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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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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变发生得太过突然,罗浮春、桑落久和海净去负责堵住堤坝决口,如一和常伯宁一面救人,还要一面分出余力、控住镇中弥散开来的瘟气。
  ……随着洪水一道泄出的,还有十六年前瘟疫的残气。
  燠热的空气中漫着一股特殊的、带有水腥气的淡淡臭味,寻常之人嗅见味道,只会觉得不适,但是,凡是修道之人,都知道这是何物。
  ……又是魔道作祟后留下的余孽。
  在去救援被困梅花镇镇民的路上,常伯宁与如一讲起了梅花镇昔年之事。
  梅花镇再生灾变,老镇长身为当年之事的亲历者,无法再保持沉默,将十六年前的人柱镇灾之事,对常伯宁和盘托出。
  听闻过后,如一缄默片刻。
  今早,封如故给自己化妆时,如一也听他讲起了他昨夜与河边老人的对话。
  那时,封如故和他都以为在梅花镇中行恶的是水鬼冤魂之类的恶物,谁也想不到竟是邪极毒极的儿童厌胜之法。
  如一压住心中愧悔:“早知如此,我不会动剑。”
  人柱的一肢一体,皆是镇邪之物,若是横加破坏,伤到的是封印本身。
  也即是说,这人柱关乎梅花镇水脉安危,不可轻易伤害。
  常伯宁安慰他:“不要为不知道的事情自责,既是徒劳,更添烦忧。”
  这口吻倒是像足了义父。
  听到这话,如一起了些许孺慕之心,侧脸去看常伯宁。
  常伯宁却幽幽叹了一声:“……不知如故如何了。”
  ……他们实在腾不出手来,去寻找失踪的封如故。
  如一已尽力不去想封如故,被常伯宁这样一说,他又不舒服起来。
  如一生于深山,向来不喜欢水,前段时间在剑川溺水,于他而言更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如今面对小半个被淹没了的城,再想起去向不明的封如故,他的胃不大舒服,紧揪揪地绞了起来。
  但他表情不变,冷淡地自信道:“义父放心,云中君自有自保之法。”他向来是很聪明的,何况还有归墟剑法傍身,既然此时还没有现身,大概是有他自己的盘算和主意。
  常伯宁难掩烦恼:“可我担心……”
  如一心尖一抽。
  可有什么不妥?
  他极力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义父担心什么?”
  常伯宁叹了一声:“……无妨。”
  二人谈话到此,一低头,发现一间房的房顶上瑟瑟发抖地团着三个人影,便齐齐纵身,落于其上。
  待靠近了,看到被水沾湿的“指南馆”三字,如一陡然生出一股掉头离开的冲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蒋神仙和他的两个小徒弟仰着头,呆呆望着恢复佛门居士装束的如一,嘴张得活能塞下一个鸭蛋。
  如一见已无缓和之机,缓缓落在瓦上,简洁利落道:“走。”
  蒋神仙结巴道:“你,你不是……”
  如一偏过脸:“走。”
  蒋神仙在瓦片上蹭了蹭沾了泥巴的手,仍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你——”
  如一的视线冷冷扫了过来:“不愿走,就留下。”
  给淹迷糊了的蒋神仙这才知道自己多话了,忙牵住他的袖子:“走,走。”
  随如一踏上剑身时,蒋神仙大概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的关节,没忍住,问道:“您二位……”
  他留心看一下二人装扮:“……道长,还有这位长老,来梅花镇这里,是要设局抓那洞房女鬼的吧?”
  如一绷着脸:“嗯。”
  蒋神仙也是个机灵人,看如一一脸“别问我为何扮作女儿身,这事儿谁问谁死”的表情,马上乖觉地跳过了这一步:“那跟你们一道前来的那位少侠,也是……”
  “是。”提到那人,如一终于话多了一些,“风陵云中君,封如故。”
  听到“云中君”三字,蒋神仙双目圆睁,差点当即昏倒,求助地看向了常伯宁,实在不敢相信。
  常伯宁还以为他在请自己也自报家门,于是一手扶着一个蒋神仙的小徒弟,乖乖道:“风陵常伯宁。”
  蒋神仙听过“云中君”的遗世传闻,尽管不知其名,也是向往已久。
  但身为修道之人,谁不知道当今风陵山主的姓名?
