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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龙眠_第一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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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洞,把那些个书籍统统都塞进带来的包袱巾上,而后打包在一起,匆匆赶回了家中。狗娃儿的娘此时正在家中院子里喂着鸡鸭,便远远地看见自己儿子背着一个小包袱回到家中,正暗自诧异,狗娃儿又匆匆从家里走出来。“娘,俺们从私塾拿了些书回来,这便去稻香楼里去上工咧!”狗娃儿低着头不敢去看娘亲的眼睛,中年妇人却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早去早回咧。”狗娃儿抬头正对上妇人温和的目光,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去。
  待到狗娃儿和有德金妙仙再次见面,已是第三日的清晨了。这天狗娃儿去找有德,张猎户却说,昨日有德便没有回来,想必是去了这城里的娘舅家里,狗娃儿这边谢过张猎户,便急忙赶着山路去那私塾。待到他跑到这屋里,却见有德正趴在桌子上闷头大睡,少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拍了怕好友的脑袋。
  这有德方才从梦境里悠悠醒转过来。“是狗娃儿啊。”有德颇为扫兴地摆摆手。“你们那天晚上怎么样了?”少年衔过刚从路边摘来的一根草枝说道。
  “啥都没找着,蹲了一晚上,我还被我娘舅说了个半死。”狗娃儿“哦”了一声,心头也算是一块大石落定。
  狗娃儿去上工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骂骂咧咧的梁掌柜,这梁掌柜前阵子染了风寒,酒楼里便有一阵没看到这个胖子的身影,相较于老何,狗娃儿倒是还挺想看到这梁掌柜的,毕竟老何做什么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而这梁掌柜的,虽说楼里都说他尖酸刻薄,但对于少年而言,确实是赏罚分明,不偏不倚。
  狗娃儿偏生想要个直断,也是不喜欢这和稀泥。
  “沈家小子,你且晚些进去,我有话同你说。”这梁掌柜一下子便拦住了这打完招呼便要进那酒楼里的少年。
  少年一头雾水地走到梁掌柜面前。“哎,我给你加个半吊钱,你帮我去那株洲城取个货如何,这送货的老李昨夜喝醉了酒,据说摔下了河,摔断了腿儿,怕是有几日好不了,这来往株洲城的现下也就只剩这一家了,我这厨房里的鲤鱼,马上便要用尽了,只得差你去个一趟了。”梁掌柜从腰带里取了半吊钱举在手上。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便直了。
  “好的,掌柜的,我这就去。”狗娃儿接过梁掌柜递过来的东西,应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从乡野到这城镇之中生活,从野兽打交道,到如今与人交际,都是一种成长。不是么


第17章 谁家子弟学仙长,试听夜雨拥龙眠(三)
  待得少年从那稻香楼后厨取了干粮,又骑了头酒楼里顶快的小毛驴,怀揣着从梁掌柜手中取过来的钱袋子,便轻装走上了去往那株洲城的路。
  过了晌午的甘州城,遥遥望了眼天上,正飘着些许白云,伴随着偶有的微风自由来去,颇为悠游。走在这一路平坦的官道上,连狗娃儿都觉得一时之间不需要再多想些什么。
  少年悠闲自得地倒骑着小毛驴,任由身子在驴背上轻轻舒展开来,一边在发出长长的叹息,只是这叹息之中,却是不含什么忧愁,只有悠闲自在的轻叹。
