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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只鬼抱回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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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两人乘着叶繁朴素的马车出了大明宫,穿过长安城热闹的大街,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一路上,律王殿下虽没有抱怨马车的不适,但脸色已是相当不悦了,等下了马车,看到面前那破旧荒凉的府邸,律王殿下惊呆了:“这是?”
  叶繁解释:“臣明日带殿下去神策营,今夜先住在臣的家中。”
  “……你不是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么?家里怎么——”这么破!
  年久失修的院墙,长满荒草的院落,亭子角的瓦片自动脱落、“哐啷”掉下来,吓得律王殿下一个激灵,脸色发青。
  “臣在边关多年,家中诸事无暇多顾,只有老母亲一人,因而院子败落了些。”叶繁汗颜道,“这次留京,一来是要修缮院落;二来是要娶亲成家,圆了母亲大人的念想;三来——”叶繁看一眼身侧尊贵的律王殿下,这第三项可以说是“飞来横祸”,完全意料之外了。
  律王殿下却没心情去听叶繁的长篇大论,他看着满院子半人高的荒草,心神不定地问,“今夜,要住这里?”
  “回殿下,是。”
  “会闹、闹鬼么?”律王殿下苍白了美好的面色,胆怯地问。
  “……?”叶繁静了一静,这位高贵的殿下莫非是怕鬼?
  正此时,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自内厅走出,瞧见叶繁便笑着问好,“叶将军回来了。”
  “韦夫人慢走。”叶繁让出道路,躬身施礼。
  韦夫人握着团扇掩唇一笑,又赞许地看了叶繁一眼,才走出了叶家大门。
  叶繁被韦夫人这么一看,登时脸颊一红,不自在起来。
  律王殿下察觉到叶繁异常的神情,试探地问,“那是谁?”
  “是太仆寺韦少卿的夫人。”叶繁道。
  “太仆寺?和你这个做将军的有什么关系?”律王殿下继续问。
  “……韦夫人的表妹,愿意嫁进叶家。韦夫人来,大概是与母亲大人商量婚事。”叶繁红着脸、老实道。
  “这么破的家,也有人愿意嫁进门呢。”律王殿下突然好心情地笑了笑。
  叶繁一阵惭愧,“是啊,韦夫人的表妹肯嫁进来,真是个很好的姑娘。”
  律王殿下笑容更灿烂,他忽然抓住叶繁的胳膊,扯着叶繁弯下腰,在叶繁耳边幽幽吐了口气,轻轻说,“大将军,皇帝哥哥有没有告诉你,本殿是个断袖呢。”
  叶繁先是被耳边吹来的幽幽香气熏得神魂颠倒,听到律王殿下的话后,他顿时面红耳赤、大惊失色了,“断、断袖?!”
  律王殿下一脸真诚地笑意望着他,“在长安城,只要和本殿下扯上关系的男人,大概这辈子都别想娶上老婆了。”他说罢,摇着扇子,快活地朝内厅走去。
  叶繁如遭雷击,僵立原地。
  慢了他们半步的小石头,听到他们殿下骇人听闻的发言,颇为同情地看了叶繁一眼,然后小跑着跟上他们殿下——殿下,昨晚还翻美人图翻到后半夜,兴奋地睡不着觉,您老人家断袖个屁啊,别吓唬大将军了!
  ……律王殿下李禤,皇帝陛下的亲弟弟,是个断袖?
  ……而且是个有名的断袖?
  ……一旦和他扯上关系,让人知道他在叶家过夜了——
  叶繁笔挺的身姿晃了晃,不会连韦夫人的表妹,也不肯嫁进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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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说四点:
  1、纯属虚构+架空历史;
  2、篇幅限制,只讲感情线,其他不再赘述,好奇的小伙伴可以留言,在作者有话说中回复;
  3、不喜请叉,喜欢的请大力支持!