  蒋神仙一时激动,差点抽过去。
  常伯宁在蒋神仙失神之际,挥袖驱散他四周环绕着的淡淡瘟气。
  放下袖子时,常伯宁又叹一声。
  他还有半城百姓要安置,但目前的状况,正是常伯宁所担心的。
  ……七花印确能防毒,却防不住这满城的潮气、寒气和病气。
  他正心烦意乱间,忽见长月之下,一道身影轻捷掠来,提着一双相貌姣好却被吓昏的美人儿,与常伯宁他们并肩而行。
  月光下,来人黑纱蒙面,还戴了斗篷黑帽,露出一双鸦青色的狡黠双眼,对常伯宁眨了一眨。
  常伯宁愣了许久,脑中回想了半晌这人是谁。
  倒是如一一眼认出了他,不由凝眉:“……卅四?”
  ……即使知道这人是义父与封如故的叔辈,与风陵渊源颇深,如一也对一切魔道无甚好感。
  常伯宁闻言,顿时展颜:“卅四叔叔!”
  “还是傻。”卅四笑嘻嘻地拿膝盖顶了顶常伯宁的臀后,大胆的动作看得蒋神仙又差点厥过去,“这不认人的毛病治不好了还是怎的?”
  常伯宁也不介意,乖巧道:“卅四叔叔怎么在此?”
  卅四没说自己受林雪竞之命跟踪封如故,便毫不手软地往自己脸上贴金道:“路过此地,恰遇此灾,顿生侠心,施以援手。”
  常伯宁问:“平生阿叔呢?”
  卅四:“啊,你们不是丢了一个人吗?他帮你们看着呢。在城北一条水脉里的一方水洞里,随时可取。”
  常伯宁闻言大喜:“多谢卅四阿叔!”
  如一在旁听出些端倪来:“你们当真是偶然路过?他被掳走,不过半个时辰,你们是如何知晓?”
  卅四眯眼看他:“自家侄子,我们自然心里有数。”
  如一不语,心中并不相信。
  常伯宁更关心另一件事:“如故可还好?我马上接他回来……”
  “放心,我家那小尸体给看着呢,没出多大事情。”卅四道,“不过你们不用急着去,先救了其他凡人再说罢。他和那个人柱睡在一起,正圆着房呢。”
  常伯宁:“……”
  如一:“……”
  卅四补充了细节:“两个人睡前打情骂俏了一番,很是亲昵,哈。”
  他满意地看到如一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促狭地一乐,正要再添油加醋几句,耳边就传来了自家小醒尸徐平生冷冰冰的腔调:“和他圆房的那个人柱,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卅四:“……假的吧?”
