骨头都能断了去,冷冷道:“还要我伺候你洗脸吗?”
  成钰眯着眼,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卖笑道:“阿酒愿意就成。”
  陈清酒顿了顿,在他臂弯中转了个身,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而后抬手,糊了他一脸水。
  成钰大概也是被拍了个头懵,抱着陈清酒有好些时间没动,这个样子,陈清酒倒不好意思同他胡闹,作势就要收回手中,谁知成钰那不安分的舌头突然伸出,在他掌心舔了一圈。
  陈清酒毛骨悚然,道:“我手上全是洗脸水,你也舔!”
  “只要是阿酒喂的,什么水我也敢舔。”这话乍一听下去还挺感动的,然而成钰这个淫,魔偏偏又露出个油腻的笑容,喃喃道:“管他上面的,还是下……”
  得亏陈清酒教养好,没一个过肩摔把这货扔进洗脸盆里淹死了去。
  当天,他扼住人命运的后颈,就将成钰拎到了鄢都城外三百里的地界上。
  鄢都虽在人界,可却是实打实的归魔界管辖,是以进出人口都必须携带入城令牌,当然,魔界人除外。
  而这一种令牌,城外有不少无良商家都在卖。
  路边上随便搭建的帐篷里,一伙人正聚集着玩闹,身着异域风格的女子手指握着骰子盅,指挥道:“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
  她正摇着,就要落手,前面摆着的长柜突然有一下没一下地被人扣着。
  女子笑着放下了骰子盅,支着腰走到了柜台后,手肘撑着,看着两位来客,道:“二位是来讨酒还是讨茶?”
  成钰轻松自若地笑了笑,从衣袖中扔出一小木盒子,直言道:“来求两块入城的令牌。”
  女子敛眉,拿过那盒子,转身背对着他们,颇为惆怅道:“那这可真是不巧,近日入城的人多了些,一时周转不过来,但是呦……”
  女子侧身,媚眼一挑,指尖就要托起陈清酒的下颌,成钰将人往后一揽。
  女子并未在意,只是收回了手,指尖压在唇珠上,依旧笑道:“但是若两位还能付的起更高的价,奴家倒是可以考虑再找一找。”
  “姑娘觉得那价格太低?”成钰心中诧异,只好无奈地抚了抚额头,“那这样吧,我只要一块令牌,至于另外的……”
  成钰抿了抿唇,原先清朗的声色突然变得阴抑,他似笑非笑地挑着眉,原本束起的青年发冠落下,只余一条发带绑在发尾,玄色广袖华衫裹着那单薄的身子。
  “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柜台后的女子面色变了变,随即放下木盒,余光打量起被他护在身前的陈清酒身上,莞尔一笑,然后从腰后摘下一枚令牌放在柜台上。
  “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成钰颔了颔首,将令牌收在衣袖中,握着陈清酒的手,离开了。
  女子抬头,柜台上的盒子瞬间化为齑粉,她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些,“魔修,这可比人有趣多了……”
  待到走远了些,陈清酒这才开口,“方才那女子,用了媚术。”
  “哦。”成钰不太在意,淡声道:“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能在这里混的人,多少都会有些手段。”
  陈清酒点了点头,心道也是。
  成钰并未带他走什么正道,从这里往鄢都去,过五关斩六将的,至少还有三五日的路程。
  而鄢都西侧有一处野林子,过了林子,就可以直接到城门脚下,只是这林子寻常人进去了,却犹如鬼打墙一般,得活活饿死在里面。
  成钰自然不担心这个,他急着赶路,这是最快的了,必须在鱼儿离开之前抵达鄢都。
  两人奔波一日,荒郊野岭的,就随处找了个地歇脚,成钰捡了些柴木生在陈清酒面前,又独自去猎了只野兔回来,洗干净后,与陈清酒坐着并排烤。
  陈清酒靠着树坐下,借明耀火光打量着成钰。
  他如今这一身烤肉的本领,还是在灵均阁练下的。
  当年别后重逢,陈清酒气得不太想理会他,奈何人赶也赶不走,只能吩咐王三胖给安排个远去处,别在这里打扰自己清修。