  狗娃儿还从怀里的布兜内掏出一本书来,这正是朱猿众多收藏里的一本,借着天光云影,狗娃儿竟然头一回想要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些个原本连想都不敢想的道藏来。
  陆修老道之前在这膳食处和少年吹嘘的时候,总是提及,他们这一门之中,无论是“道”还是“法”皆起自于老庄,而术数之法更为久远。便是要追溯到上古三皇时期,伏羲做《河图》与《洛书》,交由龙马背负。而后又由文王编撰成《易》字一经,成就之日凤鸣岐山,鬼神为之惊叹,而其中推演又玄之又玄,向来都是求道者的必修之物。
  这陆修老道还讲,若说这《道》《德》二经是教人如何窥探自然的门径,了道之广博,那么这《易经》便是道的本身。所以向来,这二书都是修道人的宝典,也是奠基之作,若是想要转入这道门中来,这俩经书便是不可不免需要研读的。
  而正巧这朱猿的收藏里,便有这俩书,于是狗娃儿从其中挑了一本《易经》,少年本想着在这稻香楼上工时候,去那柴房之中偷个小懒时候便可以看上几页,这小算盘打的响亮,谁曾想,却是还未入门,便被那梁掌柜堵了个正着,安排了这趟“苦差事”。
  这甘州城去往株洲城的路,平平整整,砖石大路即是开阔,算是诸多连接甘州城的线路里,最是完善的一条。
  两端均是设置了驿站,路基均是用夯打结实的筑造技艺铺搭而成,道路宽敞平阔,可由着三架马车,并排通过,左右两侧设置了边沿,高于路面一尺,防着这来往马车因为牲口撒了欢般奔跑,一并落入附近的护城河与支流之中。
  两岸青山绿水,路旁十里一亭,供那些来往送信的急脚子与快行子休息。如今这太平盛世,并无过多军信来往,于是现在那些长亭之中,多是稀稀拉拉坐着些附近的村妇,说着些小话。而那些个妇人乍见着,狗娃儿倒骑着毛驴,还会发出阵阵哄笑。狗娃儿倒也不以为意,还将另一只脚翘的老高,样子十分惬意。
  待到狗娃儿远远地望见那八百米洞庭的万顷碧水之时,黑色的天幕已然缓缓降落下来。初始还能看到一轮红日似是着火一般,灼烧着那天边的云彩,将整个傍晚的天空映射得艳红如血,不多时,便随着玉盘的闪亮登场,那太阳便不情不愿得逐渐沉入了地底,若是真如金先生所言,那金乌鸟怕是已经落在那东方大海的两棵扶桑树上,回归了那羲和女神的怀抱了。
  此刻少年站在那那洞庭大湖的边上,只觉得这潇湘之泽,广阔地没有边沿,远远地望去正与那天际连成一片,狗娃儿曾以为在山涧跳跃的那条不知名小溪已然是一条不小的河流,而在这烟波浩渺的五渚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那太湖水汽浩荡,那远山似乎也整个都沉在湖水之间,连那长江之水也被浩浩荡荡地吞吐在其中,此时满地的霞光铺满了湖面,随着时光的推移,那湖面亦是清冷下来,变得暗如墨水。
  狗娃儿静静地站在岸边,仿佛听到那波涛拍打礁石的声响,与浪涛不住的怒号。
  待到这潮声缓缓褪去,狗娃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只得在完全天黑之前,在这洞庭湖畔扎营下来。于是便将那头小犟驴牵到树边,放他一边自个儿吃草。而自己则是取了火石,在这附近的小林子里,拾了些树枝杂草,在湖边做了个简易的篝火堆。
  这湖边清冷,伴着仲月的末梢,一阵阵的风吹的狗娃儿不禁也缩起了身子,这跳动不停地火焰,少年心下也是有些不安,便从这湖边取过几块大石,一一围拢在这簇篝火之前,远方浩渺的烟波里,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云朵漂浮,如同那迷蒙的面纱,便将那少女的脸庞遮去一半,只露出那满含春情的双眸,狗娃儿仰躺在这湖畔草坪之上,就看着那风月,不禁掏出了怀里的《易经》又兴冲冲地看了起来。
  “常言道,「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这天地明灭之间,这洞庭龙君是否也与我这般为这琐事所困?”
