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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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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有近千年未见,但辰夜也算是在暮柏身边待过一段时间,暮柏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他虽性子淡漠,但却从不冷淡,更是极少生气,极少有不理人的时候,如此一番状态,更让辰夜产生了怀疑。
  辰夜下定决心,闷头走进了暮柏的内室。
  室内如大殿一般的空旷、平静,像是多年未有人住过的感觉,一眼便能将室内一切扫净,却丝毫未有那个人的身影。
  辰夜站在那里愣了愣:居然……不在吗?难道闭关只是幌子?那么这么多年,暮柏上君又去了哪里?
  辰夜将室内又扫了一眼,留意到墙壁的案台上亮着一盏幽若的琉璃灯,琉璃灯下压着一纸信笺,静静躺在那里,却格外醒目。
  心头那抹不祥的预感此刻更是重了几分,辰夜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颤抖着走到室内的案台那里。
  信笺上题着“来人亲启”四个字,这四个字辰夜认得出是暮柏的字迹,因为起初辰夜刚上天界,对于道法仙术一窍不通,又看不懂那些晦涩的典籍,学什么都慢,后来许是看不下去了,暮柏上君便亲自上手教导,还会为那些典籍做一些注解,才使得辰夜渐渐上了道,通透了些。可惜或许辰夜本就没有慧根,即使有暮柏这么个名师,却还是平平淡淡,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暮柏留下的那些典籍批注,辰夜一直留着,偶尔还会翻上一翻,所以暮柏的字迹,他认得。
  辰夜拿起那只信笺,缓缓拆开,皱着眉头略紧张的看了看。蓦地,神色一冷,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失魂落魄的后退了几步,正撞上身后坚硬寒冷的墙壁,却似没感觉到疼,只讷讷顺着墙壁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魂魄,颓坐在那里……末了,他抱紧了头,低低念叨:“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信笺内的纸张悠悠飘落在地,上面是暮柏用他那一手工整的自己写着的:“吾不知你是谁,但却知晓你为何事而来。千年前,吾亲手将祸患带回之时,便已考虑到今日。吾答应了一位挚友的遗愿,无法反悔,但吾也明白自己留下的是足以让天下苍生湮灭的浩劫。吾知自己万死难辞其咎,却应人所托,无法选择,便只能以死谢罪。吾所能做的,便是以九成仙力为印,将其魔力、记忆封印,让其如常般生活。人死,封破,玉石俱焚。”
  辰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天界,回到荒蛮的。
  脑中一片昏沉,但又十分清明,只是如翻书般自发的上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情节,从暮柏带他上天,到天帝乐呵呵灌酒套路他寻访覆恶一族的消息,再到东饮那左一卦右一卦的消息,再到沐青与他说起覆恶的各种恶行……
  想到这里辰夜心里莫名一纠,若是纯粹干净的他知晓了,还会像以前一样同他喝酒品茶交心吗?
  来到那座幽暗的破庙,辰夜闷声不语的进了去。
  坐在门边的翘着二郎腿的乐染见了,咧嘴一笑:“呦,回来了?”
  小宝闻声转回了偷偷瞧着乐染的眼神,看向走进门的辰夜,叫了一声:“师傅。”
  锺南背着手站在那里:“见过那位暮柏上君了?”
  辰夜低着头,找了一处直接坐下:“他已经死了。”
  锺南皱了眉头:“什么?”
  辰夜倒显得极其平和:“讲讲罢……”他双眼无神,细细看去却透着一片森寒:“讲讲暮柏和他那挚友,讲讲这一切,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了。”
  原来什么救命之恩,什么教导之情,都是只是幌子……原来在这天上的千年,都不过南柯一梦而已……


第135章 白栖
  锺南半晌没有言语,怔怔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辰夜冷笑道:“装什么?暮柏已经坐化的事情你该早就知道了罢,不然也不会让我去找他,不然……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同你讲话吗?”
  锺南的表情有些怆然,似是在追忆,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末了悠悠叹了一口气:“我虽有所料,但仍不敢确定,没成想他竟然真的走了?也罢,这场孽缘,也早该到此为止了。”
  辰夜道:“他信中所说的那位挚友,便是你?”