  王三胖那孩子当真也实诚的很,那时陈清酒在后山清修,绛灵君就被安排在了前山,前后数百里路压着,绛灵死活不愿,非得委屈自己住在树上,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期间见不着人,绛灵君几乎丧心病狂地屠追着漫山腰的野兔,整日整日地待在陈清酒的洞府口烤肉吃。
  是以当时灵均阁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盘上,兔兔闻风丧胆,有好几天,绛灵都是抓着别的野物。
  是以当时陈清酒出来后,洞口下延三丈,都是黑的,据说当时王三胖差遣人铲了大半个月,才将洞口处理干净。
  得亏陈清酒福大命大,没被熏死在里面。
  陈清酒深深觉得,在如何惹恼他这件事上,普天之下,唯有绛灵一人精益求精。
  他当年对绛灵的心思,根本没打算藏,却也止步于此,只有在身死之前,才敢试探着继续往前走一步。
  只可惜,终归是千秋有意,此恨难平。
  成钰烤着火,突然觉得衣袖被人牵了牵,偏过头,便见陈清酒屈膝而坐,左手环着膝盖,右手攥着他一节衣袖,头枕在胳膊上,正歪向一侧,敛眉看着下面,鬓角的发遮盖着了他一侧眼眸。
  “冷吗?”成钰将他垂下的发别在了而后。
  陈清酒没说话,右手又屈了屈,掌心握满了才道:“许久不见你这样……”
  成钰道:“不好看?那我换回去。”
  “不是。”陈清酒轻抿下唇,好些挣扎后才将头埋在臂弯处,闷闷补了句:“好看。”
  成钰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揉着他的后脑勺,忽而想起这被他扒了皮的兔子也是如此。
  ……
  成钰的思绪总跑的怪异,他戳了戳陈清酒尚在外面的耳朵,轻声道:“先吃几口东西?”
  陈清酒坐好,这才要将那烤兔子从火上取下来,成钰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火太旺,当心烫手。”成钰撕下一小片肉,吹了吹,才递到陈清酒嘴边,先喂着他吃了两口。
  陈清酒近来大抵真的是食欲不太好,两三口下来又不想吃,便靠在一边睡了。
  成钰将剩下的吃干抹净后,再添了几把火,解下外衫,让陈清酒躺在他腿上睡。
  陈清酒在他身边向来睡的安稳,被人挪了位亦不自知。
  次日,刚过晌午,成钰便带着他进了鄢都。
  鄢都鱼龙混杂,六界来往,道上黑暗,大白天都点着白灯笼,凭空制造出几分阴森的氛围。
  道路左一侧隔上数十步就设有酒肆,因此木桌一个接着一个,跟摆流水席似地,几乎坐满了人。
  右侧倒是清净,就跟凡世都城没什么两样,吃喝玩闹,样样都有。
  陈清酒走在前面,冷不防的,成钰便伸手过来,与他面对面,将一个面具扣在他头上。
  陈清酒不解,“这是做什么?”
  “他们的眼睛都能将你吃了去。”
  陈清酒默然,一路上,尽量忽视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那是真的想要吞了自己的眼神,绝无其他半分意思。
  成钰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意思,在鄢都,魔修数不胜数,他当然没什么好奇的,但自家阿酒长年与妖灵相处,身为人子,身上却有了别的味道,那是不同于经年流连妖界的味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成钰见不得别人打他身边人的注意,管他这是什么野山野水,还是长街十里的,上手捧着陈清酒的面颊,就亲了上去。
  一时间,酒碗陶罐,噼里啪啦响了个遍。
  亲完后,成钰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将那面具遮在陈清酒脸上。
  “儿茶,你,这……”陈清酒一时还要脸,当场语塞,低斥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发什么疯?”