  4、可能会有点虐。


第77章 前前前前世②
  叶夫人早年丧夫; 独自一人抚养叶繁长大,撑起了叶家。外表虽然柔弱,秉性却极为坚强; 得知大名鼎鼎的“律王殿下”要来家里留宿,她表现地非常从容。甚至律王殿下面对粗糙的饭菜闷闷不乐,懒得提筷子,叶夫人也表现地非常从容——
  爱吃不吃; 随他去罢。
  叶夫人此刻满心都是她儿子的亲事,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盼到儿子回京述职; 终于听到儿子肯留在长安,终于听到儿子说出要成亲的话——
  她一把年纪的儿子; 终于要娶媳妇了!
  叶夫人也没吃几口; 看着叶繁放下筷子,就急急忙忙拉着叶繁到屋内,取出一幅卷轴来,徐徐展开。叶夫人笑着说; “繁儿; 虽然我们家里穷,娶不起长安城名流贵族家的千金; 但母亲也不会让你随便娶个不喜欢的丑媳妇儿回来。这是韦夫人今日送来她表妹的画像,虽然不如韦夫人美艳; 但清秀温婉,瞧着也碧玉可人; 你觉得如何?”
  叶繁此刻满心都是“律王殿下是个断袖,律王殿下这半年都要待在他身边,他可能也会被误认为是断袖,从而娶不到媳妇让母亲大人失望”的忧虑,哪有心情顾及将来媳妇儿的相貌,只草草看了一眼,便心不在焉地说,“母亲大人说好,便好,儿子没意见。”
  叶夫人这便安心了,又感叹,“这位律王殿下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是个男儿身。不过啊,便是女儿身,咱们叶家也高攀不起。”
  叶繁听得面有菜色,“母亲,快、快别说了。”
  *
  夜半下起雨来,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在屋顶,大雨噼里啪啦砸在天地间。叶繁吹了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正烦躁不安,就听到了火急火燎地拍门声。他猛地坐起,“谁?”
  小石头在门外喊:“大将军,您快来瞧瞧我们家殿下,吓着了。”
  叶家不大,能住人的院子更少,于是叶夫人便安排律王殿下李禤和叶繁住在同一院子,当下叶繁披了衣服,急忙向东殿跑去,就见殿门大敞,李禤长发披散地坐在地上,风雨飘摇的烛火照应下,脸色一片惨淡。
  “殿下,您这是——”叶繁忙跑去,惊讶地问。
  李禤一把抓住叶繁的袖子,神情慌乱,“有鬼,鬼摸我的脸。”
  “……”叶繁瞧瞧李禤的脸,湿漉漉的,但也不像是吓哭了,他又查看床榻,然后发现从屋顶,“啪嗒”一声,坠落一滴冰凉的雨水。他伸手去接,雨水便滴在他手上。他把手伸到李禤面前,安慰道,“殿下,不是鬼,是漏雨了。”
  “……?!”李禤丝毫没有感受到安慰,眼神由惊恐转为愤怒。
  小石头跳起来,大声道,“大将军,您这是何意,竟让我们殿下睡在漏雨的屋子里,还吓得他半夜睡不着!”
  “臣、臣知错。”叶繁忙不迭认错。
  李禤蹭地站起,虽然腿还在发软,但被小石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怒极反笑了,“大将军叶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故意戏弄本殿下!”
  “微臣不敢!”叶繁从没见过这么娇贵的人,漏个雨都要大发雷霆,连忙说,“殿下与臣换屋子吧,臣的屋子不漏雨,臣睡这里。”
  于是一番折腾,李禤来到了叶繁的屋子。叶繁的屋子虽然不漏雨,但床铺又薄又硬,被褥的料子极为粗糙,李禤刚躺下,蹭地又坐起,掀被子跳下地。叶繁正要关门出去,当即被吓了一跳,“殿下,您怎么了?”
  “太硬了,太硬了……”李禤手指发抖地指着叶繁的床,难以置信地问,“这怎么睡?”
