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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神尊养成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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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葬骨抬手指向薛槐,轻描淡写的一句问,却让薛槐沉了眼。
“顺手与否,你何不亲自试试!”薛槐起身掸去身上灰尘,笑里藏杀,无愧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看上去很是轻盈,无形中打消了在场众人的疑虑。
“试试?你在说笑么?薛槐啊薛槐,不是我说你,怎的越活越回去了,如此厚颜无耻当真给薛兰焰丢人!”妖道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也不笑了,一脸嫌弃的退后一步,他自觉礼义廉耻学的不错。
“真的好生奇怪,槐自认能辨人畜之语,偏道长的话槐听不懂,相信在场也有人与槐一样。”
薛槐眯着眼扫视一圈,那些蠢蠢欲动的各家弟子不甘心的坐回原位,花葬骨了然的点点头,薛槐玩弄人心的手段比当初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不过也不排除那是一帮蠢货,被人做猴戏还不自知。
“呵!”妖道一甩拂尘,背后星辉出鞘,电光火石,藤鞭在两人中间落下,激起灰尘,花葬骨抬头看一眼泛白的天边,拖得时间太久了。
“薛槐,我再问一句,你跟不跟我走?”花葬骨没有了耐性,他感觉到白猫体内的灵已经开始溃散了,“我不想脏了这里,但也不介意用这些人的尸骸做花肥。”花葬骨说着,妖道抚摸星辉,仿佛只要花葬骨一句话,他就会利剑出鞘大开杀戒,当然,把这些人留在这里他是有这个实力的。
“卑鄙小人!”沐邱白怒喝却也是没有办法,受制于人又能如何呢?
“好,我和你走一趟,不过我要看着他们平安离开。”薛槐把无愧一扔,举手投降,他的身份注定了要为大局牺牲。
顾谦和顾苑是最后走的,花葬骨多看了他们一眼,妖道把他们送上船,顺手摸了摸小莺歌的头,才恋恋不舍的下船。
“道长……”莺歌看着妖道的背影呢喃了一句,顾谦和顾苑对看一眼,顾谦抱着莺歌站到船头,指着妖道的背影。
“你,认识他么?”
“道长打坏人,文渊哥哥去帮道长打坏人……哇哇哇……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文渊哥哥也死了……”顾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顾苑从他怀里接过莺歌哄了起来,顾苑眼圈红红的,不知怎的,听莺歌说文渊死了,心里很难受。
“乖啊,莺歌不哭,文渊没死,阿姐保证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真的……嗝……”打着哭嗝的莺歌抬头看顾苑,刚好阳光照射下来,红着眼圈的顾苑眼神坚定,直到很久以后莺歌都记得这一刻的顾苑,这个坚强的女子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第80章 清平乐·晓寒残梦
如梦初醒的人,茫然的坐在花藤上,好奇的打量有着灰白眼眸的花葬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双灰白眼瞳中的人重复着他的动作。
“阿离,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他茫然的点头,双手却紧紧的抓住花葬骨的衣角,他听从本能的依赖着花葬骨,即使忘记了自己,也想去相信这个人。
“你名顾离,字文渊……”花葬骨说了一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对淅河顾氏并不熟悉,白猫体内的灵是他的善,重新回到顾文渊身体里的灵也是他的善,看眼昏倒在一旁的薛槐,花葬骨毫不客气的甩出藤鞭卷了人丢到小船上,走前轻轻抱住顾文渊,亲吻他的额头,嘴里说的是最诚恳的祝福。
“从今以后,会有护你的兄长,会有疼爱你的姐姐,还有依赖你的弟弟,他们都在等你回家。”
这是最简单的愿望,也是最难实现的愿望,花葬骨希望这孩子过得比他好,骂名恶名有他花葬骨担着,这唯一的善就代替他弥补下一生的缺失吧。
“那你呢?”顾文渊回搂住花葬骨的腰,感受到凉意也不愿松手,固执的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
“我会留在这里,守护我最重要的人。”花葬骨抚摸顾文渊的头发,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睡着,小心翼翼的抱起他走向岸边,韩陵已经在等着了。
“十……葬骨,我会把他送回顾谦身边,你一切小心。”他们本该是挚友的,韩陵自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唤那个名字了,虽然是薛槐挑拨在先,他若是坚定一点又怎么会轻易受了挑拨……
“顾苑是个好姑娘,你切莫辜负了。”花葬骨说着,退后几步,看着船随波而走,他身后的妖道已经变回了道长的模样。
“既然不舍,为何不一同离去?”道长问。
“他是我的心,舍了他我就无所顾虑,你看,现在的我即使是利用辞臣也不会感到不安和歉疚,这样很好。”花葬骨抬手摸了摸心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是一个空洞,再也不会有什么能困束他了。
“道长为何留下来?”花葬骨看眼跟他回到花海的道长,妖道是他的恶友,可是这道长与他似乎没什么交情。
“我与问海相交多年,知他心性,如今他不在,我替他护你一护,情理之中。”看出花葬骨心中疑虑,道长卷起袖子,胳膊上系着浅兰花的昆凌,花葬骨咧嘴一笑,虎牙尖尖,道长突然想起眼前这人当年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说是邪魔倒有些言不符实了,也不知那些人的眼睛都做了什么用!