  成钰素来放荡不羁惯了,再加上陈清酒有意娇纵,越发助长了这人嚣张跋扈的气焰,简直要宠的没边了。
  陈清酒于是也打算不要脸了,反正面具带上,谁管他是个什么表情。
  然而陈清酒腿还没抬,成钰又俯身,装似给他别着散发,在他耳畔森然道:“今日这动作闹大了,私底下什么蛇鼠鬼怪都得上来,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再敢把注意打到你身上,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阿酒,我这一生,也就你这么一根软肋,旁人若毁了,我定饶不了他,可你若要自毁,便是拉着我殉情……虽然有些不太好,但仔细想想,我还挺乐意的。
  成钰目光如炬,也不知盯着那一处,但直起身了,他面色又瞬间缓了下来,带着笑意,握着陈清酒的手。
  身后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喉咙中闷出一声极轻极轻的笑,轻到险些被众人的唏嘘声淹没掉。
  但成钰何许人也?当即停了脚步,问道:“兄长笑什么?”
  陈清酒面色不太自然,声音无辜,“我没有。”
  成钰盯了他半晌,逼问道:“我听到了,你有。”
  “真没有。”陈清酒甩开他的衣袖,无奈道:“你还走不走了?”
  成钰好不容易听了他声笑,心道赶路什么的,哪有再博得美人一笑来的好,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众抱起陈清酒,去了最近的客栈里开房。
  屋檐下的烛火通明,窗户开着,映着陈清酒那一双琥珀眼瞳的颜色有些淡。
  成钰将人抵在墙上,十指与他相扣,不停蹭他鼻尖,软磨硬泡着,“阿酒,好兄长,再笑一个让我听听。”
  “滚滚滚。”陈清酒头刚一偏,又被成钰握在手掌中,他蹙着眉,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卖笑的,自己对着镜子玩去。”
  成钰垂下眼,不满地哼了一声,也不松手,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不正经,他一会儿蹭着陈清酒的鼻尖,一会儿又啄着他的嘴角,对着人无理取闹道:“要不你笑一个给我听,要不你像昨晚一样,哭一个给我听。”
  “笑笑笑!”
  陈清酒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便扬起了嘴角。
  成钰看着他如丧考妣的扬起嘴,面容僵硬地瞅着自己,一时默然,半晌才撒开了手,叹道:“罢了,你以后还是在床上乖乖哭给我听吧……”
  陈清酒揉了揉僵硬的嘴角,一时间咬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第五十五章

  嫦君推开了偃岚居上房的门。
  屋内香烟缭绕,正中铺着暗红花格子布的卧榻上,躺着尚在假寐的陆英,而陆英身前,还坐着个女子,便是哑奴。
  哑奴对旁人素来不闻不问,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只是将自己手中的话本又翻了一页。
  “他带了个人子入城,何时动手?”嫦君径直坐在下面,身上的异装渐渐幻化成浓郁的紫色轻纱。
  “城中要对他们动手的人太多了。”陆英并未起身,他右手握在哑奴腰侧,手指动了动,“道主下令杀了绛灵,若他折在这些人手中,倒是我等办事不利。”
  “你的意思是先揪出那些鼠辈蝼蚁。”嫦君按了按自己的唇角,双目微眯,“倒是有趣。”
  “阿奴。”陆英起身,握着哑奴的下颌,也不避讳,给了她一个缠绵的亲吻,他笑道:“去解决掉这些人,我稍后找你。”
  哑奴点了点头,将书合在一侧,离开了偃岚居。
  陆英将她的那本书册塞入衣领,然后起身下榻。
  陆英的右眼尾处有一点泪痣,且他本人容色出挑,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风流公子。
  然后这位风流公子看着哑奴离去的身影,温柔一笑,他右手抬起,食指点着眉心,挡住半边脸,原本那张俊美的脸瞬间变成了路人颜,连同他的身量,也低了半头,气质大改。
  陆英低声笑了起来,缓缓道:“那然后……我们去会会这位绛灵山主。”
  黑暗的小巷道里,男人消瘦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闪躲着,他早已跑到虚脱,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房檐上,黑鸦的双目无情地盯着暗处。
  “城中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些人?”
