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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曲星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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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种笑了起来,弯下腰将曲星抒抱在怀中,朝卧室走去。
  
  “师父这是怎么了?”薛引奇怪的看着薛种背影,“平日卧室从来不让别人进,却允许这陌生人躺在卧室里吃鸡蛋?”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师父这人是不是老糊涂了,才三十多岁不应该啊,转性了?
  
  薛引挪了挪屁股,身下的椅子对他而言太小了,这么一挪,嘎巴一声裂开,让他摔了个屁股墩儿。
  
  接下来的几日,薛引和薛罗没有再来,两人在芙蓉院中独处。薛种在隔壁读书,曲星抒百无聊赖的躺在这屋休息,他想出去,但薛种不让。
  
  “你若出去伤人,引起玄鸟社注意,就连累了我,知道么?”薛种嘱咐。
  
  曲星抒本来不在乎,还是想逃,但想起薛种这几天都跑去很远的地方为自己买鸡蛋果腹,不愿恩将仇报,纠结到最后决定留下来,反正薛种不像是坏人。
  
  他也没什么地方想去。
  
  几天下来曲星抒把屋子里的书都翻遍了,全是艰深晦涩的古籍,书上的字他差不多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这天,他终于无聊到无法忍受,好奇的跑去偷看隔壁薛种在干嘛。
  
  隔壁的屋子陈设简单,一张桌,一堆书,一张床,窗台上摆了几盆兰花,这道长正聚精会神的伏案写作。
  
  曲星抒脚步轻轻,他光着脚,踩在木板上本就发不出什么声音,悄悄地走到薛种背后,他来了兴致,想要用力戳一下道长的胳膊,吓他一跳。
  
  两根食指和两根中指并拢在一起,曲星抒神情兴奋,用力往薛种胳膊戳去,他还在伏案写作,没有察觉即将而来的攻击。
  
  一戳命中,薛种吃痛的抛下毛笔,一张写满娟秀小字的纸被一道泼墨毁掉,见造成这么大影响,曲星抒知道自己闯了祸,低下头去等薛种责罚。
  
  “你这小孩,看起来十八九岁年纪,应该知道稳重,怎么在长辈面前却如此捣乱调皮?”薛种转过身来低声说。
  
  他心里非但不恼,还有些高兴,曲星抒终于能下床自己走动了,看来恢复的不错。
  
  曲星抒心里不服,抬起头,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庞有特殊的吸引力,薛种有些飘然。
  
  “我是狐妖,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你才多大呀?”他顶嘴。
  
  薛种道:“妖中十岁,换算人之一岁,所以你不过十几岁年纪,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叫我一声叔叔不过分。”
  
  “哪有这样换算的!”曲星抒不服。
  
  “未化人形之前,动物脑中空空,只知道吃睡,数年不会有一念想,更别提参悟哲理玄机,而人的思维活络,被生活琐事启发,往往能感悟到许多道理,是以人之一年,算动物十年,不然你看,我如此端正,醉心诗书,你却和孩童一般上蹿下跳。”
  
  曲星抒撅起嘴,他说不过薛种,但不认为自己需要叫他叔叔。
  
  自此以后,薛种在这房间里写字读书,曲星抒则玩弄兰草,自己跑着玩,扑腾扑腾的闹,有时候甚至撕下珍贵书页折成动物,自己分饰两角演着戏剧。
  
  薛种常常被他吸引目光,看着他玩,书被撕了也不生气。一次曲星抒玩纸人时,薛种在书桌旁竟看的扑哧一声笑了。
  
  “你怎么这么闹?”
  
  曲星抒以为他不会理自己呢,坐在地上冲薛种道:“我能怎么办呀,又无事可做,你也不陪我说话。”
  
  “我有正事要做。”薛种解释。
  
  “我也有正事,”曲星抒拿起两个纸人,“‘你这恶贼,吃我一刀’,‘啊,捕快来了,快跑!’”
  