  徐平生抱着膝盖,坐在被一股力量封印好的水洞门口,连个气泡也不冒。
  洞内的人柱拖着封如故回来时,也未曾留意过这个一路尾随着自己的死人。
  他望着高高的水顶,不高兴道:“假的,我骗你的。”
  卅四一听就知道他在生气,冲常伯宁与如一丢了个眼神,便自行离他们远了些,跟徐平生说悄悄话去了。
  得知封如故身在何处后,常伯宁略松了一口气。
  可对于如何对付人柱,他仍是毫无头绪。
  哪怕伤了他们分毫,梅花镇就会趋于崩溃。
  他侧过身问如一:“对付人柱的办法,你可有吗。”
  如一口吻清冷如冰:“他不是去跟人圆房了吗?或许他已经把人说服,劝人向善了呢。”
  说罢,他掩了掩绞痛着的胃,提着不敢说话的蒋神仙径直往前走去。
  常伯宁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想到如故的身体,他仍是忧心,轻声叹了一声:“……唉。”
  ……
  水洞之外,徐平生正一心一意地和卅四吵架。
  面前深黑的静水稍稍波动了一番,荡出几波水纹,旋即恢复了正常。
  徐平生有所觉察,看向波动发生的地方,略诧异地皱了皱眉。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洞内。
  人柱悄悄窃来的红纱帐,被有人侵入所带来的一阵清风轻轻掀起。
  生着常伯宁面容的人柱睡得极香,指尖勾着她新丈夫腰间的环佩,根本想不到有人敢偷偷潜入此地。
  一身红衣的韩兢立于睡着的封如故身前,探手抚住了他的额头。
  封如故被触碰后眉心一动,想要睁开眼睛,神情却变得有些痛苦,眼皮重逾千斤,每一寸骨骼都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韩兢低声道:“莫动。”
  封如故身上已有大片淡黑的瘟气沉浮,试图侵入他的身体。
  韩兢把表层的病气轻轻拂去,又扶抱住他的身体,为他根除深入身体的瘟气,并将一粒药丸轻轻送入他的口中。
  药力在体内缓慢起着作用时,封如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费尽全身气力,却只够看到一道虚影:“韩师哥?”
  韩兢点一点他的额头,让自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自己则无需动口:“……是梦。”
  封如故想抬起手指抓住他的衣角,终是无力垂下,用接近耳语的声音低低询问:“韩师哥,你当初在遗世里……去哪里了?”
  韩兢并不回答,只俯身抱住了封如故。
  他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手则控制不住,哄孩子似的,在封如故肩上疼惜地轻拍两下。
  “你好好的,我要走了。”韩兢说,“你好好的,不世门才有未来……你好好的,伯宁才能放心。”


第100章 别出心裁
  既知己是梦中客; 封如故在韩兢离开前; 索性好好缠了一番他。
  韩兢也是有求必应,斟了温水; 助他吞下药丸。
  他不似往日爱笑; 眉眼间的冷光很重; 动作却如旧日宠溺弟弟时一般温柔。
  封如故身上过了病气,意识渐渐不大清楚了; 在粘腻黑暗的梦境中载浮载沉。
  待他完全清醒、从床上惊坐而起时; 他本能地朝凌空中一抓,只抓了个空。
  梦中人形影消散; 口中唯余淡淡香味; 辨不出是药香还是别的; 只让人疑心梦中人当真来过。
  这场大梦,他先觉了,而将斯人留在了梦中。
  封如故坐在床上怔了半晌,慢慢慢慢地笑了开来。
  从遗世出来; 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若是遇到不如人意的事情; 要先笑,不是笑给别人看,是笑给自己的心看,告诉它,一切不过如此,不需烦恼。
  他扭头看向断腿梳妆台前的小六。
  小六早早起身了; 去水洞外抓了一条水蛇。
  她很喜欢这特殊的小早点,兴高采烈地一口咬掉了蛇头,唾在地上,任蛇头在地上扭动翕张,自顾自把嘴巴撅成花骨朵的模样,吸面条似的,把还在游动的蛇身吸溜吸溜地吞咽进去。
  封如故看向她时,她嘴边还剩下一点尖细的蛇尾巴在来回甩动。
  注意到封如故的视线,她咕噜一下咽去剩下的、在她唇边来回摆动的蛇尾,笑容甜蜜而殷切:“醒啦?你也要吃一点吗?我去外面给你捉。”
  封如故镇定道:“不急,我昨天喜酒吃多了。”
  他问小六:“昨夜,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小六摇摇头,擦掉唇边乌红色的蛇血:“没有,我睡得可香了。”
  封如故:“……嗯。”
  他发现了一点问题。
  他的左脚腕,被一条用来固定渡船的、半朽烂的锚链锁在了床脚。
  但封如故并无多少意外,甚至只瞄了一眼那锁链就撤回了视线,拉过两个半干不湿的枕头,给自己垫了腰,好叫自己在床上躺得舒服些。
