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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客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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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看到丢丢可爱的笑脸、孺慕的眼神,秦深却又有一些感谢他,给了自己小天使。
  如果把疤脸男换成章俟海,秦深的心里面当真是五味杂陈。
  “老板,老板……”
  秦深被推了一下,看向旁边的章俟海,章俟海示意他看前面,扭头就看到是六娘喊着自己,“要不要给你妈妈回个信息。”
  “知道了,等会儿我就给她打。”
  电闪雷鸣,客栈里面连一盏灯都没有亮,妖魔鬼怪最怕这种天气,哪怕知道待在客栈里面很安全,依然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彼此紧挨着,没有人说话,外面的风雨更衬得室内安静。
  安静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铃声,大家纷纷看了过去,是坐在老板他们一桌的莫琛的手机响了。
  琛来到客栈之后生意一直没有开张,他也不急,道法自然,一切随缘,他看得开。看得开的莫琛每天早晚课不耽误,客栈起的最早的就是他,鸡鸣便起,晨光微熹中吐纳呼吸,等太阳彻底升起开始做早课、锻炼身体、吃早饭,没有人造访的他就看书,手掌厚的书里面字差不多和蚂蚁大小,他不带停歇地可以看一个多小时。
  秦深观察过他,期间不开小差、不摸手机、不左顾右盼。
  这个小孩自律到令人敬畏,难怪能够受到白水观上下的信服,不仅仅是他观主关门弟子的身份,也不仅仅是他小小年纪就修为精深,就单单这份执着,就令人敬佩。
  莫琛电话响了,是他师父发来的视频。
  “师父。”莫琛喊了一声,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视频内,张希垚正站在道观后殿小广场上,背景是一片泾渭分明的天空。远处,黑沉的乌云浓重,间或能够看见闪电从云层中霹雳而下,撕破虚空。近处,天空澄澈明净,湛蓝高远,很美。
  “师父,你那边没有下雨?!”
  “对,我正在室内玩……咳咳,打坐。”张希垚注意到视频内出现了别人,连忙改口,“就听到远处有雷声传来出来一看,就见西南方向乌云遍布、雷声大作,我让唐季德查了天气预报,实时新闻里面气象专家解释是近期只是会影响我东洲市的台风在我们这边登陆了,这才有了异象。”
  王乐彬听到了,挥着自己的手机给其他人,他查到的原因也是这样,现在城市论坛里面已经挂了黄色预警信号,让大家都注意着。
  张希垚远眺,看着天空中的异象,修道之人本就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想到的更多,西南方向可是有着望乡客栈。打通徒弟的视频,就是想问问徒儿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现在看到弟子一脸震惊,他就知道,傻徒弟是啥都不知道。
  “大自然的神奇。”莫琛感慨了一句。
  张希垚噎了一下,找不到具体原因,好像也只能够归结于此。“今日功课都按时做了吗,不在山上切不可疏懒,修行一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需要坚持和……咦?”
  听到师父教诲莫琛坐直身子肃容聆听,镜头移动,扫到了同桌的其他人。
  “怎么了师父?我按照在观里面的作息起卧、做早晚功课,没有半点儿怠慢,还把你给我看的那本《修道内部解说》看了四分之一,很有趣。”
  “……那本书不用这么认真看。”他从二十岁看,看到八十岁都没有看到三分之二,书中收录了历朝历代修道大家的心得体会等等,长篇大论,很催眠。“等等,不是和你说这个,你把手机给老板。”
  “哦。”莫琛不知道师父干嘛突然要把手机给老板,但师父的吩咐能够做的都要尽量做,“老板,我师父让你接个电话。”
  “嗯?”怎么突然让他接电话?秦深不明白,还是接了过来,“张观主好。”
  “秦老板好,可否将镜头侧一下,你那位朋友面相有变。”
  “什么?!”秦深猛地抬头看章俟海,还是那张脸,玄学他不懂,真的看不出有任何不同。手移动,镜头对准章俟海,秦深说:“麻烦观主说明白一些,哪里发生变化了?”
  “真是奇了怪也,怪哉怪哉啊,老朽活到这把岁数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命图,简直是枯木逢春啊。章先生命图中的贵人星已经不是黯淡无光,璀璨夺目的想让人忽视都难,命图中的灰霾散去了些许,我道行有限,无法窥探所有,却可以断言,先生得遇贵人、死中求生,恭喜恭喜。”张希垚扶着长须连连称奇,活得久就是好,见识到的就是多。
  “贵人?”客栈人员没有变化,秦深下意识就想到是新出现的某个人带给了章俟海命图的变化,新来的人,魏乐!“难道是他?”
