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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客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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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馔返钠ぱプ樱雌鹄从旨庥中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拖到底的绿色宽袍子,长袖,上面绣着很多金色的小点,像是撒着满地金一般,在阳光下散发着土豪的光辉,质地看起来类似于绸缎。他脑袋上还有一顶很高的帽子,夸张的黑色布帽堆叠在脑袋上,拿下来拉长了估计帽子比他本人还要长。
  “我亲爱的客栈主人,我叫术圆,是大黍国的宰相,我国国王不日嫁女,特命我给秦老板送来请柬,邀请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参加盛典,希望老板大驾光临。尊贵的秦老板到我们的国家,会使黍国蓬荜生辉。”自称黍国宰相的术圆胳臂在空中画圆,弯腰行礼,一张请帖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请帖是给秦深的。
  秦深没有接,“黍国?请问在哪里,我从未听到过,和你们国家没有半点儿交集,为什么邀请我?”
  “客栈尊贵的主人啊,我们大黍国就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和客栈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我们最高贵的国王曾经见过您的祖父,和他把酒言欢。亲爱的客栈主人啊,当知道客栈重新开启,我们最高贵的国王就满心期待您的到来,多年未见,他非常想念您的祝福呢。”术圆一会儿挥臂画圆,一会儿又高举胳臂看天,咏叹调在他口中娓娓道来,“我们最高贵的国王盼望您,就像是干涸的大地期盼甘霖的到来,就像是饥饿的人们期待稻米的收获,就像是美丽的姑娘期待心上人的迎娶。”
  秦深:“……”
  术圆还在继续,赞美抑扬顿挫,不要钱的向秦深涌来,“尊贵的老板啊,您的到来会让大黍国鲜花绽放、稻谷丰收、风调雨顺,会有仙鸟齐鸣、有瑞兽起舞。大黍国从国王到臣民、从耄耋老者到呱呱坠地的孩儿都期盼您的到来。”在此鞠躬。
  秦深:“……”原来自己这么重要,他自己都不知道。
  秦深:“你们尊贵的国王的邀请我很感激,但是很抱歉,由于一些个人原因我无法接受,祝贵国公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永结同心……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一口气说了一串祝福的话,秦深怀疑自己被满口赞美咏叹的黍国宰相给传染,好话不嫌少,成箩筐往外送。
  术圆贼圆贼圆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哆嗦着双唇,哭丧着脸好似要哭了,“尊贵的客栈主人呐,请千万不要拒绝我们国王的邀请。”这回怕秦深再拒绝,术圆恭敬地把请帖放在门口,鞠躬作揖,“我们尊贵的客人请您收下请帖,婚礼举行当天,我们会派人来接,渴望您来的黍国上下臣民。”
  说完了,术圆以与体型完全不符合的速度,提着长袍,“跐溜”往外跑,他的身后,一条又长又细的尾巴从长袍里面露出一点,随着主人的走动左右摇摆。术圆一头扎进草丛里面,草丛发出猛烈的“犀利索罗”的声响,转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秦深:“……肯定不是人。”
  请帖总不能够就这么放在门口,秦深走过去弯腰拿了起来。黍国人矮小,请帖是根据他们的身形做的,也不是很大,丝绒的封面上点缀着灿金的桃花朵朵,打开请帖,里面的剪纸变成了立体的城堡,美丽的新娘和帅气的新郎在城堡中间相拥。
  “城堡”前庭的留白处写着邀请内容,黍国公主的婚礼在三天后的黄昏时分举办,诚挚邀请望乡客栈的老板参加。手写的,落款是黍国的国王术方,还盖了一枚小印。
  秦深转身要进客栈,眼角余光瞥到大门旁边放着一堆葛根、野山药之类的蔬菜,用干净的大叶子包着。
  秦深无奈的笑着摇头,捧着东西往里面走。
  进去的时候王乐彬和黄三尾的工作也做完了,两个人手上沾着泥巴,说笑着往客栈里面去。王乐彬看到秦深手上捧着的蔬菜,很自然地认为:“老板,这是刚才那个矮矮圆圆胖胖的人送来的?”
