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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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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方,是颜既白的落脚之处。
  屋舍的门大开着,里面还有一丝人气,成钰试图压抑那股恶心感,刚一抬手打算揉着眉心便察觉不对,他右手一翻,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衣料。
  素白的衣衫干净整洁,不染纤尘,这个身体……莫不是颜既白的?
  他脚步一移,借着院内水缸内的水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一双多情的眼睛,总会让人心生怜惜,  这个样子,便是他彻底成了颜既白,也就是说,褚钰已经死了吗?
  水波荡漾,那张容颜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成钰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最后转身回了屋子。
  门后,有一把做工精细的纸伞静静地靠在墙上。
  缟素十里,街道两侧的纸钱被雨水打湿在地,苍凉凄清,城外西侧,浩浩荡荡一群人守在将军冢外。
  成钰执伞站在人群中,他看着这庄重森严的坟冢,五指收紧,有些茫然失措。
  “如果是你,你在做什么……”
  会上去祭拜,还是就默默地站在这里,看着他人痛哭流涕。
  黄昏过后,雨落的大了,仿佛做了一场隔世经年的梦,梦中有人将他的双眼蒙住,他能感觉的到,颜既白,回来了。
  那一双眼睛有几点星光,最后渐渐晕染开来。
  颜既白一步一脚印地迈向了将军冢内,雨水淅淅沥沥地打湿了墓碑,霜寒弥漫。
  颜既白放下了伞,怔然地站了很久,直到唇色发白,才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身上束腰衣带。
  那身缟素之下,是一件绛红色的锦袍。
  颜既白敛袍跪下,额头抵在冰冷而又无情的青石之上,并未抬头,许久才哑着声音道:“褚钰,我来了……”
  雨水甚至模糊了人的嗓音,响雷阵阵,天地哀恸,颜既白掩唇低咳,单薄的身子如风雨中的花叶一般,颤抖不已。
  他坐了许久才扶着石碑起身,右手执伞,一半遮着褚玉的墓碑,一半挡在自己头顶。
  这一双浅灰色瞳眸低眉颔首间总是流光无限,却在此时浮现出了绝望与孤寒,他似乎是想了很多事情,想着想着嘴角便难以抑制地上扬起来。
  风也凄凄,雨也凄凄。
  褚钰离京后,守在颜既白身侧的,便是那侍卫韩招,他的记忆大多数都是沙场的征伐,只是这血腥之中,却又有一点温存,关乎颜既白。
  除了褚钰,颜既白是他记忆里出现最多的人。
  窸窸窣窣的铁链声在石道内回荡,阴冷发霉的牢房中,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褚杨秋品了一口香茗,最后踱步到颜既白身前,他俯身,一把揪住那人的长发,将人拎了起来。
  幽暗的火光下,男子双眸已经被鲜血浸染。
  “还真是个硬骨头,这样都没死。”褚杨秋颇为嫌恶地将人丢下,接过小厮送来的帕子,“本来嘛,是欲将你献给太子殿下的,可谁能料到他能这么快就丢了当今皇上的荣宠,不过这样也好……”
  褚杨秋轻笑,一只脚踩上他的手指,重重碾压,“在这牢狱之中处理你,我也很方便。”
  他一个示意,身边的人便动作麻利地架起地上的‘死人’,拖出这间囚室,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褚杨秋一把将他的头撞在石门上,笑容阴森诡异,“这个牢房关着的可是无恶不作的死囚,这些人大多数都待了上十年之久,他们很久没有尝过鲜了。”
  石门沉重,缓缓被推开,黑暗之中,有几双眼睛同时盯了过来,褚杨秋道:“我那三弟把你当心头肉来宠,如果他黄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发抖?”
