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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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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枕霜流这么做的原因还有一半是因为他信任却沧江; 只要沧江判断九江应该从幽冥中脱逃成功; 他就愿意相信; 那寒千岭就纯粹因为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必须相信却沧江; 他说服自己洛九江此时一定身处于最安全的地方。就连洛九江在死地之中几次险象环生的脱逃; 他事后听来都觉得惊心动魄,寒千岭简直无法接受洛九江在他视线不及之处遇到什么不测这个选项。
  这些日子以来,枕霜流积攒多年的戾气随着却沧江的回归而平复; 但寒千岭倒是一日复一日地变得更像一个小型的枕霜流。
  最初听闻洛九江在幽冥里过得还好时的庆幸和放松很快就被担忧和急躁抹平,寒千岭的眉心始终聚着,不曾有片刻展平过。
  如果说上一次他和洛九江分离时,他因为又铭音螺保护洛九江,故而把握十足,能够沉下心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那他现在简直就是一张时刻绷紧的弓,弦上羽箭蓄势待发,只等某一刻遇到一个引线,就会彻底地把一切怒火喷薄而出。
  那些火气积蓄得乱七八糟,有朝向别人的的,比如说不满每天成双入对进进出出的枕霜流和封雪;有对向敌手的,就像是憎恨曾经扣住洛九江的饕餮,和那个现在九江寄居在某个世界的世界主人。
  还有不小的一部分愤怒直指他名义上的伟大父亲、也是创造了幽冥这个烂摊子的存在。祂才是真正那个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炼就了那个被怨念和哀声充斥的幽冥,那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天道又何须降下问心雷。
  而最后的,怨气最为浓重的责怪,全都被寒千岭抛掷向他自己。
  他把自己忙得像一道陀螺,事态如同鞭子一样时时笞责在他脊背上,令他不容自己有片刻的喘息。
  因为只要手上事情一空,或者微微走神片刻,他就禁不住要质问自己——在圣地里的时候,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竟然想带走九江,他竟然会想让九江陪同,他居然在问心雷即将劈下之时把一切对洛九江和盘托出,然后又没看出他想要以身相替的意图。
  寒千岭那自出生以来就浩浩汤汤、辐射范围遍布三千世界的仇恨和恶意终于延展到了他自己身上。他怨恨自己之前怎么没静静找个角落死了,却偏偏一意孤行让这些事情牵扯到了洛九江。
  不错,他寒千岭是神龙之后,是整个三千世界里最大的债主,是最有资格握有阴阳道源的存在——然而就是十个百个寒千岭,又怎么抵得过一个洛九江?
  枕霜流原本看他有一万个不顺眼,但此时见他这番模样,终于有一丝丝地感同身受浮现出来。
  作为处理的方法,枕霜流让人把寒千岭重新送回朱雀界换个心情。
  这处理方法其实不甚妥当,基本上约等于把寒千岭丢得远远避免看了闹心。问题被放置了依然还是问题,没准还会在忽视下涨得越来越大。
  ——幸好也没人指望枕霜流安慰寒千岭,再帮他解决问题。毕竟枕霜流本来就不是干这种事的料子,要说把人骂得狗血喷头倒是专业更对口点。
  而且,在从前那痛彻骨髓的几百年中,谁说枕霜流就不憎恨他自己呢?看了和过去自己一样的寒千岭,谁又能指望枕霜流有什么好脸色?