薛槐坐在船头看着正午的日头越升越高,他是在小孤船上醒来的,乾坤袖被洗劫一空,小孤船随波逐流,想要靠岸还是有些难度的。
薛槐看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再看看没有船桨的小孤船,毅然的放弃了自救的打算,呈大字形躺在船上,紫锦绣花的袍子沾了不少的枯叶子,他摘下其中一片枯叶放到嘴里嚼了嚼,古怪的腥臭味道让笑脸在一瞬间扭曲成了哭脸,然后还是笑脸,薛槐恍惚的想他有多久不曾这样狼狈过了。
“小乞丐,你饿不饿?”走了一天的少年终于想起来身后的他,他有气无力的抬头,完全不想和少年说话。
“小乞丐,前面有条小溪,你去洗个澡吧,脏兮兮臭臭的,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少年指着前面的小溪,丢了一个包裹给他,他死死地抓住包裹一角,心中的嫉恨吞噬着他的良知,要不是自幼被父母抛弃,他怎么会是小乞丐,他去偷听的私塾的先生都夸他聪明,他不需要任何人喜欢!
好冷!!
冰凉的溪水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身子浸泡在水里的他就想,总有一天他要有一个大大的每天都有热水的池子,想什么时候泡就什么时候泡。
“小乞丐,这是九阴果,你尝尝很好吃的。”看着少年递过来的暗红色果子,他咽了咽口水,一把抢过来啃了一大口,那种苦涩的味道让他差一点吐出来,看着少年期待的样子,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虽然少年离开之后,他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前面就是九幽台了,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总不能一直叫你小乞丐吧,我给你想个名字吧。”少年挠了挠头,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突然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一脸兴奋的看着他“我想到了!你就叫花槐,这个时节的槐花饼最好吃了。”
他知道少年想说的是他那个小乞丐朋友葬在树下成了游魂野鬼,可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小乞丐叫什么名字,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抱着他会被人可怜,也许就会有好心人赏他点银钱或吃食,当然这个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有名无字也是不行的,他挖空脑袋终于想起了少年给他吃过的九阴果,九阴比他听过的许多名字都好听,当他兴高采烈的找到少年想让他提字的时候,二哥已经找上了他……
虽然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少年没有让二哥直接带走他,却也忘了给他提字的事情,直到后来少年成为人人喊杀的邪魔,他在二哥的威逼利诱下透露出九幽阁的入口,还在少年喜欢的古琴琴弦上涂抹了剧毒……
薛槐睁开眼,伸出手看着阳光透过指缝照射下来,握了握,什么都没有抓到……
花葬骨从梦中醒来,躺在秋千床上晃来晃去,他梦到九幽台,在他还是花知君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给薛槐提字。
“九卿”藤蔓组出了这个用不上的名字,这是当年的花葬骨早就想好了给薛槐的字,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后来那孩子选了九阴做字,成为邪魔的他更是没有资格为那孩子提字的。
他也想过,如果那时的他们可以放下仇恨,或许这个未来真的就只是黄粱一梦了……
第81章 清平乐·倦倚玉阑
看了一场好戏的沈君白心满意足的从梦里醒来,撞进那双幽射眸子的时候,沈君白眨了眨眼,无需掐算,遗漏的天机已经入了他的眼,还真是有够荒唐的。
“夙兰宸,你别这么看我,一梦黄粱是墨帝留下给葬骨的,如果不是你多喝了一些,或许就可以看到结局了。”
沈君白颇为遗憾的摇头,虽然梦中世界与现实交叉,可也免不得是一世的爱恨纠葛,不知道中途乱入的大神看到了多少,如此想着,沈君白推开挡在床前的人,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水,没有浓厚口感,只是清凉的泉水,撇撇嘴,偷偷留下的酒水都没了,沈君白磨了磨牙准备秋后算账。
“他在哪?”