  颜既白长睫微微一颤,最后合上了眼,眼眶中的鲜血从眼角滴落。
  褚杨秋抓着他的头发,凑近轻嗅,咂咂嘴,“确实是个百年难遇的美人胚子,只可惜我没那癖好,只能凭白便宜一群狗杂种来享受。”
  他嘴角勾起,再用力一推,便将人推了出去,里面的人缓缓起身。
  褚杨秋反身坐下,竟是要在这里看下去。
  石牢内的人躬身俯在地上,身体抽搐,不过倒了片刻,周身便晕染开了血。
  褚杨秋咬着手指,嘴角笑意还未深,右手突然一凉。
  “啊!”
  竟有人砍断了他的手!
  褚杨秋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眼中戾气凝聚,“谁!是谁装神弄鬼!快滚出来!”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暗影便飘了出来,守卫立即拔刀相向。
  眼前人整个身子都裹在黑袍中,连面容都看不见,褚杨秋后退,当即下令:“给我杀了他!”
  来人并未与这些人纠缠,而是反身进了石牢,将地上的人抱起。
  褚杨秋眼看这人要坏了自己事,气得连手痛都顾不过来,一脸踹开身前的侍卫,“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是,是。”
  侍卫浑身颤抖地跟筛糠一样,慌慌忙忙地追了出去,只可惜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道黑影不发一词,抱着颜既白飞快向城外掠去,宽大的绣袍为怀中人挡住了风寒。
  他带着颜既白来到了小竹屋。
  黑影缓缓蹲下身子,将颜既白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榻上,最后跪在床前。
  原本昏迷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最后抓住那一节绣袍,声音飘忽,“韩招……”
  黑袍人不说话也不动作,颜既白眼微启,眉头紧锁,他拭着伸手。
  清辉入屋,黑袍落下,在颜既白看不到的地方,云烟缥缈散开。
  颜既白向前摩挲,最后只抓到了冰冷如雪的衣袍。
  成钰睁眼间,那两具骷髅便化为了齑粉,他随手化出两只瓶子,将其骨灰分别装下,而后列入正堂。
  “我要马上回家。”
  这个想法一出来,便如燎原之火,势不可挡,成钰此刻哪里还管得着自己下山是为了什么,一心一意只想去见那人。
  灵气运转,他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踏着夜色而归。
  而此刻,西侧天边突然一声巨响,将周围灵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成钰身影在半空中一顿,继而转身。
  火舌怒蚀,狂风作响,万年青山开裂,眼过之处,净是疮痍。
  半山之处,停留不过百人,为首的便是大若墟师祖王三胖,而山谷之内,镇压着一恶兽。
  待看清楚山谷里那一点金光后,成钰心中一跳,他先是想‘哥哥是来了吗?他是担心自己安危才出山的,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什么人’。
  后又心中惊叹道:‘那便是真正的卦师令吗?不同那日童府一般,难道只因为执掌者是王三胖,那力量便如此雄浑?’
  成钰忖度之间,听那王三胖猛地低喝一声,真气浩荡,威震四方,卦师令仿佛得了号召,金文涌动,其璀璨光芒宛若骄阳当空而照,余下之人无不撼动。
  这便是大若墟师祖,天下第一师王琰瑜的实力。
  天地动摇,成钰藏身之所也轰然坍塌,他身形一变,还没换到安全地方,下坠的身体便猛地一沉。
  谢思温端坐在仙鹤之上,双目半眯,道:“成钰小友,安好啊。”
  “安好个鬼。”成钰内心诽谤,不作声地站在他对面,看着临空而飞的仙鹤。
  “放心,虽是画出来的,可保准能送你回柜山。”
  成钰眉角一跳,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思温笑意未褪,一脸艳羡道:“自然是你家兄长告知的。”
  “哥哥?他也来了吗?”成钰言语间有一丝难察的紧张,他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是来过,早已离去。”
  成钰心中松了口气。
  两人默然不语,须臾便抵达了柜山,谢思温将他放下,便驾鹤西去了。
  天色未暗,屋内却点着灯,成钰一推开陈清酒那间房门,便见里面人蹬着高梯,在往屋顶挂着三两竹牌。
  “哥哥!”
  “儿茶?”