  锺南道:“自然不是,不过确是我熟识之人,他既是我的搭档,又是覆恶一族的右长老……”锺南顿了顿:“还有……我族的叛徒……”
  事情追溯到千年前,不,甚至比千年前还要久远的年份。
  那年仙界并无什么大事,天界众仙过着他们闲云野鹤的糊涂日子,一天混过了还有更悠闲的明天。
  人界刚换了一个青年皇帝,重整了他那个荒唐爹丢下的烂摊子,荡四海,整顿超纲,虽然整日忙于与那些啰嗦的宦官周旋夺权,累个半死,但终算是坐稳了那把龙椅,顺带还赢得了天下万民的好名声,征得了一个天下太平的时代。
  唯有一处不大太平,或者说这一处从未太平过,那就是荒蛮这个妖魔丛生之所。
  更不太平的是荒蛮的中心之处,那里结着一处大的封印,封印着上古魔族“覆恶”。荒蛮的魑魅魍魉、妖灵魔兽恐怖如斯,也未有谁敢轻易接近那一处。
  因为那里,是一个如同炼狱般的地界:残肢、骸骨布满了结界内部,夹杂着血腥味的风即使吹过了十里,也依然清晰可闻,在那里,还有一个名曰归墟的深潭,深不见底,水色墨红,也不知是被血水染红还是本身就是这个样子。
  毫无意识的低阶覆恶行尸走肉般的游荡着,寻找着生人或其他妖魔的气息,偶尔有不小心误入结界的,便会被瞬间瓜分,血肉被生食,魂魄被蚕食,从此在这世间永远消失,而掠夺者肆无忌惮的抢掠,瞪着一双猩红的眼彼此相残,生生将同族撕成一片片碎肉。
  覆恶这一族,自诞生便是如此,残忍、贪婪、恶心……却又恐怖万分。
  若是能一直以这种状态活着,无识无智,即使力量在强大,倒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他们偏偏还存着另一种特性,那就是掠夺!随着蚕食的生魂、血肉越来越多,一些覆恶开始有了意识……
  他们会继承他们所吸食的魂魄的部分记忆、意识、乃至力量,从无识到有识,高阶的覆恶们开始有了他们的意识。
  锺南和白栖便是这少有的有识的覆恶中的两个,自有记忆以来,他们便彼此相伴、彼此搭配、彼此合作抢夺生魂,力量也随着这不断的掠夺越来越强。
  其实外界人不知道的是,即使结界中恐怖如斯,但就像沙漠中藏有绿洲一样,这里也有属于覆恶的一方僻静之所……
  许是这些高阶覆恶们吸食大都是误入的人类,所以他们也循着蚕食而来的记忆,学着外界的人类一般筑起房屋,彼此安定而居,渐渐竟然形成了村落,村中的覆恶各有性格、各有所长:村口的那只吃了个老头化形,但吸食的却是个完整的小儿魂魄,因此为老不尊,常常拄着拐杖颤巍巍去隔壁几户偷玩具;锺南和白栖对面那户是个屠夫脸,整日凶神恶煞,但似乎又曾吸食过姑娘的魂魄,因此偶尔总会冒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娇羞之态;还有斜对面的那家,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但可能吸食的东西过于混杂,因此时而搔首弄姿风情万种,时而手拎双刀威吓前来告白的同族……日子过得倒也有几分滋味。
  锺南和白栖自然是住在一处的,白栖剑法不错,性子有几分寡淡,总喜欢抱着几本当初捡来的剑法闷声研究,或独自比划。锺南则喜欢制造、摆弄一些机巧之物,并用于狩猎时,根据战局实时改造。一般一旦听说哪里来了新的猎物,两人便会齐齐上阵,白栖负责正面强攻,锺南负责藏匿暗处指挥,并于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两人配合默契,从无失手。
  连村中人都赞叹:“白栖的剑术天下无敌,锺南的指挥和机巧之术巧夺天工,怕是这整个荒蛮,都是没有敌手的。”
  沉默如白栖,听此奉承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示,连笑都不会笑一下;倒是锺南妙语连珠,客气话一套接一套,才让局面不至于尴尬。
  那日一场掠夺完毕,锺南心满意足擦着指尖的血迹走进屋内,看见白栖正站在窗前看着那轮圆月。
  锺南大大咧咧坐下:“怎么又是这副表情?今天这么顺利,怎么还不高兴?那两个修仙人被我们如此轻易打败,还杀了足有十个低阶!”
  白栖却道:“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徒,没意思!”
