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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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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猎笑得嬉皮笑脸，轻浮的神色深深将他那一张原本优雅冷淡的俊脸破坏，“你可真不要脸，我明明是来帮你的，你却这样恶意揣测我！”
“呵，”姜如净一直觉得不管见这个人多少次，他都能够一次又一次刷新厚颜无耻这个词。“我揣测你什么了？我说你什么了吗？”
李猎眨了眨一双大眼睛，撅着嘴，故作委屈，“姜澄你变了……”
话未说完，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仿佛本能般，姜如净一掌推出，“李猎快逃！”将李猎推下空中远离自己。
李猎很难得地没有对人设防，被他轻易推开，从云端直往下落。
降落不到百米，炮火爆炸的残忍轰鸣声仿佛遍地开花般，密集地在铁灰色羽翼的各个位置轰然作响，洞拉克丝城虽然有姜如净的羽翼保护，不曾直面那一枚枚魔光核弹，却也被不断传来的声波和气波冲击得开始崩溃。高楼一座座倒下来，人群被震得头晕眼花、两耳嗡鸣。
“姜澄！”李猎吼了出来，被一道道可怖的气波压得往地面砸去。等他从深陷的坑中爬出时，抬头，只望见那一对原本冷酷强健的铁灰色羽翼，此刻已然千疮百孔，外界的阳光从他的伤口处一道道射进来，照在绝望的洞拉克丝城城民身上。
姜如净的眼睛仿佛失了颜色，整个人无力地往下跌，带着那对铺天盖地的破败羽翼如带着一只廉价而残破的塑料袋，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许多城民开始奔跑，背离了原先的逃亡路线，反而向着他坠落的方向。
李猎的眼睛乌沉如墨，一碗朱砂泼向空中，化为千万滴血色水珠。他纵身高跃而起，将神笔一扫，点朱砂成墨，在洞拉克丝城的上空以极快的速度布起了一个大阵！
“玄武卸甲，白蛇蜕皮，我披桑棉，血肉护国。”说着，他右手四指扣入左手的小臂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从自己手臂上撕下了一大片血肉，并将那条血肉丢入大阵中心，一瞬间，血肉湮没开来，洞拉克丝城的上空出现了一个似龟甲又似蛇蜕般的浅红色大阵，刚好挡住了连续到来的十几枚魔光核弹。
然而好景不长，但十几枚核弹的轰击下，李猎祭出的“护国阵”也被消耗光了。
一枚面色铁青冷厉无情的魔光核弹，落入了洞拉克丝城的商业大街上。
他们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已连同那些建筑和车辆一起化为了尘埃，只在地面形成一个漩涡般的粉尘痕迹。
又一枚面无表情的魔光核弹带着毁灭性的命令降落在洞拉克丝城的文艺走廊。
知识、历史和艺术还未来得及述说此刻的情感——哪怕它们的思想已足够高贵，便和周围沉默着跳舞的女子化为了灰烬，一起躺在地上，一文不值。
“妈的。”李猎低骂了一句，朝着方才姜如净坠落的方向疾驰过去，他这么一折腾，速度却依然比那些普通城民快了许多，赶到之时，正好见一幢倾塌的大楼朝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姜如净压过去。
眼见姜如净就要被倒塌的大楼压住，李猎一声“哎哟我去！”，脑子一空，疯了般冲上前，竟赶在倒塌的楼墙压到姜如净之前冲到了他身边，以双手之力将那倒塌的楼墙牢牢撑住！
姜如净艰难的撑开眼皮，见了那黑衣蓝帽之人的背影，心中低低叹笑：凡有所示好，必有所图。这厮这回花费这般力气救我两次，也不知含的什么心，若他是想再获得我的感情一次，那也未必太蠢了一些！
李猎一边撑住巨石，一边却也留意着身后人，察觉那人醒了，正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略一琢磨，便想：这小傻逼就成在琢磨我救他的意图呢，呵，就喜欢这些人自作聪明的样子！我难得不去算计他，他倒开始怀疑我了，我要不要误导他一下，让他以为自己是对的呢？
当下眼珠子一转，开始显示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同时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一波要是再不增加点好感值，那老子不得亏到姥姥家去？”
果然！
姜如净眼色一厉，银牙暗咬，直想将爪子捅进那人地胸口，让他的心脏掏出来看看是黑是红。
他伸出了右手，缓缓朝着李猎的背心伸过去，指尖的鹏爪宛若世上最利的刺刀，泛着幽紫的毒光。
指尖已经触及那人背后的衣衫，再往前一点，就能刺入那人的后心。
作者有话要说：
特码的老子终于结束了为期一个月零二十天的出差！
老子复活了！！
第71章 洞拉克丝城的悲鸣（3）
也许再往前一点，他的指尖就能刺穿那仇人的心脏了。
然后大仇得报，爱恨付诸流水。
然后要么流浪在这个世界，要么想办法回到天元界。