  上面人颔首,随即放下手中竹牌,从那竹细的木梯上下来,成钰连忙将那操心的玩意儿扔了出去。
  陈清酒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眉目间不改冷淡,“怎么这个时间就回来了?”
  “看山下无大事,又念哥哥念得紧,就赶回来了。”成钰笑意盈盈地将他带出了房门,王三胖在外面收拾恶兽,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来了院子,成钰才将搀扶住他的双手松开,而后变戏法似地将一颗种子捏在了指间。
  “这是什么?”
  “先前答应过哥哥,送一件礼物。”成钰俯身在他耳边一声低语,然后将那种子在空中一抛,寻了个空旷地方将它埋下。
  陈清酒跟在身后,不咸不淡道:“柜山灵气浅薄,是种不活的。”
  “那可不一定。”成钰蹲在地上,向他眨了眨眼,而后咬破了手指,俯身在地上画了个法阵。
  他意图以阵法来扭转柜山的灵脉走向。
  血液渗入泥土之中,那粒种子竟破土发芽,而后开枝散叶,须臾只见长成参天大树。
  那是一种细软如粉扇的花儿,青嫩的叶子聚在一块儿,冒着密密的香,随风摇摆,花色艳丽,  纷纷散散的交错在叶柄之上。
  “合欢……”
  “诶?”成钰站在他身边,与他比肩而立,颔首微笑,“哥哥竟识得此树?”
  “不曾识得,我只是……”
  他一仰头,方巧一朵淡粉的合欢轻轻摇缀下来,那一瞬间,成钰觉得他那双向来死寂的眼中生出了一丝情愫,只听他轻声说着,“记得这个味道……”
  

  ☆、第二十八章

  
  灵均仙主勾结魔修,在众多修士眼中,简直就是不齿于人的下作行为,唯世中人怀揣着一颗八卦之心,关于灵均仙主同绛灵山君的那笔风流债,民间话本记载的套路不下十种,而这些套路的唯一共同点,便是说两人于绛灵山之战一见钟情,而后生死相许的,其中关于他二人的相貌风采,更是吹得天花乱坠。
  当然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可若追本溯源来讲,其实两人也能说得上是寻常话本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当年修仙初起,各门各派散乱,却又自视清高,有几个能拿出手的招式也不肯摊出,怀揣着宝贝还得忧心其他门派来偷学,灵均仙主陈清酒那时就拜在赋剑山下,并列在颇有资质的弟子名单内,他上山时不过五岁,而后半年筑基,两年时间跨过开光、融合及心动阶段,一时风光无限,惹人妒羡,多少门派内人背地里咬着手帕悔恨交加。
  而后来在金丹之期,修真界一个不起眼的赤城山归墟阁里也突然炸出一个天才,说是叫归墟阁,其实也就是个帮忙打杂的一个场所,所以这消息一出,直打脸。
  不过外界再怎么红红火火的闹,这两位后起之秀却是安心修性命,心如止水,修炼三丹,再入元婴、出窍、分神,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而一向毫无交集的两门派就因为这两个孩子暗地里掐了起来。
  于是乎,在陈清酒十四岁第一次出山那年,他就在外面一不小心打了个盹,便被几个小子,塞麻袋里扛走了。
  那是陈清酒与他第一次见面,当然,绑架的没那个家伙。
  门派之争虽然频繁,可对于十来岁的孩子来说也有些遥远,所以当陈清酒被捆仙绳缠着,面对那几个孩子的恐吓时,他反而想笑。
  围着的那几个人见陈清酒大有一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赴死样儿,于是大着胆子又套上麻袋,打算将人黑打一顿,而这个时候,就如同所有话本里描写的套路一样,主角白衣飘飘,英雄救美,让人怀疑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你们在做什么!”
  “师,师……师兄!”几人被吓得有些结巴,立马将手里的家伙劳什子都扔了,挤着抱做一团,连连摇头,“没,没干什么啊?”