  他又自娱自乐起来。
  
  薛种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成年男子特有的威严使曲星抒不由得停下手中活计。
  
  “我教你一个导引之术如何?”薛种说。
  
  “什么导引。。”曲星抒听不明白。
  
  “就是特殊的呼吸方法,你看我的腹部,”薛种拉起自己的衣服,盘腿坐下来,“看,就这样一呼一吸。。”
  
  他示范了一种修身养性之术,曲星抒往常绝对不会学,但芙蓉院里的生活太闷了。于是他看着薛种的动作,也跟着做,用特殊方式呼吸了几次,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原来轻微的头晕症状没有了。
  
  “怎么样?”薛种问。
  
  “有什么用呀。。”
  
  “可以帮你增进修为,而且化去你对男子精魄的渴求,”薛种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让你能吃人饭,不必再作恶。”
  
  曲星抒听他说,感觉十分神奇,崇拜起这什么都懂的道长来。

第 4 章 分歧开始
  
  薛种出门办事,不放心曲星抒一人在家,怕有人上门闹事,也怕曲星抒逃跑,于是想叫来熊瞎子薛引来看守院子。
  
  薛引虽然长相凶狠,但性子和顺,和年长的农妇一样,喜欢说闲话,要是听见谁家女儿婚姻不幸福之类的,他就来劲了,非要打听明白不可,然后拿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到处传扬。
  
  黄泉会中都是妖魔邪祟,大家磨牙吮血杀人放火,谁会和他天天家长里短?所以薛引经常在山路上等着,每天会有许多人上山打柴,还有放陷阱、收陷阱的猎户,他们的妈妈、妻子会在中午上山送饭。
  
  薛引就趁这个机会,和妇女们一起聊个痛快。这天薛引刚得知了一桩秘闻,山下王铁匠和老婆结婚五年了还没有孩子,王铁匠说是老婆的问题,但薛引知道一个证据,能证明是王铁匠自己有问题,他翘着毛毛熊腿坐在山路旁的石头上,等待上山送饭的老婆婆们。
  
  “泉林,你在这做什么?”身后松林中师父的声音传来。
  
  薛引暗叫不好,王铁匠的事他昨晚知道的,憋到现在就等着和老朋友说个痛快,但师父一来肯定有事,今天没空说这桩趣事了。
  
  “师父,我。。有事,等人呢。”薛引道。
  
  “又要当长舌妇,和一群老妇女聊上一整天?”薛种指责。
  
  “这次是大事,”薛引凑到师父身边,熊掌搭在师父肩头,“你知道王铁匠吗?他老婆。。。”
  
  薛种静静听熊徒弟滔滔不绝添油加醋的说完了王铁匠的事,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生活被薛引说的比江湖情仇传奇小说都要有意思,简直妙趣横生。
  
  “这么说,问题出在王铁匠自己身上。”薛种总结。
  
  黑熊满足的笑了笑。
  
  “你回芙蓉院一趟。”他说起来意。
  
  “啊?”薛引不满。
  
  “我有正事要办,那孩子一人在院中,我怕他有失。”薛种解说。
  
  “师父,”薛引见他提起‘正事’二字,也想起黄泉会近日发生了不少‘正事’,“您听说过一个叫郑翼的人么?”
  
  薛种搜索着记忆,想起这人来。
  
  郑翼,字明珠,国师谋害先帝时,一群忠于先帝的臣子挺身而出坚决抵抗,其中就有郑翼,他们被杀死后草草埋葬于乱坟岗。愤恨难平的先帝旧臣们死后化为厉鬼,不愿投胎。
  
  “太子找到一个青年作为牺牲,帮郑翼夺舍重生了,现在山里正给这人开接风洗尘的宴会呢。”薛引用一副讲鬼故事的语气说。
  
  ‘山里’指的是在山中的黄泉会,有许多建筑,住了大约五六百人。
  
  “嗯,知道了。”薛种面色不变,淡淡道。
  
  他心里却是一阵惊涛骇浪,怨魂夺舍重生,性情会十分暴戾,无法控制,必定变作杀人魔王,太子为何要做这种事。
  
  他是想要驱逐篡权的国师,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柄,还是想毁掉这个国家,害更多的无辜者死去?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怎能行事如此不择手段!
  
  “师父,那我去芙蓉院了。”薛引拍了拍他的肩膀,踏着山石手脚并用,和野熊一样走进松林消失不见。
  
  若是寻常人被他这么轻轻拍几下,也要踉跄倒地,甚至口吐鲜血,薛种却没有任何不适。
  
  芙蓉院坐落在一个村落外,旁边是大片田地,院子隐藏在一片深林后面,薛引跟着师父学了许多结界法术,此时打眼一瞧就知道院子被设了无数结界机关,这世上除了薛种与他,谁也看不出异样。
  
  他自豪的蹦了两下,跑进芙蓉院。
  
  曲星抒正在书房中练习导引之术,他发现近几日的修炼真的化去了一些他腹中那股折磨人的饥饿。
  
  昨天薛种为他做了炒青菜和炖鱼,他竟然吃了下去,能够当作晚饭了,往常必须要吸□□魄才行的。
  
  “你在这干嘛?”门外突然一人道,曲星抒从修炼中惊醒,看到大黑熊薛引正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
  