  叶繁一阵为难,“家里最好的被子,刚刚都铺在了您睡的屋子里,不过被雨淋湿了,没办法睡,您且将就一晚——”
  李禤冷冰冰看着叶繁,不说话。
  叶繁为难地杵着,好想天赶紧大亮,把这位尊贵无比的律王殿下扔回大明宫。这时烛花爆了一声,瓢泼的雨声中,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却是叶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冒着雨过来了。
  叶繁看着叶夫人被雨水打湿的衣角,着急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雨下得有点大,我不放心过来瞧瞧。”叶夫人柔和一笑,“你这屋的被子太硬了,给殿下换床好点儿的。”
  叶繁疑惑:“可家里的被子——”
  叶夫人道,“环儿,去暖香阁,把新做的那两床被子抱过来。”
  环儿惊讶道,“夫人,那可是为公子爷娶亲准备的喜被——”
  “先拿过来,给殿下睡。回头再做新的。”叶夫人淡淡道。环儿不敢再多嘴,急急忙忙去了。
  叶繁倒没觉得喜被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位律王殿下安顿好,忙道,“母亲,喜被不用重新做了,我不介意。”
  “傻孩子,你不介意,新娘子还介意呢。”叶夫人拿出手帕,替叶繁擦了擦发梢的雨水,又温温和和看向李禤,“殿下,地上凉,您且穿上鞋子等一等。”
  小石头连忙捧了鞋子过去,李禤一言不发地穿上。
  叶繁道,“母亲,天色太晚了,孩儿送您回屋休息。”叶夫人点点头,朝李禤行了礼,由叶繁护着回屋去了。
  不多久,叶繁回到院子,见小石头候在殿外,又听殿内安静一片,应该是安顿好了,便轻声道,“殿下睡了么?”
  “躺了。”小石头含混道。
  “那石公公也早些歇息。”叶繁要往东殿走。小石头又把他叫住,“大将军,殿下让您进去。”
  叶繁不敢迟疑,大步进了殿内,只见大红的床上,一身暖玉色寝衣的李禤盘膝坐着,正有点幽怨地注视着门口。
  ——太红了,大红色的织锦缎子,鲜艳夺目的花开富贵中央,绣着交颈戏水的恩爱鸳鸯。
  “……殿下,有何吩咐?”叶繁噎了一下,垂下头,小声问。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喜被原来这么红。红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李禤指了指床边的地铺,硬邦邦地说,“你睡这里。”
  “啊?!”叶繁惊得抬起头,这不行,他睡这里绝对不行,把长安断袖名人律王殿下留在家里过夜,他已然心神不宁了,若是再共处一室,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连忙说,“不必了,臣去东殿。”
  李禤挑眉,“鬼来了怎么办?”
  “没有鬼。”叶繁安慰,“世上没有鬼,即便有鬼,也不会在这里。”
  “那在哪里?”
  “臣想,若是真有鬼,也该在战场上。臣的家里,一定是没有鬼的。”叶繁说着,又要往外走,“殿下您早些歇息。”
  但殿门“吱扭”一声,从外头关上了。
  小石头在门外道,“殿下,大将军,你们早些歇息。”
  “……”叶繁无言地看向坐在喜被上的李禤,这是他今天以来,头一次这么大胆地去直视李禤——君臣有别,尊卑有序,他一向不在长安,不太懂朝堂里的规矩,每次回京述职都谨言慎行,希望不要做错事,希望不要被人抓住把柄,这次若不是母亲恳求他留下,他一定也是飞快地回军营去了——然而,还是不尽人意。
  他不明白,这些长安城里的贵族们,都在想些什么。
  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身子,冰凉地从头发和衣服上滴下来。
  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
  李禤被叶繁这么坦荡荡地一看,不由转开眼,别扭地说,“东殿,漏雨,你怎么睡?”
  叶繁微微一怔,这位律王殿下竟是在关心他么?
  李禤又盯着身下的被子,没好气地说,“太红了!”
  “……是,太红了。”叶繁回过神,走到床边,轻声问,“可以睡么?”