  “那是什么?”少年剑指三人,眉头一皱。
  “那,那……”其中一个孩子哆哆嗦嗦了片刻,而后碍于来人的威压,战战兢兢道:“我们绑了,赋剑山的,陈清酒……”
  少年执剑的手一抖,随后艰难地看向了那三人身后的黑麻袋,再艰难的摆了摆手,“马上滚回去受罚。”
  几人得命,立即屁滚尿流地闪了人。
  白衣少年在原地犹豫良久,随后收了剑,上前蹲下身子,先将人扶了起来,硬着头皮剥那麻袋,“门内小师弟不懂事,如此得罪,还望陈……师兄,呃,能够海涵,大人不计小人过,师兄宽宏大量,想来不会计较,师兄不答话,儿茶便当做此事了结了,不知陈……”
  那层厚重的黑麻袋褪去,被捆仙锁束缚了半夜的青衣衫早就褶皱了起来,一双色如琥珀的眸子澈静而柔和,陈清酒瞥了他一眼,而后就略显疲倦且慵懒地颔首敛眉。
  这个人,我要定了。
  儿茶惊奇地眨了眨眼睛,觉得一股暖流淌过胸膛,这才将后半句话补完整:“清酒?”
  听到这个名字,陈清酒才微微仰头,看着面前这位与他同样大小的白衣少年郎,“归墟阁儿茶?”
  他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流言飞语地总会飘入深宫,对于赤城山归墟阁也有所耳闻,那个地方据说是凌均山一个打杂的地方,收入门徒比之凡人也就多个筑基罢了,入了归墟阁也就是舍弃过往了,但老阁主人懒,每每不乐意给他们编排新的名字,便照草药挨个命名,而归墟阁人死后,名字便会留下来给下一届弟子,因此儿茶并不算是名字,而是一个代号。
  儿茶听着他的声音,不觉便心神舒畅,笑着点了点头,“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清酒,方知名不虚传。”
  陈清酒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暗骂一句,身子后仰,他这一动作极为生硬,儿茶这才发觉他身上还有捆仙锁,连忙合掌道了几声‘罪过罪过’,帮他松了绑。
  捆仙红绳细如发丝,已经在陈清酒手腕间勒出了数道血痕,儿茶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掌背,看着这细皮嫩肉的,脸又一黑。
  儿茶替他搓了搓那红印,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将他右手手腕那已经染了血的地方缠起,颇有些心疼,“清酒,你觉得疼不疼?之前做什么不还手,你要真打起来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现在还凭白无故受了伤?”
  “晚上眼睛看不见。”陈清酒烦他啰嗦,难能可贵地糊弄了他的问题。
  儿茶挑眉,疑惑不解,“还有这种事情?从小到大都是?那你晚上都在做什么?”
  儿茶不知,陈清酒的世界从前都是黑暗的,直到今日,面前人才见到天是怎样的蓝,水是怎样的绿,潭中鱼儿,空中飞鸟都是什么模样。
  陈清酒抿唇还在思考措辞,儿茶却已经先一步道:“你放心,那几个混账东西我回头替你收拾了去,反了天了,连你都敢动!”
  陈清酒默默听着他这不靠谱的承诺,等人发誓完了,他才起身,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袖,抬步往回走,身后,儿茶又热情地蹭上来,“你要回赋剑山了吗?那这事我们就私下解决,不用禀告什么长老了,毕竟两派结怨不好,妨碍我以后找你,不对,要不这样,你要是觉得生气,我以后天天去赋剑山给你赔罪,怎么样?”
  赤城山和赋剑山结怨已不是昨日事了,儿茶睁着眼睛说瞎话,陈清酒觉得耳边聒噪,脚下快了几步,但身后人却始终悠闲自得,步子虚晃。
  陈清酒终于忍无可忍地挑了挑眉,偏头看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我们又不熟。”
  “没事,谁和谁生下来就认识了?一回生两回熟呗。”此人再次死皮赖脸地黏了过来,极其无赖道:“何况你知道我是儿茶,我知道你是清酒,这还不足够我去找你吗?”