  秦深想,这六个字真是很符合术圆的外貌特点,可不就是矮矮的、圆圆的、胖胖的。“不是,看这大叶子就知道是金川送来的,人没出现,放在门口就走了。”
  看到包着蔬菜的大叶子,秦深就知道是金川送来的,中秋过后那孩子就每天送水果到客栈门口,人从来不出现,碰上了给他前就飞快地逃跑。金川大概是想野果子吃多了腻歪,就经常换着,有时候是山鸡、野兔,有时候是类似于今天的葛根、山药,每一次都是收视得干干净净送来。
  “都是山上的野味,穿山甲们挑东西很有一套,肯定每一个都好吃,我们中午就吃掉。”
  他们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
  秦深听章俟海说他准备将公司的总部搬迁到东洲市来,原在京城的总部作为分部存在,功能相当于公司的副总部,公司的另一颗心脏。秦深不知道公司总部搬迁困难与否,在他的理解中,“伤一发而动全身”,搬迁肯定不是容易的事儿,伤筋动骨也许称不上,但麻烦肯定是很多的。
  章俟海的心意将秦深的心填的满满当当,充斥着被在乎的幸福。他的事业离秦深所学太远,也只能够在生活中尽量让他舒服,彼此迁就、彼此理解、彼此关爱吧,秦深在体会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生活。
  章俟海忙着公司的事儿,从国庆开始就开启了早出晚归的生活模式。秦深的生活一层不变,每天接送丢丢、经营客栈,平实无华中每天又有着新意,手上的请帖、捧着的葛根不就是嘛。
  秋日的午后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午饭罢,客栈众人聚在前面小院切萝卜,种萝卜的种子林高峰收集的本地品种,长出来的萝卜个头大、水嫩、辛辣味少、筋也少,很适合做成萝卜干用来配粥。
  萝卜干配粥可以,炒菜也行,他们还直接擦了很多萝卜丝出来,晒干了储存,用来烧红烧肉也非常赞。
  这是客栈的集体活动呢,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也不是日日都聚在一起,有时候吃饭也聚不拢。
  切萝卜的时候秦深问各位员工在客栈几个月来感觉怎么样,“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哈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大家。”
  身为老板,秦深还是很好说话的。
  正在调腌萝卜干料的仇宝成首先开口了,“我感觉在客栈哪哪儿都挺好,我还能够把工资汇给女儿,还可以时不时看到她,看到我爸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死后的日子好过的。感觉和活着时候一模一样。”
  秦深顺手将切好的一片萝卜扔到嘴里,萝卜味道很重,生吃也挺好吃。“宝成哥,我觉得星星有所怀疑了,她很聪明,旁敲侧击地跟我说她愿意相信怪力乱神之事。要是她与客栈有缘,让她来看看你好吗?”
  星星是仇宝成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牵挂和执念,为了女儿,他救人死后才没有意识混沌飘到黄泉路那边,而是有了执念成为了飘零人间的鬼魂,最后来到了望乡客栈。
  在仇宝成的拜托下,秦深和星星有了联系,以父亲好友的身份照顾着星星,还谎称仇宝成活着的时候将一笔钱交给了他,这笔钱因他父亲的要求不能够一次性全部交还,会在以后的每个月打到她的卡上。
  这钱,就是仇宝成的工资。
  仇宝成激动了一瞬,鼻翼翕张变大,嘴巴微微张张合合了好几下,秦深以为他会答应下来,没有想到最后化成一声叹息,“算了,这样就挺好的,我死都死了,就不要成为她的牵挂了。我远远地看着她,守着她,就挺好的。”
  成为父亲,才知为人父母的不容易,仇宝成的心意秦深懂。
  仇宝成说完了,轮到了六娘姐妹,还是六娘为代表发表了工作、生活感言,“客栈本来就是我们的家,暂停营业的近二十年我们虽然日子过的还行,却也东奔西走,如水中浮萍没有依靠,客栈是我们的根呢,我们愿意一直在这儿工作。”
  六娘娇俏地朝秦深眨眨眼,眼波荡漾,上翘的眼尾流转着魅惑。但是相处久了,秦深已经免疫,要是此刻换成章俟海这么看着他,估计血脉贲张……
  六娘无趣地嘟嘟嘴,“真讨厌,老板现在看着人家都没有什么反映了。老板,我们姐妹是最好的织娘,多给我们准备一些织物好咩,闲着无事也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给大家做衣服。”
  她嫌弃地捻起工作服的一角,“这种直男审美的工作服以后还是不要了。嘿嘿……”六娘捂嘴偷笑,“老板也不直。”
  六娘姐妹的要求秦深同意了,直接无视了说自己审美不怎么样的说法,他说:“多做些床上四件套、窗帘之类的,把房间里面那些换掉,争取在过年的时候有个新气象。”
  “好呢。”六娘姐妹几人脆生生应下了。
  秦深的视线移到肩膀挨着肩膀坐着的黄三尾和王乐彬身上,“三尾,小王,你们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黄三尾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他往王乐彬身上靠了靠,声音轻轻地说:“我觉得挺好的,一切都很好,只要老板不把我调离岗位就行。”