  “嗯。”李禤别扭道。
  “殿下将就一晚。臣给您放下帐子。”叶繁把床边青灰色的帐子放下,察觉李禤慢吞吞躺进了被子里,又回身吹了灯。
  殿内一暗,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外头的潇潇风雨声。
  叶繁把湿透的衣物脱了,胡乱地擦过头发,躺进地铺里。长安城的一日,似乎比他在战场上奔走多日,都疲惫得多。然,睡不着。
  床上李禤也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就听“咕噜”一声,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哀鸣。
  床上传来窸窣的衣物声,李禤似乎是翻了个身。
  “咕噜。”
  叶繁想起,晚上的时候,由于饭菜不合口味,这位律王殿下,似乎没吃几口。他坐起身,捡起湿透的衣物重新套上,起了床,轻声道,“殿下,您想吃什么,臣给您做点儿。”
  “这么晚了,哪有吃的。”李禤闷闷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
  “臣小时候半夜总是饿,母亲便在院子里设了个小厨间,专为臣做夜宵吃。这次回来,母亲让人重新收拾了出来,里头应该有些菜和肉。”
  床帐子从里头掀开一道缝,李禤探出一颗脑袋来,在黑暗中看着床边的叶繁,不做声。
  “殿下想吃什么?”叶繁问,又补充,“太复杂的菜式,臣不会,简单些的,还可以。”
  “我和你一起去。”李禤掀开帐子,坐在床边道。
  “风雨太大了,您在殿里等着。”叶繁好言相劝。
  “……太红了,我睡不着。”李禤闷声抱怨。
  “……”叶繁回身重新点了灯,伺候李禤穿了鞋,又拿起一旁的衣物伺候李禤穿好,才走过去拍了拍殿门,“石公公,劳驾开门。”
  “大将军,您赶紧睡吧,别折腾了。”小石头苦涩道。
  “开门,是我!”李禤没好气道。
  院子里一片漆黑,狂风卷着暴雨,拍打着夜色,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叶繁一手提着摇曳不定地风灯,一手拉着李禤的手腕,穿过被雨水打湿的回廊,推开了小厨间的门,点上灯,烛火微微晃着。
  拉开椅子,请李禤在朴素的桌旁坐下。
  叶繁熟练地生了火,洗了青菜,打了鸡蛋,看了看簸箩里的面条,才问:“吃面,可以么?”
  李禤正好奇地打量这破旧的小厨房,听问,随口应了个字:“嗯。”
  灶膛里的火,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李禤出声问,“大将军,还会亲手做饭?”
  叶繁在油锅里下了细细切碎的葱花,翻炒小片刻,放了鸡蛋进去,平淡地道,“军营里虽然有伙夫,但情况多变,所以每个人都要会做饭。”
  “‘大将军’也要亲自做饭?”李禤不信。
  “也是最近两年才被称作‘大将军’,起初是个普通的士兵,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叶繁盛金黄色的炒蛋出锅,香气在狭小的厨间弥漫。
  “听说叶老将军在世时,你便进了军营,应不至于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吧?”李禤还是不信,又问。
  “父亲是个很严格的人,在他去世前,臣只做到了裨将。”叶繁在油锅里下了青菜,继续翻炒,说话时的声音,依然很平淡。
  李禤沉默一会儿,方又问:“大将军多大年纪参的军?”
  “十六。”
  “八年了。大将军今年二十四?”李禤问。
  “是,臣今年二十有四。”叶繁把青菜盛出锅。
  “和皇帝哥哥同年龄呢。”李禤托腮望着窗外被雨水打弯了腰的荒草,喃喃感叹。
  “臣僭越了。”叶繁舀了清水放入锅内,盖上盖子。厨间内一片安静,灶膛里的火不时“啪”地一声,发出些动静。
  水开了,叶繁动手下面。
  李禤才又道:“叶老将军以身殉国,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叶夫人倒真忍心送你上战场。”
  沸腾的锅里,又白又细的面条上下翻滚,灼热的水汽扑过来,让叶繁面前一片氤氲。他用筷子翻了一把面条,平淡地道,“母亲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无人肯上战场,国之不国,到时候遭殃的,便不只是叶家了。”


第78章 前前前前世③
  李禤此生; 从未吃过如此朴素的面。
  从朴素的竹筷子到毫无纹饰的大白碗,再到清汤寡水的菜蔬和朴实无华的面条,但; 大概是饿了,他提着筷子,试探地尝了一口,竟觉得味道还不错。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还有股坦荡荡的暖意。
  叶繁朝候在门外的小石头道,“石公公; 您要不要来一碗?”