夙兰宸的语气配上薛槐的脸,沈君白默默移开视线,还真的有些惨不忍睹,算了算了,还是薛槐更对他胃口一些,暗中偷窥的某神眼角余光看到头顶的一些绿色,不淡定了,风和日丽的山海界转眼间飞沙走石,一众生灵蹲在洞穴里,暗暗猜测界主又被绿了。
达成成就,山海界奇遇,日常被绿的界主!
“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他沾染了你的气息,你要找他轻而易举,何必浪费时间。”
这算是逐客令了,见到花十七的第一眼,沈君白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本来算不得什么大事,水到渠成而已,却不知夙兰宸抽的什么风,硬是把一切都搞砸,现在还学会霸王硬上弓了,他到底是不懂的……
“拂昭和你说了什么?”
薛槐坐到沈君白对面,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的确,那夜之后,花十七无论逃到哪里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他,只是有些事情他想问个明白,比如,拂昭和帝祸拼死都要守住的那个秘密。
“想知道自己去问,不送!”
薛槐的话似乎是触犯了禁忌,沈君白眸子一沉,抬手指了门口,示意薛槐可以滚了,后者欲言又止,还是老实的滚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能逼的太过分。
拂昭,这个名字沈君白不陌生,却觉得很遥远,十万年前的一幕幕清晰如昨,如今物是人非,只有他还守在这里,那个人守在他的身边,仔细想想,他比葬骨幸运,至少他们还没有走到那样惨烈的结局。
云山雾海,一片死寂,不复当年的琴音绝唱,万鸟朝凤,花葬影从没想过再次回来,看到的竟会是这番光景,寒冰岩的地面冒着寒气,清透的可以看见下面被无尽黑暗吞噬的深渊,隐有劫云涌动,看的花葬影心悸不已,云山雾海的另一个名字叫做万劫毒窟,据说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个墨帝从里面活着出来。
“二哥,我想看看这里,你帮我好不好?”
花十七说着摊开手掌,两颗湖兰色的石头被打磨得光滑圆润,躺在他的掌心,压在命运线上,花葬影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手掌拂过两颗石头,在花十七的双眼上一抹,深陷的眼窝被填满,花十七缓缓的睁开眼,没有丝毫的不适应,抬手摸了摸,这不是沈君白的力量,当年的琥珀琉璃是墨帝替他寻来换上的,所以唯一不会排斥的就是墨帝的力量,那人究竟为他做了多少?
“你,可还恨我?”
一夜白发本不该出现在花十七身上,是他没有保护好十七,让那么多的本不该发生,这一身修为纵然强大又有何用!
“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恨你做何?再者,是我累你们至此,这句恨该我来问的。”
重见天日的感觉并没有带给花十七多少喜悦,卷起袖子还可以看到那晚薛槐留下的痕迹,说是夙兰宸给他的枷锁或许更接贴切,逃不掉的,明明早就有了觉悟,却还是会疼的啊。
“你可觉得有哪里不妥?”
花葬影深知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当年的事太过惨烈,纵然是他每一次的回想也是疼痛非常。现在让他担忧的是另一件事,葬骨的体质与九泽的神尊是不同的,据说是因为九州大陆强者为尊,在伴侣的选择上不论男女都更趋向强者,久而久之也就多了一种男子受孕的体质,而令人担忧的是葬骨的体质和身世至今没能调查出来。
“应该,还好吧!”
花十七默了一瞬,不得不面对自己回避了很久的问题,逐渐恢复的记忆力出现了一些糟糕的东西,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九州的神子不在少数,可他和夙兰宸已经走到了最糟糕的一步,没有退路,也不能后退,因为了解所以要不惜一切的去阻止。
“既来之则安之,墨帝一定留了东西给你,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就不进去了。”
花葬影说着推了花十七一下,眸光深深,他终于可以摆脱束缚,重新站回这孩子的身边,以这身躯,这残魂护他一程,这一世便不算白活。
“我不会输的,等我!”