  狗娃儿起身,手持这一卷道藏,缓缓踱步到这洞庭湖畔,这八百里的大湖在这月光之下,波光粼粼,好一派气吞山河的气概,少年取过那篝火之旁,所置之烧酒,痛饮一口,心中顿时豪气大发,高声念道: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这一首《云中君》酣畅而出,少年一时更是兴起,将那一壶烧酒喝了半瓶去,又拎着酒壶走到那洞庭湖边去。
  “就以这美酒敬那洞庭龙君与那龙子龙孙,愿尔等今饮此酒,明日踏登龙门,扶摇九天之上!”
  那少年将那盏中甘醴一挥,尽数撒入那浩渺云泽之中,只见得这湖中金鳞翻腾,明月倒影于湖光之上,天地交合,少年运起那破拙的功法,取来一支木柴,就地挥洒开来,在这似醉非醉之间,少年竟然有了一缕顿悟,借着这酣畅的剑舞,如银瓶乍破,倾泻于地。
  待到少年一套剑舞悠悠停转,那背后的湖光与那墨色的苍穹之中,亦是起了变化:只闻得那湖中有些许暗流翻涌,而这天边更是逐渐乌云弥漫,似是一番山雨欲来的景象,少年转过身站定,只见得这天地异色,心头竟是有些微微发苦。
  只是当少年暗自摇头念叨不妙之时,却感觉那月光如同光束一般,直打在自己的身上,少年忙往那天上望去,此时,那云朵正如一双大手一般,托着那一弯蟾宫,那蟾宫清晰可见,如同唾手可得一般。
  而那湖面的暗涌也已然激烈到了这湖面之上,那浩渺烟波之中,有一处浪涌如沸水,徐徐往那湖海两侧排浪而开,接下来,那湖水之中,便冒出一个湛蓝色的身影来。
  少年一时看的竟有些痴了,那湖中人色被那月光一照,便显现出本来面貌来,端得是一位美少年,那长发及腰,用一条蔚色发绳稍稍绑起,身着一件湛蓝色的曲裾深衣,腰间系了一条玳瑁玉带,脚踏逍遥履,面若皎月之清冷,色若春晓之暖回,长发似银河之回顺,眉眼偏偏又有桃花之妩媚,这脸上似有百般情愫却又冷若冰霜,不禁让人感叹,此天地之间竟有如此之妙人!
  却说这水中神人踏浪而来,那四维的浪潮如同簇拥着这少年一般,纷纷弯下腰来。
  待到少年反应过来之时,却听得那一声清亮的龙吟,双脚一软,便要跪下身去。
  正当少年要顶不住那压力纳头便拜之时,却被一只纤细无骨的手掌轻巧地托住,待到少年抬起头来,正看到那水中神人那一双灿若星河的深眸,其间正灼灼的倒影着自己的寒酸模样,而那双眼眸的少年正站在他面前,那如瀑布般柔顺的长发,径自从那神人的肩上滑落到少年的面前。
  或许是因着那水中神人走到那陆地之上,那遮蔽着皓月的云朵也一下子跟从而来,少年还未清醒一般,便听得头顶雷声隆隆,振聋发聩。少年看着眼前的神人,沉吟许久却不知说什么是好,这月色撩人之间,竟然只憋出一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神子站直了身子,抿嘴一笑,少年抬起头来,正看到那神子淡若山黛的双眉之间,正有那一点朱砂,盛如梅花,与那身后的皓月,交相辉映,端得是美不胜收。
  “谁家浪荡登徒子,目光灼灼眼似贼?”那神子站在那湖畔,声音些微,在那少年听到却是如那仙旨妙音。那神子看那少年一番如痴如醉的模样,便也是不以为意,悠悠然地笑道:“少君于这洞庭湖畔呼我姓名,又敬我洞庭水族早日化龙,我龙陵子自当登门拜访,以尽这地主之谊了。”
  说罢,便直起身子,于此虚空之中,微微一招手,口中轻喝一声:“笛来!”