  巷子尽头,矮墙上坐着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道:“卢莫长老一大把年纪了还怕这些?”
  “这突然多出的势力于我不益,安排在那两人身边的死侍都被杀了。”卢莫憋红了脸,质问道:“卦师令已经交到你手上,你何时帮我去魔界!”
  “别急呦。”稷修俯身,右手转着那一纸卦师令,柳眉轻挑,“绛灵同陈清酒如今都在鄢都,送你去魔界,动静太大了,不太安全。”
  “我现在也不太安全!”卢莫低声急促道:“绛灵是什么修为,你不知道吗!他如今在鄢都,稍有不慎我就会被他发现,我不能落在他手中,他会让我,让我……”
  “生不如死。”稷修笑了,道:“他不会杀你,绛灵手中有千万种手段可以先折磨你,等到腻了,乏了,再将你骨肉分离,随便扔给哪里的野狗分食,然后这还没完,因为他还会抓住你的魂魄,让你轮回无路。”
  卢莫面色越来越白,他其实有些腿软,却强撑着站的笔直。
  稷修道:“所以你现在最好在鄢都里躲着,等时间一过,入了魔界,他再拿你没办法了。”
  “你确定他进不了魔界?”卢莫打了个寒战,摸了一把冷汗。
  稷修没有直接肯定,她的双眸掠向卢莫背后那不见光泽的深巷,嘴角的笑意突然高深莫测,她轻声吐了两个字,“或者……”
  “或者?”卢莫皱眉,正欲听她讲,瞳孔却猛然睁大,他视线下移,只见一把剑穿过他的身体,血液顺着剑刃往下滴落。
  稷修接着道:“或者你死在别人手里,一了百了。”
  剑身抽出,卢莫跪倒在地,他还来不及看身后的人,一只手便按在他头顶。
  阴寒之气落下,取而代之,是体内的魂魄被强行剥离拉扯而出,卢莫面容瞬间扭曲。
  稷修淡然地看着那妙龄少女吸食卢莫的魂魄,似有些好奇,动了动唇,问道:“这手法,像是下面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哑奴自然不可能回她的话,她手指一松,卢莫那灰白的身躯瞬间灰飞烟灭,哑奴足尖点地,执剑逼身而上。
  长剑劈下,稷修的身子被劈成两半,她残存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淡淡道:“没有气息,怪不得我察觉不到你的贴近,原来……那边的人也来插手了……有趣得很……”
  哑奴眉头一皱,长剑轻扫,她立在矮墙头,看着眼前消失的人,瞳中怒火燃烧。
  堂内,正在擦桌椅的陆英笑容淡了下去,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跑了个人,阿奴生气了。”
  嫦君兀自给自己沏了杯清茶,问道:“是什么人?”
  陆英想了下,摇头,“感觉不到气息。”
  “死人?”嫦君咋舌,心道这鄢都里藏了多少死人?
  陆英似要回她话,却突然思量了片刻,接着就将那擦过桌子的抹布搭在肩头,躬身退到了远处。
  嫦君向上瞥了一眼,果不其然,从二楼下来了两人,便是陈清酒和成钰。
  嫦君顺手将幕篱带上,紫色轻纱及腰,将人遮盖了个严实,她手指摩挲着茶杯沿儿,看着那两人坐在角落处。
  陆英当即迎了上去。
  “两位客观要点儿什么?”
