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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神尊养成受-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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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走到厨房的权烨眼中是这样的。
“我醒来没见到阿离,心慌的厉害,就做出来找你了。”
花葬骨看着低头给他洗脚的顾离,低低的说了一句,顾离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花葬骨略带不安的眼神,心中暗骂自己大意,花葬骨睡着之前的异样他不是不知道,却还是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睡觉,没有陪着,想起刚才自己略带恼火的语气,顾离像是泄了气一般,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
把手在衣服上蹭干,顾离抓住花葬骨有些冰凉的手,轻轻贴到自己脸颊,而他偏着头枕在花葬骨的腿上,歉意的开口。
“对不起,刚才是我着急了。”
花葬骨摇头,看向门外院子里充当人形柱子的权烨,没有说话,顾离回头看了一眼,将一旁刚做好没多久的点心递给花葬骨让他先吃着,起身出了厨房,还不忘把门关上。
“权宗主好雅兴,夜半三更不在房间里待着,跑来厨房偷窥,这等嗜好文渊还是第一次见,也算开阔眼界了。”
顾离一番话说得拐弯抹角,总结大概意思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厨房偷窥是不是有病!
权烨没想到顾离的火气这么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要是现在他说是睡不着出来散步,顾离肯定是不信的。越过顾离看一眼紧闭的厨房大门,权瑟若有所思,是因为那个人吧。
“这……”
“阿离,你的锅……糊了?”
权烨正在考虑怎么开口解释的时候,厨房里传来花葬骨不确定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浓烟从窗子里涌出来,顾离转身就往回跑,权烨也跟着上前,一把推开大门,浓烟瞬间将两个人淹没。
“阿爹!!”
文渊公子向来都是山崩眼前临危不乱,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如今这一慌乱,倒有几分接地气了,权烨一甩袖子,一阵风将浓烟吹散,灶台前花葬骨正光着脚,拿着勺子不知所措的看着锅里,顾离几步上前把人抱起来,重新放回小凳上,换了一盆水,让花葬骨继续泡脚。
权烨抽抽嘴角,这未免有些保护过度了吧,顾离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感受,重新在锅里添水,又去外边冲了手,回来继续和面,花葬骨也没说就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是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了吗?
不过这样挺好的,天边月缺,权瑟被疏星拐走后,这偌大的江南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权瑟在的时候他也会下厨,可是现在让他想下厨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个小厨房也接近荒废了。看到顾离和花葬骨二人这般的相处模式,虽然在厨房泡脚这是比较奇葩,但是,权烨瞥一眼花葬骨白嫩的双脚,默默地揉了鼻子,如此赏心悦目似乎也没什么了。
“在做什么?”
“月饼。”
权烨默了一默,难得文渊没有如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去一旁冲了手,卷起袖子也跟着忙活起来,花葬骨把胳膊压在腿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眼前这一幕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一张白纸遮盖了记忆,却覆盖不去痕迹,但他理智不会去碰那张白纸,现在还是最好的时候,至少在找到他的琴之前,还不可以……
这一晚忙碌下来,花葬骨一边看顾离和权烨做月饼,一边吃着月饼,天将明的时候,他打了个饱隔,抹了把嘴,摸摸鼓起来的肚子,满足的伸个懒腰,身下是顾离和权烨的外衣铺在干草上,他没有穿鞋子来,所以只能在这上边将就躺着,寻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睡一觉。
“权宗主!”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权烨的突然倒下让花葬骨没了睡意,顾离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接住了人,没让权烨摔倒地上。
嘴唇青紫,眉心深黑,是中毒的样子,可以权烨的修为能将他毒成这样,绝非一般的毒,电光火石间,花葬骨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手臂,茫然片刻,才回过神。
“把这个给他服下,送他回房,不要惊动任何人。”
花葬骨从乾坤借里取出一枚果子递给顾离,顾离看他一眼,还是抱起了权烨离开,他快去快去应该不会出事,若是权烨中毒不醒,那江南权氏会成为一块肥肉,修真界的眼睛们都会盯上来,而他和花葬骨的嫌疑最大,必然会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
目送顾离离开,花葬骨起身,走到院子里,赤着脚却没有沾地,脚掌与地面之间隔着一掌的距离,放眼天边,星辰倾泻下来,与黑夜一同离开,天空之上初生的太阳还没那么晃眼,与它对立的月亮还没有消失,花葬骨伸出手在虚空轻轻一抓,一缕清风从他的指尖穿过。
山海界,树海。
剑拔弩张的麒麟子和睢狐同时一震,抬眼看去,沈君白蓦地起身,碰翻了茶杯,茶水湿了他的衣袖,眉眼间染上三分的凝重,没心思继续看戏,一步踏出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风传回来的消息事关山海界存亡,他须尽快找界主商议对策。
“传我命令,待命!”