  便见着神子手中已是多了一杆玉笛,这神子后退一步,那潮涌之中似是惊起了巨大的波澜,只见这神子,腾空而起,在那潮头之上站定,那长发随着浪涌起起落落,飘洒自如。那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那神子于湖中高声说道:“借此《流水》之曲,酬少君一首《云中君》罢。”
  此话说的慷慨激昂,那神子似乎正如那洞庭之水,时而温柔静谧如同处子,时而浊浪排空如那杀阵的将军。少年只听得那笛声悠扬,虽不似那古琴之隐逸,却多了那空灵致远之息,只叫人“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的诚感之中。
  而伴随着那曲声渐入高潮,只见得那洞庭宇内,纷乱之声乍起,待到那曲声铿锵,便有数以万计的银鱼竞相跃出水面,此情此景,伴着月光,竟是波澜壮阔,直教人目眩神迷。
  那神子曲毕,那些个银鱼也都纷纷沉入水底,神子将一只手背于身后,脚下之浪遂将那少年送至岸边。那龙陵子见那少年尚显呆滞,不禁觉得好笑,但又无法,只得问道:“少君,此曲听来是否还算满意?足以酬少君的赠诗了?”
  少年听得那神子在自己耳畔说话,方才惊醒。
  “此笛之声应是只当天上有,只是我这《云中君》也是不差!”狗娃儿想了想,转过那一副懈怠模样,换了一副潇洒飘逸的神态来,定了定心神,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借着那一腔酒气,便说道:“我这《云中君》本是这楚地祭祀云中之神之曲,亦是人间黎民对这降雨丰饶之神的敬慕之情,要知我九嶷之民设祠堂,立雕像,借此感恩这云中君为我辈带来收成,而我这词却是为了发泄对这神的不满,所以稍有不同。”
  “哦?”这神子向来在这洞庭湖畔行云布雨,统摄这内陆大川江湖之内,万万水族,在这洞庭水宫之内,人人都夸赞其功德,却是从来不曾听过,这凡间的蝼蚁众生,居然对自己这云雨之神心存怨恨与不满,这神子一时来了兴趣。
  而那少年之言,与初时那状若呆傻的模样大相径庭,也让这神子暗暗称奇。
  却见这少年踱步到这洞庭湖畔,一挥手向那大湖说道:“要知我等山民,奉天吃饭,听天由命,虽说天意不可揣度。但就说前几日这甘州城大旱,百亩良田成熟之前纷纷死于暴晒,途有饿殍,满地饥民,这城外佃户因此流亡他乡甚是做了难民,此间种种,不胜枚举,你若说这天地不仁,神人无情。但这人间却自有真情,有血有肉之人,勤勤恳恳,尽了人事却受的如此委屈,是否我这庸雍众生也不得麻木不仁,不出一声?我笑那云中君不辨是非,我嘲那老天爷对这芸芸众生毫无仁爱,我更是悲我身为人子对这满目疮痍,却是无能为力,唯有借着这干烧烈酒,叹那漫天神祇,为此方休我心头郁结!”
  这少年说完这一番话,便找了个块礁石坐了下来。
  而那神子亦是慢慢走到那少年身后,也似是受那少年之语所感,低垂下长长的眼帘,幽幽地说道:“我虽生而为神,但亦是熟读道藏,少君所言,这行云布雨确实是我水宫分内之事,而我们诸天众神亦是受这天道节制,天道运转,不因人废,也不为神动,你们人间所言,得道飞升,亦不过是与道合真,与我等生灵一般,随时而去,不因时间而消磨,只是这依然无法更改这道的运转,我等云神雨神,何时布雨,施水几寸,并不为我等所定夺,我等只是有此能力的神人,只是这行使的权力,不在我手罢了。”那神子说道最后,也是满嘴的无奈,声音亦是越说越小,最后便如那蚊呐一般,不听动静。
  神子从一旁的花树上折下一枝,随手一展,便在地上铺张开来一张地毯,而后盘膝坐于那长毯之上。
  少年听得那神子之语,那酒劲也醒了少许,迎面吹来那凉爽的阵风,将少年那刘海吹起,他对那神子之言,心下稍有些理解,便从那礁石中下来,方知这些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有些难言的苦衷,于是也自顾自地坐在那长毯之上,正对着那神子,那神子正当拈花一笑,看的少年又是一阵目眩神迷。
  “小神仙,你刚才吹得曲子,是叫《流水》吗?我听故有伯牙子期,高水流水,作知音之谈,而那钟子期失故之后,这伯牙摔琴绝弦,自此绝响,是否有此一文?”
