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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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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这座神庙在那之后几乎没有人来过。
  那阿叉摩罗怎么会知道这神庙的来历和作用?
  他心思流转,又想起了这青年身上那无上佛光,和几次不声不响就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心下拍了个结论:这人虽看起来大善,却似乎也不可尽信,更何况李猎那厮尚未现身,我还是小心为上。
  正想着,在极度静谧的空间中,忽有一声细微的剥裂声传来。
  花开了。
  地面上所有人皆仰头去看,只见那株黑莲光华大涨,清冽的莲香伴着淡淡的腐臭气息四散,然后一个浑厚的声音遥遥传来。
  “便是尔等贱民,扰吾安眠?”
  黑莲以奇快的速度凋谢,枯萎的花瓣散落下来,在空中消散,唯剩一人遥遥站在高处,森然发问。
  感受到浓重的杀气和怨气袭来,姜如净眉峰皱成了一座小山,沉声问道:“以人为祭复活的东西,有什么弱点吗?”
  阿叉摩罗脸庞素净,眼神安然,冷静道:“有。”
  “是什么?”姜如净挥了挥长刀,跃跃欲试。
  却见阿叉摩罗举起一本经书,认真地道:“这等邪祟之物,最惧这本《大佛顶首楞严经》,只需你与我齐声合颂,定能叫它灰飞烟灭。”
  想起方才这人在浮雕士兵之中安静念经的姿态,姜如净呵呵一笑,正想提醒他刚才因为念经险些为浮雕士兵所害,就冷不防被他一推,往后退了几步,正逢此时一道猩红色光芒打中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
  安婷和邓青收敛伤悲跑了过来,四个人齐齐看去。
  只见黑色“花茎”缓缓下落缩入地下,而那自黑莲之中重生的人正收回纤长却蕴含可怖力量的右手,轻飘飘落在地面上,黑发黑眼,神情森冷地盯着众人。
  “吾之问话,尔等敢不答乎?”
  作者有话要说:
  受不了了,我要吐槽一下付延涛这个名字,永远记不住,每次打他的名字都要去翻翻前面,对的就是每次!是我有毒还是这个人名有毒?。?


第27章 灭国君主
  他穿着一身黑袍,身上披着黄金珠玉镶嵌而成的鬘带,头上戴着由象牙、砗磲、红珊瑚等珍宝制作的王冠,颈上挂着羚羊角项链,腰间悬着一柄腰刀,及肩的黑发微微卷曲,眉心一点殷红,瞳中布满了晦暗肮脏的阴霾,白若宣纸的皮肤上鼓起黑色经络,死气萦绕。
  车内几人认出他是典型的信徒打扮,却迷惑于他的身份。
  付老皱眉思索,连连摇头,“他戴着王冠,又是信徒打扮,难道是摩轲诘王?不对,不对啊,要是摩轲诘王的话,怎么可能建造这种神庙屠杀信徒?对了!屠杀信徒!这一定是占多罗王!占多罗王憎恨佛教,所以才在全国大肆销毁佛寺、屠杀僧侣信徒!可是……”他的目光回到那复活之人的装束打扮上,不可置信道:“难道占多罗王也是信徒?”
  付延涛却是看着那黑袍信徒堪称妖美的容貌,眼神一亮。
  黑袍信徒一身死气,眼神晦暗地盯着一行人,乌紫的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蔑视王权,尔等该下地狱。”
  “小心!他要进攻了!”安婷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对方一举一动,未敢有丝毫放松,是以当对方手指微动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察觉,出声提醒。
  姜如净也看到了,却无比憋屈。
  若是往常,他早已提剑而上,管他是人是妖是魔是鬼,先战个痛快,而今力微,在此等力量面前只怕是螳臂当车,一击即破。
  得想个什么法子才是。
  那个人不是经常以弱敌强么?
  他是怎么做来着?