  锺南笑了:“你这个吃饱喝足的,分毫不想着那些僵着一张脸光着屁股游走林间的那些可怜虫,他们连人魂血肉的味道都没有尝过就被我们砍了,明明都是同族……还有那两个发誓要斩妖除魔、拔我们皮抽我们筋的那两个修仙人,人家修炼这么多年就是被你拿来如此说的?真是不知民生疾苦。”
  白栖又说了一句:“没意思。”
  锺南嘴碎的说了一句:“反正这荒蛮之内,怕是也没有能打过你的了,你要是真想找对手,怕是真的难了。”
  白栖瞥了一眼锺南:“你呢?”
  锺南愣了愣:“你是要和我打?行了行了,爷爷我认输还不行啊?我这人你最了解,耍耍花招还可以,你如果让我硬干,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白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锺南的幽默感有任何浮动,转过头继续看着月亮。
  锺南走上前来,也看了看那轮圆月:“你今天盯着它瞧做什么?”
  白栖道:“今天,那两个修仙人身上有两本剑谱,被我收了,还有一个写着乱七八糟的神鬼册子。”
  锺南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白栖道:“那书上说这月亮上住了个貌美的神仙,还有个兔子作伴。”
  锺南道:“第一次见到你除了剑谱之外的其他书感兴趣。”
  白栖道:“随便看看。”
  锺南看着白栖若有所思的神情:“怎么,真想上去一睹美人神仙的容貌?呵,那你也得先出了这结界。”
  白栖道:“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永生永世?”
  锺南道:“说不准,没准什么时候我们吸食的力量够了,就能将这结界一举破了呢!”
  锺南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句玩笑之语,在白栖心中扎下了根……


第136章 魂塔
  又过了很久很久,结界内的日子日复一日,这座村落也随着时间微微有了变化,新加入的覆恶不少,村子热闹了些,也有些覆恶长期得不到新鲜的魂魄、血食,从而退化变为无识,继而被其他残忍的同族在争夺中杀死。因为覆恶本就是被人唾弃的残忍族群。
  但锺南和白栖却从不担心会得到此种待遇,因为他们早已凭借着卓越身手得到了村中人的臣服,有了一定的威望。魔族,从来只会臣服于力量之下。
  锺南和白栖也有了各自的心思,锺南想着如何舒舒服服过日子,白栖依旧闷声,唯独对月亮和这里独有的红色天空感兴趣。白栖说:“我想看看书中说的蓝色的天空。”
  锺南指指天空:“行呀,先把这曾红膜破了再说。”
  白栖道:“为什么我们要永生困于此?”
  锺南道:“那就要问问将我们困于此的那位上古神明为什么看我们不顺眼了!不过用脚想也明白,天上那群斯文的混蛋们觉得我们残忍弑杀?又力量强大,怕将我们放出来他们的位置便坐不稳了?”
  白栖看了一眼锺南:“他们降妖除魔,就不是残忍弑杀了?还有那群人类,那个手上没有沾上过其他生命的血,为何独独不能容忍我们?”
  锺南道:“他们定的规则,当然他们说了算。”
  白栖低低道了一声:“不公平。”
  锺南也没在意,呵呵一笑,躺在床上翻个身睡了。
  不久之后,村中传出了一件大事,说是归墟那里传来一阵异动,生出了个硕大的漩涡,更有人看到那漩涡中间躺了一个人。
  可惜的是,姗姗来迟的锺南和白栖并未见到什么人躺在那里。
  归墟之水,是万物的终焉,所有坠落下去的人踪迹全无,连尸骨都没有,一般族人连碰都不敢碰,出现个人,更是不可能,就算真的有人,也恐怕是某个落于此处的人的尸体罢了。
  村南有个干瘦的说书人,神神叨叨就这件事讲了一段奇妙的故事:“诸位可知那归墟下躺的是什么人?说来也是传奇,那人族有炎黄二帝为始祖,仙族有盘古大神开天辟地,那归墟下躺的正是我们覆恶一族的始祖。他一此次出现,怕不是要觉醒了,说不定他一醒,我们覆恶一族破封而出便指日可待。”
  锺南在一旁嘲笑道:“连脸蛋都没看找就说是我们的始祖,瞎掰吧!”
  坐在他二人身旁的姑娘闻言呵呵笑了,末了变换了容颜,变成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锺南道:“呦,这不是慕柯姑娘吗?啊,或许我现在该说慕柯仙人?听闻你前些日子捡了个大便宜,制服了一个前来送死的仙人?”
  仙风道骨的慕柯道:“是啊,不过也不算便宜,这仙气不比人魂,不要消化,害我闹了好几天肚子。”
  锺南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慕柯变回了原先的样子:“不过我在这老道身上可了解到不少情报,你们想不想知道?”