  从封如故醒来,小六便一直在偷眼看他,发现他既不下床,也不问自己链子的事情,自己倒先心虚起来,乖乖卖了队友:“是三哥出的主意,他说你一觉醒来,怕是要跑……所以我们才……”
  封如故宽慰她:“你放心吧,我懒得跑。”
  心虚的小六却被封如故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吓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害怕。
  封如故说他不跑,她明明该欢喜的才是。
  她尚不知道,当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时,总会无师自通地习得许多自寻烦恼的本事。
  小六张皇解释道:“我这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结亲之后,接下来该做什么了……我该做什么呀?三哥说,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叫你跑了,所以我才……呜——”
  说着说着,她又摆出要哭不哭的神气,委屈得要命。
  他们从小就被钉在泥里、浸在水里,与尘世人间无缘。
  他们看过拜堂,看过成亲,却从不知道真正的夫妻生活意味着什么。
  七只小鬼早起商量了许久,就连最博学多才的二哥也拿不定主意,念了几句半文不白的打油诗,就缩回去,乖乖闭了嘴。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唯一商量出的像样办法,就是把姑爷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封如故懒懒歪在榻上,摸一摸身上,发现没将烟枪带过来,稍稍遗憾了一番。
  他倒是真不在意自己被绑的事情。
  若不是此地潮湿,给他一张床,再给他一把烟枪,他能七日不下地。
  他问小六:“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陪你。”
  小六实话实说:“我想去扯条红头绳。”
  封如故:“走啊,一起。”
  小六踌躇。
  封如故:“我不会跑的。”
  小六低了头,默然不语,显然是不大相信他的话。
  封如故盘腿坐了:“那你换件别的想做的事情。”
  小六拉开断腿梳妆台的抽屉,掏出五个发霉的、用碎布头缝的小沙包:“我想玩抓子。可四姐五姐从来不带我。”
  封如故:“好,我们就来玩儿这个。”
  一身嫁衣的封如故坐在床上,和小六盘抓子。
  小六不敢相信自己得了一名这样好的丈夫,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悄悄摸摸他的衣带,觉得他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
  封如故任着她打量,任她柔肠百结,他只轻巧捡起发霉的布包,灵活地抛起,又接住。
  小六微张着嘴,傻乎乎看向他,好像在看一个好得不像话的梦境。
  他坐在发霉的床铺上,新鲜干净,像是个年轻的神偶,与这泥泞潮湿的洞府格格不入,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就看得她眼发晕。
  她在心里默念着,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封如故一一拾起抓子,突然问他道:“你们曾见过一个戴鬼面的男人吗?”
  小六正心里一朵朵开着花,乍然听到封如故开口说话,她像是偷偷去偷嫦娥心的颠当,被抓了现行似的,忙缩回手,低着头,发出蚊蚋似的嗡嗡低音:“……啊?”
  封如故耐心道:“戴青铜鬼面具的男人。”
  小六托腮,和自己的六位小伙伴唧唧哝哝一阵,点头道:“嗯,几个月前,二哥去学堂偷听课时,在柳树底下有见到这么一个人。”
  封如故手微微一顿:“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
  面前的人切换了另一个声音,细声细气的,倒有几分文弱的书卷气:“我躲在窗下听课,他看着我,看了我很久,后来,他在树底下放了一个小小的纸人。”
  封如故问小六:“那个时候,你有嫁人吗?”
  小六不好意思起来:“……嗯。嫁过两次了。”
  封如故想到,被割喉后、摆做“封”字一笔的风陵弟子的尸身,正是被扔在一间纸扎店门口的。
  因此,前来调查的燕江南才会被误导,以为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洞房女鬼”,会是纸人、傀儡一类的妖物。
  ——唐刀客结合梅花镇中所出的洞房花烛杀人之事,将风陵弟子的尸体弃至此地,是想请人挖出,昔年发生在梅花镇中的“人柱”往事。
  为何如此?