  姜如净心下也未来得及细细思索,一声“且慢”便脱口而出。
  哪知对方才不依言停手,一把拔出腰刀便隔空斩来,姜如净习惯性挥刀一挡,被那刀风中蕴含的可怕巨力震飞到十米开外,沿路撞碎了好几尊凝固的浮雕兵,最后撞在一棵石柱上跌下来,趴在地面抽搐着。
  安婷和邓青心中大惊,想要跑去扶起他,却在想起身后那辆车的时候止住了步伐。
  他们的第一任务,是保护车中三人,确切的说,是付老。
  当下安婷举起手。枪来开始朝那黑袍信徒疯狂射击,邓青趁此机会从后备箱飞快取出其他热武器。
  黑袍信徒显然并没见过安婷手中的武器,被打了个措不及防,然而——
  子弹没入胸膛不到半厘米,便再也不得寸进,热焰烧红了他的肌肤仅一瞬,便恢复了原样。
  黑袍信徒轻轻掸落身上十余枚子弹,眼神又阴暗了一分,燃起了愤怒,“弑君之罪,尔等当入畜生道!”话音落下,他将腰刀横至身前,唇中念起祷文。
  随着他念祷文的语速越来越快,那腰刀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刀身上开始隐现红光,起伏流动,直至整柄腰刀如刺入人体,浑身血红!
  安婷邓青脸色大变,只觉对方要开大招了。
  阿叉摩罗一声轻叹,翻开了手中经书。
  正在此时,忽有一个声音传来,语带质问:
  “你便是用这柄刀,杀了你九十九个兄弟姐妹的?”
  黑袍信徒——占多罗王突然定住了,腰刀上的猩红血光也瞬间消散。
  他缓缓转过头来,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姜如净,一字一句道:“尔当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姜如净将刀插在地上,拄着刀爬起来,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弑亲之罪,我看你才是永不入轮回那个!”
  占多罗王闻言,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抿紧了嘴唇,而后一声怒吼,举刀朝姜如净杀来。
  “臭小子快跑!”邓青焦急万分地吼道。
  “砰砰砰——!”安婷一秒间完成了更换弹夹和射击的动作。
  “汝修三昧,本出尘劳……”阿叉摩罗开始念起经文。
  腰刀斩至姜如净面前时,姜如净忽然无头无脑地问了一句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寒芒四射的刀锋在他眼前停住。
  不远处准备营救他的三人呆住。
  姜如净眼神温柔,表情悲悯,语带疼惜,再次轻声发问:“可怜的孩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教你如此备受折磨?”
  他问得那样轻,那样轻,好似生怕语气再重一点、声音再大一点,就会伤害到眼前的人那般。
  占多罗王冷厉的脸色上浮现出一丝不知所措,“他们……”
  姜如净神情忧伤,仿佛为眼前人而心痛,“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他放开了用作支撑的刀,缓缓伸出右手,然后又有些犹疑地顿住,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摸一摸你的头么?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占多罗王的眸中褪去了些许晦暗与血红,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姜如净露出了纯净如莲的微笑,仿佛一个微笑就能普度众生。他伸手放在在占多罗王的头顶,轻抚了两下,然后笑得温暖纯粹,“你真可爱。”
  “当——”腰刀跌落在地上,占多罗王退后了两步,眼神慌乱,神情无措。
  “我滴个乖乖,这是个什么套路?”邓青惊愕无比地道。
  姜如净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语气中有九分理解和一分忧伤,“你讨厌我?”
  占多罗王浑身僵硬,一言不发。
  姜如净微微低下了头,“我只是想帮你。”
  占多罗王放松了一些。
  姜如净抬起头来,眼神真诚而慈悲,“你有什么痛苦,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帮你分担一些。”
  占多罗久久沉默。
  正在姜如净觉得这戏快演不下去了,想用眼神跟那边三人交流交流的时候,占多罗王突然开口了。
  “他们对吾做了可怕之事。”
  姜如净一怔,这是歪打正着了?