  “命数可算不可定,老朽看到的只是命图想让我看到的,也许并不是它真正的摸样,一切还是要随缘随心。所以,那个给章先生带来生机的人是谁,老朽不才,不知道。”
  “多谢观主指点,能够从一片死寂中求得一丝生路,我已经非常满足,不求更多。”章俟海握住秦深的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量平静地和张希垚说。
  张希垚的背景上,黑沉的云移动得很快,已经笼罩到白水观之上,滂沱大雨骤然而至,还好张希垚走得快,才没有被淋到。
  张希垚进了室内,打开了一盏灯,他说:“章先生的命图中虽然有了一线生机,但飘忽不定,一旦发现机缘一定要抓牢抓住,机会就是那样,不容有任何一点儿马虎,稍纵即逝。”
  “多谢观主教诲,我会的。”
  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贵人星已显,“得遇贵人,方可度厄”,章俟海有救了。
  可是贵人星是谁,是客栈员工中的某一个人?是来客栈的客人?还是懒洋洋打着哈欠的大白猫?
  或者是秦深自己?
  亦或者是魏乐?
  外面雷声未减、风雨未歇,雨点砸在窗户上,密集的响声正如秦深此刻的心、也如章俟海的。
  两人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激动、喜悦以及担忧——前路何时才能够真正明朗?
  没有实际行动的各种想法都是瞎想,秦深和章俟海是目标明确的人,喜欢的做的是规划而不是天马行空、脱离实际的想象,所以很快就从喜悦中平静了下来。
  现在,还是想些晚上吃什么更加实际一些。
  “我记得厨房里面有牛骨汤,晚上就做火锅吃,鸳鸯锅,番茄锅和大骨汤锅。我是老板,就这两样,没的商量。”秦深竖起一根手指冲着想要开口的王乐彬摆手,“宝成哥再做几只荷叶鸡,今天下雨,估计也没有啥客人来了,我们就放开了肚子吃,吃个开心。”
  “老板,我其实想说番茄锅挺好的,大骨汤锅也不错,但是麻辣锅肯定更带劲儿。”王乐彬用胳臂肘推身边的黄三尾,黄三尾坐不稳,差点儿被推下去。
  黄三尾这么一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紧张地坐立不安,支吾了半天啥都没有说出来。
  还是郭跃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老板,咱这么多人肯定分锅,想吃辣的就分一桌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吃火锅吃辣的舒服。”
  “那谁想吃辣?”秦深自认为还是个比较民主的老板,笑眯眯地问大家。
  所有人不是抬头看屋顶就是低头看地板,或者扭头看窗外,就是不和秦深对视,但大家的意见还是很明确的,“我们要吃麻辣锅。”
  秦深气笑了,“老板的话都不听了,去吃吧去吃吧,我和咱家老章吃番茄锅。”挠挠丢丢的小下巴,小家伙害怕打雷,在爸爸怀里面缩成一团,“丢丢跟着爸爸一起吃。”
  丢丢玩着爸爸衣服上的装饰小扣子,小小声地说:“我也想尝尝辣的。”
  “!”秦深可怜巴巴地看向章俟海,看看、看看,都没有人听他这个老板的。
  章俟海伸出手指揉揉丢丢的小脸,“小孩子肠胃弱,最好不要吃辣的,我们吃番茄锅,可以弄点儿海鲜辣椒蘸着吃,可以吗?”
  “他们吃的麻辣锅吃完了肚子疼,屙粑粑会屙不出来,在马桶上坐到两条腿超麻。”秦深故作恶声恶气地给丢丢描述吃了麻辣锅之后不良症状。
  旁边员工纷纷露出受不了的表情,老板最大,敢怒不敢言orz。
  丢丢想到一次自己吃了点儿辣之后的不良反应,瑟缩了一下小肩膀,“那算了,番茄的很好吃。”
  “嗯,这才是好孩子。”秦深看着员工们笑得意味深长,嘿嘿。
  员工们又开始看天,不在状态的王乐彬乐呵呵地笑着,被郭跃拽了一下,侧头疑惑地看着他。
  郭跃:“……”这个大傻子。


第34章 干啥,生啥
  室内; 章俟海正在量体重。
  体重秤上的数字有了变化,秦深高兴地鼓掌; “满五斤了; 我这就给孟大夫打电话; 问问他可不可以开刀把脑袋里面的肿瘤给拿出来。”
  章俟海从秤上下来,把搭在椅背上的棉麻质地的上衣穿到身上; 秦深死乞白赖地说穿了衣服量体重出来的数字不准,让他给脱了; 差点儿让他连身上这条休闲裤也脱掉。
  幸好章俟海有那么一点点的坚持。
  没法,谁让他久病多时,身材早已不是二十来岁时的壮硕健美,肌肉被病魔耗光; 留下的不过是贴在修长骨架上薄薄的一层。
  等他好了; 一定会加强锻炼,早日恢复往昔的。
  章俟海面容沉静平淡,内心剧烈的心理活动不露丝毫; 秦深是看不出来的。
  秦深走到了露台上给孟大夫打电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连连说好,就是……“不能够来客栈吗?”