整个山海界因为花十七的一句话震动了,对天宣战,已经失去了太多,那份天真早就不复存在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花十七抓住了花葬影的手,熟悉的温暖让他眷恋,为了这份温暖存留于世,哪怕前路坎坷他也无所畏惧。
突如其来的雪花飘落下来,云山雾海的雪不是纯净的雪白色,而是淡淡的蓝色,那是墨帝最喜欢的颜色,走进云山雾海,薛槐只看到花葬影身后逐渐消失的背影,一如十万年前,目送花十七离开九州,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拂昭,我以为你死了,就能消除心头之恨,再见到你,我才发现,无论你死多少回,这份恨意都不会被平息!”
“真是对不住,我答应了要陪他,你所想怕是无法成全了。”
厚重的大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生与死也只是隔了一扇门而已,大殿正中负手而立的男人转身微笑,雾空花围绕在他身边,绽放不息,声如玉碎,砸落在花十七的眼底,雾气氤氲,模糊了那张笑脸。
“葬骨,好久不见!”
第82章 清平乐·隔天涯
大道三千,缘起缘灭。
这是墨帝初见他时说的第一句话,琥珀琉璃的眼睛还不是很适应,只看到逆光中,一双幽深的眸子正望着他,倒影出紫眸少年的一脸懵懂。
“千山暮雪万古空,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吗?”
花十七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喉咙里堵得厉害,骤来的风扬起雾空花,如雪花飘落在他身边,空荡的宫殿里安静的可以听到雾空花破碎的声音的声音,雾空花晶莹剔透,却是无比脆弱,落地的刹那支离破碎,脚下似有千斤重量,花十七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艰难,可他固执的不愿停下,伸出手抓住的雾空花什么都没留下,咫尺天涯,不过一个十万年,已经成为不可跨越的沟壑吗?
“葬骨,因果难说,你不必如此,云山雾海本就是我为自己选的埋骨之地,如今这番光景也是意料之中。本不想让你看见的,可有些事总是要让你知晓的。”
半阖的眸子里满是雾空花的影子,花十七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只看见长长的眼睫投下剪影,连雾空花的影子都看不到了,犹如一尊冰雕站在那里,花十七想去抓住他的胳膊,入手却是极寒的,寒意渗透进骨髓,宛如千万根针在扎,疼得厉害,花十七抱住墨帝的腰,很用力的抱着,头贴墨帝的心口,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所以,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记忆中一闪而过的画面,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所有的悲喜都沉寂下去,垂下的眸子,倒影出白发和黑发纠缠在一起,湖蓝色的眼睛清冽如冰,花十七只是觉得很冷,血液都快被冻结了,仿佛一只大手掐着他的咽喉,窒息让他的眼前不住发黑,直到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白发无风自舞,恋恋不舍地与黑发分开,夕颜花纷纷绽放,与雾空花一同飘落。
“他是最心疼你的,怎么会不要你,只是不忍罢了!”
“不忍什么?挖眼剜心龙血之辱我都受了,还有什么不忍的,他连最后一眼都不给我,他凭什么!”
听着那宛如叹息的低语,花十七只觉得好笑,宽大的外袍滑落在地,近乎赤裸的站在墨帝面前,前心后背的痕迹清晰可见,没有委屈没有质问,他只是很平静的说话,可这一句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十万年前,他蒙蔽天道将你送去山海界,夙兰宸寻你不着,惊怒之下碎了他的骨,将他丢进这万劫毒窟,我以这云山雾海为他聚敛魂魄,一千二百年前,我舍了半魂陪他入轮回,剩这残魂日夜筹谋费尽心力拖了十万年,可到底还是没能顾你周全,花敛魂一世后,我替你重聚魂魄,被趁虚而入,魂魄险些溃散,被沈君白救回来,便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了。”
“你怎知趁虚而入那人不是夙兰宸?”