  锺南道:“快说吧!”
  慕柯道:“其实你们还别不信这说书人说的,我听闻我们的始祖确实葬身于这归墟之下,说不定我们还真能将他唤醒。而且你猜我还知道了什么?”
  一向冷淡的白栖此时也来了兴致,坐在一旁认认真真听着。
  锺南道:“什么?”
  慕柯说:“我听闻我们一族脱胎于人的‘恶’。”
  白栖皱着眉头:“怎么说?”
  慕柯道:“人之三魂七魄,魂好而魄恶;我们偏巧相反,我们三魂便是恶的,又生而无魄,无魄便要去抢,集其那七魄,便有了现在的神识。不过我们不同于人类的好魂,会自动吸附七魄,我们的七魄即使齐了,也终究会慢慢散去,所以就需要不断的掠夺来补充。如是而已。”
  锺南点了点头:“原来还有此种道理,消息准不准?”
  慕柯说:“我吸食的那个老头是情报司的,你说准不准?”
  白栖却道:“那这和那归墟之下的人又有何干系?”
  慕柯道:“你傻呀?我们都要不断吸食魂魄,那他还不得吸食更多,按照这个道理,这么多年下来,咋也不得补个千万个生魂才能醒来?”
  锺南道:“你就瞎说吧!”
  白栖却仔仔细细坐在那里想了很久。
  后来,白栖问过锺南:“如何才能得到千万人的魂魄?”
  锺南道:“不是吧!你还真信了?”
  白栖眨巴眨巴眼:“我想试一试。”
  锺南道:“且不说魂魄会散的道理,要想弄到这么多魂魄,你得先想办法出去吧?”
  白栖道:“我听说……结界的西侧,因为阳光常年照不到,那封印的作用会小一些,有厉害的同族,曾经从那里出去过。
  ”
  有些昏昏欲睡的锺南瞬间清醒了:“不是吧!你真的要去?即使封印再弱,也是上古之神的封印,别看你在这里称王称霸,在这上古之神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你就算拼尽全力出去了,那封印不得费了你一身的筋骨?何况是否有人出去过也是听说,谁知道他们究竟是真的出去了还是死了?结界内的人可看不到外面的状况。”
  白栖道:“我就想试一试。”
  白栖的这个“试一试”的念头终于还是认了真,在他提剑走向结界的西方时,锺南终于知晓再也劝不住这个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人。
  锺南要求一同前往,白栖却拒绝了:“你不是喜欢赌的人,你更适合悠悠哉哉的过日子。”
  锺南苦笑道:“明知如此还逼我做出选择。”
  白栖道:“所以,让我自己去。”
  锺南道:“搭档这么多年,我们称得上朋友吧?你如今抛下我,合适吗?要我说,跟我回家吧?”
  白栖道:“你也知道,我与你相反,偏不喜欢安安分分。”
  锺南泄了气。
  白栖却难得伸手拍了拍锺南:“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罢,便转身向西方而去。
  锺南站在原地顿了顿,蓦地叫住了白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既然你决定了,我怎么说也拦不住你,但是还有个东西……”锺南走上前去,将一只塔状的物件交到了白栖手中:“这个……是我用荒蛮特有的‘魂石’铸就的‘镇魂塔’,它能让魂魄一段时间内保持不散……”
  白栖死死盯着那只塔,半晌说不出话。
  锺南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不,或者说帮我们,帮我自己……”
  白栖笑了,认真看着锺南:“我以为……此事只是我一人的异想天开。”
  锺南道:“慕柯那丫头太有煽动性了。”锺南低低道了一声:“保重。”未敢再多看那人一眼,独自转身回了他们的居所。


第137章 魇影
  独自等待的锺南也不知究竟等待了多少年,结界内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无趣,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不知为何,锺南也养成了爱看月亮的习惯,看它在墨红色的天空下阴晴圆缺,有时候他也会想,不知白栖究竟走没走出结界?他是不是已经在别处看到了另一种颜色的天空呢?