  “医馆内设施更好; 来客栈的话,很多都不趁手。”
  “可是我; 我……”秦深尴尬地抬头看天,他是被天道关注的人,已经龟缩在客栈里面快半个月了; 一步都没有踏出去,就是怕又被天道“钟爱”一下,没有龙鳞挡雷,怕是要灰飞烟灭、提前投胎。
  孟大夫也知道秦深的情况,秦深还是经由他的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是他替秦深看了命图,知晓了他的阴生人命格。“你可以尝试一下,天道无处不在、浩广无垠,但也正因为此,渺小如人类在他眼中就像是人类看蚂蚁一样,你会时时刻刻盯着一只蚂蚁看吗?”
  “不会。”
  “所以他感知到你需要一段时间,你完全可以把这个时间计算出来,客栈虽好,但你也不可能一直缩在里面不出来。”
  秦深苦笑,“我也不想啊,要不,我试试。孟大夫,有个不情之请,我到了医馆之后,可以向你讨要一些龙鳞吗,我可不想做内测的时候被雷劈,被劈了可没法死回新手村重头再来。”
  一阵低缓的笑声,孟大夫被秦深逗乐了,“你放心好了,龙鳞很多给你备着呢。”
  “孟大夫,龙鳞价值几何,我给你。”
  “三途河的河水给我来一桶就好。”新陈代谢,万万年来,龙鳞他积攒了很多。
  “好好,以后孟大夫要水,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取。”
  “嗯,我在医馆等你们过来。”
  秦深转身,恰好看到章俟海推开移门出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孟大夫说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去他那边,他等着我们。你看,什么时候过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现在才上午九点,客栈里面一切井然有序,丢丢也被妈妈带去了镇子上和爸爸在木器店那儿,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从客栈出发。
  章俟海备的车就停在客栈外,换了一辆香槟银的玛莎,上次那辆七座商务Leo开出去之后觉得刹车不对,送去到4S店进行检修,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看似完好车子,整个车体却遍布细小的裂纹,连修复的可能性都没有。4S店的人直呼神奇,连连问Leo这究竟是怎么造成的,Leo全脸蒙逼,他也很想知道啊。
  这个事儿,Leo和章俟海报备了一声。
  秦深不知道,他就知道那天开走之后,停在客栈外的七座商务就换成了定制版香槟银玛莎,壕到他不想去吐糟万恶的有钱人了。
  跨出门槛,站在客栈外,秦深紧紧盯着天空,忐忑不安了好一会儿,“我,我出来了!”
  章俟海微微蹙着眉头,“怎么了?”
  秦深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没什么。”
  被雷劈的事儿,心理阴影太大,看着天空积云他都要矮身躲一躲,那天台风来袭,电闪雷鸣,要不是丢丢紧紧抱着他,做爸爸的必须勇敢,他也很想躲到章俟海的怀里面,害怕一下下好不好。
  秦深没有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担忧,同样的章俟海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太大了,他暂且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烦恼罢了。
  上次出门差不多一个白天,七八个小时天雷才落下,秦深想这回出门,天雷也不会那么快注意到自己_(:3ゝ∠)_。
  从客栈出发行驶在颠簸的和平路上,战战兢兢的秦深一直在看天,就看到路旁边停放了很多大型机械,有工人正在施工搭建移动板房。
  秦深已经从父母口中听说,有开发商买下了和平路两边的大片荒地准备开发,也不知道哪个眼瞎的开发商看中了这边,偏僻小镇的更加偏僻荒芜的一角,地皮价值低廉,开出来的商品房等等能够卖得出去吗?