  成钰对于面前幻化成店小二的陆英不疑,毕竟此人不论行为举止还是容貌特征都当不起人的第二眼。
  他随口报了几个小菜,一碗清粥,等到陆英走后,又交代下几句话给陈清酒,这才出了客栈。
  半盏茶后,嫦君亦出了客栈,陆英闲来无趣,站在柜台前,似乎等着客人的吩咐。
  又过了许久,陈清酒这才上楼,吩咐了一壶茶。
  客栈里人不多,嫦君去追了成钰,哑奴暂未归,陆英闲来无事,便打算去观一观这位绛灵君的枕边人。
  清晨太阳正好,也不耀眼,陆英敲开房门,便见陈清酒将屋内的躺椅置在窗口位上,晒着暖阳,他人左手执册,右手执笔圈画。
  陆英将茶盘放在桌上,只抬了一眼,便继续做安分守己的样子,道:“客官,您要的茶水。”
  那人应了一声,陆英颔首,刚后退了两三步,突然听他言道:“十恶陆英。”
  陆英步子微顿,抬头便看他手上的笔圈画一下,紧接着那双琥珀色的眼望了过来。
  “十恶域素不参与上下三界事,你们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陆英没吭声,陈清酒便叹了口气,“是儿茶他在下面得罪了谢怀?为何?”
  话已至此,陆英也不继续做作,他径直坐在圆桌旁,翘着腿,把带上的劣茶先给自己倒了一碗,有些好奇,“你早就发现我了?”
  陆英毕竟是十恶道人,如此出没,就算死魂不知他身份,也会忌惮他身上所带的气味。
  陈清酒先前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直到方才在客栈中,嫦君离开的刹那,他恍然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因此回来便过问了一番。
  “之前冒然闯入十恶域,是我们得罪了,还请那位大人见谅。”
  “这估计不成了。”陆英笑了笑,“你们赶上我家道主脾气不好的那几天了,追杀令已下,绛灵必须死。”
  陈清酒皱了皱眉,将那书册合上,放在一旁,有些无可奈何地样子,“本不欲同十恶域闹僵关系,只是若你们如此无理取闹,那我也没办法……”
  “哦?”陆英这下有些好奇,不禁上下打量他一番,面露疑惑,“若我没看错,你浑身上下可没有多少灵力。”
  “这是自然。”陈清酒深深点头,他掸了掸衣袖,从躺椅上起身,玉笛从衣袖中滑出。
  陆英歪头,眯眼看着从屋内阴暗地里爬出来的东西,噗嗤一声,笑弯了腰,他俯身,再次抬起头时,面容已经变了样,眉宇间都是少年人的俊秀,即使一身粗布烂衣,也遮不住一身气质。
  “千面郎君陆英……”陈清酒看了看他,道:“怕是连谢怀都不曾见过你的真面目。”
  “那是自然。”陆英再次轻笑,“我说,你用满屋子阴鬼来对付我,也不怕我给你吃光了去?”
  “当然是怕的。”陈清酒负手而立,右手拇指摩挲着冰凉的玉身,声色平淡无波道:“所以如果能得见谢道主一面,万事好商量。”
  “我家道主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他不会见你们的,且追杀令上只有绛灵一人,十恶道守诺,自然不会祸及他人,可你若非要如此,就是逼我动手了。”
  陆英自认为话说明白了,他不打算让陈清酒掺合,也不理会一屋子的阴鬼,坦坦荡荡地迈步往出走。
  “你们来时,还在鄢都杀了人?”
  “几个不长眼的东西。”陆英伸了伸手,讽笑道:“不足挂齿。”
  陈清酒微微眯眼,暗处几只阴鬼跃出,将门封住,堵住了陆英的去路。
  陆英挑眉,身子半转,看着身后人,冷声道:“你这是在逼我杀了你。”
  “如果我说,杀了我就是杀了绛灵呢?”
  “啧。”陆英哂笑,“你这不是在逗我玩吗?”
