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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只鬼抱回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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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赵昊望着叶繁的背影,忽然说,“我去问了月老,那老家伙说,你和禤禤有段时隔千年不得不完成的因缘,所以这辈子我大概是没办法从你手里把禤禤抢走了。不过,等你死了,禤禤就永远是我的了。”
叶繁在门口站定,回头看向赵昊,目光湛湛清朗:“那请您耐心等待——我这一辈子,可是长得很。”
赵昊眸色一沉。
*
小宝石孤儿院,封平宿舍。
来回不过是22分钟,但不论奔波在路上的叶繁和李禤,还是等在宿舍的逄光和原森,都有种度分秒如年的漫长感。
叶繁一回来,立刻向逄光和原森作出了解释:“赵……TBL的赵老板,他给出的补偿金是够的,但落到孤儿院手里,只是个零头。中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会尽快查明白,给我们一个交代。”
“想不到啊,这妖怪还挺有人情味儿的。”逄光感叹。
“是的,看起来是很有人情味儿。”叶繁没有否认。
原森说,“唉,人家毕竟是千年的大妖怪了,打嗝吐出来的气比我们这些人吸的气儿都多,又身份尊贵、事业有成,肯定是相当成熟有担当了。”他说着,偷瞄李禤的反应,见李禤气鼓鼓的,似乎是在和叶繁闹别扭?啊咧,这简直太有趣了!他很好奇!
原森登时八卦地问,“你怎么了?”
“他们讲话的时候,把我赶出来,不让我听。”李禤气哄哄地瞪了叶繁一眼。
叶繁一噎,在赵昊办公室,他让李禤出去的时候,李禤虽然听话地出去了,但等他和赵昊谈完事情走出办公室,李禤就不搭理他了,怎么解释都没用。
“谁把你赶出来?”逄光非常闲地凑了一嘴。
李禤伸手指向叶繁。
叶繁一个激灵,苦涩地看看逄光,又苦涩地看看原森。见他们俩不再没事找事,他才看向坐在地上一本无聊的辫子鬼,认真地问,“鬼兄,既然你那么想复生,为什么不重新投胎做人呢?”
辫子鬼哼哼唧唧半天才说,“我记得活着的时候,似乎做了不少坏事,到了地府,大概会受罚,所以不想去地府。”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到地府好好改过自新,肯定能很快投胎做人……至少比在人间永生永世当孤魂野鬼强。”叶繁苦口婆心地开始劝说,“假如这次你借助封平的身体复生,虽然做了人,但也不是个正常人,要背负的罪恶更多,所以……不如借此机会,回地府吧。”
辫子鬼又哼哼唧唧说,“可我不认识路,错过了勾魂使,后来就再没碰见过。”
“这个好说。”叶繁看向原森,“上次晴子的事,是原道长请判官来的,这次能不能再劳驾?”
原森翻白眼:“叶大哥,上次我们不知道李禤和判官姐姐的关系,所以是我打电话请的;这次有李禤,干嘛还要我打电话?”
叶繁于是看向李禤。李禤“哼”地转开脸。叶繁又讪讪地看向原森。
“……”原森心想,原来在这儿卡着呢。他不情愿地摸出手机,正要打给辛无奈。李禤又突然出声制止,“我来打吧,刚刚电话里,辛判忙,我打给小白。”
白无常正好在附近办公,接到李禤的电话,很快赶过来。看到宿舍中央灰溜溜的辫子鬼,又看看头顶上的超级聚魂法阵,就算深潭微澜如他,嘴角也抽了抽。
白无常把辫子鬼和聚魂法阵里的众鬼收走,随手清理了法阵,平静而幽深的目光掠过叶繁、李禤、逄光和原森,拱手说了声:“佩服。”
然后朝李禤道了别,拎着布袋,收获颇丰地消失在光芒中。
宿舍里恢复安静,四只还没松口气,在游戏室内带孩子的封平就感觉到了异常——聚魂法阵的气息消失了,渡给他法力的辫子鬼也消失了。
封平丢下正在哭闹的孩子,匆忙跑到宿舍外,然后惊得脸色煞白。
他死死盯着叶繁。
就算此刻,封平身上没了鬼气,但那阴沉的眼神,还是看得人不寒而栗。
“你,出来。”封平嗓音低哑。
第75章 宝石·最终章
叶繁跟着封平走出宿舍。原森想拦着; “叶大哥——”逄光扯住原森,示意他看李禤。
只见李禤虽然一脸不爽,但还是直挺挺忍着; 坐在那里没动。原森只能暴躁地忍住。
上午的时候,还是叶繁气势汹汹走在前头,带封平去小黑屋。不过半天时间,封平跛着脚; 一步一步沉冷地走在前头,叶繁心乱如麻地跟着。
叶繁随手关上门; 正要说话; 封平已经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叶繁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下; 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凝眉看着封平。
“我说过,这次的事,希望你不要管我吧!”封平冷冰冰地问。
“你是说过,但我没办法不管; 我不希望你出事——”
封平冷笑一声打断叶繁的解释; “不希望我出事?你和我什么关系?我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封平,你别这么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我唯一的兄弟,你出事了; 我怎么可能没关系?”叶繁勉强把话说完,“孤儿院拆迁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该由你来背负,如果我们一起面对,肯定会更好的解决,我和TBL那边联系了,那边的老板说尽快给我们答复——”
“啊,真了不起呢。”封平嘲讽地笑了笑,“找了那么只老鬼当靠山,连TBL的妖怪老大都能对话,叶繁你真是了不起。”
叶繁浑身一震,“你、你知道要拆这里的是……大妖怪?”