  姜如净静静注视着眼前神色痛苦的人,仿佛倾注了最深的温柔与包容,聆听对方的苦难。
  占多罗王仿佛沉浸到了过去的阴霾之中,阖上了双眼,睫毛颤抖得厉害,“吾四方求助,却从未有人救吾于水火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所以后来吾将他们全都杀了个干净!”
  姜如净心中怒骂,脸上却一片担忧,“那你的父王岂不是……”
  “不会的。”占多罗王轻轻打断。
  他的眸中泛起一片奇异的神色,语气微妙,“吾杀人之后投入佛门,吾之罪,便得到了宽恕。”
  姜如净终于绷不住了,惊愕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年,姜如净还是钧天小暴龙,李猎还是谢之笺,他们来到烟山,遇上了一只受伤的烟山灵雀,烟山灵雀以脾气暴躁闻名,受了伤的烟山灵雀喷起火来更是毫不留情。
  李猎(神情悲悯):天呐,可怜的孩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烟山灵雀:落在了地面上。
  李猎(痛心疾首):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烟山灵雀:打了个火隔。
  李猎(小心翼翼):我能摸摸你么?你看起来是个好孩子,我想你不会像其他人说的那样随意伤人。
  烟山灵雀:啾。
  李猎(伸手摸):你真可爱~
  烟山灵雀:啄!
  李猎(伤心):你讨厌我?我只是想帮帮你。
  烟山灵雀:歪头,上前用头蹭了蹭李猎的手。
  一天后,李萌新微笑着说:“如净道尊~我收服了个新灵宠,给你看!”


第28章 梦回越鸟
  那年争乱不休的秋天,道门这边出了个叛徒,把姜如净率领一队道修潜伏的位置出卖给了魔门,引来魔门十二大能围剿,恶战百日之后,只得姜如净和一名元婴期弟子逃脱。
  那叛徒的门下四名弟子俱被魔门俘虏,是以才会出卖姜如净等人。他逃上了梵天寺,自愿剃度出家,遁入佛门六大皆空,以求佛门庇护、求道门放其生路。
  般若大殿上,姜如净步步相逼,叛徒痛哭流涕万分忏悔,佛门众人不言不语,而后叛徒自断一臂跪求宽恕,有大师看不下去,妄图劝说姜如净,却被他一个狠戾如孤狼的眼神逼了回去。
  最后,佛门的老主持站了出来,禅杖往叛徒天灵盖上一击,直接了结了其性命,然后喊了声佛号,道:“如此,我佛才能宽恕你。”
  如此,我佛才能宽恕你。
  佛渡众生,爱世人,却并非毫无原则。佛能接纳一切的恶,却并非能代替别人来接纳这一切的恶。佛能宽恕你,却也要你付出代价。
  若是全无底限的佛,那一定是个假的佛。
  姜如净心想,这个什么王遇见的佛,只怕是个假佛。
  否则,弑亲大罪,怎能因遁入空门便将其宽恕?
  这得是个多可怕的世界,才能不辨黑白是非,只论信仰?
  占多罗王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岂非是很可笑?”
  姜如净再也装不下去,摇了摇头,道:“若是我在当时,虽千里,必击杀你,绝不姑息!”
  占多罗王猛地脸色一变,“汝欲杀吾?”
  姜如净冷着一张脸,表情凝重肃杀,道:“你犯下弑亲大罪,岂不该杀?你那老父和王朝上下只怕是有病,才会因你躲入佛门而放过你!”
  听得他这么说,占多罗王反而神色稍缓,“汝说得正是!”
  姜如净皱了皱眉,问:“他们到底为何放过你?”
  占多罗王俊美堪称艳丽的脸上浮现出诡秘的微笑,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憎恨,道:“吾带汝前往一看,汝便知晓。”
  说罢上前一把扣住姜如净的肩膀,身上涌起一股黑气顺着手臂往姜如净身上蔓延而去,刹那便覆盖了两人全身,姜如净只来得及听到安婷的一声惊呼,便因过度的晕眩失去了意识。
  他先是听到了很嘈杂的喧哗声,然后感受到灼热的阳光覆盖上来。
  睁开眼,入目是许多披着杏袍的僧侣和表情疯狂的信徒。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这个渎神者!让她下地狱!”