  少年被那凉风一吹,此时已从那义愤之中脱身出来,见那神子听的这说法,显得有些苍然,便知这人神之际,竟然也有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将那话头引开,往那笛曲上去了。
  “少君所说,确有此事。这伯牙,与钟子期,亦是人间一段佳话,只是这世间知音难觅,这袅袅人间千年百年也不曾有所相遇,是故,钟伯二人,便已经算的上幸运不用为之介怀了。说来,少君,是否识得乐理?”
  这神子将那朵花捏在手中把玩一番,说到这高山流水之事,表情竟然有些许怅然。
  这龙宫天外自古寂寞,这龙子正是这水宫之中三太子,这洞庭水宫正是南海龙宫北迁的一支,由那龙子的父亲,统御这长江以南的内陆之水脉,而龙宫之中,大太子常年替那南龙一系镇守海外浮城,距今算来已有千年之久。而二太子则被派往那苍梧渊之中亦是做那镇军之事,如今水宫之中,唯有那已经垂垂老矣的龙父,与那出生尚未千年的龙四公主,余下的便是这龙三太子,龙陵子。
  于是这龙陵子便替父亲扛起来了这统领水族的重则,这一扛便是五百来年。今日这龙陵子正于这水宫之中,批阅各路湖神与河伯的公文,正听得那岸边有人高颂那《云中君》,豪气直达这水宫内里,这龙陵子心下好奇,便放下手中的笔杆,换上一身正装,亲自分浪而来,却是见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饮酒赋诗好一番庞然气概。
  于是也不由得心中一动,遂现身与之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姑且用龙陵点个题吧。虽是粗俗,但无功无过。
  神人相交,更多的是对于时光的看破吧,但终究有生离死别,也是各种无奈。
  所以少年去往仙山求道,亦是不可避免,但其中变化却是令人始料未及。
  偶尔会觉得岁月长远,当下之事当下了,待到未来或许当真空有回首。
  可悲可叹吧。


第18章 谁家子弟学仙长,试听夜雨拥龙眠(四)
  “实不相瞒,小子从未学过丝弦,只是这音律也从未想过要学。”少年想了想,这些日来,看见的那些个乐器,便是最便宜也得几两银钱,这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而言,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对于少年而言,这也是他的实话,他确确实实从未起过这个念头。
  “哦?不如让在下教少君如何?”龙陵子一听,心下也是觉得有趣,伸出另一只手,又于虚空之中,抓取了一番,竟是掏出一支苍翠欲滴的竹笛来。神子满以为这农家子会马上答应,却听得那少年说道:
  “承蒙好意,小子心领了。只是这乐理,小子确实不想学。”少年也不知为何,在这丰神俊朗的神子面前,竟是丝毫都不想收之恩惠,放平日里,有什么便宜都想占上一些的他,如今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不过,”少年从那毯子上站了起来,颇为恭敬地对着那龙子说:“仙长那一手,虚空取物的手法甚是精妙,小子如今想入那道门而不可得,能否求仙长收录俺于门下,小子必将那术数勤修不怠,不负仙人你的名号。”少年将头低下,却听得那对面的龙子半晌不语。
  少年抬起头直视那神子,那龙陵子垂着眼眸,动了动嘴唇,最后才说道:“我龙族法术,你们凡人自是无法运用,此事休谈。而我这术数亦是从小便会了,也不会教人,你若是问那鱼儿如何游泳,他也不知如何回答于你,我之所精唯有这音律,只是这人间似是还未有与我相知之人,可叹可叹。”神子悠悠地起身,看着这一轮皓月已然中天,此来人间意趣已尽,走到岸边便说:“此来人间,幸甚有少君酒水款待,我这便回去了,只希望少君此去一路顺风,白云苍狗,有缘再相见吧。”