  好员工啊,再苦再累也不喊,埋头在田里面工作就是他的最爱。秦深一脸地慈祥,笑着说:“三尾放心好了,田里面的工作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嗯。”黄三尾抿唇笑了,不愧是狐狸精出生,哪怕不是纯种的九尾狐,是一只杂毛狐狸,容貌依然非常精致,笑起来更是婉约柔美。
  王乐彬眼睛看直了,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眼睛里都是喜欢的人,他的要求就不用说了,暂时也问不出来。
  客栈里面还有一员临时工,黑熊精郭跃,郭跃熊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要不是心中惦念着妖界,肯定愿意在客栈长久地待下去。修真讲的是随心,入道之后机缘冥冥中会有着指引,郭跃那么心心念念着要去妖界,就是想在那边看看自己的机缘究竟是什么,一旦错过,他的修为估计就止步不前了。
  “老板,我先去妖界看看,要是我活着回来了,就继续给你打工。”糙萌的汉子郭跃最擅长做精细活儿,切出来的萝卜条大小几乎一致。
  “别说这种丧气话,你可是从我望乡客栈出来的。去了妖界谁敢欺负你,你就报客栈的名头。”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他们可是三界唯一的望乡客栈的一份子,谁敢欺负呢。
  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个身穿红衣的年轻人,温暖的阳光下,年轻人面色苍白,浮肿的眼睛下青黑一片,眼球布满血丝,像是个超重度的失眠症患者、又像是个瘾君子,走路虚浮无力,脚踩“云朵”,随时会摔倒在地一般。
  青年拖着个行李箱,脸上表情挺轻松惬意,比之头一次进客栈,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红色细纹清浅了许多,肢体不似上一次那般僵硬。一身红衣胜血,他的戾气又上升了,让自己的形体凝实了许多,不再滴滴答答地掉落肉块、血滴,动作幅度大点儿也不会立刻散架成七七八八。
  “老板,我要住店。”青年从都里面拿出一堆纸钞,“这个可以用不,我托梦让我爸妈重新给烧的,肯定好,正宗的锡箔纸,每一张都是老匠人亲手做的。”
  秦深为难,“最好兑换成冥界通用货币,锡箔纸做的,我这儿也不是很好用。”
  秦深背对着门口坐着,他没有看见本来盘腿坐在大家旁边看书的莫琛进了客栈,拿着他那个木制立牌走了出来。一手托着立牌,一手在立牌上拨弄了一下,就有一根木制的小旗竖了起来,只见三角小旗上写着“承接各界货币兑换业务”。
  青年朝着秦深的方向一指,“有钱了,老板我要最好的房间,最好吃食,什么最好就给什么,不用和我客气,咱有的是钱。”
  秦深默默把头扭正,白水观驻客栈办事处功能挺强大啊。“客栈房间一共有三个规格,单间、标间、套房,价钱分别是……,客栈没有菜单,我们准备什么客人吃什么,一日三餐包在房费里面的。三餐之外的点餐需要额外付费,好了,我们现在做一下登记吧。”
  通过登记秦深了解到青年是东洲市本地人,生命停止在了23岁,家里面比王乐彬还要有钱,自己有个酒吧,酒吧晚上才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他都是通宵待在店里面。
  那一天,工作完,他打着哈欠从店里面出去去停车场取车,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晕了过去,再醒来……
  回忆起那些记忆的时候,青年浑身有戾气翻腾,随时会暴走。
  秦深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那些事儿不用想了,都过去了,等去了冥界投个好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青年清醒,脸上露出嘲讽,对投胎嗤之以鼻,“我为了自己报仇,就想通了很多事儿,死掉投胎再世为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要重新经历生老病死,多无趣,我准备递交申请成为地府工作人员,最好让我去守十八层地狱。”用脚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箱子,“让我亲手折磨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
  秦深垂下眼,拿起笔在登记薄上另起一行,“还有一个也要登记。”
  青年打开了箱子,“咔哒”,锁扣应声而开,有一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那人眼神呆滞无神、空洞盲目,只会依照本能站了起来,是被青年从身上强行扯出来的生魂。
  “这个人是黑市贩卖器官的,后来迷上了解剖人体。”青年抬腿用力地踹飞男人,“目标不明确,看到喜欢的就下手,妈的,劳资倒了什么血霉,被这种人渣看上。”