  陈清酒到底是个‘大家闺秀’,寻常与之交流的都是文人雅士,何能说得过一个儿茶,便一语不发,皱眉继续往前走。
  儿茶乐意逗他,快步超过陈清酒,而后背对着他走,眼睛弯起,“哎,说真的,过段时间我去找你怎么样?听说赋剑山周围热闹的紧,你带我去转转,见识一下你们那里的风土人情,好不好?”
  陈清酒眉头锁得越发紧了,前面的人与他距离缩短了些,而后稍微弯了腰,“讲真,清酒,你真的不想让我去找你?”
  陈清酒果断摇头,心想:外面人都是这般破皮无赖不要脸吗?
  儿茶撇嘴,随后苦恼地挠了挠头,“可是一般人不想和我说话都直接御剑飞走了,清酒,你已经到了分神,御剑飞行总是会的吧?”
  陈清酒气结,颤声道:“你,分明是你胡搅蛮缠!”
  说罢,他甩手给了儿茶一掌,气息尚未稳定便召唤出佩剑,儿茶见状,慌慌张张地将人拦腰抱下,心有余悸,“我说清酒啊,御剑可不是闹着玩的。”
  儿茶这不扑尚好,这么一个猛劲过来,直接将陈清酒扑倒在身下。
  在赋剑山时,若非亲近之人,谁敢靠近陈清酒,还敢把他压在身下!
  与陌生人乍然一接触,陈清酒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涨红了脸,“儿茶!”
  “在在在!”儿茶慌忙将陈清酒那胡乱倒腾的两只手摁下,眯着眼,嬉皮笑脸,居高临下,再三强调着,“我在我在。”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屈居人下,陈清酒依旧谦谦君子,紧了紧牙,头疼道:“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我方才言辞有哪里不对了?”儿茶撇嘴,在那人下一次爆炸之前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脸,正儿八经起来,“清酒,别动。”
  儿茶此刻神情不可谓不凝重,是以陈清酒也警惕起来,以为有妖邪来犯,然后身上人便俯身,郑重其事道:“你额头上有个东西,我帮你亲下来。”
  ……
  这个,贱人!
  陈清酒膝盖上顶,儿茶吃痛,从他身上下来,躺在地上哀嚎,而前者则冷眼都不屑给他一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撒泼打滚无效的儿茶当即坐起,望着那道身影,颇为得意地摸了摸掌心里温润的玉佩,最后蹭着鼻子,将那玩意儿收入怀中。
  “陈清酒……我记住你了。”
  陈清酒回山第三天,那人便极其守诺的跑来‘赔罪’了。
  前来送信的是他的同门,虞华师姐。
  虞华将一枚玉佩放在他桌案上,瞧着那枚玉佩,陈清酒脸黑的跟锅底似地,接过信,马马虎虎扫了一眼儿茶写的东西。
  无聊,继续做功课。
  虞华瞧着笑了笑,道:“那人好像在下面等了许久,你不去见见吗?”
  “不熟。”
  “真不熟能拿着你的贴身玉佩,大老远跑来,风尘仆仆地,瞧着还怪可怜的。”虞华瞥了一眼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功课,收回了那封信,往外边走边道:“既然你不见,我就再委屈下去叫他离开,大太阳的,晒得暑热可如何是好……”
  陈清酒将笔一搁置,木然地
  拿过了那封信,问道:“师姐,你会与只见过一面的人亲近吗?”