  小石头正拎着风灯冻得直打哆嗦; 听问,惊讶地“咦”了声; 虽然闻着香气食指大动; 但还是有点胆怯地看向李禤。
  李禤喝了一小口面汤,头也没回,慢吞吞道,“你在本殿这里何时讲过规矩?要是真讲规矩; 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小石头得了这句话; 高兴道,“谢殿下不杀之恩!大将军; 奴才也来一碗。”
  小石头抱着面碗,在厨间门槛上坐定。叶繁也盛了一碗; 搭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的灶膛边; 三人各占一方天地吃完面。叶繁看着懒洋洋趴在桌上的李禤,忽然道,“军营里的饮食起居比叶家更不如——臣觉得,殿下不如向陛下认个错,还是回宫去吧。”
  “不要认错!”李禤气哄哄地转开脸。
  “为何?”叶繁不解。
  “我讨厌长安城里的人,但皇帝哥哥总想把我变成长安城里的人。”
  叶繁看着少年那一脸的倔强,忽然感觉,这位律王殿下,并不似传说中那样是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
  *
  天将亮时,雨停了。叶繁起身,决定送李禤回宫。
  李禤听说要回宫,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
  待丹凤门一开,马车晃悠悠迎着朝霞驶入大明宫,叶繁耐心地等到早朝结束,方进紫宸殿拜见皇帝陛下。
  年轻的帝王看见叶繁,虽则意外,但还是热情相待,“叶爱卿,今儿不是去神策营么,怎么回宫了?”
  叶繁恭恭敬敬施了大礼,斟酌地道,“陛下,臣这次留京,还要娶亲成家。”
  叶繁言外之意:陛下您那个断袖弟弟,能不能收回去?
  帝王打量着叶繁的神情,笑着说,“成家是好事,叶爱卿可是有什么难处?要朕帮你做媒?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且说来听听。”
  “……这倒不敢劳烦陛下,臣的母亲已为臣定好了人家,但——”叶繁为难地道,“但——”能不能请陛下把律王殿下收回去?
  帝王道:“莫非是家里银钱不够?爱卿放心,待你把朕的皇弟调|教好了,朕一定赐你豪宅良田,亲自为你操办婚事,你认为如何?”
  “……!”叶繁觉得没法沟通,但让他当着皇帝的面儿,直接说出“陛下你那个宝贝皇弟是断袖,他会害我娶不上媳妇儿”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不由急得一头大汗。
  正此时,一旁的内侍小心上前传话,“陛下,左相大人来了。”
  “快传!”帝王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过左相。
  叶繁不敢再多留,慌忙道,“陛下,军营里饮食住宿极差,想请陛下特赦,允许律王殿下带些他自己的衣食物品过去。”
  “原来是这事,朕准了。”帝王暗自松了口气,他一刹那还以为这大将军是来退回他那任性的皇弟的,他缓了缓,一脸感叹地说,“叶爱卿,朕果然没看错人,把皇弟交给你,朕放心极了。”
  叶繁“咕咚”咽了一大口苦水。
  *
  律王的宫殿外。内侍传话:“殿下沐浴去了,大将军稍候。”
  叶繁等了小半个时辰,李禤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站在殿门口,眉头紧蹙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来接殿下去神策营。”叶繁恭恭敬敬答。
  “你不是去见皇帝哥哥了么?”
  “臣,是见了皇帝陛下。”
  “你没告诉他,你不想教本殿下了?”李禤问。
  “臣,没。”叶繁苦涩地答。
  “为何呢?”李禤难以置信地问,“本殿是断袖,沾上本殿,你别想娶媳妇儿了——你还想不想娶媳妇儿?”