  天空明净如洗,碧蓝一片,没有乌云堆积、没有云层汇聚,秦深收回在天空上乱飞的视线不让自己那么紧张,他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老板看中这儿,造商品房岂不是血本无归?只希望不要打扰到客栈的生意,哈哈,这个的可能不大。客栈奇奇怪怪的,那么多奇谈怪论的传说可不要给开发商蒙上阴影。”
  “说不定人家并不是图钱。”
  “也许吧。”秦深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不图钱来这儿造房子干什么,图人吗?
  从颠簸的和平路出来,开个三十来分钟就到了医馆那条街,整个红叶镇就三条街,有许多窄巷小街将它们贯连起来,整个镇子常住人口不过万,年轻人大多去了外面闯荡,留下的不是年老之人就是知足常乐、安于现状的,还有就是孩子。
  在这儿,生活节奏缓慢舒适。
  一辆香槟银的豪车在街上开,也不会吸引来多少人的关注,who care啊。
  医馆和木器店在同一条叫做四合街的老街上,医馆前面不好停车,秦深就将车子停在木器店,两个人走过去。
  “爸妈,我带着章俟海去孟大夫那边看看,章俟海体重涨了五斤了,孟大夫说可以去他那边把脑袋里面的肿瘤拿掉。”
  围着围裙的妈妈走了出来,眼带关切,“有什么事情了打电话给我们,我们马上来。”
  “知道了。”秦深朝店里面张望了一下,“丢丢呢?”
  “和龙龙玩去了。”秦静把秦深往旁边拉了一拉,压着声音说:“报告这两天就来。”
  秦深捏着手指,牙齿不自然地咬着下唇,“结果出来就知道是不是了,我总觉得不是他,我的印象里没有他的存在。”
  “傻小子,你都喝断片了,能有什么印象。”妈妈拍了秦深大头,“现在想那么多没有用,看报告就知道了。”
  “嗯。”秦深做了个深呼吸,赶走心里面突如其来的烦闷,“这些都不管了,我先和章俟海去医馆,把这个肿瘤拿出来就好。”
  “去吧。”
  秦静和林高峰目送两个人往医馆去,秦静叹了一声转身进店,“我联系的朋友到现在都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来了也许有办法。”
  张希垚给章俟海断命,说他命图有变,已然是贵人星明、死相中有一线生机,但这一线生机如何抓住还是未知之数。
  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
  “该来的总会来。”
  “那就早点儿来吧,真不想看着孩子一直忧心下去。”
  “你啊,刀子嘴豆腐心,嘴巴上一直说要拆散他们,背地里帮了那么多都不让孩子知道。”
  秦静嗔怪地看着丈夫,“我乐意。”
  秦静夫妻走进了木器店,秦深和章俟海离着医馆也不足两百多米的距离,慢慢溜达过去,很快的。
  “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儿疯跑,以前这边都是山上采的青石切割成石板之后铺的,下雨天的时候就特别滑,走的不好很容易摔跤。我小时候性子急,上学都是用跑的,经常摔倒。”
  章俟海嘴角含笑地听着,看着老旧的街巷,眼前浮现了一个毛毛躁躁的身影,背着书包,也许嘴巴里还叼着个包子,风一般在街上狂奔,脚上一滑,“Pia叽”,摔倒在路上。小家伙也不怕疼,干脆利落地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脏污等等也不拍拍,继续往前跑,如果不跑怕是要迟到了吧。
  就是可惜了那个包子,掉在地上不能吃了。
  章俟海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真想时间倒回那个时候,让他看着秦深长大。
  秦深还在说着镇子上的事儿,章俟海来到红叶镇都没有到镇子上逛过,别看红叶镇小,却也很有特色,老旧的街道有着浓厚的古早味,角角落落看似普通的一景拍成照片放到网上,就能够勾起大家的回忆。
  这儿平静淡然的一切有个名字,那就是情怀。
  因为老旧的事物少了,不怎么见到了,能够看到的地方那便是情怀了。
  秦深是这么理解的。
  “那家糖果店看到没,卖的都是老式的糖果,芝麻片糖、花生糖、五仁糖都很好吃,看着最最普通的就是里面卖的麦芽糖,我小时候就花一角钱换一块糖来吃,可以换这么大一块。”秦深在手掌上比划了一下大小,有半个巴掌大,手指厚,“敲碎了,可以甜上一天,那些碎末末也舍不得丢掉,用手指沾着往嘴巴里面送,哈哈,你肯定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活。”
  这种生活章俟海的确没有体会到过,他的父母都是在特殊部门供职,忙着为国家制造能够上天的东西,大哥又有工作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他的童年都是保姆阿姨照料,再长大点儿就是各种的书籍、兴趣班,他喜欢将生活填充地充实,这样才不会觉得偌大的房子的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的生活从未如秦深这般鲜活过。