  此时的寒千岭不能原谅他自己,就像是枕霜流至今看着肉身泯灭的却沧江,依旧久久不能释怀。
  对于寒千岭来说,失去了洛九江的踪迹,那他身在何处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天堂与地狱的一线之隔,只在于有没有那个人而已。
  如果能够,他倒是更希望自己身处幽冥,不管是亲眼所见他父亲为了报复而创造的鬼地也好,或者和那些逝去的鬼魂一样,时刻被煎熬与折磨加身也罢,只要能够确定洛九江的安危,他愿意答应世上的任何条件。
  不过,不会任何人突然拿着洛九江来跟他谈条件,他只是在进入朱雀界不久,就重新受到朱雀的召见——而与此同时,朱雀界内多了两道不属于朱雀的道源气息。
  尽管此时除了洛九江的下落以外,寒千岭几乎已经无心于任何事。但看在敌人是饕餮的份儿上,他去见了朱雀。
  就像他先前在朱雀宫里隐约感觉到的那样,朱雀整个人被一根高耸的青石柱穿过左右两片逆骨,被死死地串在那一根石柱上。
  他的眼睛与朱雀狭长的凤目相对,这回是真的有点讶异。
  这万年来,九族四象已经更迭过数代。一般来说,传到七八代的异种是正常情况,但特殊一点的传到二十多代也不让人意外……但朱雀是唯一的那个例外,由于她能涅槃的缘故,至今石柱上被钉着的还是第一代的朱雀。
  寒千岭看着朱雀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民间传说总喜欢将龙凤拉做郎配的事,不是没有依据没有道理的。
  一代朱雀,她喜欢龙神,倾慕寒千岭的父亲。
  至今那些陈旧的往事已经被尘封与历史的黄沙之下,那些混乱的、于茫茫混沌之中夹杂着的爱恨情仇,也早泯灭在血与火之中。斑驳的记忆碎片无人捡拾,于是遍洒一地又被侵蚀消磨,最终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只有朱雀的一句话。
  “来吧,他的儿子,由你来取走我的道源。”
  她还保持着自己光华璀璨的本体,这如同火一样丰厚华丽的披羽即使涅槃无数次也不会有丝毫折损。她向寒千岭高伸自己修长优雅的脖颈,那一圈彩色的细密羽毛在这一刻美得如同天边织就的晚霞。
  从此时间再没有载体记录或知悉,万载之前,在朦胧混乱、难见光明的混沌之中,龙神曾经这样赞美过她,祂夸奖她说,是她的美丽把自己的眼睛点亮。
  她追逐他,她陪伴他,她一路见证着“他”是如何蜕变为“祂”。那些莽荒的岁月,终究因为这璀璨明丽的色彩而不至于太过寂寞。
  但这些事情,终究不会再有人知晓了。
  那些岁月和属于他们的时代一样,早已湮灭在历史的缝隙之中,和尘埃一样沉落到最底下,被后来者踩于脚下,托着新的英雄立起另一时代的丰碑。
  朱雀界的边界之处,穷奇和饕餮的气息已经浑然压境。寒千岭没有犹豫太久,或者说他几乎就没有犹豫。他抽剑在手,青锋一挥之间,就完成了朱雀的最终夙愿。
  当朱雀的那滴道源被他捧在手里的时候,里面暗含着的穷奇种子也被他一一转化。寒千岭托着那滴道源,神色莫测,就像是透过它看清了万年以前龙神唯一的偏心。
  从这滴道源的分量来看,龙神确实是有过偏心。在面对自己即将厄运临头的命运之时,朱雀其实本有一搏之力,只可惜她并无相称的野心。
  她只是把寒千岭唤到身前来,看着神龙留下的孩子,如同看着祂留下的一把火种。她把道源留给寒千岭,就像是她曾经把前往圣地的名额都判给他一样。
  就好像她后来坚持的一万多年,就只为了完成这一件事情。
  寒千岭捧着那滴道源,仿佛捧着龙神的一点私心。可是他父亲的私心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而他的私心,他该偏心的那个人,此时又在哪里?
  寒千岭提起朱雀首级大步跨出,遵从朱雀的遗愿,也按照混沌时残忍野蛮的礼节,他会将朱雀的头颅化为粉尘,就此融合进龙神开辟的天地里。
  饕餮和穷奇联袂而至,他们此行声势浩大,身后的滚滚烟尘至少给半个朱雀界都看见。寒千岭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仰头将那滴道源吞下,然后在这两个异种猝不及防的目光之中,化身为龙!