  虞华敛眉笑着,“看缘分。”
  心中有一份难以形容地别扭感,陈清酒耐不住,前脚刚踩着门槛,后又回头,郑重其事的样子,“师姐,一柱香时间后我便回来。”
  虞华双手环胸,眯眼含蓄地笑了笑。
  刚一踏出赋剑山结界,迎面便落下一抹白影,陈清酒面无表情地将人打量了一眼。
  活着,没死,好了,回,做功课。
  “哎哎!”儿茶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那人的衣袖,将他围着,痞笑痞笑地,“阿酒,我第一次来赋剑山,你带我下去玩玩儿。”
  其实赋剑山下如何,陈清酒是半点儿都不清楚,他寻常便不下山,偶尔几次,还是出神忘了路瞎走走了出去,所以当儿茶送信来,说他在赋剑山下等着他带路时,陈清酒是真的浑身作疼。
  软磨硬泡了半个时辰后,儿茶还是没能将人带下山,最后留在林子里听了三个时辰的道法,才潸然离去。
  不过他毫不气馁,隔三差五地便送信,每次将人往出带一点,再带一点,然后半个月后,约到了赋剑山下的城中。

  ☆、第二十九章

  
  儿茶觉得自己就跟书上捕雀儿的猎人一样狡猾,陈清酒就是那个无知而又贪食的雀儿。
  对于逛街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耗时间行为,陈清酒个人是丝毫不感兴趣,可儿茶倒玩的热乎,硬是拽着阴沉着脸的陈清酒在城内走了半天。
  陈清酒就算瞎了十四年,也没这热情。
  城北西侧有一个戏台,这个时候凑得人也多,戏台上听说演着什么‘说还魂’的戏码,总之儿茶是没听过那话本,台上唱的激情澎湃,台下也热火朝天,儿茶是大概懂了,就是说一个贪官污吏杀了人,而那人死后化魂再找地狱判官审案的老套故事。
  赋剑山下藏着不少能人异士,因此这话本老套归老套,舞台效果却是不错,时而阴风大作,暗夜降临,几个幽魂顶着鬼气乱飘,断肢溅血,不少人半捂着眼睛,在下面尖叫捧场。
  儿茶看了半晌,除了那气氛惊悚些,也没觉得怎样,回头便要拉着身侧人离开。
  “清……”他这不偏身还好,一偏身就发现身侧人已经移到了后面,颔首敛眉,快要靠到人家姑娘怀里了。
  儿茶连忙将人拽了回来,打趣道:“酒酒,就算软玉温香,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吧?”
  陈清酒此刻还皱着眉头,闻言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再顺着儿茶的视线看向了身后,只见他方才站着的地方还留着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见两位俊俏的少年郎都回头看她,便敛袖作含羞带怯状,大胸微挺,颇有一种‘任君多采撷’的豪迈气概。
  陈清酒眼角一跳,沉着脸不说话,儿茶连忙将人拦腰拖了出去,直到进了食楼,面前人依旧闷不作声,再三确定陈清酒在饮食上没什么避讳后,儿茶便要了几样菜。
  “你别黑着一张脸,人家店小二被你吓得都腿抖了。”
  儿茶一手托腮笑看着他,陈清酒勉勉强强地喝了一杯清茶,而后起身,“我回去了。”
  “别啊!”儿茶连忙将人摁回了位子,凑在他面前,“我可是点了四五道菜,你走了岂不浪费。”
  见人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儿茶连忙给他填满了水,一言不发,生怕触了霉头,直到小二再次上来,他才借机跑出去一趟,不过片刻又回来。
  “尝尝,我觉得这道菜还不错。”儿茶夹了块酥肉给他,见他视线还不停地往外看,抿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肉。
  这人,一到黄昏就开始变得不安了。
  陈清酒此人,教养是好到了一种境界,活了十多年,也就一个儿茶能将人气炸毛,陪着他含糊地吃了一顿饭,陈清酒搁置了筷子便起身匆匆要下楼,“我先回去了。”
  “客栈我都定下了。”身后,儿茶委屈地跟着,“我又不会卖了你,总着急回赋剑山做甚?”
  陈清酒这次倒是直白,头也没回,“同你在一起不安全。”
  儿茶撇嘴,几步走在他面前,“可今日已经晚了,我回不了赤城山,只能住客栈。”
  “哦。”
  儿茶挠着后脑勺,大声嘀咕着,“可是师父说过,小孩子家家,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陈清酒果断止步,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面前人,半晌才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儿茶,你还能再要点脸吗?”