  “绛灵死,即我亡。”外面天色依旧,只是屋内的光线黯淡下来,阴鬼从屋顶上落下来,陈清酒道:“如此,你可明白了?”
  陆英转身面对着他,四目相对,气氛诡异,谁也没动。
  

  ☆、第五十六章

  
  桌上的茶杯当啷一声落地打碎,陈清酒步子迅速后退,剑刃从他面前落下,与此同时,哑奴飞身入屋。
  陈清酒倚靠在木桌上,苍白着唇,微微喘息。
  陆英瞧他,不禁笑道:“何苦来着?”
  陈清酒面色坦然,与陆英对视一眼,他还未动,窗外突然又飞进两道阴寒至极的剑气。
  陆英面色一滞,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被人拽走,语气阴鸷,“杀了!”
  哑奴提剑就要追杀,屋内突然浓雾缭绕,而在重重黑影之后,站着个黑发红瞳的小女孩儿。
  谢思温拽着陈清酒,半点不敢马虎,语速飞快,“月见在拖着哑奴,可里面还有陆英一人,你速速离开此地,不可耽误……”
  他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背后一阵暴虐的气息袭来。
  千面郎君陆英,可不仅仅是因为他那万变的脸才能在十恶域立足的!
  谢思温将陈清酒往暗巷里一推,同时提气往东南方向急奔,大喝一声,“跑!”
  陈清酒不确定陆英是否会追上自己或者谢思温,他沿着墙脚,走得极慢,鄢都巷子四通八达,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陈清酒扶着墙壁,身子抽疼,他渐渐觉得身子很重,最后跪在地上,颤抖不休。
  右手臂上,滚烫而刺痛,仿佛被凌迟一般,他抬手揭开衣袖,只见黄泉咒印缓缓浮现。
  陈清酒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他将符纸夹在指中央,苍白的唇断断续续念出符语,只是那符纸却跟打了蔫儿一样,丝毫未动。
  陈清酒额头汗水直冒,他牙齿打着颤,蜷缩在一起,手指揉着那一张符纸。
  阴冷的气息渐渗入人骨缝中,陈清酒咳出一口鲜血,抬眼看见黑暗中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拎起他的符纸,手掌轻展,符纸迅速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缓缓升空。
  最后一抹蓝泽消失,那人才发出一声低笑,几乎是温情脉脉,言道:“陈清酒,我说过,有黄泉咒印在,你逃不掉的。”
  陈清酒浑身发软无力,意识一直处于半昏半醒之间,真正清醒后,已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他的眼睛被蒙着,冰冷的枷锁拷在手腕脚踝上,陈清酒稍微一动,铁链摇晃的声音便在耳边回荡。
  是一间不大的屋子。
  也许是屋子未设窗户,又也许是外面的天本就黑暗,总之隔着一层眼布,陈清酒是看不到任何光亮。
  外面的人好像估摸他要醒了,在陈清酒思忖片刻后,门便被推开。
  有一丝光渗透出来,他听到脚步声,有人伸手托起了他。
  脚下还是有些发软,但勉强走路还是没有问题的,且带他的人也并不催促,一路不急不缓。
  “主上,人带来了。”
  他听到耳边人的说话声,被他呼为‘主上’的人可能是点了点头,那人便后退几步,只是并未离开。
  陈清酒听不到脚步声,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人的靠近,他眉头一皱,后退半步。
  一只手停在他额头半寸外的地方,男人识趣地收回了手,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笑道:“仙主大人,逃了这许多时日,可曾料到这时会在鄢都落入魔爪之中?”
  “倒是不曾。”陈清酒神色淡淡,心中微哂,“就是不知,月见姑娘与此事何干,何故丧了性命?”