  “啊。。我在修炼道长教我的导引术。”
  
  薛引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勾了勾两根手指,示意曲星抒过来,等他过来后,一把抓住胳膊。
  
  “不许你进这间房间。”薛引拉着他说。
  
  曲星抒知道薛引性格善良,不会伤人,但他胆子很小,被薛引拉着依然有些害怕。
  
  “师父规矩很多,书房从不允许别人进,我上次进还挨打了呢。”薛引解释,把他拉回隔壁房间,按在床上。
  
  “我天天都在那玩啊。。”曲星抒脱口而出。
  
  薛引傻了。
  
  三夫河畔,黄羊集。
  
  码头边长满齐腰深的芦苇,随风摆动如同一团团小云朵,河岸石滩上站着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见薛种来了,纷纷走过来。
  
  “什么事如此紧急,非要今日赶来?”薛种冲他们问。
  
  一人走出一步,恭敬施礼道:“道长,这位是戴浪,字谏追,戴明之子。”
  
  后面一个年轻人被他拉了出来,也跟着行礼:“在下戴谏追。”
  
  薛种皱眉思索,戴浪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年纪,他没有听说过,不过戴明这个名字略有耳闻。
  
  听说是忠于先帝之人,国师当权后他就辞官不做,隐居民间,当年薛种浪游关中时,曾经受过戴明一饭之恩,饭间戴明毫不顾忌的痛陈对国师的不满,几个仆人脸色都很难看,薛种走时还特意提醒戴明,‘如今世道变了,小心说话’,戴明却不听。
  
  “父亲听说太子还在人世,便嘱咐晚辈前来追随。”戴浪见这道长起初皱眉,继而舒展,猜他认识自己的父亲,于是简单说道。
  
  好。。戴明竟还在人世,薛种有些感慨。
  
  “谏追,好名字,”他打量戴浪,“我带你回山。”
  
  戴浪跟了过来,方才介绍他的那年轻人却急了,摆了摆手道:“薛先生,还有要事。”
  
  “哦?”
  
  “薛先生您听我说。。”
  
  这年轻人讲起一番故事。
  
  他名叫肖改,是皇族子弟,半年前加入黄泉会,之后一直在山脚附近活动。
  
  三个月前来到黄羊集访问一个支持太子的隐居没落贵族,叫做杜凝。
  
  肖改刚到杜凝府上,便看到他打骂一个女奴,一问得知这女奴是杜凝为儿子请的奶妈,因为家里穷,吃不饱,奶水不足,杜凝骂道“你若没用,我请你作甚?饿着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杜凝见肖改来,才放过这女奴,两人谈论半日,杜凝许诺为太子提供给养和笔墨纸砚等东西。
  
  肖改便回山中黄泉会禀报,昨日闲来无事,又跑来杜凝府上看望,杜凝不在,他便和奴仆们聊天,得知那个奶妈死了。
  
  杜凝对外声称是病死,但奴仆们知道奶妈是因为杜凝不给足够的食物,营养不良,又经常被管家打骂,在前几天被折磨死了。
  
  肖改听说有如此不平之事,一腔热血想要主持正义,可他不能擅自对付杜凝,于是请薛种来评评理。
  
  薛种听完他说,心头思绪如乱麻,支持太子的人,虽然有许多先帝旧臣,行事持正稳妥,都是体面人,但也有很多罪犯、匪徒甚至妖邪,滥杀无辜、抢劫偷窃之事常常发生,薛种能做的也只有命令他们不许在山脚附近作乱,跑远些再做坏事,免得暴露了黄泉会的行踪。
  
  一开始黄泉会不是这样的,当时只有薛种和老人王信,侠客顾同与老臣韩唐、韩景父子俩,跟随太子披荆斩棘不畏艰险,秉持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决心,目的是保护民众和驱逐篡权的国师。
  
  后来加入黄泉会的人越来越多,乱局便无法控制了,薛种想过要管,但太子选择纵容部下,他只想要打败国师,其他事都可以放在一边。
  
  “此事。。我没办法。”薛种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这种无奈神情。
  
  肖改呆了,戴浪也不知所措,肖改身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义愤填膺的说:“请先生无论如何主持公道。”
  
  戴浪见薛种无奈的神情,挡着说道:“此事道长无权过问,还是要去山中找太子公断。”
  
  薛种听他替自己出言掩护,咬了咬牙道:“我可以管,但不愿管,杜凝能提供一些食物、财物,很有用,他支持太子,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就与他翻脸。”
  
  “什么?”肖改不敢置信,“我若回到朝廷,利用家族权势,顷刻就能制裁杜凝,但正因为国师倒行逆施,我不愿凭借他的力量,才跑来追随太子,黄泉会不是以替天行道为己任?”
  