再然后，或许会重拾荣耀，又或许，会终日无聊。
真的这么简单？
姜如净顿了顿，手指往前伸了一毫米，抵在了李猎的衣服上。他缓缓开口，道：“在你救我的时候我却反取你性命，此事定要在我心中留下心魔。我本就已道心崩塌，若是真在此刻取了你性命，只怕真的终身再不得踏入道途了。李猎呐……我险些又中了你的计。”他低低苦笑了两声，“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若我此刻真的杀了你，你也能继续换个身份复活吗？如若不能……呵，如若不能……”那你用命换我一世心魔，却又是作何呢？
“没有如果~”李猎回头灿烂一笑，然后对着远处高喊了一声，“那个叫故非的是吧？故非？故非！快来帮忙啊扛不住啦！”
姜如净顺着望过去，只见一道残影飞快掠过来，眨眼间便冲至眼前，一把揽住他，迅速脱离了楼房倒塌的范围，紧接着，李猎也脱身而出，只听“轰隆”一阵响，尘烟四起。
故非静静注视着姜如净，眼也不眨，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姜如净惨白俊秀的脸。
自从故非出现在这个世界，每次他看着姜如净，都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李猎赶了上来，一双慧眼扫了扫姜如净，神色有些轻佻，“哟，伤这么重，快死了吧？请问你临终前有什么遗言要讲吗？姜澄，姜·舍己为人·大英雄？”
姜如净听他这么讽刺自己，“哈”了一声，清冷冰凉透骨，“你放心，我必然是要死在你之后的。”
李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吟吟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为我殉情的！”
姜如净直接别过了头将脸转朝故非的胸膛，不耐烦去理那个不要脸的人。
李猎可不满意了，碎碎念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不想说话不说不就成了？做什么吃人家豆腐？不守节操不守夫道！上一秒还爱我爱得舍不得杀我呢！”
姜如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远离红尘俗世的姿态。隔了会儿，他又挣扎了起来，目光望向天空，如利剑般的目光中蕴含着沉沉的担忧。
这世上若有谁敢说最了解姜如净，那非李猎莫属了。只消对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他的唇角微微的弯了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下一刻，又回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道：“有时间担心别人，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瞧瞧你这样子，伤成这种样子，连个三岁小孩都能轻易要了你的命，瞧瞧！”他伸手在姜如净的衣襟上碰了一下，一手的水晶血，“这什么玩意儿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该人家外面都说你是怪物。”
“他不是怪物！”一个冷淡的声音斩钉截铁地道，银发的男子站在街道中央，拦在了他们逃往城外的路上。“那些正在用炮火攻击这个城市的家伙，他们，才是怪物！”他的眼中氤氲着一团风暴，似乎如果谁反驳了，就将要立刻丢掉性命。
“卡洛丹。”见到卡洛丹，姜如净跳下故非的怀抱，却又顷刻险些摔倒在地上，还好故非及时扶住了他，而李猎则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让我来。”卡洛丹上前将手朝着姜如净的胸口伸了过去。
姜如净一愣，躲了躲，然后听到旁边传来李猎不满的碎碎念：“治病就好好治病，动手动脚做什么？还袭胸，真不要脸，不是人！”
闻言姜如净顿了顿，不再躲避卡洛丹伸过来的右手。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卡洛丹的手再碰触到姜如净胸口的瞬间变得微微透明，然后就那么毫无阻碍般将整个手掌伸了进去，只露出手腕和手臂在外面。与此同时，他的手伸进去的地方，姜如净的身体内，开始散发出白金色的光芒，隐隐流动到他金属的四肢和机械的肺腑，以及那些颜色各异的奇异经络。
“轰——”很远的地方再次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破轰鸣，没有了姜如净羽翼的遮掩，被战火撕裂的天空残忍地展现在了每一个人面前，泛着橙红的光芒，黑色的劫灰和浓烟弥漫在整座美丽的城市——是的，她曾经那样美丽繁华，是整个破浪星球排名第四的繁华城市。
姜如净听得炮火轰鸣，眼睛又是一红。
冷不防眼角看到故非被人推开，然后一个微温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一双有些暖的手伸上来盖住了他的眼眶。