  “对!让她下地狱!让她下地狱!”
  阵阵愤怒的叫声充斥着姜如净的耳膜,他感觉自己被推搡了几下,同时听到细碎不怀好意的笑声,然后就从冰冷的石阶上摔了下去,脸颊擦在热烫的黄土之上,身体各处也传来疼痛。
  抬起头,他看见一个三尺高的刑台,一个女人被细密的铁索绑着匍匐在地。她非常的瘦,骨头都凸显了出来,几乎被缠满身的铁索压得要贴在地上,不住地瑟瑟发抖。
  姜如净的目光正好撞进女人的眸中,只见女人一怔,随后泪水从布满血污的脸上流了下来,呜呜咽咽地哭着。
  姜如净听得自己喉中传出了两个字:“母亲……”
  嗯?姜如净悚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再一低头,看到瘦小的双手和地面上渺小的影子。
  这是附身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
  思及占多罗王那句话,莫非,自己附身到的这具身体,就是年幼时期的占多罗王?
  正想着,就发现自己——其实是年幼的占多罗王爬了起来,短脚短手地往刑台上爬去。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喝:“占多罗!”
  占多罗闻言一僵,怯怯地回头,顺着刚才摔下来的阶梯往上看去,之间一个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老年男人一身贵气,正怒发冲冠地盯着他。
  “父王……我……”占多罗声若蚊蝇,弱弱地喊了一声。
  “把他带回来!”年迈国王的面目在孩童的眼中显得格外狰狞,两个披甲的士兵飞快跑上前来,一人架起孩童的一条胳膊,几乎是拖拽着把他拉到了老国王面前,“啪”一声丢在地上。
  老国王走进了两步,庞大的身影伫立在渺小的孩童面前,让孩童几乎需要仰头九十度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弯下腰来一把捏住了占多罗的下巴,姜如净能感受到那宛如黏虫附上来的触感,心中忍不住开始大骂。
  他缓缓将脸凑近了占多罗,几乎将整张脸贴上来,那松软的皮肉、宛如干桔老树的皱纹和密密麻麻的褐斑让姜如净一阵阵不适,他浑浊发黄的眼珠像看到恶鬼一样地盯着占多罗,手腕一动,将占多罗的脸扭朝下方刑台方向,张口就是一阵恶臭:“看好了,这就是不敬神佛的下场!”
  然后他狠狠掐了占多罗的下巴之后松开了手,起身朝旁边一位穿着隆重的执法僧道:“可以开始了。”
  那执法僧点了点头,从旁边小沙弥手中取过一本册子,缓步走下台阶,上了刑台,而后打开册子。
  四周人群猛然安静下来,神色千姿百态,却又均如火山爆发前夕。
  “王妃纳姆拉塔,编写□□《受难的阿斯丽》,诋毁我佛,率领异教徒亵渎我国民信仰,制造混乱,罪无可赦!我佛慈悲,王上慈悲,现将其打入阿鼻大地狱,受一十八种刑罚,立刻执行!”
  话音落下,所有信徒和民众立时打破平静,高声欢呼了起来。
  唯独一名六岁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全世界的欢呼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阿鼻大地狱十八刑罚,年幼的占多罗看了整整十八天,姜如净也看了整整十八天。灭绝人性的刑罚在每次即将要了那瘦弱女人性命的时刻停止,然后就有仆从奉上珍贵良药吊着其性命,使得那十八中刑罚能够一一施行。
  “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为何要强迫一个孩子看这种东西?”姜如净在占多罗的身体中怒吼,“你们是信佛之人,为何如此残忍?”