麒麟子深吸口气,一声令下整个树海都活了起来,等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睢狐犹豫了,看眼怀里的白狐狸,上前一步,站到麒麟子面前。
“他与舍弟有恩,既有难处,我自当尽份心力。”
麒麟子看他一眼,没有应声也没有同意,多一个助力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睢狐也不在意,一族王者若不多疑,怎可肩负一族安危,麒麟子会这样是情理之中,想了想,从乾坤借里取出一枚并蒂莲送到麒麟子眼前。
“这是狐族圣物,无根而生,危急时刻,可续命一段时间,争取时间。”
“多谢!”
麒麟子不动声色的收下了并蒂莲,心中已是对睢狐有了怀疑,若此行他用不上此物便罢,若是用上,至少有一半的几率睢狐脱不开干系。
同是妖族,麒麟子虽然看睢狐不顺眼,却也不愿妖族傲骨就此折辱,看来此行他需要多加叮嘱族人,山海界也要乱了。
江南权氏,后院厨房。
“出来吧。”
花葬骨看向厨房旁的一棵树下,怯生生的少年探出脑袋巴望着他,花葬骨先是一愣,歪了歪头,蹲下身子张开手臂,那少年眼睛一亮,小跑着扑进了花葬骨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搂着花葬骨的脖子,像是怕一松手,花葬骨就不见了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
花葬骨把少年抱起来,朝着厨房走去,那里还有些月饼,他想带一些回房间吃,顾离做的月饼,他总是要吃完的。
“兰焰。”
那少年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花葬骨无法抗拒,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亲近,他把这少年抱得紧了些,收了月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薛槐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桌上还摆着一个食盒,醉鱼的香味隔着食盒都能闻到,花葬骨没有错过薛槐异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他抱着少年进了屋子,把少年放到桌前的凳子上,刚好和薛槐并肩坐着,花葬骨这才发现两个人长得很像,薛槐偏成熟,少年偏稚气,难怪他看这少年眼熟,原来有这么层关系。
“先吃些东西,其他事吃完再说。”
薛槐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疑虑,薛兰焰被他冰封在冰泉眼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这少年稚气太过,虽说面容相像,可论感觉到更像月朗多一些。他已经知道权烨的事情,怎么这么巧,顾离不过离开一会,花葬骨就捡了个大活人回来。
“我吃过了,你吃吧。”
花葬骨说的是真话,吃了小半个晚上的月饼,已经有些撑住了,打开食盒把醉鱼端出来连同筷子一起推到少年面前,薛槐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是眯了眯眼,那少年看的一直在咽口水,可似乎很畏惧薛槐,迟迟不肯动筷子。
“你先吃,我和他出去下。”
花葬骨说着拉起薛槐朝屋外走去,还是忘了穿鞋啊,薛槐看到也没有点破,跟着花葬骨身后出了屋子,临回头一眼,那少年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薛槐只觉心中仿佛被大石砸中,闷疼了一下。
“他是谁?”