  “臣,想。”叶繁艰难地把话说完,“但,臣说不出口。”
  李禤愣住。
  好一会儿,才道,“大将军,和长安城里的人,很不一样。长安城里的人,可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呢。”
  *
  虽是叶繁请旨,特许李禤带自己的物品入军营,但叶繁瞧见那雕刻精美的大浴盆时,还是惊呆了,他斟酌地道,“殿下,军营里有浴盆,您无需带自己的过去。”
  “那不成,这莲花盆是本殿下能接受的最小的浴盆。”李禤拒绝。
  “……”律王殿下,您是要泡澡,还是要游水啊!
  因而,当李禤觉得昨晚的炒鸡蛋好吃,听说是叶繁自家鸡下的蛋时,硬生生把叶繁家老母鸡抱走的事,倒是不让人那么意外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咕咕咯咯、热热闹闹地出了长安城,向西北,经咸阳,到达右神策军驻扎的麟游镇时,已然是黄昏时分。
  作为京畿八大重镇之一,麟游镇东邻永寿、西接凤翔、南俯扶风、北依灵台,以西北门户之势,成为拱卫长安的军事要塞,历来都是排兵布防的要点。
  这次叶繁回京述职,自请交出陇西兵权,留守长安,德宗皇帝当即准奏,看似是为了让叶繁“调|教”律王殿下,其实意义深远——近年来朝廷势弱,吐蕃频频觊觎中原,妄图染指长安,而叶繁曾在两年前的一役中摔兵横击吐蕃军队,救出当时身陷敌军的凤翔节度使,从此威名远振——让叶繁加入神策军,甚至越过老将的位置,直接坐上大将军的位子,是皇帝思虑良久的一步棋。
  当下接到快马来报,驻军将领张孝忠立即率兵出城相迎。
  夕阳西下,肃整的城郭外,看着整齐列队的神策军士,叶繁在马背上露出了一个略显兴奋的笑容,果然,军队才是他该来的地方。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鞭子随手丢给身侧的亲卫,大步朝城门下走去。
  张孝忠带着军内大小将领快步迎上前。他今年四十岁上下,在叶繁来之前,麟游镇内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做主,突然空降了这么一位顶头上司,他也看不出什么不满,谦和地笑着拱手:“大将军!”
  叶繁自知比张孝忠年轻,资历尚浅,也不敢居功自傲,谦恭地朝张孝忠拱手行礼:“张将军。”
  “今夜备了薄酒,要替大将军接风洗尘。”
  “不敢当。”叶繁说着,迫不及待要随张孝忠入城。倒是张孝忠瞧一眼叶繁身后那浩浩荡荡跟着的队伍,轻声提醒:“大将军,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繁这才收起兴奋,想起他还带着大名鼎鼎的律王殿下。他忙问:“张将军,律王殿下要来神策军赴任的事,你可收到了圣旨?”
  “卑职收到了。”张孝忠神情微妙地一变:“圣旨只说,律王殿下要来,但具体怎么安排,一切都听大将军的。”
  “我在信中说,请你为律王殿下备一间最好的屋子,备下了么?”叶繁又问。
  “倒是备下了。”张孝忠颇犹豫地道,“但这镇子里,最好的屋子,是麟游观——道观可以么?”
  “……殿下怕鬼,道观这种神神叨叨的地方,他住不得。”
  “那——”张孝忠道,“除此外,就是为大将军准备的院子了。”
  叶繁立刻道:“让给殿下,我一个粗人,住什么地方都不要紧。”吩咐完,叶繁才走回马车旁,轻声道:“殿下,到了。”
  虽然刚要离开大明宫时,李禤是拒绝的,但等马车出了长安城,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望着城外夏日的大好河山,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少年应有的雀跃和兴奋。
  此时,车内一片安静,小石头推开车门,颇尴尬道,“大将军,殿下睡着了。”
  “那不必叫醒了。直接请马车入城。”叶繁当机立断,某一刹,他心里闪过一丝窃喜,律王殿下睡着了,真好,这样反而更轻松。
  张孝忠先命人带叶繁去住处放下行李,叶繁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还有一箱兵书,让亲卫放进了张孝忠临时给他准备的小院子——甚至算不上院子,依附着李禤所住的大院子,只是个小天井,里头有两间屋子。
  叶繁先让小石头帮李禤铺好自大明宫带来的被褥,才回身跳上马车,抱出熟睡中的李禤。
  真正把人抱在怀里,叶繁心里才微微一惊,好轻!