  他咄咄逼人,失去礼仪。
  
  “你想的太简单了,高尚者的宿命就只有死而已,如此浊世,不同流合污,便翻不出任何浪潮。”薛种教训。
  
  “薛先生,久闻您大名在外,没想到竟是如此爱惜羽毛之人,”肖改大怒,“早知您是这种人,我为何要来此地受穷、追随您与太子?您就继续争取杜凝,再多找几个土财主送钱、送物,千万不要爱惜民众,让这些财主、贵族、匪徒帮你成事吧!”
  
  他转身要走,被薛种一把拉住。
  
  “你要叛出黄泉会?”
  
  肖改回头激愤说道:“放心,我不回朝廷,不会替国师出力!原以为你们是正,国师是邪,没想到一路货色,我找个深山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你可满意?”
  
  “没人在乎你这弱小之人要去何处,”薛种抬起下巴,“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要去向太子告辞。”
  
  “哈哈哈。。”肖改大笑,“既然不能主持正义,他一个山中匪首,也配我去告辞?”
  
  众人都变了颜色,这肖改是贵族公子,泡在蜜水里长大,脑子过傻了,怎么因为这么一桩小事就翻脸。
  
  戴浪连忙调停:“肖兄,我是您引荐来的,您若走了,我该如何自处?杜凝府上死了女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无论如何不至于您如此决裂。”
  
  薛种点点头。
  
  肖改愤恨的看了看他,又瞪了薛种一眼,用力甩脱薛种的手,冲黄泉会众人啐了一口,快步离去。
  
  “道长,为何不杀?”一个人凑近冲薛种道。
  
  “他会回来的,”薛种喃喃道,“肖频会劝他回来。”
  
  肖频是肖改堂兄,是黄泉会中所有矛盾的调停人,天生和事佬,在他的运作下,黄泉会这么多性格迥异之人才会团结一致。
  
  他不会放任自己堂弟就这么一走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写正剧,不是无脑甜文,求批评意见。。。

第 5 章 
  
  曲星抒躺在床上无聊的要死,薛引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看随便捡起地上的书看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曲星抒突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揪起薛引背上的毛。
  
  “你小子!”薛引吃痛转过身。
  
  曲星抒一脸无辜,薛引看着他,这少年明明看起来很乖,却也有调皮的一面啊。
  
  他站起身来,命令曲星抒坐起来,狐妖少年知道惹他生气了,想要靠撒娇平息薛引愤怒,但薛引可不吃这一套,他梦中情人是高大强壮的母毛毛熊,对这个白净漂亮、睫毛长而浓密的少年没有任何感觉。
  
  曲星抒见自己努力无效,又想起薛种把自己媚珠取走一事,臭道长!
  
  他钻出被窝,在薛引的威吓之下乖乖坐好,双腿并拢,因为只穿了一件开衫,肩膀、胸膛、腹部一大片白而细腻的肌肤露在外面。
  
  “坐端正,不许动,”薛引抱着双臂,“脚也不许晃。”
  
  他要教这少年知道什么叫做‘稳重’。
  
  不知过了多久,曲星抒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年一样漫长,他背上有地方痒,想要伸手去挠,腿也有点麻了需要动弹一下,而且额前的头发有几根挡住了眼睛,需要拨开啊。。
  
  全身好多地方需要。。
  
  他开始微微扭动起来。
  
  “嗯。。?”薛引看在眼里,威严的出声。
  
  曲星抒赶快坐的更加笔直。
  
  又过了一刻钟,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自己应该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身上痒却不能挠,活活痒死的人。
  
  头发几乎扎进眼睛里,他太渴了,也有点困。如果曲星抒开口要水的话,薛引绝对会给,但这狐妖少年胆子很小,性格又懦弱,因此迟迟不敢开口。
  
  柔顺的像个女孩子。
  
  院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在屋子里的薛引、曲星抒都听见了。
  
  “不许动,我去看看谁来了。”薛引吩咐,然后大步走开。
  
  他刚转过身去,曲星抒就如蒙大赦,赶快挠了几下背,然后乱蹦乱跳了好一会,直到听到有人走进大堂,他又赶快恢复了刚才端坐的姿势。
  
  “嗯?”薛种走到房间门外,看见这一幕着实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这么乖,不玩你的纸人了?”
  