一把抓住花葬骨,少年的异样让薛槐感到不安,仿佛那少年会夺走他很重要的东西,花葬骨皱眉,看向紧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垂下眸子。
“兰焰是我捡到的孩子。”
花葬骨只说了这一句,用力挣脱开薛槐的手,大步走回屋子里,关门把薛槐关在了院子里,他不喜欢被质问,更加不喜欢薛槐看他的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其他人。
“我,我吃饱了。”
少年很会察言观色,小声的说话,花葬骨回头看他一眼,坐到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陪我睡觉。”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应付得了,或许另一个他会更好地解决薛槐的问题,虽然那不公平,但是不重要,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时间到了他总会记起一切,成为另一个他的模样,也许到那时,他会更加厌恶薛槐的那种眼神。
“冷泉眼的事情我会写信给疏星,让他去看看,权宗主重度昏迷,命在旦夕,你必须留下来主持大局,以你北阳宗主的身份,撑一段时间该是没问题的。”
顾离凝重的看向薛槐,他还没有去见花葬骨,却从薛槐口中听到花葬骨捡了一个少年回去,并且看顾的紧,顾离沉下眸色,钻他的空子,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你莫要急着去见他,方才我一时冲动,用的力气大些,他的手腕被我伤了,现在心情很不好。”
火上浇油的一句话让顾离再也压制不住身上的煞气,他冷眼看着薛槐,无论是谁,伤了花葬骨就该付出代价,极力压制出手的冲动,这人现在还需要他来安稳人心,暂时不能动。
“薛槐,这笔账我记住了,动他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原谅,你记住我这句话,我们来日方长。”
要说顾离对薛槐本就那么点薄弱的好感,如今是彻底的没有了,他能控制住自己完全是因为他的理智还在,若哪日逆鳞被触,顾离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活在我的命里。”
这是花葬骨亲口与他说过的,直到不久前,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有恃无恐也不过是沾了花葬骨的光而已……
第139章 水调歌头·题西山秋爽图·犹记半笠斜照
悠然之境,花葬骨破天荒的没有趴在水面上,要知道在镜湖的时候他被养的很是娇气,能躺不坐,能趴着就绝不站着。黄泉之花水下无根,他的绽放似是在昭示什么,他控制自己不去触碰名为过去的禁区,应该是很惨烈的吧,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忘掉,再多的恨也会有不愿放下的执念,选择忘记的他是否已经放下了?
“或许我有些明白,你不愿我记起来,是因为他吧。”
身后传来一声叹,花葬骨没有回头,后背贴上一个冰冷的怀抱,这一次腰间却没有多出一双手,无论谁是谁的影子,能这般贴近也算是一种慰藉。
“还疼吗?”
花葬骨摇头,他的五感始终淡薄,薛槐虽伤了他,却无大碍,只是心中难受的厉害,便躲了回来。
“我不能一直护着你,时日长了,他们总会发现端倪,但我会陪着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是一个人。”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花葬骨叹气,身后的冰凉化作他自己的体温,一息之间白衣血染,悠然之境清澈见底的水面被他的鲜血染红,再没有半分仙气可言。
记忆这种东西不是你不去碰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花葬骨揉着眉心无奈的想,他算计了每一步,却独独忘了记忆这个变数。
“阿爹,阿爹醒醒!”
耳边听到顾离的呼唤,花葬骨半跪下去,手掌贴在水面,血色汇拢到他的掌下,这里还是最初的模样养眼些,闭眼再睁眼,少年顾离正坐在床边看着他,花葬骨笑了下,伸手摸上顾离的侧脸,他总算是改写这个未来的,这孩子不必成为他的容器了。
“阿离,疼!”
花葬骨可怜兮兮的伸出被薛槐弄伤的手腕给顾离看,看那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花葬骨的眸中都染了笑意,这孩子真的长大了,远胜于他当年。顾离心疼的给花葬骨上药,一百年来,他都没舍得让花葬骨受一点伤,薛槐真是好样的,神情自然的在心中默默问候了北阳薛氏的祖宗千秋万代。
花葬骨单手撑在床上半坐着,头发滑落下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都没有注意被青丝铺面的少年兰焰,花问海不过比薛槐晚了几个时辰回来,却也没错过什么,看到这一幕,忍了笑。
薛兰焰啊薛兰焰,你当真以为如此低劣的把戏还如当年一样有用吗?若不是当年花葬骨情况特殊,薛槐受天道控制,群诸神互相算计,两败俱伤,哪里轮得到他薛兰焰来搅弄混水。
“咳咳,过几日便是中秋,这几日我便不走了,留下来陪你们一起过节。”
顾离回头看花问海,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树下站着的薛槐,眸光带了几分寒意,回头凑到花葬骨耳边低语几句,花问海看的有趣,走到桌前坐下,自斟自饮,有薛槐这个挡箭牌在前身先士卒,他只要耐心些就好。
极天关,幽昙湖。
权瑟把自己关在温酒的书房里,如饥似渴的翻阅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短短时日他便破了瓶颈,修为大增,鬼道不同其他,是与天下阴灵死气打交道,故而涉略极多,可以说鬼道将天地之道都囊括一些在内,百家之长,有利有弊。
修鬼道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万鬼反噬是轻,影响心性弑亲杀友不自知,权瑟想都不敢想,钻研的越发深入,他须在心性受损之前找到解决办法,废寝忘食的连温酒都觉得这孩子未免太拼了,有几分他当年的影子。
“中秋团圆,回去过节。”
温酒是来下逐客令的,权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往年过节他都是和兄长一起的,今年他不在兄长一个人许是不习惯的,刚要起身,就看见温酒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
权瑟去幽昙湖看过几次,贺兰兮在湖中沉睡还有巫徒陪着,可温酒却只能坐在湖边看着湖面,眼神悠远,温热的酒凉透了再重新煮过,权瑟有些不忍,起身跟去了幽昙湖,在温酒开始煮酒之前,问了一句。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过节吗?”