花十七皱眉,看来有些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简单,墨帝从不妄言,因为这天地间没有他辨不出的气息,他没有指认夙兰宸,说明幕后还有黑手没有现身。
“我隐隐猜到那人是谁,苦无证实之法,直到沈君白带来拂昭帝祸陨落的消息,我便确定是那人回来了,我将墨帝令托付给沈君白,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能见你一面我也无憾了,墨帝令出,即使是神尊也要顾虑几分,你要护好自己,莫再浑噩度日。”
“小心楚……”
余音未落,一抹月白光泽掠过眼底,花十七眨眼,眨落了睫毛上的冰渣,没有说话,看着墨帝的残魂被冰封,冰雕栩栩如生,他抬头,张嘴,唇语无声,只这一个动作,冰雕开始消散,这最后一眼他已没了遗憾,只愿那人回来莫要怪他失约……
墨帝的温柔从来都是残忍的,锈钝的刀子留下伤口,先是麻木再是疼痛,最后成为无法愈合的疤痕。
花葬影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他被迫跪在地上,薛槐只是动动手指,他的左臂就软绵绵的垂落下去,惊愕之下他连碎骨之痛都顾不上,薛槐走到花葬影面前,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花葬影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冲到了头顶,他的儒雅被恨怒吞噬,牙关紧咬,眼睛里满是血丝的瞪着薛槐,说是牙呲欲裂也不为过。
“嘘,你听,万骨枯,万鬼哭,去万劫毒窟与你的故人叙旧可好?”
薛槐抬手轻抚,指尖所过之处,花葬影体内的骨头尽数粉碎,偏偏薛槐怕吓到宫殿里的花十七,动了些手脚,花葬影整张脸都扭曲了,不能言不可说,即使不死他也是个废人了,被薛槐一脚踢下万劫毒窟的时候,有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体,似是要将他撕碎,黑暗将他吞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薛槐盯着花葬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的双手十分干净,掌心的命运线断了又续,他抬头,眸子里倒映出漫天飞雪,飞雪尽头,云山雾海顷刻间湮灭成尘。
“师尊,救我!”
惊雷落下,瑶华映阙猛地坐起来,长发凌乱的铺满床榻,他的手还停在半空,危城被他惊醒,那夜缠绵过后,两人同榻而眠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喝些水,没事的,吾在呢。”
危城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瑶华映阙,杯水入腹,瑶华映阙似是醒了,看着危城替他披上外衣,他想起了三百年前的花敛魂,那时的他初为人师,什么都不懂,在人界过的磕磕绊绊,从日常起居到广纳门徒几乎都是花敛魂一手操办的,有时梦魇花敛魂听到声响就抱着被子过来和他一起睡,被他吵醒就替他披好外衣,备了点心茶水,等忙完这些天已大亮,他倒头就睡,花敛魂则开始忙忙碌碌,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后来还是孤帆和阿珏看不下去了,与其他人商量着轮替着陪他睡觉,仔细想来,他这个师尊真的很不合格啊!
看着走神的瑶华映阙,危城看眼窗外,云卷云舒却又暗藏波涛,方才一瞬的气息,异常熟悉,他是不会认错,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吗?
第83章 清平乐·泛初弦
七月初七双鹊桥,大红喜袍嫁娇娘。
谦谦君子如玉郎,姻缘终成满天红。
夜深烛未息,纳兰珏坐在桌前借着烛光穿针引线,膝上的嫁衣绣了一半,是凤朝九天的花样,用了上好的珍珠宝石做配饰,做起来繁琐,可这样子已经是最简单的了,也还好她只负责嫁衣,其它的初弦都帮她备好了。
“小姑姑,都说了嫁衣什么时候秀好什么时候嫁,你这般点灯熬油,当心熬坏了眼睛。”
玉初弦推门进来,端着一盅汤,眉眼都是欢喜,顾宵从山海界带回了灵药,治好了小姑姑不说,求了北阳薛氏的二公子出面,亲上茂林提亲,重振淅河顾氏,当着天下人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玉初弦舍不得时而复得的小姑姑,却又不忍心坏了她的终身大事,故而三家找了个折中的办法,纳兰珏自己绣嫁衣,什么时候绣好什么时候嫁,于是顾玉两家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嫁妆和聘礼。
“睡不着,起来绣两针。”
纳兰珏把嫁衣放到一旁,揉了揉眉心,到底不比从前了,鬼门关走一场,如今这种平静她已经很知足了。
“好好,你是新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夜里寒气大,趁热把汤喝先。”
“你这丫头!”
看着玉初弦推过来的汤盅,纳兰珏笑骂一声,低头喝汤,是她喜欢的甜汤,这个味道可不像初弦的手艺。
“他走了吗?”