  他护着李禤下了马车,轻手轻脚放在那上好的织锦缎子被褥中,李禤似乎这才舒服了些,眉头舒展,偎着被子轻哼一声,继续睡了过去。
  叶繁不自觉松了口气,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他向小石头交待几句,便疾步走出院子。张孝忠正候着,见叶繁出来,忙道:“大将军,我已命人重新去找院子了,待洒扫干净,您明日便可住进去。”
  “不必麻烦。”叶繁轻叹,“张将军,实不相瞒,陛下有旨,让我照顾律王殿下,出了差错唯我是问——这位律王殿下有些任性,我还是住在他身边安心些。”
  张孝忠显然也听说过律王殿下的大名,因而颇同情地看了叶繁一眼。
  倒是叶繁犹豫了下,道,“若是可以,在我住的院子加道门吧。”
  ——叶繁住的小院子,依附着李禤住的大院子,进的是同一道大门。叶繁想在他的小院子上开一道自由出入的大门,这样则可以不经过李禤的院子。对于李禤,叶繁虽然不像长安城里的人那样,认为李禤是不可救药的纨绔皇子,但李禤是断袖一事,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张孝忠见叶繁一脸微妙的尴尬,也不再多问,只点头同意。又道,“大将军,您要的京畿布防图和神策营的操练时辰表,我准备好了,带您去营里看看。”
  两个都不是啰嗦之人,当下一起往军营走去,张孝忠边走边介绍一些营里的情况,叶繁专注听着,直到来到军营外,呼呼喝喝的操练声传过来,叶繁才被吸引了注意力,脸上又露出了兴奋之意,抬头张望过去。
  张孝忠不由赞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不欺我。”
  “张将军谬赞。”叶繁笑了笑,制止了守营军士想要通报的动作,自顾走了进去。两人绕着营地走了一周,回到主操场,天色已然黑沉,两个伙夫正埋火造饭,只听他们闲聊道:
  “瞧见了么?那位大将军,带了那么多行李,听说还有浴盆!”
  “我没瞧见,听陈参事在那儿说,那些行李是律王殿下的,不过大将军那兴奋的样子,像是带着小媳妇儿回家一样。”
  两人说着,窃窃笑起来。
  张孝忠一头大汗,正要出声喝止,叶繁道:“无妨,殿下的确带了他的浴盆过来,咱们进主帐瞧瞧。”
  张孝忠偷偷打量叶繁的神情,看不出怒气,不由打心眼里佩服起这气度来,忙道,“是,大将军这边请。”
  *
  接风宴本来准备摆在叶繁的院子,后来因为李禤住了进去,临时改到了张孝忠的院子。院子也不大,几张木板桌依次排开,桌上的饭菜,不论酒水还是菜式,看起来都极为粗糙。叶繁却不甚在意,他端端正正在上方的主位坐下。
  张孝忠简单讲了两句客套话,便道,“大将军,开宴前您再说两句。”
  叶繁也不客气,他端起面前的酒碗,站起身,朗声道,“有酒有肉,再好不过。”
  底下坐着的大小将领轰然大笑。
  叶繁也微微笑了笑,等大家笑声停歇,他才严肃了神情,掷地有声道:“叶某不才,奉旨调任神策营,诸位若有不满,无须埋在心里,可向叶某下战书,叶某必不退缩,如若败绩,甘愿让出‘大将军’一位。但若有人畏畏缩缩,只懂背后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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