  他这样步步诱人来查,不会只是因为“人柱”在此地作恶造孽,需要请人来调查清楚吧?
  封如故问:“他送给你们的纸人呢?”
  小六下床,在断腿梳妆柜抽屉里翻找一番,为他取来。
  纸人看起来是很厚实的一沓,普普通通的,小手小脚,没有五官,上面没有灵力,也没有符纹,只能看出来有些发霉。
  封如故将纸人翻过来,隐隐意识到了其中的玄虚。
  他拎起纸人的一只小手,细细搓了几下,再往起一提——
  一只厚纸人儿,变成了七只薄纸人,在空中手牵着手,一个拉着一个,甚是亲密。
  封如故的脸色微微变了。
  小六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小孩儿推荐玩具似的,对封如故讨好道:“好玩吧。二哥就是看中这个,才把这个纸人带回来的。一、二、三……七,正好是我们七个。”
  封如故将纸人交叠着恢复原样,道:“嗯,好寓意。”
  小六正欣喜于封如故的夸赞,即使这夸赞全然不是对着自己的,便听封如故问她道:“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小六一下不笑了,直盯着封如故看:“你要走?”
  封如故说:“是。我一定会走,我这种人,不会永远困在一个地方。但我可以带你走。”
  小六嘴硬:“我不喜欢外面。”
  封如故:“是吗?既然不喜欢,你们七个何必跑到人家的婚礼上呢?”
  小六一时语塞。
  封如故将手掌交握于脑后,望着小六。
  短短一夜光景,他已从小六这里套得许多重要的消息。
  因此,这“人柱”,他早是势在必得。
  他悠闲道:“小七跟着我,能看遍天下姣好颜色;小三跟着我,能看到世间种种繁华;小二跟着我,能看尽天下文章诗书。小四跟着我,可以与小五一道行万里路;阿大跟着我,能照顾你的六个弟妹。”
  封如故看向眼前的小六:“你跟着我,就能日日看到我。”
  小六正被她心里那点喜欢折腾得不行,如今也是没了主意,去找她的哥哥姐姐商量去了。
  封如故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眼睛,等一个结果。
  很快,那张脸换了一个主人。
  “我们真能看到好多漂亮姑娘?”是小七。
  不正经的小七很快被七手八脚给拽了回去。
  出来做交涉的换成了老大。
  老大比他的弟妹们大上几个月,尽管对世事也是懵懂无知,装也要努力装出一派稳重。
  他说:“我们离不开梅花镇。”
  他们不是不向往梅花镇外的世界,只是他们无论怎样走,都走不出梅花镇的地界。
  每当他们想要离开时,刚跨出界碑,便有一道如火的金光劈身而来。
  他们害怕那光。
  封如故:“我说能带你们走,就能。等我的家人来找我的时候,我替你们说一说情,求他们帮忙,他们自会帮你。”
  阿大警惕:“他们能找到我们这里?”
  “随时。”封如故自信道,“只要他们想。只要外面的动乱平息。”
  阿大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小三不愿意去。昨天你们的人伤了他的胳膊。他花了一夜时间,胳膊才重新长出来。还有,他很喜欢小六,因为你娶了她,他在生闷气。”
  封如故笑道:“是吗,实在是冒犯了。小六,可以帮我劝劝他吗?”
  眼前人低下头来,又是一阵叽叽咕咕的内部交流。
  半晌后,阿大再问:“我们还是不大相信。你要怎么带我们离开?”
  “我自有办法。此外,我认识一个人,他有一把剑,且修炼阴气,为己所用,剑中大抵还有些空位,完全可以做你们的家、带你们离开这里。”
  小六插嘴:“你不是说让我们跟你走吗?”