  曲星抒当然想要玩,他委屈极了,但薛引跟在薛种后面,也看着他。
  
  “呜。。不玩惹。”
  
  薛种转过身看了看背后的熊徒弟,薛引一副坦诚的神情,‘是我做的,我教育他了’的心思写在脸上,理直气壮地和师父对视。
  
  自己教导这少年持重听话,是好事,师父你敢骂我一句试试,我今天怼死你,薛引蓄势待发。
  
  薛种片刻之后拍了拍徒弟肩膀,表示嘉许。
  
  “你做的没错,泉林,”他话锋一转,“山里新来一个人,叫做戴浪,字谏追,你替我把贺礼送过去。”
  
  薛种拉着徒弟走向书房,薛引自觉的在书房门口停步,没有跟进去,师父不让任何人进书房。
  
  师父在书房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玉提携,提携是古人放在腰带上的一个装置,和束带类似,有多余的配饰可以挂在提携上。
  
  有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儒生认为唐代诗人李贺的‘提携玉龙为君死’中的‘提携’二字,不是动词而是名词,薛种曾经也遇到过一个儒生如此说,他把对方大肆批驳了一番。
  
  那时薛种年少轻狂,事事要争个明白,现在若是碰上这事,他准会一笑了之。
  
  “师父,这个很值钱的,为什么给别人啊,给我多好。”薛引接过玉提携抱怨。
  
  “你的腰太粗,用不上腰带,即使用上了,也是那种巨大的腰带,这么小的提携不能相配。”薛种解释。
  
  薛引不满的哼了一声,即使他用不上,也可以送给自己的老婆婆朋友们,给他们的儿子或者丈夫用,或者干脆拿去卖掉换成吃的。
  
  不过这些想法可不能让师父知道。
  
  他拿着礼物离开芙蓉院,心想是不是应该拿到山下卖掉,然后告诉师父已经送给戴浪了呢?反正师父是个好面子的人,不可能亲自去问戴浪,自己只需要搞定戴浪即可。
  
  见薛引满脸心思的离开,薛种知道自己的玉提携八成送不到戴浪手中了。
  
  不过这不打紧,他回到屋子里,想要告诉曲星抒薛引已经走了,让他去玩纸人,没想到走过曲星抒房间时发现屋里没人,心里有些担忧,快步走到书房,看到曲星抒已经自觉的坐在地上玩起来了。
  
  薛种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缓缓坐到书桌上,平静心情,开始抄写佛经。
  
  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一心两用,一边抄经,一边偷偷瞟坐在不远处的少年。
  
  这孩子真讨他喜欢,害怕、天真、贪婪的表情都明白写在脸上,让薛种十分了解这孩子的心情。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误解、敌对,大多是来源于不了解,薛种看曲星抒却看的很透,打眼一瞧就知道曲星抒饿了,或者渴了,生气了或者高兴了,因此他不由自主的喜欢和曲星抒相处。
  
  想着想着,抄经的速度加快,钻研了二十余年的小楷,日日夜夜从来都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慢慢、用力写,现在却突然变成了行书。
  
  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到最后竟一笔一字。
  
  他无心抄写佛经了。
  
  我还有对凡尘俗世的眷恋?还能对平凡生活生出一种享受的感情?他自忖,如此来看,我是六根不净。
  
  自少年以来,他文章华丽,名闻江东,被人称为不世出的才子,自己立下志愿,想要做治国平天下的大人物,不负此生。科举不成后,有人求他去江淮将军的幕府中做幕僚,但听说将军喜好折辱人,薛种自尊心很强,就也没有去。
  
  无路可走的他,干脆隐居市井,研习道术,小有成就,后来加入黄泉会,筹划战争和叛乱,通过另一种形式搅动着天下大局,同时修炼也没有停止。
  
  他这一生,有两个目的,研习道术,和帮助太子夺回大位。
  
  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何其可笑,竟然因为一个小狐妖在书房玩,就心神不定,连字都写不成,根本没有修道之人清静自然的心境。
  
  他过去不服输,觉得这世界对他不公,欠他很多,但现在忽然想,是不是自己资格不够?意志不坚定,根本担当不了大任呢?
  