  第十八天,执法僧将一枚硕大的铁钉敲入女人的头颅,结束了她的痛苦。
  “佛在哪里?”他听见幼小的占多罗如是自问。
  随后孩童的目光越过欢呼着疯狂着的人们,落到极远之地的佛塔尖顶,他稚嫩的声音带着空洞与绝望:“佛被人利用了,我要去救佛。”
  姜如净依然愤怒,眉毛高扬,目中满是火光,不住地在幼年占多罗的记忆识海中走来走去,“这到底什么鬼地方?占多罗你给我看的什么?我不想看了!让我回去!”
  然而不论他如何挣扎,他依旧离不开占多罗的身体,离不开这片记忆,只能一点点一天天地看下去。
  五年过去,姜如净简直要抓狂了,这孩子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被同为王子和公主的其他兄弟姐妹嘲笑,被普通信徒欺辱,被僧侣圣女当做奴仆驱使。他每天夜里要跪在佛像面前磕一千个头,每磕一个头,他的口中都要念一遍——
  “我的母亲是罪人,她须在耳鼻地狱中永世受刑不得超脱,我是罪人之子,我须匍匐佛前侍奉每一位佛的使者,永世不得停息。”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姜如净怒吼着,“不是你的错!你没有罪!你的母亲也没有!”
  五年的时间,足够他了解很多东西。
  老国王摩轲诘出生于一个饲养越鸟的普通家庭,青年时期适逢战乱,便趁乱起义,打下了两河流域最大的疆土,建立了这个庞然大国。中年时期大力推行佛教,越到晚年,对于佛教的推崇便越发到了极致。他建立了森严的种姓制度,高等僧侣位于金字塔顶端,军政人士位于第二层,普通信徒位于第三层,从事其他商贾农耕的普通人民位于最底层。
  占多罗的母亲纳姆拉塔出自一个二层家庭,她十六岁嫁给老国王的时候,老国王已经六十岁了。纳姆拉塔怀着占多罗的时候为了躲避后宫算计,便请愿到了国都最大的佛寺中礼佛,可是在佛寺中,她却看到了一幕幕毁灭她长久以来认知的场景。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在愤怒和怀疑中写下了《受难的阿斯丽》一书,书成之日便瞬间流传开来,激起了相当一部分民众对宗教的反抗。接下来机缘巧合加入了一个互助会,致力于救助那些受宗教压迫的人们,却被她的侍女揭发。
  她的侍女是一位虔诚无比的信徒。
  这个时期的王朝,宗教已经几乎盖过王权了,老国王却对此喜闻乐见,甚至为了取悦宗教而不惜一切。
  姜如净安静了下来,通过占多罗的眼,望见头顶神像悲悯苍生的表情,心中一阵悲伤。
  “难怪,你那样说。”
  ——“他们对吾做了可怕之事。”
  以这种种手段对付一个妇道人家和一个稚龄儿童,何止“可怕”二字能形容?
  姜如净无法,只能继续看下去。
  在占多罗十三岁这一年,佛门上师摩衲婆出关,举国大庆。
  也是这一年,上师摩衲婆的师弟脱下僧袍,自愿归俗。
  这位归俗的青年男子有着恍若佛前净莲般的容颜和优雅稳重的微笑。
  姜如净看见他对救下了被仆从虐打的占多罗,并听见他说:“可怜的孩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李萌新你到底在哪里呢……
  纳姆拉塔一名出自印度电影《天赐良缘》女主角,是个大美女的名字。
  然后越鸟王朝是不是很熟悉的感觉?嘻嘻,源自古印度孔雀王朝。
  另外参考一千多年前我国宋朝已经发明了造纸术并流传开来,同为一千多年前的越鸟王朝有书本纸张也是合理的。考据党们么么哒!