  “糖果店旁边那家是卖酱油的,镇子上进了别的牌子酱油都卖不出去,因为大家只喜欢这家店的味道。客栈里面用的也是,那种清酱油蘸东西吃的时候是不是感觉非常好。”
  经过酱油店的时候能够闻到一阵一阵的酱香味从店里面飘散出来,可以看到一个个老坛子摆在柜面上,里面都是店家做的各种各样的酱瓜,尤其是里面的酱包瓜、酱花生之类的,下酒下粥都是秦深的最爱。
  “现在天热看不见,等天气凉了店里面还会卖酱肉,有熟肉也有生的要回去加工的,熟肉买回家改刀切片就是一道不错的凉菜,肉上挂着凝固的酱肉冻,吃到嘴巴里,肉冻融化成汁,闻着一般、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酱肉一下子就活了。”
  “你真应该尝尝。”
  “我会的。”
  “嗯。”忐忑不安的秦深被章俟海的从容淡定感染,碎碎叨叨地念了街巷上的一切,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笑容明媚地侧头看章俟海,不经意间注意到章俟海身边有个高大魁梧的路人走过,那人右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漏掉了一拍,秦深猛然转身去找,视线在所有人脸上逡巡。
  不是,都不是,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伤疤。
  “地方到了。”章俟海站定,看着医馆的牌匾说。
  秦深从愣然中反应过来,顺着章俟海看的方向看到了医馆的牌匾,很普通的名字,仁义堂。
  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馆门口。
  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前走,后背上的衣服贴在身上,黏黏腻腻,那一瞬间,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概是看错了,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仁义堂里头,孟大夫和洪烨都在,现在学校放假,身为镇小、初学校校长的洪烨没有什么事情就整天泡在医馆里面,儿子龙龙放养的,现在也不知道带着丢丢跑到哪儿去玩了。
  丢丢跟着龙龙东跑西颠,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度,不是之前碰不得、摔不得的精致瓷娃娃,孩子开朗活泼了许多,见到生人也没有那么腼腆了。
  “等你们一会儿的了,东西都已经准备好,直接动手拿出来就行。”洪烨撑着下巴,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秦深紧张地捏手指,身体控制不住地打摆子,“那、那个,不、不做什么准备工作吗?”
  章俟海伸手握住秦深的两只手,手掌心干燥温暖。
  洪烨瞥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就他们会秀恩爱啊,他也会。靠着柜面挪到了孟大夫身边,拽掉了他手上的毛笔,刚要成型的一个字瞬间拉出长长的一条黑痕。洪烨“嘿嘿”一笑,手指相扣,握住孟大夫的手,“要不是顾忌着脑子完好,不让人变成白痴,我家孟大夫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脑袋里面的肿瘤弄出来,压根不需要那么多准备工作。”
  孟大夫宠溺地看着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到自己身上的洪烨,补充说道:“我看过你拍的片子,肿瘤长的位置不是很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影响到神经,还有可能大出血,这段时间我研究了几个方案,今天探查一番就可以确定如何操作,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秦深咋舌,青龙神君果然不是凡人,探查一边不需要继续斟酌就立刻手术的。
  章俟海表示明白,“有劳孟大夫了。”
  “无妨。”孟大夫淡然点头,他喜欢凡人稀奇古怪的病症,很有趣。
  一行人移步后堂,青龙神君家的格局和木器店的差不多,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医馆更加雅致一些,木器店就是农家粗犷型的,却都有着居家的温馨舒适。
  医馆庭院内的地种着草药,还有一棵不算是很高大的杜仲树,空地上还架起了帘子,上面晒着炮制好的草药。
  有一辆玩具挖掘机随意地扔在里头,在大太阳底下“翻着车”。
  经过的时候,洪烨自然地随手把挖掘机拿到手上,摆弄着上面的挖斗,说:“秦深你手艺好,中午你做饭呗。”
  秦深愣了一下答应,“好。”
  “手术很快的,个把小时吧。”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快的开颅手术。”