  “道长,你在想什么?”曲星抒清凉的声音让他停止了胡思乱想。
  
  往下一看,原来手上毛笔中的墨,滴的到处都是,一叠上好宣纸都废掉了。
  
  “在想事情。”
  
  “道长,你也不想写字对吧?跟我出去玩一会嘛。”曲星抒用撒娇的语气甜腻道。
  
  薛种抬眼和他对视,这少年狭长的明亮双眼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媚态,也许早已成了习惯,薛种从未接触过欢爱、婚配一类的事,没有任何经验,被少年眼神撩拨的气息有些凌乱。
  
  “玩什么?”他脱口而出,附近只有农田和树林,又没有集市,有什么好玩的呢。
  
  曲星抒听他有兴趣,跑了过来,凑着薛种哼唧哼唧道:“我们去。。偷鸡怎么样?”
  
  。。。
  
  不久之后,一身道袍面色持正的薛种跟着衣衫不整不整蹦蹦跳跳的狐妖少年来到了附近一处篱笆围着的鸡圈,旁边就是一户人家。
  
  薛种黑着脸明白过来,原来这孩子说的‘偷鸡’是字面意思上的偷人家养的鸡,而不是什么游戏的别称。
  
  “你若想吃,我可以给你买。”他沉声道。
  
  “不要,”曲星抒看见鸡圈里比小狗还大的领头公鸡,口水都出来了,“买的哪有偷的好吃。”
  
  “你这孩子,没想到还是个勤快的人。”薛种无语。
  
  他好奇起曲星抒的过去,狐妖一般靠取悦大户人家,做妻做妾,一边吸□□元,一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看曲星抒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应该过去也过着那样的生活。
  
  不过,一般的狐妖,都很懒惰,过惯了舒服日子,哪有像曲星抒这样喜欢偷鸡摸狗的。
  
  薛种看着曲星抒卷起裤腿,露出白嫩的脚踝和小腿,翻过篱笆,蹑手蹑脚的走近鸡群,几只鸡‘咯咯’两声,扑腾了几下翅膀远离他。
  
  他也没有打算像这些个头小的鸡下手,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鸡群那边最大的一只公鸡,弓着腰低着头,跪在地上靠膝盖前行,看起来像是正在捕猎的野猫。
  
  薛种看着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惊了鸡群,给曲星抒添麻烦。
  
  大公鸡鸡冠上一堆瘤子,鸡爪很粗很长,也很锋利,曲星抒在远处看它,觉得很好对付,但爬近了才发现这简直是个小怪兽。
  
  他害怕起来,咽了咽口水,心想要不要干脆算了,万一被它挠死了可怎么办呐!或者挠个半死,自己连鸡都打不过的名声传出去,多丢人呀。
  
  可薛种在鸡圈外面负手而立,表情严峻,像是很有期待似的,曲星抒不想让他失望,这个道长对他很好。
  
  他咬咬牙,闭上眼睛扑向大公鸡,薛种看着这孩子冲了上去,心里高兴的想这下十拿九稳准能抓住,不过他皱起眉头,大公鸡没有逃跑,而是跳了起来,双翅展开如同巨鹰,两只虬劲长爪抓向曲星抒的脸。
  
  这一爪子下去,八成要给这孩子脸上留下可怕疤痕。
  
  他怀中没带拂尘,也没有佩剑,千钧一发之际拔出发簪,猛力掷向大公鸡,一簪命中,正中心脏,大公鸡一用力,鸡血喷溅出来,登时失去力气,向后扑到在地,被曲星抒抓住翅膀,掂了起来。
  
  “道长!你看。”他高兴极了,冲薛种笑,唇红齿白的俊秀面容映着阳光,十分美好。
  
  薛种一头金黄长发凌乱的扑在肩头,如同神仙一般,但表情惊恐,担忧的看着他。
  
  曲星抒从未见过道长有这种表情,他觉得自己又闯祸了,刚刚抓到大公鸡的喜悦无影无踪,等他翻出鸡圈,走到薛种面前时,道长突然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少年的额头饱满光洁,几根乱发被薛种一一拨到旁边,他目光怜爱,曲星抒知道薛种看薛引时也是如此眼神,不过没有这样热烈。
  
  道长的手很凉,明明天这么热。。
  
  不过,他好像喜欢我。。把我当成薛引一样对待!
  
  曲星抒冲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显得可爱极了。

第 6 章 肖青翎
  
  那天沈溪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荷包也不知道被谁摸走了,玄鸟社的令牌因为是铜的,值点钱,也不知道被谁扒走了,佩剑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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