温酒一愣,偏头看权瑟,过节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疏星送来的这个小徒弟倒有几分像花葬骨,那是很久以前,他还在街头和野狗抢一块发霉的馒头,也是中秋节,可他没有钱,没有家,没有月饼吃,也没有可以一家团聚的家人,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饿了就去捡吃的,渴了就找水喝,老实说他那时过得还不如一条畜生。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过节吗?”
那少年眉眼如画,就这么的闯进了他的视线,不嫌他一身的脏臭,不介意他伤口腐烂的双手,对他微笑,干净白皙的手递过给他一个月饼,他从未吃过月饼,看那奇形怪状的月饼自然也不觉得奇怪,下意识的伸手去接,那少年却把月饼变没了,重新对他伸出手。
“跟我走,我就给你吃月饼。”
他没有伸出手,只是点头,爬起来跟在少年身后,双手被他藏在身后,少年把他带回天阙阁,洗漱过后按照约定把那块月饼给了他,他的双手缠着绷带捧着月饼吃得满嘴都是,月饼的味道他至今都记得,后来的后来,他尝遍了天下的月饼也没有再吃到第二块,那时他才知道月饼是少年亲手做的,自然与众不同。
“你会做月饼吗?”
温酒这一问,问愣了权瑟,随即摇头,谁会平白无故的因为一句话就跑去学做月饼呢,他真是魔障了!权瑟没有错过那双眸里的怀念和淡淡的失落,低头看眼自己的手,死在这双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从来都是兄长为他操办好一切的,他还没想过去亲手做些什么,眼下倒是有个机会,也有了试一试的念头。
“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做月饼。”
乍然抬眸,温酒看着权瑟不掺杂质的干净眼神,像极了当年的人,他恍惚的伸出手,权瑟失笑,原来这人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走上前抓住了温酒伸出来的手,交握的一瞬间,权瑟看到长街之上,风雪之中有人朝他点头,似是在笑,耳边传来淡淡语声。
“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权瑟顶着一头黑线被温酒踹进厨房做月饼,他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个便宜师傅并非那般的不近人情,只是脸皮薄不善表达,所以这算是恼羞成怒?
不过方才幻境一眼,权瑟还是比较介意的,简单来说托孤是将死之人和必死之人才会做的事情,他是没看清那人的样貌,可听声音也晓得是花葬骨。
嗯,温酒不是花葬骨的师兄吗?怎么感觉花葬骨才是大师兄……
“用这法子坑我,师弟,你不乖。”
温酒站在幽昙湖边,贺兰兮神情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这一睡就睡了一百年,也不知道借他的手让权瑟看到了什么,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东西,温酒抬手,将这湖水的温度升了升,中秋了,贺兰兮也该醒了,不然就煮熟了喂鱼。
江南权氏,花葬骨把兰焰留在身边,顾离和花问海也没说什么,只是多留了个心眼,时刻不敢疏忽,薛槐自那日后,就很少在花葬骨面前出现了。
看着北阳传来的消息,薛槐将纸条烧了,负手站在廊下,看天边云卷云舒,风拂花落卷起残叶向远方飞去,修真界的动静越来越大,现在的北阳一定很热闹。这份热闹迟早会波及到花葬骨,如今静观其变的几宗名门非是善类,有几个不在私下算计的,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他到要看看天道还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天道欺他年少不知情,负了花葬骨良多,导致如今他心性受此影响,这笔账他还没和天道好好清算,又生出这许多事端,今年的中秋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花葬骨支开了顾离和花问海,把兰焰留在房间里,孤身去了权烨的房间,有些事情他需要确认一下。权烨已经醒了,身体里的毒也被压制住,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静养便可,花葬骨来的时候,权烨正坐在桌前看一些账本,若大的一个宗门世家,他想偷懒一会都不得闲。
“你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花葬骨进了屋子关好门,设下隔音的禁制,才开口问了一句,权烨看是他也不惊讶,顾离那么明显的态度他当然看得出来,他和花葬骨也算是故友,当年这人将他的弟弟碎骨断脉,他可是毫不留情的抽回去一顿鞭子,直到后来权瑟痊愈,他才知道是自己恩将仇报,如今再见,自然不会再蠢一次。
“抽你一顿鞭子没多久的时候就发现了。”
“可有查到什么?”