  锺南自白栖走后从未去结界的西方寻过,据说那里满是同族的腐肉与骸骨,那是那些渴求自由的、痴心妄想之人的最终下场,一向无畏的锺南想到那里就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若去了,便会在那里找到白栖的尸体……怕自己对于自由的渴求终究止于此,也怕迎来与自己相伴这么多年的搭档终究不可能再回来的结局。
  锺南在一如既往的散漫,和时不时填满内心的恐惧以及希望中空熬着,空熬了许多许多年,就在他几乎已经放弃希望,在心中劝慰自己“算了吧,他回不来的,你也出不去的”的时刻,却意外迎来了白栖的归来。
  白栖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身后背着一只墨黑色长剑,站在他们原先的居所前呆呆望着。
  许久,看见从房门走出的锺南,脸上淡漠的神情才有了缓和,微微笑了起来。
  锺南看见来人也愣了愣,一脸戒备,当终于认出面前这人是谁时,警戒转为讶异:“你……你回来了?”
  “嗯。”
  “你……真的走出了结界?”
  “嗯。”
  “你……”
  白栖看了看这位多年未见的搭档,低低道:“进屋说吧。”
  坐下以后,锺南被惊讶冲昏的头脑才有所缓和,换上了原先那副没皮没脸的笑,没个正形道:“这外面回来的人果然不一样,整个气质都变了。”
  白栖没有说话,只淡淡笑着。
  锺南看了看白栖的那把剑:“你这把剑不错,哪里弄得?看起来挺重的样子,背着不累吗?”
  白栖轻轻取下,极轻柔的擦拭擦拭剑身:“一个……一个家伙送的。”末了又弯起嘴角:“一个有趣的家伙。”
  锺南看着白栖的神情有些徒然有些尴尬,他觉得多年未见,又常年分隔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淡淡的隔阂已经夹在两人中间,自己还是那个懒散怕事躲在村中的“胆小鬼”,但白栖却毅然决然走向自己的前路,遇上了新的人,发生了更精彩的故事……
  锺南始终没有问起白栖在外面的故事,也没有问起过关于那个送剑人的事,他觉得他和白栖已经隔得太远了,他不想昔日的旧友变得更加陌生。
  白栖递给锺南一只小塔,锺南认出这便是那日白栖临走之时,他留给白栖的那只,不过似乎比原先重了些,锺南凑近一些,隐隐能从中感受到深埋其中的、强大的……怨气。锺南难以置信道:“你果然收集了万千只魂魄?”
  白栖似有些累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嗯,等我缓和些,咱们去归墟试一试吧。”
  锺南攥紧那只塔许久未有言语,末了,才低低道:“为什么要回来?你明明已经出去了,其实可以不用再回来的。”
  白栖闭着眼睛没有作答。
  锺南以为他睡着了,叹了口气,也弯身躺下。
  白栖低低道:“将那结界破了,不是你我的心愿吗?再说了,凭什么我们要永远禁锢于此?我偏要逆着天命试他一试。那人说的得,没有谁是天生高贵的!不是吗?”
  锺南未再多言,他的觉得白栖变了,但具体变了那里,他也说不明白。
  白栖道:“在外面,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这结界封印千年一削弱,两年之后,便是封印需要重新加固的日子了,把握住这个时机,或许……我们便能出去!”
  锺南应了声“嗯”,突然觉得一日之内脑中已经装下了太多的东西。外面的世界,仿佛真的触手可及了。
  第二日,他二人便带着那只装满魂魄的“镇魂塔”去了归墟,将其投入了潭中,那一潭死水荡了荡涟漪,便再无动静,就像投进了一颗普通的石子。
  二人在归墟边等了足有三日,还是丝毫未有收获。
  锺南劝慰白栖:“传说而已,天真如你我居然真的信了。罢了,回去了。”
  白栖皱着眉头执意等要等在那里,锺南无法,拍了拍白栖的肩膀独自回去了。
  又过了四日,白栖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进了屋子。
  锺南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孩你从哪里弄来的?”
  白栖轻描淡写:“潭边捡来的。”
  锺南和那男孩大眼瞪着小眼,觉得那男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神色,以及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默然作风像极了白栖:“这孩子……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私生子?”白栖给自己倒着水:“在这里也就我和你相处的时间最长,就算是私生子,我和你的吗?”