  洪烨不赞同,“是不开颅的脑部手术,青龙神君是会用凡夫俗子那一套的人嘛,太没有创意了。”
  “……果然很符合神君的高逼格。”
  “那是。”他们家神君那是有真本事的。
  手术室就是孟彰神君的工作室,里面有三面直达屋顶的立柜,是中药房里能够看到的那种有很多小抽屉的柜子。房间内,右边摆着沙发,左边摆着长案,整个房间光线明亮通透,窗户底下有一个青花瓷的大缸,缸里面养着几尾拖着红色长尾的金鱼,金鱼在水中慢慢游动,带出来的动静在水面形成浅浅的涟漪。
  空气中是浓郁的苦香,中药的味道。
  孟彰让章俟海坐到沙发上,自己走到书案旁拿了一份档案夹翻开,那是他给章俟海做的病历记录。
  洪烨扯了一把秦深,“咱出去呗,待在这里也没有用,还影响他们。”
  章俟海安抚地笑着,让秦深不用这么紧张,“很快就好的,你出去等吧。”
  有一个词叫做关心则乱,向来处事能够镇定自若的秦深也无法坦然平静。
  他极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不传染紧张的情绪,两只手绞在一块儿还在继续用力,手指被捏出了红印尤不自知,“我在外面等你,加油。”
  “好,加油。”
  秦深吸了一口主动转身退了出去,到外面才将这口气缓缓吐出,“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你这是动心了呗,你们两认识多久啊,感情就这么深。”跟着出来的洪烨带上了门,追上秦深问。
  秦深歪头细算,“满打满算,我认识他没有三个月吧。感情不在于长短,跟他相处我像是认识了他很久。”
  两个人到客厅坐下,注意着隔壁动静的同时聊着天。
  聊着聊着,秦深就想到了之前视频时正主没有听到的那段话,“我之前不是问你龙龙是谁生的嘛。”
  “对啊,我说是我。”
  “你是上古遗族人吗?”秦深期待地看着他。
  洪烨摇头,“普通人。”他说起了过往,“我以前就是白荡山上一个村子里面的普通猎户,山中大雨爆发山洪,我救了全村老少,山上待不下去了就移居山上。那时正是兵荒马乱之年,民不聊生,反正我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力所能及地帮帮其他人喽。孟彰喜欢隐居,担任起了清河的河神,我们认识了,就一起做好事,哈哈,那段时间虽然艰难,却也挺好玩的。”
  “好事做多了就有回报,天道降下神光,我濒临死亡时直接成了地仙。这样也挺好,死了之后没有强烈的执念很快身为人的意识就会淡漠,自然而然地飘到黄泉路那儿去等待轮回,我可不敢保证我有那个和孟彰在一起的执念。”
  秦深默默地在心里面,我也是,章俟海死了化成鬼,说不定也没有那个执念,所以还是活着好。
  “龙龙是你当了山神之后生的?”
  洪烨嫌弃,“龙性淫知道不,干不同的老婆生不同的儿子,我觉得干块石头说不定也能够生出个蛋来。”
  “……好劲爆。”
  “老子肚子就是这么被操大的。”
  “……”
  “干啥生啥。”
  “……”
  “唉,粗人一个粗人一个,当猎户的时候我就会写自己名字,还是后来日子安定了,跟着孟彰把书本捡起来的,惭愧惭愧。”
  “真性情,爽直,挺好的。”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洪烨大笑了几声,他觉得和秦深倒是挺聊得来,“我都不怎么会做饭,唯一会的就是大乱炖,我家那小子可嫌弃我了,总是在我面前说你做饭有多好吃多好吃。真想扔掉他。”
  “丢丢那天回来说,你做的炖菜挺好吃的。”
  “真的吗?”洪烨不敢置信,被儿子嫌弃多了,他已经产生了自我怀疑,开始认为自己做的饭菜真的不怎么样了。
  “真的呀,丢丢说各种菜在里面东西很入味,又有菜香又有肉香。”
  “我们换吧。”洪烨抓住秦深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他,“我家臭小子给你,你家的宝贝给我,这么好的宝宝怎么不是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
  秦深哭笑不得,“这个真换不了。”
  “别说还真是,就我家那个臭小子,换掉还真是舍不得。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家父母不是真心爱自己的孩子,你妈妈还拿了很多收藏了很久的好药来,章俟海平时吃的药都不是凡品,很多都是你妈妈提供的。”
  秦深愣住了,妈妈最反对他和章俟海在一起,恨不得章俟海早早死了算了,竟然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这么多。


第35章 那天晚上,是我啊
  在秦深的焦急等待中; 手术结束了,青龙神君让他进去。
  手在裤子上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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