  “天邪。”陈清酒微怒,冷声道:“或者说是,谢思温。”
  天邪微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此时蒙着他的眼睛已经无甚意义,一抬手,那条蒙布便落下。
  陈清酒这才看清殿内的陈设,天邪便站在他面前,用的依旧是谢思温的那张颜面。
  “我那时只想着用月见来拖住哑奴,却不知仙主大人你在那般情况下,还能察觉出月见的不对劲。”
  早先谢思温带他跃窗而逃时,陈清酒借机回头看了一眼,便看见浓雾之中的月见苍白着一张脸,他那时觉得月见的气息不对,情急之下,未曾多想,直到被关,冷静之下,才想起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月见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当时出现的,只是一具神似她的傀儡。
  “所以说,关于谢家子的那些传言,全部是你捏造出来的。”
  陈清酒声色俱厉,天邪不在意,神情悠然地转身,坐在凳子上,“酒酒,你可曾听过‘源灵’?”
  他模仿着儿茶的语气,一声‘酒酒’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凡在世之人,皆身负灵核,而修行者更重灵核,灵核五行,而所谓的源灵,便是五行灵核中至纯至净之物,世间难寻。
  “郁渊曾压制住你身上的黄泉咒印,他以为这样我便寻你不得。”天邪轻佻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可惜他死了,自然没人能再替你承黄泉令了。”
  陈清酒颅中一阵剧痛,喉中腥甜,面色惨白。
  天邪赏着他的神情,笑吟吟道:“不然你以为,绛灵为何至今不见?”
  “你杀了他。”陈清酒嘴角溢出鲜血,身子晃了晃,便跪倒在地。
  “酒酒这可冤枉我了,郁渊他可是自戕而死。”
  陈清酒咽下一口腥甜,抬头冷眼看他,天邪叹息,“郁渊留守永宁村,你可想过其中缘由。”
  陈清酒掩唇咳嗽,他曾问过郁渊原因,可是郁渊不肯说。
  当年儿茶任绛灵山主时,郁渊便出了山门,陈清酒虽与郁渊有过几面之缘,但也知道他与儿茶关系微妙,化祖一战时,儿茶更是宁死都不肯去见郁渊一面,郁渊亦是如此。
  “你知道云稚吗?”天邪说道:“永宁村的焱,便是云稚带去的,而郁渊,便是为了云稚死的。”
  天邪微微颔首,由衷叹道:“郁渊流连万花丛,却也是个痴情人。”
  云稚是老山主唯一的孩子,尽得恩宠,陈清酒曾听儿茶说过,云稚自幼喜欢郁渊,可是他这师哥却风流成性,对待云稚始终冷淡。
  然后有人告诉他,郁渊为云稚死了。
  “源灵难寻,我找了百年,才发现了木源灵月见,并且发现了谢思温与她的关系,后来谢思温轮转,我便成为了他,试图接近月见,便在此时,你来了。”天邪起身,挑起他的下颚,有些兴奋,“酒酒你知道吗?绛灵山门两大弟子分别身负火源灵和水源灵,而你,是金源灵。”
  陈清酒仰头,听他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天邪手掌附在他眼睛上,语气软和,“三百年前,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上了这双眼睛,你获罪惩戒台,我便将这双眼睛挖来,赏了三百年,也腻了,如今便物归原主了。”
  陈清酒觉得他掌心的凉度渐渐传了过来,眼睛先是有些冰冷,随后便是炙热。
  “别碰我!”
  他猛然甩开天邪的手,痛苦地捂着眼睛,天邪不恼,看他指缝中流露出了鲜血,才不紧不慢地拿开他的双手,满意地看着那双浸了血的琥珀双瞳。
  “果然,这双眼睛只有生在你身上,才是极好看的。”天邪笑弯了眼,随后强制将他抓起,往镜台前缓缓拖拽。
  他将陈清酒扔在镜台前,并顺手拿起一把匕首,对着一旁站着的人抬了抬手。
  那人上前跪在地上,天邪的匕首从他眉宇间破开,最后从中取出一枚灵核。
  “三百年前,化祖身死,月杀设计将你们困死阵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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