“呵呵,你以为我和那些人打了多少交道?”封平在黑暗中幽幽地笑起来。
叶繁一把抓住封平的胳膊,惊诧地问,“你知道你这个法阵,根本阻止不了他们拆迁,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说了嘛,我就是要报仇。”封平轻笑着说。
看着封平在黑暗中含着笑意的神情,叶繁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他艰难地问,“你……故意找死吗?”
封平挣开叶繁的手,转身不看叶繁,笑着说,“哦。”
叶繁一步跟过去,激动地问,“你发什么疯,为什么不想活了!”
“不想活还要什么理由吗?”封平浑不在意地说,“我从小就不像你那样,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努力好好活下去。我是那种呢,对周围没什么期待,对未来也没什么期待的人。既然鬼兄想活,我就把自己的身体给他,顺道替孤儿院做点事,也没什么不好——”
叶繁伸出手,“啪”地打了封平一个巴掌。他现在力度非常,封平登时飞出去,砰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封平闷哼一声,吐出口血来。
“……”叶繁大惊,他太生气,一时间忘了他现在力气非同寻常,连忙跑过去,紧张地问,“你没事吧?”又抖着手摸出电话,哆嗦着要叫救护车。
封平按住叶繁的手,朝旁边吐出一口血,神情微妙,“看来鬼兄说的没错,你现在也不是个普通人了呢。”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叶繁沉声说。
封平暗淡地垂下眼,“可我不想活了。”
“不想活得理由是什么?”叶繁盯着封平,认真问。
封平气得笑出来,“不想活了还要理由吗?”
“当然要理由,你说说孤儿院的孩子们,明明不被这个世界期待,大家为什么还要拼命地活下去?那位鬼兄,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找机会活下去?就算是李禤,他也在努力地想活下去。你明明活着——院长这么辛苦地把我们养大,你为什么要寻死呢?”
封平沉默一阵,抬头问叶繁,“你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叶繁一愣,很快说,“至少,每到圣诞节,我可以给孩子们送礼物。至少孤儿院的孩子们很需要你,院长也很需要你,你就这么放手,他们以后怎么办——”
“所以我说我厌倦了。”封平抬手蒙上脸,“太累了,太惨了,这种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我知道!所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来照顾他们,我和李禤也会来。等我们有钱了,可以雇更多的护工。这样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叶繁拿开封平的手,看着封平,“没有人会把你绑在这个地方,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
叶繁说着,伸手把封平抱在怀里,认真说,“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以来,对你关注的不够多。
对不起。这辈子,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
封平僵硬地偎在叶繁怀里,渐渐地痛哭出声。
*
天快黑的时候,叶繁才回到宿舍,逄光和原森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看见叶繁回来,同时松了口气,逄光笑,“小叶老弟,你这知心大哥哥,做的如何?”
“是啊这么久,你们俩都干嘛了?”原森问着,看见叶繁胸口上一片湿润,他坏笑着说,“啧啧啧,这个看来是‘投怀送抱’了。”
李禤低头坐在床边看手机,没听到叶繁回来似的,也没听到逄光和原森说的话似的,理也不理。
叶繁苦涩地扫了逄光和原森一眼,慢吞吞走到床边,挨着李禤坐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TBL给答复了吗?”