  人渣砸在了桌子上后又摔倒在地上,桌子纹丝不动,客栈的东西很有保障的。
  摔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依照本能站起来,秦深打量这人,杀人如麻的变态并不是穷凶极恶的长相,脸上也没有明确地写着“坏人”这两个字,他看起来颓废,衣衫褴褛,非常low,是生活中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认识这个人!”王乐彬进来拿东西的,进来就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我认的这个人的下巴,上面有一颗痣,和撞了我肇事逃匿的那个人一模一样。我确定就是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干了坏事儿,总会留下痕迹。撞了王乐彬的人驾驶偷来的车辆撞了人,在监控中显示他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恐惧和害怕,后来驾车逃匿,王乐彬紧接着被人发现送医。
  青年抱着胳臂看王乐彬,眼神非常挑剔,“他估计是看中你了,想跟你来一场亲密接触,比如敲开你的脑袋,和你的头盖骨跳个舞。不知道为啥没有下手,很幸运嘛。”
  变态把自己和王乐彬放在一张喜好清单上,青年老大不乐意,他是独一无二的好吧。


第52章 不愿意下船的亲爸爸
  同在一张喜好清单上; 青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把王乐彬从头到尾在心里面diss了一遍; 暗自嘀咕; “五大三粗; 傻大个,和自己完全没法比。晕; 变态的心思我猜个屁啊,要是知道里面的原因; 我就是个变态了。”
  王乐彬才没有这么多功夫去想这么乱七八糟的,抓到撞自己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有过相同的经历,王乐彬一看变态就知道这是个生魂,“他是个生魂; 你还留着他的身体?!”
  青年耸肩; “不然怎么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把他也大卸八块啊; 那我和变态有什么区别。带走他的生魂,送到地府制裁,折磨他的魂魄; 不是更好。”
  秦深拿着笔敲了敲桌面,在记忆中翻找着零星的片段; “我怎么记得我看到过报道,上面说你的案子破了啊?”
  秦深依稀记得,青年第一次来客栈的时候他的手机接收到一条推送的新闻; 说是某某省某某市发生的恶性杀人碎尸事件已经破获,犯人落网……当时没有认真看,这个某某省某某市就是滨海省东洲市,杀人碎尸的案件就在自己的家乡发生,一个变态疯子也许与自己擦肩而过,秦深就觉得浑身发毛。
  “那就是个小虾米,自认为主导了案件的神经病。”青年嗤笑,笑办案的人不深挖下去草草结案、笑小虾米自认为英勇地扛下一下、也笑自己一开始欣喜案子破了,变态逍遥法外几个月,在他找到的时候又要犯案……“我把生魂拽了出来,肉体变成了白痴,生不如死不是更好。”
  “白痴!”王乐彬扭头怒骂,“他身上肯定还背着其他案子,你把人弄成这样,那些案子成了悬案怎么办,多少人的冤屈无法伸。精神病犯法死刑都没法判,这种变态杀人狂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突突突让他也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死刑存在不就是为了这个,威慑啊,让同样的变态感到害怕。”
  王乐彬对青年的做法痛心疾首,“还有你提到的黑市贩卖器官,他嘴巴里肯定知道很多线索,深挖下去又能够拯救很多人。”
  青年心里面颤颤,已经认同了王乐彬的说法更好,但还是嘴巴硬地不肯承认,“生魂也能够得到惩罚,办案的根本不靠谱,没有抓到真正的罪犯就草草结案……”
  “但还是公正的啊,给他们一次改成的机会,你也应该想看到那些草草结案的人得到惩罚吧。”秦深说了一句公道话,看着莫琛说:“莫琛,这件事就交给你们白水观了,把生魂送回去,让相关部门把所有的案子都查清楚了,我想抓到这个关键人物很多事情都能明了化。”
  莫琛去拘生魂,塞进了行李箱。
  “喂喂喂,我说同意了吗!”青年不满意囔囔着,可行动上并没有阻止。
  秦深笑,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却心地善良的孩子,但他比青年也就大个三岁而已,“你啊,嘴巴别这么臭,戾气别这么深,下了地府不想投胎的话申请地府工作的岗位也没事儿,别去什么十八层地狱了,小小年纪少看些人间险恶,好事儿很多的嘛。”
  青年血染的红衣颜色好像浅淡了许多,有雾煞的黑气在他背后如飞尘消散飘走,有些执念放下了。青年苦大仇深、拽得二万八万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平和的笑容,“老板,你说的对,我到下面就想办法能不能发孟婆汤,以后你们来了,我就送汤给你们喝。”
  秦深嘴角抽抽,“呵呵,百八十年,你慢慢等,慢慢等。”
  青年说了变态的住址,莫琛打了电话让守在镇子上的白水观弟子过来,等人来了他带着生魂上了车,秦深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够解决的。