权烨苦笑:“要能查到早就查到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也只能压制一百年,谁知这么不巧,偏赶上你来就发作了。”
“不是不巧,而是太巧了。”
花葬骨说完走到桌前,抓起权烨的左胳膊,卷起袖子一瞧,暗叹一声,果然。坐到权烨对面,花葬骨取出匕首在手腕划了一刀,鲜血滴了满满一杯,伤口便自然愈合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青铁之毒无药可解,我的血可帮你压制一段时日,但撑不了太久,你要有准备。”
权烨看眼杯中血,仰头一饮而尽,觉得体内的煎熬略见好转,摇摇头,拿过一旁干净的杯子给花葬骨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这里没有外人,花葬骨既然不避讳他,那他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一百年前我就在着手准备了,只是放心不下阿瑟,他散漫惯了,要是让他当这个宗主,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花葬骨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想想也是,权瑟志不在此,但是为了兄长他一定会咬牙坚持,可一旦那样,权瑟就不在是权瑟了。
“你有想法,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物色一个妻子吧,找好了人选,七日后大婚,我给不了阿瑟一生的安稳,但是他的余生我还是可以帮他准备的。”
“好。”
花葬骨默然半晌,起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之前应了一声,权烨把盛血的杯子收进了自己的乾坤借,以后会用的上的。
顾离和花问海去街上了,花葬骨不想见薛槐,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间,兰焰已经醒了,乖巧的坐在床边,似是在等他。花葬骨看着那张脸,笑着走过去。
“睡得可好?”
“你不在,做噩梦了。”
这个兰焰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对花葬骨百般依赖,一言一行都像极了曾经的月朗,这也是花葬骨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我回来了,在陪我睡会?”
“好。”
花葬骨搂着兰焰躺下的时候,不自觉的朝兰焰怀里拱了拱,这感觉就像是他的六师兄活过来了一样,花葬骨无法释怀的是在无妄海中替他溶骨的月朗,他的死如同一颗朱砂落在花葬骨的心上,疼痛却不忍割舍。
九幽阁,花非卿倚靠在门口,看着书房里被公物掩埋的花葬影,一脸的幸灾乐祸,要不是碍于花葬影堪比黑锅底的脸色,他怕是要笑疼了肚子的。
“就是说他们现在江南,过了节才回来。”
“我觉得他们这个节过不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觉得,北阳那边的消息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顾离耳中,那孩子重情,不会坐视不管的看着纳兰珏送死。”
“你要看着顾离带着花葬骨去北阳抛头露面?”
“阿离不会的,他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拖累任何人的,所以,不是他带着花葬骨一起去,而是花葬骨会比他先去北阳。好歹同门一场,纳兰珏再多的不是,人之将死,她做了那么多想要补偿的事情,也该是有所回报的。”
花葬影从公务里抬头,花非卿站在逆光里,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轮廓,他们兄弟似乎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聚过了……
第140章 水调歌头·题西山秋爽图·一抹映疏林
北阳,七重楼。
“人都来齐了,在北阳山上薛氏驻地,准备搞一个什么清剿联盟,要不要我出手替你拉几个垫背的?”