“哦,说会追加补偿,也会派人来道歉。”李禤始终盯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说。
听到这句话,叶繁感觉四肢百脉都松懈下来,他这才觉得额头上有点疼,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看着身旁冷若冰霜的李禤,感激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不知不觉向后一倒,昏睡了过去。
李禤吓了一跳,紧张地用手去探叶繁的鼻息,察觉到有呼吸,才大大地缓了口气。原森在一旁说,“别担心,大概是太累,睡着了。”
“嗯。”李禤扶叶繁躺好,才挑眉在叶繁身边坐下。
原森问,“你到底为什么生叶大哥的气啊?”
李禤说,“他把我赶出了办公室。”
“这个,说句良心话,我觉得小叶老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逄光插话,“要么是为你好,毕竟那妖怪局长对你有非分之想;要么是为了解决孤儿院的问题,我觉得你没必要和他计较这个。”
“非分之想?”李禤诧异。
“哦……就是那个,让小叶老弟睡会儿,我们不急着走。晚上我来订外卖,你们想吃什么?”逄光蹩脚地岔开了话题,“原道长,你喝羊汤吗?我特别想喝。李大美人,你喝过羊汤吗?泡上大饼,简直世间美味,不吃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那羊汤吧。”原森悄悄瞪逄光。
“那尝一下。”李禤说着,小声抱怨,“雪狼君那房间里有结界,如果我出去了,他遇到什么危险,我没办法保护他。”
“……你真的觉得,叶大哥现在还需要你来保护吗?”原森轻叹,“他不是有你的法力吗?今天你被困在法阵里的时候,不是他把你救出来的吗?所以,你不要总想着去保护他了,好好保护你自己吧。”
*
叶繁足足睡了一个小时,醒来后,还有点懵:“哎,我睡着了?”
逄光唏哩呼噜喝着羊汤,嚼着大饼,热情地招手,“快快,小叶老弟,热乎的羊汤,来两碗,真特么爽。”
叶繁看向坐在身边的李禤,轻声问,“你想吃羊汤吗?不想吃我们点别的。”
李禤似乎是仍然不想看见叶繁,不由自主转开脸,别扭地说,“我没关系。”
“哦,那就好。”叶繁坐起身,虽然还有点乏,但脑子清醒了些,“吃饭吧。”
但等李禤打开餐盒,看见里面鸡零狗碎浮沉着的羊杂的时候,脸登时黑了!结果是,他把羊杂全都挑给了叶繁,自己就着汤泡了点大饼。
吃完饭,四只朝院长道了别,既轻松又疲惫地走出孤儿院大门。叶繁站在门口,庆幸地说,“幸好今天碰到了原道长和逄队长,不然今天这么一堆事——尤其是封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真觉得是巧合吗?”逄光问。
“不是巧合吗?”叶繁一愣。
“你说过你每年圣诞节都会来这里吧?”逄光继续说,“院长肯定知道你今天在,也猜到了‘灵异事件’是封平在搞鬼,所以才特意让原道长今天来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说我今天有课,明天行不行?院长说事情比较急,希望我今天过来。”原森恍然。
逄光下结论:“院长大概想到,只有你能帮封平那小子,所以才把事情安排在了今天。真意外啊,这院长看着阴森森的,话也不多,其实很关心你们。”
叶繁这才明白了逄光话里的意思,“是院长安排我碰见你们,调查这些事,解开封平的心结?”
“应该是。”逄光说,“你没见我们走的时候去道别,院长居然笑了嘛!那个一脸阴森的院长,非常阴森地笑了笑。操!真吓人。”
说着,逄光喊原森上车,“原道长,走了走了,又冷又累,赶紧回家。”
等原森在副驾驶坐下,逄光问,“今天还去我家?”
原森转头看向窗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也听不出是不是情愿,“……哦。”
叶繁目送逄光的小破车打着滑在昏暗的路灯下消失,拉起李禤的手,“咱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叶繁几次想说点什么,都被李禤冷淡地给敷衍了。到了大三园拆迁区,把车停到自家大铁门外,叶繁又想说话,李禤直接开门下车。
叶繁两步跟上去,一把抓住李禤的手,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李禤不说话,要把手挣开。叶繁无奈,轻轻推了李禤一把,把李禤按在铁门上——
叶繁用手抵住铁门,把李禤圈住,不让李禤从他的视线里跑出去,低头认真说,“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再生气,但也希望你不要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
他看着李禤紧促的眉头,温声问,“今天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我把你从赵昊办公室里赶出去吗?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上回赵昊来家里的时候也是,我不喜欢他那样看着你。”
李禤微微垂着眼,睫毛一阵颤动。
叶繁轻叹一声,手指抬起李禤的脸,在李禤淡色的嘴唇上亲了亲,耐心地又问,“到底为什么?”