  最后,我绝对不是在黑佛教,请看到这一段的信女们理智对待。


第29章 如死如生
  他叫做优钵罗。
  上师摩衲婆叫全国人为之敬仰,他却是叫全国人为之疯狂。
  有游吟诗人赞美他的容颜,有美丽女子为他翩翩折腰,有王公大臣对他倍加推崇,有皇室成员为他痴迷。
  若说摩衲婆是整个越鸟王朝眼中的神,那他便是落入凡间的王。
  可是这位优雅迷人的政客眼中,却只有占多罗一人。
  姜如净起先觉得很好,在残酷的人世间,肯有一个人对占多罗好,那无疑对占多罗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温暖。直到有一天,他透过水面,看到了占多罗的眼睛。
  那是一个暴雨过后的午后,天气闷热无比,地面湿漉漉地积着水,占多罗奔跑着,没留神踏过积水的凹地,溅湿了袍子和鞋,他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心神,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刚才踏过的水面。
  他看到了他自己。
  却又不是之前的自己。
  现在的他多好啊,仿佛枯萎的树枝重新发芽开花,活了过来。他的唇角开始笑了,眼神里也开始有光了,像是生活在阿鼻地狱受尽苦难的人遇到了救赎那般,获救的他也要将他的一切,未来、信念、生死,全都奉献与那个人。
  全都奉献与那个人,优钵罗。
  姜如净脸色剧变,被脑海里闪过的可怕想法所惊骇,眼睁睁看着占多罗继续往优钵罗府邸跑去,疯狂地大叫了起来:“别去!别去啊!他在骗你!他是假的!快停下来!”
  可是占多罗听不见,他含着微笑,含着受救赎的心,往优钵罗跑了过去。
  他是那样的,渴望着救赎。
  优钵罗才是他的佛,握住他瘦削而粗糙的手,将他从淤泥满布的尘世间拉了出来。
  姜如净的表情似哭非哭,他像是看到了他自己。
  毫不怀疑、义无反顾地奔向那道檀色衣衫的人影,捧出一件一件的奇珍异宝讨人欢心,做出一件一件的哗众取宠的事吸引那人目光,制造一场一场的混乱让那人来为他操心。
  未来、信念、生死,全都奉献与那个人。
  姜如净笑了笑,笑得很丑,很悲哀。
  他看着占多罗一点一点长大,从瘦小的无知孩童成长为健壮俊美的青年,优钵罗教了占多罗很多东西,谋略、武功、社交均有所涉及,而占多罗也变得开始能讨老国王欢心了。
  他看着占多罗开始和宗教对着干,互相敌视并不拘一切手段打击对方。
  他看着在优钵罗不着痕迹地引导下,占多罗的眼神越发地狂热越发地黑沉。
  他为此怒吼了无数次,尖叫了无数次,最终闭上了眼,静等一个结局。
  那一场爆发来得恰到好处。
  占多罗方平定了一场战乱归来,兵甲尚未洗净,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优钵罗府上要抱抱,结果抱抱没要到,却看见了正浑身伤痕昏迷不醒,被几个皇子公主为所欲为的优钵罗。
  这种日子,持续多长时间了呢?
  占多罗想起了一年前,出战前夕的那一个月,他忙于在老国王面前刷存在感、抢率兵出战的机会,几次看见优钵罗越来越苍白的脸庞却总是没有时间好好问上一问。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早就对他视如珍宝的人出手了。
  他拔出了少年时优钵罗为他寻来的腰刀,在那些人惊恐的表情中,化身修罗煞神,在历史的笔墨中留下了“斩兄弟姐妹九十九人”的恶名。
  优钵罗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目光绝望地看着他,嗓子嘶哑,话音虚弱:“你看到了。”
  占多罗一把抱住了他的佛,眼泪流了下来,凶名赫赫的青年大将,在这充斥血腥味的屋子里无声地哭泣着。
  在他看不见的方向,优钵罗神色莫名,刚醒来时的那种绝望早已烟消云散,漫不经心地看着满堂的残肢断臂,露出了些许满意。
  这一桩皇室血案,震惊了全国上下,老国王气得几乎昏过去,扬言要即刻缉拿占多罗,就地格杀!