一叶孤帆站在楼顶驻足远望,北阳山上灯火通明,中秋将至,有不少登门送礼的,也有不少着急送死的,纳兰珏身着素锦秀花的斗篷,站在一叶孤帆身后笑了笑。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大师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看他们自取灭亡不也挺好。”
一叶孤帆回头看眼纳兰珏,有些讶异,他以为这个师妹会趁机建议他多杀些人,帮小师弟铺路呢。不像是变了心性的,看来师妹是另有打。
“就听师妹的,让他们再苟延残喘几日。”
“甚好。”
纳兰珏背对朝阳,逢日出,身后霞光万丈晃花了一叶孤帆的眼,只模糊看到女子的轮廓,错过了纳兰珏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都说最毒妇人心,却无人去问这世间负了她多少,一见误终生,夫君待他千般好,却也不是良人,兜兜转转,一念之差,她将淬毒的匕首插进了那孩子的心里,致命却也疼痛,丧夫,失子,倒头来不得善终,从一开始她的结局就没有了选择,谁让她爱错了人。
顾宵,如果我早些遇见你……
花葬骨在江南码头站了一日,顾离昨夜收到北阳的消息,留书信一封,连夜离开,走的水路,花葬骨一直跟在他身后,送他上船,看他远去。
“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要担心?”
花葬骨回头看薛槐,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在花葬骨无意识嫌弃中,薛槐退到安全距离和花问海并肩,保持观望状态,两人相视一眼,把最终兵器兰焰推了出去。
“你在等谁?”
花葬骨回头,见是兰焰微微一笑,招手让他过来,揽进怀里,后面观望的薛槐花问海脸色顿时变了,也就比锅底的颜色要好一些?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花葬骨,弯了唇角,兰焰抬头看他,也跟着弯了唇角,他知道推他出来那两个人不怀好意,踮起脚尖勾住花葬骨的脖子,在他的下巴吧唧亲了一口,送给那两个脸如锅底黑的人一个得意地小眼神。
花葬骨被亲的猝不及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水中一抹华光朝他扑来,半转身被兰焰扔出去,花葬骨看着薛槐和花问海朝他扑过来,速度很快,可他没有伸出手,任由自己往后仰倒,和华光一起沉进水里。
这世上没人能快的过他的父,而且,他并不想让顾离涉险,那是为他准备的戏台子,身为一个称职的戏子哪有不登台的道理……
“别追了,去北阳。”
薛槐面色有些苍白,方才一瞬的威压让他险些跪下,垂下眸子也掩饰不住那抹震惊,薛槐留下一句话,便已不见了踪影,花问海摸着下巴想了想,神情一肃,若他猜想不假,可是要出大事了!
“留你一人在江南也是不妥,随我走一趟吧。”
花问海说着单手搂住兰焰往北而上,中秋未至,希望他能赶得上,借风传信回九幽阁,花非卿和花葬影对视一眼,纷纷起身点了三十几名弟子御剑而行,唇亡齿寒,北阳乱了那下一个说不准就是九幽阁了。
镜湖之中,已有人等候多时,花葬骨从镜湖里浮出来的时候,仍是干干净净的,连一根头发是都没湿,他躺在那里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看着负手而立的那人缓缓地转过身,花葬骨看着那张脸,囧了囧,他从未觉得自己这张脸有哪里好了,怎么都喜欢作他的模样出现。
“这些年,委屈你了。”
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花葬骨已经无力腹诽了,他大概猜到他的父想做什么了,但是真的很幼稚,好吗?天道借夙兰宸的样子将他坑了一次又一次,他的父如今要借他的样子替他报仇,为什么没有人问下他的感受呢,花葬骨觉得生无可恋了。
“凡人之子怎配活在你的命里,本想着一并将那孩子抹杀的,见你将他教的很好,若哪日你倦了,可让他顶替你的位置。”
“不可以!”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花葬骨惊出一身冷汗,他明白父的意思,可那并不是他想看见的,他不惜焚魂求得父的垂怜,换来一世苟延残喘,就是不想一梦黄粱里的未来成真,他好不容易才改写了那个结局,要是被父的一句话篡改,那他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吾儿,你在反驳吾!”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花葬骨浑身紧绷,被尘封心底的恐惧再次将他笼罩,在遇见夙兰宸之前,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父的身边,被关在一个没有声音没有色彩的世界里,他至今都记得,若是不能完成父的要求,便会受到惩罚,而那惩罚……
“不,这不是反驳,是事实!他活在我的命里,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取代我的位置。父,我不会死!”
花葬骨的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咬着牙说完了,父低头看他一眼,蹲下身子,伸手从他眉眼抚过,不轻不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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