李猎什么话也不说，姜如净能感觉得到他浅淡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通过这浅浅的呼吸，像是有什么东西，传递了过来。
卡洛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身上也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痕，与此同时，是姜如净的伤口慢慢恢复，力量重新回归。
“这座城市死掉了。”姜如净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嗯。”卡洛丹垂下了眼，不敢开口说任何一句话，生怕只要一张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嚎。
“我护不住他们，死了好多人。”姜如净声音颤抖，有些尖利。
“我要杀了他们。”姜如净不断地道。“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卡洛丹点了点头，“嗯！”
“要他们血债血偿。”
“好，让他们血债血偿。”这一句，却是身后的李猎说的。
姜如净看不到他的表情，卡洛丹和故非却是能看到的。
“我没跟你说话，你凑什么热闹？”姜如净反感地道。
“作为一个可爱的萌新，我酷爱搞事情！”李猎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亚于卡洛丹先前那句“他不是怪物”。
刚说话，就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姜如净脸色一厉，目中凶光暴起，推开了卡洛丹，便朝着洞拉克丝城顶空，那枚正袭过来的魔光核弹飞去。
很多人看到了这枚核弹，绝望地开始哭泣、祷告。
不知是不是神灵终于听到了他们祷告的声音，那枚核弹在即将落入城中的那一刻，突然拐了一个弯，呈V字型斜着向上飞去，越过了整座洞拉克丝城。
“蜂鸟，定位！”高空中，姜如净贴近着那枚魔光核弹，两翼不断，振动，飓风从翅膀之间一道道形成，像一个个舞动的精灵，在核弹的周围跳跃，拖着整枚核弹远离了洞拉克丝城。
待蜂鸟迅速传了一个定位过来，姜如净的眼中一片阴霾憎恨，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冷笑，铁灰色的巨大羽翼不断扇动，将那枚核弹朝着蜂鸟传来的定位方向送了过去。
那里，破浪政府41区的城民正照旧过着平静的一天，聊天，吃饭，打牌，谈恋爱，偶尔看一看新闻，然后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
截止姜如净脸上的露出冷笑的那一刻，他们的这一天与往常都没有什么不同。
而姜如净并不曾回头看过一眼那枚核弹奔袭而去的姿态，即使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迅速的赶回洞拉克丝城的上空，拦住了第二枚核弹。
作者有话要说：
【下节预告】
李猎：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第72章 他的另一面
洞拉克丝城的生命到此结束了。
城池被毁，四处充斥着魔能污染，非数十上百年不可消散。也就是说这片土地，在百年间几乎再也不会有人居住了。
半数的城民和每一砖每一瓦一起灰飞烟灭，另外半数的城民，大多安全抵达了救世城，还有一小部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直至破浪政府对这座城池的攻击结束，姜如净一共推开了十三枚魔光核弹。
他缓缓落下来，收了那对可怕的翅膀，此时城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剩李猎和故非等着他。
李猎冷着一张脸，见他落下来，张口便直接问道：“那些核弹呢？”
他一副问罪的姿态，姜如净心中本来就膈应，此刻更是不舒服，“关你什么事？”
李猎的表情有些可怕，像是要发火一样。可姜如净压根儿就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生气？
可是见他这副怒火阴沉的模样，姜如净就是无端端觉着害怕。
“最后一遍，那些核弹呢？”李猎咬着字冷冷道，目光投注在姜如净身上，具有极大的压迫感。
姜如净一梗，冷笑一声，“恕我多嘴，你不就是个过客，那些核弹去哪儿了关你什么事？我把它们送到政府区的辖地了，你想怎么样？”
“送到政府区的辖地了？”李猎怔住，把字咬在舌尖，重复了一遍。
姜如净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轻慢而无情的姿态像极了李猎。
得来的是一巴掌，直接将他的头打得偏了过去，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晕了一下。
故非的眼神终于泛起了些许波澜。
姜如净睁大了眼，好半晌才缓缓回过头来，“你……打我？”