  封如故几乎是脱口而出:“跟他走,就是跟我走啊。”
  话说出口,封如故自己愣了一愣,旋即笑了开来。
  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小六正劝着生气的阿三,还不及劝服,小四小五就自觉围了过去,一左一右地吵闹着要出去看风景,阿三与其他人一般,皆是孩子心性,很快,玩心也超过了怒气,别别扭扭地同意了。
  小七想着漂亮姑娘,发了呆,阿二念叨了两句“善哉善哉”,也算是默认了。
  他们的认知迥于常人,从不认为自己应该赎罪,因为他们都死在了生命的开端,对“死”这个概念甚是麻木,人死,于他们而言,只像是不小心摔了一个花瓶、砸了一个碗。
  姑爷现在成了他们的家人,那么,姑爷的家人也成了他们自己人,所以他们也不觉得他们昨晚掳人来有什么不好了,反倒开始收拾水洞,打扫卫生,等着姑爷的家人来访,并接他们出去玩儿。
  封如故侧卧在榻上,看着在水洞里忙忙碌碌的“人柱”,拇指轻轻刮擦着唇侧,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封如故的心,与正常人也不大一样。
  在梅花镇这个地方,谈论“恶有恶报”,是一件挺无力的事情。
  七个孩子,是因为拯救梅花镇而献身。
  几对新人,是因为当年被献祭的七个孩子而死。
  七个孩子,守了梅花镇十六年的和平,此不作假;他们因一己私念,杀伤人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因为他们已死过一次,若是正常修士在此,大抵会叹息一声,助其灰飞烟灭,莫再生事。
  然而封如故想的是,他家小红尘,剑里似乎正缺这样的鬼才。
  这七个孩子,本质也是鬼魅,是儿童厌胜之法造就的地缚之灵,身体被钉死在风水穴位之上,引水德之气,蕴地母之灵,温养十六年,但因为他们的躯体被封,目前他们每人能发挥出的实力,十不足一。
  若他们的实力能得以解放,恐怕单一个小七,都能与百余妖魔战个平分秋色。
  被他们杀死的魂魄早已偿还这段因果,转世而去;现在,让他们轻易地灰飞烟灭,似乎太浪费了一些。
  封如故百无聊赖,在床的犄角旮旯里寻到了一方被小六顺回来的描凤飞凰的红盖头,蒙在了脸上,继续想着自己的那点心事。
  如一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单手押剑、满怀戒备地穿过水洞,见到了头盖盖头、身着嫁衣、单脚赤足被缚在床栏一角的封如故。
  昨夜,决口的堤坝被堵上后,又破裂了好几次,似是人体的溃烂,如何堵疏,都会流出脓水来,逼得罗浮春、桑落久与海净焦头烂额。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堤坝竟自行慢慢“愈合”。
  及至天明,一切灾祸都有了平定之象。
  瘟气也不再扩散,似乎随着“痊愈”的堤坝,被尽数吞没。
  梅花镇再复天清水明之景。
  在镇民们忙着清点损失时,如一他们才腾出手来,按照徐平生的指示,寻到了“人柱”藏身的水洞。
  如一厌恶下水,也不识水性,本可在岸边等待,但他对常伯宁说:“义父,到下面我或许能帮上点儿忙。”
  掐着避水诀的常伯宁与如一下了水。
  他们本已预备好,最好是战而不伤,带走如故,免得再伤了“人柱”,在梅花镇里诱发和昨夜一样的洪灾与瘟灾。
  谁想,他们竟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来了。
  “人柱”感受到有活人下水,到水洞前偷偷探了个头。
  不等如一思考是否该拔剑御敌,那顶着封如故面容、身着男子婚服的“人柱”,竟热情无比地邀请他们进洞来,丝毫不见昨夜相杀时的狰狞之态。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如故做了什么,能把他们安抚得这样好?