  见人松懈下来,儿茶伸手勾了勾他小拇指,却是碰到后又松开,轻佻之中带着些内敛,“那今日陪我睡一晚,明早便送你回赋剑山。”
  儿茶说完便不容陈清酒拒绝,将人半推半扛地带回了客栈。
  一间客栈,儿茶倒是心细地很,小小的地方足足点了十根红蜡,陈清酒这才勉强看清了些,他果断地上了床榻,而后扔给了儿茶一个枕头,儿茶可怜地连被子都没分到一半,抱着个枕头坐在凳子上。
  半个时辰后,烛火灭了一半,儿茶下巴枕着绵软的枕头,目光就没从榻上移开过,“酒酒?”
  半晌,榻上人闷闷出了个声。
  “还没睡啊?”儿茶迅速来了精神,双手枕着,“那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开心开心。”
  “……”
  陈清酒直觉那故事不好。
  下一刻,儿茶清了清嗓子,朗朗道:“从前有一位公子被迫娶了个有钱的丑妇,两人算是‘和和美美’,平静地生活,后来公子在丑妇的帮助下进京赶考,并且中了状元,然而在京城却被一位貌美的公主看上了,公主希望他能做自己的驸马,那公子也答应了,可这在当时是不对的,因为公子已经娶了丑妇为妻,便不能再娶公主了,后来公子心事重重的回了老家……”
  儿茶说道这里,顿了顿,似乎口有些干涩,声音也变得沙哑,“公子同丑妇同床共枕,可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他常常于半夜起身,看着睡在床内侧的丑妇,天人交战了数日,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将丑妇掐死在了床上,丑妇死后,公子便睡得安稳了,就在他欣喜若狂地打算进京娶公主时,某一天晚上,床榻内侧突然传来了怪叫,他一睁眼,就看到丑妇七窍流血……啊!”
  儿茶被枕头砸得仰倒在了地上,过了半晌才看向榻上怒目而视的人,讪讪道:“原来你真的怕鬼啊?”
  “闭嘴!”陈清酒瞪了他一眼,用被子将自己死死裹住,躺下闭眼。
  儿茶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声道:“今个见你投怀送抱我还纳闷,原来仙士也会怕那玩意儿?”
  床榻上的人不说话,眉头紧锁,儿茶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床榻边上,眼里都带着笑意,“你猜他看到七窍……”
  咚!蒙头一棒。
  儿茶扯了头上被子,挤上床榻,顺道将人缩在怀中,一床被子裹着两人有些小,儿茶握着他的手腕,温声道:“我错了,不该逗你。”
  这人道歉向来是毫无诚意,陈清酒胳膊后撞,毫不留情地给他一招,趁着人吃痛,他又夺回了被子。
  儿茶揉着肚子,摆了摆他的肩膀,苦闷道:“好了,气大伤身,我这次真不逗你了,赶紧睡吧。”
  陈清酒蒙着头,一双好看的琥珀双瞳瞧着他,淡淡道:“我要睡外侧。”
  儿茶咬着舌头,硬是没敢笑出声,僵硬地躺在了里侧,顺便安慰自己:没被子便没被子吧,反正晚上还是要抱在怀里的。
  身旁人始终侧身,等到屋内烛火剩下一支后,儿茶才枕着后脑勺,看着床顶,道:“酒酒。”
  身侧人翻了个身子,儿茶立即起身,叹了口气,“我便是知道你没睡着。”
  最后一点火落下,陈清酒瞪了他一眼,儿茶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双手缔结,黑暗之中,一手掌大小的黑木盒子现出,儿茶宝贝似地打开它,带着傻气和讨好,“闻闻。”
  陈清酒眯眼,勉强看到了盒子内铺着一层厚重的粉色东西,他凑了凑细嗅,儿茶立马挑眉,谄媚道:“如何?好不好闻?”
  陈清酒点了点头,儿茶凑了上来,笑得暧昧,声色婉转,“这是合欢散。”
  陈清酒不由分说,抬脚将人踹开。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儿茶慌慌张张地护好了那黑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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