家里还有猫十三,他不想把事情带到家里去解决。
李禤不得不直视叶繁,他眼神一阵闪烁,迟疑半天,才不安地问,“如果我没办法保护你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哈?”叶繁懵逼第一刻。
“……哎?”叶繁渐醒第二刻。
“……噗!”叶繁回神第三刻。
叶繁气得笑出来,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李禤充满忧虑的脸,他轻声数落,“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说什么废话呢。”
李禤依旧眉头紧蹙。
叶繁觉得他受到了伤害,盯着李禤好一会儿,才长臂一伸,把李禤清瘦的身体抱在怀里,“不可否认,最初我有点怕你,也很依赖你,但这些都和我喜不喜欢你没什么关系。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能保护我,而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和你在一起,和其他的一切都没关系。”
李禤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微微有些发抖。
“如果你不放心,法力还给你,以后还由你来保护我。”叶繁说。
“我不要。”李禤闷闷地说。
叶繁低头看着李禤,目光认真,“那以后我来保护你。”
李禤看着叶繁,蓦然呆住。
叶繁手指轻抚着李禤的脸颊,面上有微笑,心底却也在不住颤抖。时隔千年的因缘啊,那在千年以前,他和李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李禤一直不肯投胎转世,为什么李禤选择了全部忘记,为什么千年之后他们再次相遇了——为什么有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
彤云密布的天高处,飘落了今夜的第一片雪花。
叶繁不由自主地吻住李禤,叹息着说,“我那么爱你,特别爱你,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
李禤感受着叶繁灼热的亲吻,凌乱的记忆扑面而来,黑白分明的清凉眼底,渐渐腾起薄薄的雾气。他心神俱颤地想,这辈子一定要在一起。
——隔壁院子里,孟萱收回望远镜,若有所思地问,“奈奈,这李禤要是复生成人,记忆会全部恢复吗?”
辛无奈本来在电脑前打字的,这时停下来,应了个字:“是。”
“你说记忆这种东西,怎么就除不掉呢?我这孟婆汤,也顶多撑个两世,两世不喝,就会慢慢想起过去的事。李禤他那种封印方式,更别提了。”孟萱说,“奈奈,我觉得你那种封印挺靠谱啊,把他的记忆给锁到盒子里,只要你拿着钥匙不给他,他就永远想不起来。”
辛无奈说,“逃避不是办法,他终有一天会想知道过去的事。就算李禤不想知道,叶繁大概也会好奇。不能坦然面对过去,并不是真正的幸福。”
孟萱沉默,无法反驳。
——李禤偎在叶繁怀里,仰头看着在天地间飞洒的洁白雪花,忽然说,“叶繁,我喜欢人类,很喜欢。”
叶繁惊喜地笑出来,“那你赶快复生,我们一起好好做人,一起好好活着!”
李禤扬唇一笑,朝叶繁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yeah”的手势。
第76章 前前前前世①
大明宫。
身着绛紫朝服、手捧圣旨的叶繁走出紫宸殿。
太液池上的清风; 徐徐吹来,却没吹散他这一头茫然的雾水。
叶繁捧着圣旨在殿外站了一站,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 问身边送出来的内侍,“元公公,陛下这圣旨是何意?”
年迈的内侍恭恭敬敬道,“大将军; 圣旨写的清清楚楚,您哪里不明白?”
叶繁压低声音道; “陛下的旨意是让我‘调、教’律王殿下; 教他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必要时; 可用刑罚——”
内侍微微一笑; “大将军,您这不是都明白么?”
“不不不!”叶繁连声否认,“我只是个武夫,一介粗人; 怎么能教律王殿下礼仪?这差事; 该交给太傅大人。”
内侍不答反问,“大将军; 您何时回到长安的?”
“前日刚从陇西回来,算上今日; 一共三日。”叶繁不明所以。
内侍又问,“大将军; 您此次回京述职,要待多久?”