  满怀疑惑的如一刚踏入洞府,绕过破破烂烂的屏风,便见那人面覆一团红云,不见面容,只见他通身如焰嫁衣,撒金的正红襦裙垂落床角,漆黑的锁扣扣住他的脚腕,却凸显出了那一点雪白玲珑的脚踝骨。
  如一呼吸一窒,隐隐有些透不过气。
  常伯宁忧心封如故的身体,正欲上前,如一便比他快了一步,行至榻前,面对那张覆了红的脸,莫名有些紧张,用“众生相”剑柄做了喜秤,轻轻挑起流苏一角,缓缓扯下。
  封如故正在喜帕后笑盈盈地望着他,他常年缺乏血色的脸被饱和的红光一映,仿佛也添了不少血色。
  “来啦。”封如故欠了欠身,从潮湿的床垫上爬起,仰脸看他,“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呢。你一定喜欢。”
  如一不语,轻轻掩住胃,那里有股说不清的暖流在来回涌动,叫他浑身痒酥酥地发着软。
  如一想,这又是什么怪症?
  是他的胃病又重了吗?
  同样一头雾水的常伯宁忙赶上去,见他家小师弟身着嫁衣,不禁抿唇一乐:“怎么作这副打扮?”
  封如故笑嘻嘻道:“无论怎样,都是好看。”
  “师兄,闲话少叙。”在常伯宁想要关怀封如故身体时,封如故一抬手,打断了他,“你知道梅花镇十六年前之事了,可对?”
  常伯宁只好默默咽下关心:“是。”
  谁想,下一刻,封如故便是一语惊人:“师兄,魔道瘟咒与水咒,难道只有儿童厌胜之法才可破解吗?”


第101章 天外飞箭
  常伯宁是反应慢; 但绝不驽钝。
  在意识到封如故所指何意后; 他点一点头:“我已听镇长说过十六年前的事。当年梅花镇之困,不过是魔道区区阵修的尸诅之咒所致; 即使是十六年前的我; 也能轻易解此灾祸:只需焚去那下咒之人的尸身; 取其骨灰,绘写却邪阵纹; 再引灵入水; 将水分发给得了瘟疫的灾民,瘟毒水诅便齐齐可解。”
  常伯宁叹息一声:“……或许是当年那位游方道士学艺不精; 只晓得儿童厌胜、锻造‘人柱’这类极端之法。我们风陵距此遥遥千里; 彼时不知此地生灾; 是那道者及时施以援手,尽管不算尽善尽美,却也救下了这万千生灵,今日的我们; 实在不必苛责于他了。”
  封如故笑道:“……师兄; 你啊。”
  常伯宁虚心请教:“我说得可有哪里不妥?”
  封如故:“没有没有。那么; 师兄现在可有破诅之法,永绝梅花镇之患?”
  常伯宁乖巧道:“阵法我略懂一些。梅花镇先前是用‘人柱’将诅咒压制,实则并未真正祛除祸根。如今要除,倒也不难,就算施咒魔修的尸身早已不见,我在此地寻一风水佳地; 导引天地间至清至明之气,将此地灾气慢慢导出、温养洗濯。想彻底洗去残毒,还梅花镇安宁,多花些时日就是。若想再快些,还可以寻清凉谷陆师叔来相助,以几道阵符辅佐,想必见效更快……”
  说到此处,常伯宁有些为难,偷偷望向躲在屏风后、生着封如故面孔的小六:“只是这‘人柱’,我不知该怎样善后……”
  “他们的去处,我已经想好了。”封如故转向如一,含着笑微微歪头道,“大师,这便是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呢?”
  封如故言笑晏晏,一身嫁衣更将他本就艳丽的颜色多添了几笔绮光。
  如一不肯承认自己方才掀开盖头时,一时被色相所迷,如今又听到他又在说些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浑话,只觉得封如故又是蓄谋已久、乱他心思,不由认定这人可恶至极,便冷冰冰道:“哼。”
  封如故:“哼什么,说人话。”
  如一:“不过如此。”
  封如故“嘿”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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