  青年顺利住店,王乐彬心心念念的肇事者被抓住,一切看着都挺美。
  “这什么菜?我要吃肉,你们这是肉吗?”青年一身难驯的纨绔气息,吃晚饭的时候更是暴露无遗,挑三拣四到秦深想让六娘掏出菜刀给他一下,气得牙痒痒。
  “你筷子上的是啥,不就是肉!”秦深深呼一口吸,在心中默念“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的金玉良言,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
  青年嫌弃地扔掉筷子,抱臂不爽地说:“我想吃大鱼大肉,大块大块的肉、大条大条的鱼,不是这种牙签一样的肉丝儿、不是这种巴掌长都没有的小炸鱼,切,乡下地方的小破店,就知道不咋滴。”
  秦深扭头看章俟海,“我想教训这个小屁孩,关他小黑屋,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章俟海夹了一条油炸小黄鱼到丢丢的骨碟里头,安抚秦深,“别自己动手,小家伙而已,教训教训就好,自己生气就不值得了。”
  “还是你说的有道理,跟小屁孩生气,跌份了。”
  “啊啊,你别一口一个的小屁孩,你就比我大一点点,有什么了不起。”红衣青年发狂了,指着秦深要骂人,“哎呦!”
  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看着六娘控诉:“干嘛打我脸!”
  六娘飘然落下重新坐回位置,身段风情万种,“别指着我们老板,这可是望乡客栈呢。”
  青年是个不信邪,撞了南墙也要比比墙硬还是脑袋硬的主儿,“我就指了,怎么着!”
  指指指指,一根手指不够,两根;两根手指不够,三根……两只巴掌十指张开在空气中往秦深的方向戳戳戳,“我指了又怎么样!哎呦!”
  捂着侧脸,他抻长了脖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也打我!”
  黄三尾羞怯地握着自己的手腕,柔弱单薄的小身子往王乐彬的身后躲了又躲,躲在了坚实的脊背后面,三尾有了勇气,鼓着精致的小脸儿义正言辞地说:“不准说我们老板。”
  大家都好惊讶呀,黄三尾竟然如此勇气,还动手打人了,秦深带头鼓掌,“三尾勇气可嘉,明天做鸡,给你加鸡腿。多多保持,在咱客栈没有什么要怕的。”
  黄三尾还是有些害羞,握着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努力提高了声音,轻轻柔柔地嗓音说:“我会努力的。”
  王乐彬乐呵呵地握住黄三尾的拳头,“加油,有什么事儿都不要怕,我在身边呢。”
  “嗯嗯。”黄三尾脸颊绯红,羞涩地点头,巴掌大的小脸儿两侧是乌黑顺长的头发,衬着一张脸更加白皙。
  浓浓的虐狗气息笼罩住了大家,单身狗们默默端碗,也可以虐狗的秦深“嘿嘿”一笑,掐着嗓子温柔地给章俟海夹了一条鱼儿,“俟海,吃鱼呢。”还学着六娘的摸样挤着眼睛,什么妩媚多情、什么柔肠万千是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让人觉得这是长了针眼、进了沙子,不停眨眼睛弄出来……
  丢丢吃着油炸小黄鱼就想关心爸爸眼睛怎么来着,被章俟海挡了一下,小家伙很快就转移了注意点,继续小心地吃鱼。
  围观单身狗们姿势齐齐一顿,纷纷加快刨饭的速度,吃饭吃饭……老板这么温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惊悚。
  章俟海淡定从容,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还特别宠溺温柔,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享受秦深的表现,炸小鱼吃的那叫一个小心细致,连骨头都嚼吧嚼吧送进了肚子里,“非常好吃,深深夹的,味道更好了。”
  秦深自己也受不了了,哆嗦着搓胳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地的。
  被人打了两巴掌,还无处申诉的青年憋屈地坐回了位置,主要是他衡量了一下自己和客栈里这群怪物的实力……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吧。
  又有去往幽冥鬼界的客人来了,渡船的到来还远吗,渡船上远走家乡二十多年的人啊,再好的家乡味也不如真正家的味道啊。
  客人们好似能够从空气的变化、风速的大小等等玄之又玄的东西中确定渡船是否到来,一旦要靠岸了便蜂拥至望乡客栈。
  有执念的鬼魂完成了心中的愿望,或者不想被执念继续折磨就会选择去幽冥鬼界,鬼魂真正应该待着的地方。去往幽冥鬼界,或去黄泉路尽头排队,或攒够了钱去望乡客栈坐渡船,这是遵守规则主动的行为,阴曹地府不会为难。
  那些不愿意主动去幽冥鬼界的,不好意思,地府会派黑白二使进行缉拿,被锁走到了那边下场就不是怎么好说的了,毕竟自首和拘捕是有很大区别的。
  另外,鬼混滞留人间长了会成为孤魂野鬼,被人间污浊之气影响了神智就会成为厉鬼或者消散在人间,除非在人间找到正当工作,否则休想长久停留。