  那神子一步步往那水中踏去,那些个洞庭之水,在那龙子身边,纷纷让开去路。
  而少年站在岸边,心下一时竟有些许悲伤,苍苍然地走到那湖边,只听得那清脆空灵的笛声,似是绕梁三日一般,在这水面上空,回转不断,少年低吟道:“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那笛声戛然而止,却听那洞庭水底一时之间竟然传来悠悠琴声。少年侧耳而听,心头本是离别的愁绪,顿时转化成一行清泪,口中呜咽,却还挣扎着说道:“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那琴声也越□□缈无间,少年望着那墨色的天空,乌云又渐渐封锁住了那一片天空,一时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少年眼见那一小撮篝火片刻之间,便被那雨水打灭,只得将那个麂皮袋子顶在头顶,匆匆跑进了对面的树林之中。
  正当少年像是只无头苍蝇般在林子之中疯跑的时候,却是正巧撞上了一个柔软的物件,少年心下戚戚然,觉得怕不是遇到那林子里的熊罴了,暗暗叫苦。
  可过了许久这面前的物件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少年便抬起头,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却发现正是刚才分水而去的神子。此刻正怔怔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悠悠然的浅笑,与那宽慰一般莫可名状的表情。
  在这树林之中,少年连日赶路,又借着酒疯在这湖畔嬉闹,感情的大起大落,让本就年幼的少年一下子疲弱了下来,便再也不顾这神人之别,瘫倒在神子身上,任由他搀扶着以往。神子在林间慢慢踱步,终是找了件供那些个行脚客暂时休整的小屋,盘膝坐了下来。而那疲惫了一日的少年则躺在神子的腿上睡了过去。
  神子默默无语,远远地望着那窗外,叹了一口气。而后从腰间取了一块玉佩,悄悄替那少年悬在颈项之上。正当要缩回手的时候,却被那昏睡的少年一把握在手里,不愿放开了。
  待到第二日,狗娃儿从那酣睡之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昨日那些故事一件件从脑海之中浮现出来,那酒劲早已过去,这些事儿让那少年一下子便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昨日他借着酒力,又是骂那神人无功,又是拒绝了那神人的好意,让那神人一时间便败兴而归。狗娃儿现在想来,那神人此番回去,对他而言已是祖上积德,没有找他麻烦。而这狗娃儿最后却是好死不死在那儿胡说八道了一通不明所以的话,引得这神人居然去而复返,还在雨夜的森林里将自己逮了个正着。
  如今,狗娃儿醒转,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自己四肢脑袋是否都还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有无错位。待到少年检查之后,发现并无异样,心中方才稍定。
  而后一摸颈项,居然发现这胸前正吊着一块从未见过的玉佩,狗娃儿心中大骇,不禁思考自己这双手是不是和前些日子在这城中一般,不够老实,竟然硬是从这神仙的裤袋里,顺手牵羊了些东西回来,不仅如此,昨个晚上还当着这神人的面前,自己堂而皇之地戴在自个儿脖子上?