明明是动手打人的那一方，但李猎此刻看起来模样却比他好不了多少，眼睛睁得老大，呼吸有些粗重，像是随时要爆发一样。他深呼吸了几下，将起伏不定的胸膛平复了下去，清冷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对面那张总是意气用事的脸，语气可以冻死人，并满含杀机。“我现在就把你打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他要打死姜？故非脑子一懵，脑中像是有什么被长时间堵住的东西忽然被打开了一样，酸甜苦辣俱都一股脑儿地灌了进来，将他冲击得一时间不知能做何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姜如净却是仰天长笑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李猎，“有种你他妈现在就打死我，最好打得我魂飞魄散！否则老子做鬼也要来纠缠你！”
他往前踏了一步，眼光凌厉而怨愤，“我杀我的人，为我现在所效力的对象而奋战，你倒来责问我了？揭罗河畔那几十上百万越鸟国民的棺材板怕是压不住了？”
“你他妈打死我？你来啊！”他伸手一把揪住了李猎的衣领，红着眼睛喝道：“你当我怕吗？横竖我早被你杀过那么多次了！你来啊！”
李猎二话不说抽出屠夫刀，一刀便砍了过去，毫不犹豫。
姜如净那一刻是真的想死了。
两把与屠夫刀相同材质的匕首架住了屠夫刀的刀锋，故非抬起眼来，语气臭臭的，“我本来想说这个场合不适合内战，但我现在只想说，要教训一个人的时候，是不需要看场合的。你想打死他？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说着，手腕一抖，一股巨力将屠夫刀弹开，故非化身鬼魅，与李猎战在了一处。
姜如净两手一挥，十指间伸出利爪，便要上前。
此时，迪莫拉他们应该正在护送城民进行转移的过程中，但他的任务是拦住那些核弹，并且已经完成了，但是现在，他也许更应该追上去。
可仇人就在眼前，并在刚才打了他一巴掌，同时扬言要将他杀死在这里。
去你妈的！
姜如净一声清喝，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瞬间布满了鱼鳞，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他冲了上去，同恢复了部分情感的故非一起联手，与李猎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他为什么会生气呢？
也许是因为有人在他眼前犯下了滔天罪行，也许是因为犯下的滔天罪行的那个人，是姜澄。
他明明应该开心的，那个人终于如他所愿，变得越来越像他了，越来越和他是同一种人了。也许很快，他就会跟自己同化，跟自己拥有同样的手段，同样的疯狂，同样的绝望。
你必须和我成为不同一类人，我们才有可能在一起。
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一点点把那个人扭曲，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却让他觉得愤怒。
这是他的原则。
死者不容亵渎。
不可屠戮平民。
绝不屈膝妥协。
在暗黑武斗界的时候，武者格桑杀害了自己的岳父和妻儿，并将其尸体丢入搅拌机中，令其死无全尸，此犯了他第一条忌讳，于是画庭芳只消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他就去除掉了格桑，并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一个小时前，破浪政府朝着洞拉克丝城投放了数十枚魔光核弹，反正他第二条忌讳，他也决心除掉这个破浪星球的政府。
现在，不姜如净也这么做了。
将可怕的灾难推到无辜的平民身上。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该死，该为那些在他一怒之下而失去性命的平民偿命。
人民或许有恶，但未必有罪。
仅出于报复之心而屠戮平民，便能显得高尚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你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却要因为别人的罪过而去伤害他们。
这已经是原则性问题了。
李猎目光冰冷，好似姜如净同他从来没有什么瓜葛，两人之间只有深仇大恨一般，朝着进入战圈的姜如净连连出手，招招狠辣致命。
故非恨得咬牙切齿。在精神震荡与冲击之下，他拿回了部分情感“愤怒”“忧虑”，一瞬间，他想起了当初被同时夺走了梦想与好友时的愤怒，并对这可恨的家伙将会对姜如净做些什么保持了极大的忧虑。
而姜如净则在李猎的狠辣招式中越打越眼红。
他其实是能理解李猎的意思的。
不应屠戮平民。
可洞拉克丝城被几十枚可怕核弹轰击成粉末的时候，有谁说不可屠戮平民了么？
也许是因为今天实在死了很多人的缘故，他忽然有些软弱，有些想哭。