  蓝色的神龙身姿蜿蜒千里,每一片鳞片都光滑如同镜面,坚实地宛如铠甲,他幽蓝的龙鳞上反映着饕餮和穷奇讶异的目光。
  他的身体贯通云霞,腾空时便蓄足了水泽之气。朱雀界为万年之后终于重归的神龙降下大雨,在乌云和闪电之中,寒千岭朝饕餮和穷奇的方向探下身子,是九族背叛者们梦魇之中的龙神模样。
  他口吐龙语,隆隆之音远压过了天边的雷声。此时整个朱雀界为他静寂,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是天地之间的唯一旨意。
  “九江一直都想杀你。”寒千岭没太关注穷奇,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饕餮身上。
  饕餮主花宴望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只为一个眼神就感觉寒毛倒竖。
  “我的手便是他的手,而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天宇之上的蓝龙这样感叹着,他向饕餮压下了自己苍蓝的指爪。


第216章 我们
  在洛九江和楚腰选好了既定方向,一路上扫黄二十余对之后; 洛九江的杀心终于冷却下来一些。
  之前由于他出手实在太快; 把这二十多人统统摆平也没用了一盏茶的工夫。现在头脑冷静了点后;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洛九江小心地阻止着自己的措辞; 他对待楚腰的态度要比对待普通朋友更小心些,不想他再受到别的刺激,“要是我把进入‘猎场’的所有修士都杀了; 那你们会因此获罪吗?”
  不知道楚腰有没有注意到洛九江咬字时特意把“杀”字放轻的细节; 不过就算洛九江杀心满满地说出这话; 也并不会吓到楚腰。
  从进入销魂界的第一天起,死亡就常伴在每个炉鼎左右。如今洛九江只是把这滋味返还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 楚腰口上不说; 但心里想起来还是觉得痛快。
  “不会的; 因为炉鼎是资源。”楚腰摇头断言道:“我们不算很有价值; 但也不至于轻贱到给他们赔命地步。”
  他对着一旁那个满面泪痕、看起来几乎吓傻的小炉鼎打了一个“躲起来”的手势,顺便踢了踢脚边一具体温尚还未曾褪尽的尸体; 不甚在意道:“会出现在这里的; 只是些没资格入席的小虾米。”
  停顿了一下; 他又对洛九江漾起一个笑来; 那笑容又甜蜜又温软; 带着丝缕的信任和感激。他说:“你知道的,我不是指你。”
  他一笑起来,天下间只怕也没有几人能招架的住。洛九江虽然不会对楚腰起什么别样心思; 但心里也确实觉得他还是笑着更好看。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猎场”之中无所顾忌的缘故,这里幕天席地压着人胡乱强做的修士一个个都发出很大的响动,好像生怕人找不着他们。
  洛九江熟门熟路地把刀刃点在那银面人颈间,还不等顺着那人肌理落下,就先被楚腰一口叫住。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楚腰这样说。他蹲身摘下那张银色的面具,一大块连面具也遮挡不住的青色胎记就再也无法隐藏。
  “是熟人吗?”洛九江询问道:“他是帮过你的忙吗?”
  楚腰摸了摸那个人脸上的青色印记,甜蜜地说:“没有,他害过我,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你愿意把他留给我吗?”