明知故问的纳兰珏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小师弟了,一个月之前,北阳薛氏赴宴的修士们一同前往山海界探险,回来的寥寥无几,顾宵和权氏兄弟是在昆仑山下被人发现的,当时三人伤的不轻,薛槐和花葬影下落不明,北阳山和九幽阁同时派人四处查找,至今了无音讯,花十七回来是回来了,始终没有在她面前露面,像是在避着她。
“小姑姑你放心,他很好,只是你现在还很虚弱,情绪起伏不能太大,等你好些了他一定会出来见你的。”
玉初弦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姑侄两个又聊了会,玉初弦陪着纳兰珏睡下,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院子里已经有人在等她了,玉初弦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手腕,朝院外走去,丝毫不管那人不舍的看向房门的眼神。
“她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只是她总问起你,你真的不去见她吗?”
作为医者玉初弦自然清楚纳兰珏的情况,药效也只是让她在这世上多停留几年,个中变数如何便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了。
“总会见到的,何必急于一时,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那人声音低哑,深红的斗篷里遗落几缕白发露在外面,他轻轻挣脱玉初弦的手,宽大袖子里的一双手惨白异常,几乎看不到半分血色,他走到玉初弦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远处可以看到琼山一角,玉初弦停下步子,那人似是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着。
“花十七,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玉初弦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个疑问在她心底憋了好久,先前是忙着给纳兰珏配药调理,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现在想想,那日她从琼山之底捡到花十七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大面积的烧伤让他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凌乱的白发铺在身下,没有被烧过的痕迹,那双眼也失而复得,湖兰色的眼眸里一片死寂,和他对视,感觉就像沉进了死海里,多看一秒都觉得窒息。
“我去一趟九幽阁,师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花葬骨没有回答玉初弦,只是叮嘱了一句,一只雪白的狐狸从斗篷里里钻出来,亲昵的舔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花葬骨笑笑,抬手摸了摸白狐狸的小脑袋。
“小白,我没事,已经没关系了,其实我也很想见师姐,可身为花葬骨的我早已经不是师姐熟悉的小师弟了。”
看见溪流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花葬骨脱了斗篷,斗篷里面就是赤裸的身体,光脚走进溪水里,看着水面倒映的少年眉眼,花葬骨默然半晌,扯出一抹笑,笑容僵硬扭曲,五官仿佛都聚到一起,丑陋无比。
这一幕刚好落在瑶华映阙眼里,那一头白发刺痛了他的眼,他落到岸边,撞进那双湖兰色的眼眸里,嘴唇轻颤,却发不出声音,花葬骨见是他也不扭捏,走到岸边重新用斗篷罩住自己。
“好久不见。”
熟悉口吻,低哑嗓音,瑶华映阙不知是喜是悲,深呼吸平复心情,危城在一旁看着,不知在想什么,花葬骨也注意到了他,朝他点了点头。
“嗯,好久不见。”
危城认出了花葬骨,却也只是回了一句好久不见,仿佛当初痛下杀手的人不是他,花葬骨想起了明臣,他为数不多的挚友,似乎也被他牵累的很惨。
“走,我们回家!”
瑶华映阙强忍着怒气,走上前把花葬骨抱进怀里,踏空而去,危城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北阳,七重楼,无奈笑笑,这种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滋味倒挺新鲜的。
九幽台,云阶之上,花葬影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花知君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看到此景,连忙通知了花问海和花非卿,等一切安排妥当,花葬影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
“二哥,你不用担心,十七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花知君捧着药碗进来就看到花葬影又在走神,把药碗递过去,看着花葬影喝药,花知君坐到花葬影对面,虽然是很微弱的联系,但是可以感觉到花十七没有生命危险。
他被人从乞丐堆里捡回来,花挽歌那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的名字写上族谱,排在第十七位,成为了九幽阁名正言顺的十七少爷,真是讽刺啊!
“我知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花葬影依然儒雅,就连逐客令也说得格外婉转,他现在形如废人,可是他不敢变,如果他变了,他的十七回来认不出他该怎么办……
曾经的天阙阁,如今的七重楼,旧地重游却心绪难平,花葬骨往瑶华映阙的怀里缩了缩,紧了紧斗篷,敛魂时他风华尽敛,如今葬骨洗尽铅华,说到底还是近乡情怯了。
“此次归来,我知你早有打算,七重楼内隐患重重,那时我不曾与你同行去山海界,如今,你且看着,我定将这天翻过来,血洗修真界,替你报仇。”
花葬骨看着瑶华映阙眉心隐隐血色,竟是无言,说不恨是骗人的,当年至死无援,何尝不是因为这些隐患,可笑他当初舍身成魔,却落了一个众叛亲离,这恨本就该用鲜血来洗刷的!
“是啊,这么久了,他们也该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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