“你这个旁观者，你懂什么啊？”他开口，声音微微沙哑，微微颤。
哪怕他本人到了这个世界来，他依然是一个旁观者，所以自然不用去参与、去感受。
因为你是旁观者，所以你只要遵循你已有的规则就好了，甚至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了。
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城市、你的国家被毁了，你的人民你的兄弟姐妹被残忍杀害了，你也依然能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么？你也依然能遵循你定好的规则么？
姜如净一边打斗，一边留下了一连串“哈哈”大笑，故非听着，无端端有些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李猎：不要逼我，我真的要动手了！
==
ps教训人的时候，有时并不需要分场合，是因为他已经错的很严重了。
第73章 仇敌相见（1）
他听说迪拉凯瑟率领麾下二十几名高层将领，联名向星球国会请愿以魔光核弹轰炸洞拉克丝城的前一分钟，才接到了拦截逆十字军的秘密任务。
他们瞒得滴水不漏，连逆十字军可怕的情报网组织“小鸟”都没能提前打探到这个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还在洞拉克丝城里。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令他所有的战友都感到不可思议，莱娜尔眼睁睁看着他跳上了飞行舰，又惊又怒地睁大了眼，高喊了一声：“你这次真的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送吧。”他匆匆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驾驶着飞行舰，朝着万里之外的洞拉克丝城飞行过去，一路上切换了三次空间跳跃，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办法去想，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在距离洞拉克丝城还有百里之遥的地方，他就看到了那片笼罩在灰暗和劫灰之中的城市，像是一团巨大的灰色污染物，在那个地方垂死挣扎。魔光炮下，一切泯灭如烟尘。
心一惊，冰凉彻骨，一阵晕眩袭上他的脑海。
眼前仿佛云雾被拨开，少年剑修脸上溅着血痕，在传送阵的中心惊惧地回过头来，而后消失于无形。
“玉明……”
每一个音，都如履薄冰般颤抖，每一个字，都不由自主地温柔。
他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想起你了……”
城中，姜如净正同故非一起，与李猎近身缠斗着。
当李猎还是谢之笺的时候，姜如净就知道，他很强，心智，实力，无不登峰造极，只是这些强大很多时候都被掩盖在他的温和气质之下，整个天元界提到他，无不说一句“谦谦君子，太一小谢”。太一道法威力庞大，是众多法修中少有的、能与剑修争锋的道法，天元界中一直流传着那么一个说法：十里太一道，三尺钧天剑。意思就是，千万不要被太一道的人拉远了距离，若被太一道拉出了十里，那就没得救了，也千万不要被钧天剑宗的人拉近了距离，若是被钧天剑宗的人靠近了三尺以内，那也没得救了。
谢之笺——李猎，便是太一道法的佼佼者，莫说十里，只消与你拉开二十丈距离，你也几乎没得救了。
姜如净知道他的远程道法强悍无比，却不曾了解过他的近战身法。
他只发现，自己的力量加上故非的速度，也奈何不了李猎。
而那人偶尔言笑晏晏，偶尔大呼小叫，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游刃有余。
最令人气愤的是，他还时不时抓住时机，可了劲儿地往姜如净脸上贴了好几个烈亲亲，叫姜如净几乎抓狂。
也叫故非抓狂。
甚至他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已经非常抓狂了，他的脸色铁青得可怕，漆黑幽暗的屠夫匕首挟裹着致命的杀机，疯狂的往李猎身上招呼过去。
李猎一边躲，一边轻蔑的笑着，言语间处处刺激着这个半大的青年，“他出卖了自己出卖灵魂与信仰，他获得力量却只能打败别人的肉。体，他在力量的诱惑下失去了他的所有亲友，让他的梦想也一并失去了，你说这个人，他好笑不好笑？”
姜如净清楚地看到，故非的肩膀轻轻颤抖了几下。他眸光凝寒，道：“卑劣手段。”
“可不是嘛？卑劣极了！”李猎像是发现了知音一样，脸上满是喜悦，眼睛亮亮的，明明是在回复姜如净，漆黑的瞳孔却直勾勾盯着故非，宛如深渊，“采用非正常手段来提高实力，不惜杀父弑兄，尽是走些歪门邪道！真该一棒打死！姜澄，你不是最爱做这种承恶扬善的事情吗？你不是最看不惯这种走捷径的卑劣行径么？”他的神情认真得不得了，好似真的在建议姜如净去做些什么。
“来。”