“特请了圣旨,要留半年。”叶繁老实道。
内侍叹口气,颇为同情地道,“这么一说,大将军,教导律王殿下的重任,只能交给您了。至于律王殿下是何方神圣,您可以先去打听一下。”内侍说罢,朝叶繁施了一礼,退回紫宸殿。
叶繁心里咯噔一声,事情如此诡异,莫非那位“律王殿下”是块烫手的山芋?
事实上,那位“律王殿下”不仅是块烫手的山芋,而且是块金镶玉嵌的烫手大山芋。他的大名在长安城贵族圈里流传甚广,乃至于只消叶繁吐出“律”这个字,就会有各种逸闻趣事疯狂传到耳边:
“那位殿下啊,听说幼年身体不好,被太后宠坏了,不学无术,性子相当骄纵;”
“那位殿下啊,听说翘了朝会,带着一帮宫女在太液池边放纸鸢,然后纸鸢掉下来,砸破了左相大人的脑袋;”
“那位殿下啊,听说下棋赢了宫廷第一棋博士,还嘲笑棋博士棋艺太差,结果那位棋博士羞愧至极,一气之下辞官回乡了;”
“那位殿下啊,听说……嘻嘻嘿嘿……在宫里扮作宫女,引诱了太傅大人,结果太傅大人衣裳都脱了,发现是律王殿下,当即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陛下得知后,气得差点没直接倒下去;”
“那位殿下啊,全长安城没人能管得了,听说陛下想把他推出去呢。”
“怎么推出去?连太傅大人都铩羽而归,还有人肯接手么?”
“听说是位长年在外带兵的大将军,虽则战功赫赫,但近些年都不在长安,不太了解这位‘律王殿下’,因而还肯接手。”
“……啧啧啧,还真有这种蠢货,这下有好戏看了。”
——身着便服,混在长安第一茶楼探听消息的叶繁,作为别人嘴里的“蠢货”,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冷汗瞬间冒出来。
想起尊贵的皇帝陛下颁完圣旨后,竟亲自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微妙、用词委婉地说:“叶爱卿,朕的这位皇弟,虽然聪慧,却颇有些顽劣,你在京这半年,朕便把他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替朕教导他,必要时,可用刑罚。又然,皇弟他身子有些弱,刑罚也不能太过,你吓一吓他,让他把那一身坏脾气改了便是。事成之后,朕必重重有赏。”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繁当时内心一片惊诧,为何教导皇子的差事,会交给他?为何他请旨留京,陛下想也不想便准奏了;为何陛下会走下龙椅,冲他和颜悦色地微笑,做出这种任重道远的嘱托……
叶繁摇摇晃晃走出茶楼。日光的照耀下,长安城端庄宏伟,熠熠生辉,只是这光芒太灿烂了些,让他微微有些眩晕。五年未归,好不容易战事停歇,他得了些清闲,请旨留京侍奉母亲,却不想,摊上了这么一件棘手的差事。
虽然万般不情愿,第二日大早,叶繁还是规规矩矩入宫,捧着圣旨来到律王殿下的宫殿外。内侍传话:“大将军,殿下还没起,请您稍等。”
于是,叶繁捧着圣旨在大殿外,稍等了两个时辰。
眼看着红日初升,直至头顶,夏日燥热的蝉鸣响彻华美的庭院。
凉爽的大殿深处,终于传来一把慵懒清澈的嗓音,“将军?不就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么?”
叶繁呼出口气,终于来了!有点忐忑,又有点好奇,当下微垂了眼眸,仔细探听着殿内的动静。就见,一个长发披散,穿着金黄色缎子睡袍的少年,赤着脚,慢悠悠来到眼前。
洁白细嫩的双足,停在殿内干净冰凉的地面——叶繁脑子里一晃,想起了这夏日宫廷内满眼的绿,浓郁的绿色中盛开着白色的花。
一个小内侍匆匆忙忙跑过来,伏跪在地,心惊胆战地说,“殿下,鞋!您又不穿鞋子,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少年慢吞吞把脚伸进内侍捧起的鞋内,才挑眉看着恭恭敬敬候在殿外的叶繁,不悦地问,“小石头,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这位是原右金吾卫大将军,昨儿刚升了右神策大将军,还是殿下您……新的老师,这是奉旨来接您出宫的。”名为“小石头”的内侍,悄然抬头看了眼叶繁,见等候了两个时辰的叶繁并没有生气,他舒了口气。
叶繁捧起圣旨,恭敬道,“律王殿下,臣奉旨带您出宫——”调、教这两个字,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他转口道,“请您接旨。”
“出宫?”少年不等叶繁宣读圣旨,一把拿过那道高贵无比的“旨意”,自个儿打开看了一遍,再次挑起眉头,“皇帝哥哥这是要我出宫去军营么?”