  锺南理亏,不再开玩笑,也没将这小屁孩太当回事,但原本还算太平的两人居所,转眼变成了三口之家,就这样过了两年的太平日子……
  两年之后,当结界削弱,结界内的覆恶挤破头也要冲出结界,前来加固封印的仙君奋力抵抗,终于矛盾激化,上演了一场被载入史册的仙魔大战。
  锺南万万没想到,当初白栖带来的,一贯不爱说话的小男孩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单凭他一人便扭转了覆恶一族颓败的战局,有条不紊的带领着族人奋力反击,冲破结界。覆恶一族尊他为首领,并称其为“魇影君”,将这场毁天灭地的战火延续了很久很久……
  锺南也万万没有想到,白栖会因为保护敌人而死,成为了覆恶一族的叛徒。他甚至连这位相伴多年的朋友的尸身也没有见到。只是听说,那日,魇影君指挥着白栖率领的大军,遇见了天界的暮柏上君带领着的天兵天将。
  其实魇影在那处另设了埋伏,而白栖的先锋军不过是个诱饵,此战本该仙界的大军全军覆没,没成想白栖在两军相遇之时却临时叛变,替仙界大军挡下了提前设好的术士,并对暮柏上君说了一句:“快走!”本就陷入震怒与惊吓的暮柏不问缘由,一剑贯穿了白栖的心口……
  这会换覆恶大军慌了神,反应灵敏的丢盔卸甲赶紧跑,反应慢的愣在原地看着现在的局面不明所以……
  在那一战中,覆恶一族的首领“魇影君”也莫名失了踪迹,音信全无。覆恶大军大挫锐气,族中的左长老锺南决定保留实力,带领残余的大军隐匿了起来。
  神魔大战终究以仙族的胜利落幕。
  辰夜道:“你说,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是我?”
  锺南点了点头:“我与族人藏匿人间不断寻觅着你,却未有丝毫消息,直到乐染在汴州遇见了你。我暗中打听了你的身世,便突然明白定是那暮柏从中作梗。”
  辰夜道:“既然知道我便是魇影,他为何没有杀我?”
  锺南低低道:“谁知道呢?或许还是对白栖……良心不安吧。”
  辰夜道:“当年赠白栖剑之人,或许便是暮柏?”
  锺南道:“我不知道,白栖独自走出结界外的那几年,我一概没有多问。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吧!只是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在了,怕有是没人能够知道了……”


第138章 抉择
  辰夜低着头,听见锺南说起这些鲜血淋漓的往事,也不知作何感想,半晌,方冷冷道:“你们告诉我这些,又是有何打算?”
  锺南笑起来:“我们有何打算,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还用我们多说吗?我想你这千年来,不离天界半步,早该明白,时至今日,距离当年的那场神魔大战,就快要千年了,这意味着……”
  “意味着荒蛮的那层结界,便要又经历一番削弱了。”辰夜接口道。
  锺南道:“果然通透。”
  辰夜道:“你们想重振旗鼓,再现当年血流成河的那段往事吗?”
  “不错。”锺南痛快承认:“不过也不大对,血流成河?这次该是他们血流成河才对。”
  “呵。”辰夜轻笑起来:“你们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天界众仙用了千年养精蓄锐,单凭你们几个,还有你们当时带出的残兵败将,就想翻天?笑话!”
  锺南道:“他们躲在天上养精蓄锐,我们藏匿人间吸食人魂,能力已是更上一层,届时再放出结界中的同族,谁胜谁负,不妨试试看?”
  辰夜似乎被他们荒唐疯狂的言语镇住了,皱着眉道:“……简直疯了!”
  锺南道:“更何况,有魇影大人坐镇,不是吗?”
  辰夜耸然一惊,这个不愿意提及的身份,刺的他心头一悸,他愤怒道:“别这么叫我!”
  锺南微微笑着,那双眼似看进了辰夜的心底,那刺眼的笑容仿佛在说着:你承不承认,事实都摆在这里。
  辰夜道:“千年前的事,我无法想起分毫,现在,在我的脑中,我依旧是天界的辰夜真君,什么魇影、什么覆恶,对我来说都是扯淡!你们跟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转头就将你们的计划透露给天帝邀功吗?”
  “你不会的。”锺南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不是吗?”
  辰夜捂着脑袋,有些歇斯底里:“什么叫我不会?我的朋友,他们现在还等在那小屋里,等着我回去,知道我被你们弄来这里,他们还在四处寻找着……我与他们千年的交情,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们这几句搬弄是非的话语,就转头对他们刀刃相向?!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如何会知道,你们是不是联合暮柏,设了一个圈套给我跳?”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乐染眯了眯眼:“联合暮柏?你倒也太高看我们了,在天界的地头搞事?我们还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锺南向前一步,辰夜却戒备着后退,锺南明白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必得等着辰夜自己慢慢消化、慢慢想通,于是道:“事已至此,未来会作何打算?便由你自己考虑,我们不迫你,你自己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欢迎。不过,你之所以对之前的事一无所觉,怕是那暮柏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我们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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