非常突兀地，在姜如净和故非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从姜如净的身后靠了上来，双手环住了这个令他花费了无数心思的人。他的下巴就枕在姜如净的肩膀上，柔软的呼吸轻轻打落，却有种熔岩即将爆发的感觉。
姜如净不知为何无法动弹，连脑子也开始觉得有些迷糊。
一把匕首，被塞入了他的手中。
古朴大方，气势天成，其名“龙牙”。
“杀了他，管他有什么理由呢！”李猎轻轻蛊惑道。
姜如净好似回到了在天元界时，年轻气盛，见到不平不满之事，总要冲上前做点什么。
有一回与谢之笺外出游历，路见一位大娘坐在地上抱着一个神情冷漠麻木的年轻人的腿哭诉，说这年轻人如何不孝，如何不肯赡养家中老父老母，如何在外欠下巨债然后眼睁睁看着老父被人欺上来活活打死，如何偷拿家里的东西去当了换钱使，如何将自己的亲生弟弟卖入了一户人家当仆役导致弟弟被主人家打死，如何在害得老家家破人亡后逃来这个县城，然后又说了自己是怎样千辛万苦找到这边来，却遭他一番白眼……种种不仁不义不亲不孝一一数落过来，街边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姜如净越听越怒，上前问了几句话。
“我且问你，你是否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父被人活活打死而冷眼旁观？”
“……是。”
“你是否将自己亲生弟弟卖入别家当仆役？”
“……是。”
“你是否偷窃家中财物典当，并逃至此方？”
“……是。”
“你是否依旧不愿认这位大娘当母亲？”
“是！”
姜如净脸色一厉，恰似一位执法者。“如此好不仁不义不亲不孝，还活着做什么？”
“不可！”谢之笺匆匆惊呼，飞身上前阻拦，却没能完全挡住姜如净那含怒而出的一掌。
那人只是个普通凡人，哪里受得了他这半掌之力？当下便飞出了七八丈，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谢之笺伸手探去，那年轻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那大娘当时就傻眼在了那里，路人有惊呼“杀人了！”，亦有呼“杀得好”的。
谢之笺望着那年少气盛神情冷傲的霜衣少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暗中施了个雨咒，一场暴雨迅速袭来，冲走了路人，只余那大娘，傻乎乎坐在地上瞪着那具开始冰凉的尸体。
“为何出手？”滂沱大雨中，他没有结出气罩，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缓缓问道。
“此人犯下诸多罪孽，逼死家人，我难道的不该出手？”姜如净一挑眉，气势凌人地反问。
“你……可曾问过他原因？”
“我不是问了吗？他亲口承认做了这些事！”姜如净皱眉，“你怎么了？”他走上前来，抬手往上方横着划了一下，便为谢之笺挡住了风雨，他拉了拉对方湿透的袖子，语气半是不满半是担忧，“搞什么嘛？都湿透了。”
谢之笺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无事。”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愣在原地的大娘，对着姜如净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柔和微笑，“如净道尊，可愿同在下一起，折枝作楫，烟雨泛舟？”
姜如净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又是这些文绉绉的破事儿。”但那眼神，分明欢喜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他。妈。的……
我讲真话，过去六年里，我报废了四台笔记本，一台ThinkPad、两台戴尔、一台索尼，我看现在这个华硕也差不多了，这华硕特么现在才两个月大！就要夭折了！！！
姜如净：扔了它，我给你重买个。
第74章 仇敌相见（2）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谢之笺是怎么想的，他既没有去查清那被认为是不仁不义不亲不孝的年轻人的过去，也没有再和姜如净提这件事。甚至之后偶尔说到此事，他也认为姜如净当时做得好。
好友续禅道人听说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私下里，却提醒了一番姜如净，说是切勿在旁人的捧杀中走错了路。
“走错？我怎会走错？”彼时姜如净刚取出一朵小巧金莲递到续禅手上，“拿着，这次去西边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你多虑了，来来来！许久未见，咱哥俩切磋一番！”姜如净朗声而笑，气质清冽无双。
续禅一愣，望着手中蕴含磅礴佛力的金莲，心中忽有感悲伤，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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