他说着,随手把圣旨往地上一丢,吓得叶繁和小石头赶忙去接,却是叶繁手快,恰好在圣旨落地前堪堪捧住,他抬头时,不做声打量了“律王殿下”一眼——
是个眉目如画的少年,虽然生的过分漂亮了些,过分金雕玉琢了些,但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和长安城那些骇人听闻的风言风语相比,面前这位尊贵的少年,让叶繁多少安了些心。
“我不去军营,风吹日晒,骑马射箭,这种苦我可受不了。”少年转身走回大殿,没什么形象地在椅子上瘫坐下来,朝伏跪在地的内侍勾了勾手指:“小石头你过来,本殿下有话问你。”
小石头忙跑过去。少年低头凑在内侍耳边问,“我最近做了什么错事么?皇帝哥哥要这么罚我?”
小石头惊恐地提醒,“殿下您忘了,太傅大人被您气得吐血的事?!”
“那不是都半个月前了么?”少年不以为然,“何况,他那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调戏宫女’,怪我么?”
“……那位太傅大人,曾经是陛下的老师,是陛下恳求多次才肯出面教导您的,而且是长安城最后一位肯做您老师的人了。陛下亲口说的,您让他‘颜、面、无、存!’——您忘了么?”小石头冷汗涔涔地提醒。
“什么‘最后一位’,那里不还有一个么?”少年不耐烦地指了指站在宫殿外、大太阳底下的叶繁。小石头悄声道,“听说这位大将军,才刚回长安,还不知道您的事迹呢。若是知道,必定也被您吓跑了。”
“啧,那他怎么不去打听打听?”少年靠在椅背上,一手托腮,一手翘起手指,一下一下弾在椅子光滑的扶手上,没好气地说,“反正我不去军营。”
小石头小声说,“这恐怕不行。奴才又想起件事儿,前天晚上,您和陛下下棋,赢了两子,然后您抢了陛下最宠爱的张婕妤亲手给陛下做的荷包——”
少年吃了一惊,“有这回事?荷包呢,快给皇帝哥哥还回去!”
“这恐怕不行。回来的路上,您说这荷包上的情诗太俗,随手丢进太液池了。”
少年:“……”
小石头直起身子,惟妙惟肖地学着当朝皇帝发脾气的模样和语气:“陛下大怒,两手发抖地指着殿下说——你这个武逆不肖的弟弟,朕要把你撵出大明宫,再也不愿见到你——”
少年回过味儿来,盯着自个儿的内侍,冷幽幽道:“学皇帝哥哥骂我,你学上瘾了?”
小石头一个哆嗦,连忙伏跪在地,“奴才不敢。”
“看来皇帝哥哥这回是铁了心罚我了。”少年撑着椅子扶手,懒洋洋站起身,“也罢,更衣,我便去瞧瞧。”
“是。”
一盏茶后,本来衣冠不整的律王殿下,已束好了发髻,换上了绛紫色的圆领袍,白玉样的指间握着把骨扇,姿容翩翩地站在了叶繁面前——
和刚才排斥的态度完全不同,律王殿下笑眯眯的,一脸纯白地说,“大将军,走吧。”
“您这就好了?”叶繁惊讶,然后好意提醒,“衣食物品不妨多带些。”
虽然军营里什么都不差,但即便是叶繁这个“粗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位律王殿下是锦衣玉食惯了,相当养尊处优,军营里的东西,肯定用不惯、吃不惯。到时候必定是要闹的,不如让他直接带过去为好。
“那倒不用。”律王殿下“唰”地打开扇子,扇面上桃花片片夺目,随着他这么轻轻一摇,便仿佛有桃花纷飞,仙气缭绕,“反正本殿是不可能在那破军营里待太久的,只不过是消遣罢了。”
“那……好。”叶繁内心巴不得这位殿下只是去消遣一两日,而不是皇帝陛下口中的“半年”。
于是两人乘着叶繁朴素的马车出了大明宫,穿过长安城热闹的大街,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一路上,律王殿下虽没有抱怨马车的不适,但脸色已是相当不悦了,等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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