  古有土地、城隍,末法时代不流行这个,长时间滞留人间最好的法子就是到望乡客栈工作了吧。
  仇宝成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这些不多说,涉及到鬼魂之事太过庞杂,也只有干这行的能够细致一一道来,白水观小道士莫琛就知之甚祥。渡船快要靠岸这事儿,得到了秦深、秦静的极大关注,只要船一靠岸,他们就准备找渡船的主人。
  距离上次渡船靠岸已经过去很久,久到让人觉得渡船的主人有意躲避。
  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黄泉路的承载力太差,拥堵严重,滞留的新鬼还好,毕竟死后飘来的新鬼没有意识,那些有执念的老鬼早就拉着横幅进行抗议了,吵得不可开交。
  崔判官已经找过渡船主人进行谈话,让他不要那么任性,每个月多靠岸几次。
  渡船还是姗姗来迟了。
  青年来的第二天,渡船晚九点靠岸,因为孩子睡得早,从丢丢房间出来的秦深趴在床上也跟着迷迷瞪瞪。半梦半醒间,耳边听到了悠长悠长的螺号声,下意识地从床上翻了下来,吓了拿着笔记本办公的章俟海一跳。
  “要上厕所?”
  秦深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脚心感受到一点点凉意,稍微清醒了一点点,拿过小沙发上的外套往外面走,“不是,我听到螺号声了,渡船来了。”
  章俟海也跟着翻身下床,“我跟你一起去。”
  秦深摇晃睡得晕乎乎的大脑,“行,走吧,不知道能不能够见到我爸爸,我亲身爸爸。”
  烦恼地五指张开成爪插进了长长的头发里,秦深觉得这个事情也挺复杂,“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的身世也好复杂的,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现在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亲生爸爸妈妈,按照血缘关系我应该喊他们姑父姑姑。我亲爸爸的事儿我就没有和你说……”
  “别烦恼,你慢慢说,我听着呢。”章俟海握住秦深的手,能够感受到他微微的肢体颤抖。
  他的温声细语和陪伴安抚了秦深,秦深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说不定就要见到他了,二十六年前生下我不久就将我抛弃的男人,我要见到了,他是渡船的主人,我妈妈的弟弟。”
  章俟海揽住了秦深的肩膀,将变得软弱无助的高大青年半抱进怀里面,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埋藏在心底的怨念此时此刻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面倾泻了出来,“妈妈挂念他的弟弟,从小就对我说那个男人的不得已,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我是被人抛下的。看着弟弟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有一段时间非常嫉妒,干嘛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能够无忧无虑长大,心里面没啥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真是个混蛋呢,小时候体会过被抛弃,长大了还舍下自己的儿子。”
  秦深感觉自己哭了,可是抬起手摸向眼角,什么都没有。
  章俟海背靠着墙壁,将怀里面的青年彻底搂进怀里面,用力地抱着,拍着秦深背的手始终没有停过。幽深不见底的眼睛冷漠地扫过秦深父母住的房间,房间门开了的一条小缝缓缓合上,随着门缝的合上里面压抑的哭声也听不见了。
  平复了情绪,秦深没骨头似地趴在章俟海的怀里面,懒懒地说:“都不想动了,但我还是要去看看的,我去喊妈妈,妈妈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来了。不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见到。”
  “去吧,去见过了也早点儿睡。”
  “昂。”
  秦深行为自然地在章俟海的脸上亲了一下,“见过了就可以早点儿睡了章先生。”
  秦深敲开了父母的房门,走出来的妈妈眼睛红红的,还有一些的肿。秦深心惊,“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秦静性子火爆要强,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从来没有别人让她哭的,秦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妈妈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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