  狗娃儿拿着这玉佩左右端详了一番,可心下竟然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现在只想把这东西丢回到那洞庭湖里,让那些个四海水族帮他把这玉佩衔了带回去还给那水中神人。
  可是狗娃儿转念一想,万一这玉佩是这神人留在他身上监视他,不让他说些胡话的呢,要知道自古祸从口出,狗娃儿昨夜那一番慷慨陈词,可谓是戳尽了那些个喜好面子的神人的痛楚。要知道书上这些个神人神兽最是好面子不过,稍有人说他们坏话,轻则拔舌剜眼,重则直接击毙然后打散魂魄,自此无法超生。
  于是少年当即便患得患失起来,但一摸口袋却是正摸到那梁掌柜给他的半吊子钱,这才想起来还有那要紧事要办,于是也不管那神人与否的事情,毕竟那神人要取他性命,也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而看起来,那神人也只想教训狗娃儿一番,让他不要口无遮拦。
  而这梁掌柜执掌店中店规,赏罚分明,要是不将他吩咐的事情办好,怕是当即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要说两害自然取其轻,狗娃儿便急匆匆地赶到这林子里,找到那头小犟驴。
  这稻香楼第一快驴似乎也没有什么精神,仿佛与狗娃儿一般,一夜都没有睡好一般,就连这叫声都甚是嘶哑,狗娃儿只当是这半夜,下了大雨,这驴子被这异地的风雨一刮之下,顿时乱了方寸,这边离狗娃儿搭建篝火的地方甚远,所以狗娃儿方才没有听到。
  待到他去林中小屋之时,已是昏昏欲睡,便是更听不到这小叫驴的叫唤声了。
  狗娃儿连忙骑上驴子,这驴子走路甚慢,狗娃儿只好从鞍囊之中取了马鞭使劲抽打这驴子的屁股,这驴子方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跑去。
  到得这株洲城里,已是临近晌午,城门门口正站了俩士兵,狗娃儿取了那信件递给那两位兵爷,又从口袋里取了几文铜钱,谄笑地递给这门口的两大护卫。这都是狗娃儿从有德娘舅那儿听来的,要说这天底下的小卒大吏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这俩士兵也逃不过这般道理,这俩士兵看狗娃儿虽是一张生面孔,但好在上道,这银两不多,但狗娃儿一身穷酸模样,已是榨不出什么油水,想了想,便大大方方地放了人进去。
  与稻香楼素有业务往来的是这城中的一家德胜鱼庄。这鱼庄不仅如那点名一般,经营着河海生鲜,也卖些土产与山珍。
  狗娃儿的爹爹就常说要是有机会来这株洲城做个小生意,保管是能赚个盆溢钵满,可这老沈头只却是不知道,这株洲城之中寸土寸金,要想占上个摊位,一则要先到先得,二则要与那管那街道通行的小吏搞好关系,这逢年过节的打点自然是少不了,每日见到更是要有供奉。这一笔钱便已是难倒了不少乡民,更兼之这城中摆摊的小户,往往拉帮结伙,就算你搞定了这小吏与摊位,还得与那些个摊位主儿打交道,稍有不慎,便不止是摊位摆不下去,往往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被打一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所以往往这山民渔民无法在这城中摆摊,于是只得与这些收购特产的商人交易,这些个商人又往往以极低的价格买入这些货物又以可观的价格卖给这些个酒楼与那些个富贵人家的后厨。
  这德胜鱼庄便是如此,也是其中一个做的较大的中转站。稻香楼的鱼食便多数来自于此。
  狗娃儿到得这前台,便有小二把那些个梁老板订的鱼摆在台前,狗娃儿运起气力把那一箱货物搬上驴背,而后便驱驰着这小毛驴回那甘州城去了。
  路途泥泞,但好在这大路平阔,总归还有这落脚之处,出了这洞庭湖范围,便又是与那往常一般,似是那一阵风雨,只吹得这洞庭湖畔,与那不远处的小树林一般。
  待到狗娃儿把这些个东西都运送到稻香楼之时,已是当天夜里,梁掌柜翻着账目一边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左手托着那颗巨硕的头颅,对那个去往株洲城的少年,也算是望眼欲穿了。
  看到狗娃儿带着小毛驴总算回返,那迷蒙的睡眼便一下子泛起了光亮,三步两步赶上前来,还忙招呼尚在店里的店员把那一箱湖货。送进酒楼地下的冰窖里。
  当即还准了狗娃儿明日半天的假,让他好好回家中休息一番。狗娃儿也不推辞,要知道这一路赶来,虽说难得是个阴天,但走了如此之远的路对于少年而言也是意想不到,这双腿似是灌了铅水一般,实在抬不起来了,便去后厨找厨子老黄要了一杯水,坐了一会儿方才抬起步子往那家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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