  占多罗和优钵罗两人开始了逃亡,沿河而下,来到了伽蓝佛寺附近。
  优钵罗带着占多罗逃进了伽蓝佛寺,跪在了他的仇敌——摩衲婆法师的面前,“求你,庇护他。”
  古树寒灯,素裟般若,如天如地,如死如生。
  这是占多罗第二次见到佛门上师摩衲婆,只觉得他与自己幼年时期所见没有任何改变,他没有心思去给摩衲婆更多的关注,他只是不愿自己的佛跪在别人面前,于是努力想要拉优钵罗起来。
  这却也不是姜如净第一次见到这位佛门上师了。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李猎。
  他心下默念着这人的名字,眼底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波涛开始阵阵翻起。
  手中黑色佛珠一粒粒穿过白净的手指,摩衲婆——李猎露出慈悲而无情的微笑,“我说了你迟早要认输的。”
  优钵罗面色诚恳,“求你了,师兄。”
  占多罗只知优钵罗要为了他去求自己的敌人,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些其他什么东西。
  李猎慢悠悠竖起了一根手指,“先付款,后给货,把分拿来。”
  优钵罗见那根手指,脸色一变,却碍于占多罗在旁而不能还价,只得表现得心甘情愿,“好。”随后他就将右手抬至胸前,掌心中凝聚起了一个蓝光闪烁的小球,很多姜如净和占多罗都看不懂的符号在里面窜来窜去。
  他将那个小球抛给了李猎,李猎接下后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你对象?让他入教吧,先去换身衣服,剃个头。”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而占多罗看着优钵罗迅速惨白的脸庞担忧不已,连连问着:“你给了他什么?是不是对你有伤害?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姜如净神色木然,垂下了眼帘。
  佛教徒的地位在这个王朝,在这个时代,高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
  国王派出的士兵来到伽蓝寺前十里,就开始卸下兵甲,一步一跪,一跪三叩首,虔诚而恭敬地跪行到了佛寺面前,轻声细语地讲明来意,待见到一袭僧袍的占多罗王子时,竟无一人敢抓。
  旁边年迈的比丘喊了个佛号,道:“占多罗王子已皈依佛门,还望国王陛下恕其罪孽。”
  老国王宽恕了那个杀了他其他子女的罪子,全国人民也谅解了这个无心犯错的王子。
  而自那天以后,优钵罗的身体很快地衰败了下去,终日卧床,大口的鲜血跟河水似的怎么也流淌不绝。而占多罗的神色也越发的充满了愧疚与爱意,对拿走优钵罗重要东西“分”的上师摩衲婆也越来越仇恨,开始暗中使出各种手段。
  他被蒙蔽住了眼睛,看不到那两个人眼底满意的神色。
  姜如净看得背脊发凉。
  有一天,偈罗河畔的伽蓝佛寺传来一个令全国人民悲痛、令信徒向往的消息——摩衲婆法师圆寂了。
  不久后,老国王弥留之际召回了占多罗,将王位留下,也撒手人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端午节快乐!


第30章 入梦出梦
  国家博物馆中放着一副泛黄的古画卷。画卷上是一名僧人和一名常服青年于菩提树下对坐交谈,由背景上不远处的大殿和远一点的楼阁依稀可以猜出这是越鸟王朝时期著名的伽蓝寺,却不知这二人在谈论什么。
  若是按姜如净的说法,只要是和李猎在一起,总归不会是谈论什么好事。
  画卷上这二人,自然就是李猎和优钵罗。
  那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展开收尾工程时候发生的事情。
  菩提树下,僧者拈动着手中黑色珠串,倒映在杯中茶水的那双眼中却有着一律轻慢。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优钵罗得体地微笑着。
  “跟你这种人我在什么焉呢?”李猎修长的食指在母珠上轻敲了几敲,眼皮也不抬地回道。
  优钵罗继续保持着微笑,好似对李猎的无礼表现得不以为意,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并了一下。他仔细观察着李猎的表情,不放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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