  洛九江自然一口答应。他举刀破了此人丹田气海,又按照楚腰的请求,封住了这个想说什么的修士的声带。
  “你是不是需要单独一点的空间和他说话?”洛九江从这人腰带上解下一把淬火九转的长剑递给楚腰,换下楚腰手中那把。
  此时地上的修士已经被废去一身修为,肌骨强度与凡人无异,猎物和猎人的位置俨然倒转
  像是惊讶于洛九江的贴心,楚腰眨眨眼,唇角渐渐浮现出笑意。
  “那么,你就先留在这里和他交流过往的恩怨。我想去救下这里所有的人。”洛九江无需沉吟,顺势说道。
  楚腰闻言笑意更深。
  “正好我做这件事不太方便带上你。”洛九江对楚腰歉意一笑,“我刚来销魂界不久,身上护体的法器也多有遗失。只有刚刚搜他们身找到的几样法宝,或许合用……你先拿着防身。我料理干净后再回来找你。”
  楚腰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接过洛九江递过来的一捧玉佩、扇坠平安符一类的小玩意。
  眼看洛九江转身欲走,楚腰开口叫住了洛九江。他贝齿轻抵着自己的下唇,轻声问道:“要是我真的遇到危险,那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可以。”洛九江很快就反应过来,“只要听到有人叫我,我就立刻赶过去。”
  楚腰闻言便弯起眼睛笑了:“我没有奢想你会回来救我,只不过要是能叫出你的名字,我就会感觉很安全。”
  “……”
  洛九江实在不好答对这话,于是只好干咳两声,起步离开。谁知楚腰身后又喊了他一声,他无奈驻足,却听得一声发自灵魂的叩问。
  楚腰问他:“所以,你究竟叫什么?”
  洛九江:“……”
  洛九江当下脚下便是一个踉跄,终于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楚腰又开始说这种相当暧昧的话——人家这都暗示到近乎明示了,拐弯抹角地提醒自己还没通过姓名呢。
  要知道莲池初见那次只有楚腰自报门户,而等这次猎场相遇以后,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大杀特杀的旅程。洛九江也是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天晓得,他这个朋友当的!
  洛九江尴尬地连连咳嗽,就好像是刚着了凉:“咳,不好意思,那什么,我叫洛九江,洛水的洛,九千寒江的九江。”
  “洛九江。”楚腰细细地把那三个字读出来,每个字都放在舌尖品味一会儿。等洛九江飞得稍远了一点,他才用一种“我以为你听不到,但是你确确实实能听到”的声音感慨道:“这名字可真土啊。”
  洛九江:“……”
  好端端地飞在半空的洛九江,又是一个踉跄。
  眼看着在空中浮到一半又突然往下掉落一截的洛九江背影,楚腰无声地笑弯了眼睛。
  他把自己的新长剑在手中摆弄了两下,提剑走回青面人的身边。他按照洛九江刚刚教给自己的几式基础剑法比划了几下,然后顶着那人又惊又怒的目光一剑送进此人心窝。
  地上那人怒目圆睁,像是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或者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终结在一个炉鼎手里。
  楚腰没有着急拔剑,他半跪下去,将鲜红饱满的嘴唇凑近这个人耳边,温柔地让他死了个明白:“对,你没见过我,没害过我,我也从不曾遇到你。”
  他伸出那只素白而干净的手,缓缓地替对方合上了眼睛:“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帮我试出他有多温柔,有多嫉恶如仇。”
  楚腰口中吐出的兰馨之气在这个人的耳窝里打了个转,就像是一个冰冷而剧毒的吻。
  这个特殊的吻和那两句话一样,只被两个当事人知悉。
  当然,这秘密将被永久保守,因为其中有一个已经成为冰冷僵硬的死人。
  楚腰屈指弹去自己膝盖上的浮土,微笑着冲蜷缩在一旁的那个小炉鼎招了招手。
  他那双桃花眼就是随意一瞥也深情如许,专注看着人的时候就更是幽深如潭。即使脚边还躺着一具被他新创造的尸体,那小炉鼎依旧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慢慢地蹭上前去。
  楚腰叹息着从袖袋里抽出一条粉色香帕,帕子上带着一股发涩的药味,显然是为了预防这种受伤的情况而被提前炮制过。
  那条帕子被楚腰熟练地在男孩手臂伤口上扎紧。他并起五指,替这孩子把半面蹭得乱七八糟、打结成团的头发慢慢通开。
  直到男孩放下防备,连脖颈处的肌肉都放松下来,楚腰才温柔道:“我手里没有其他药物了,你伤得重吗?”
  男孩怯怯地摇了摇头。
  “我看到你耳后的朱砂痣了,你是藏香梅家的人吗?”
  “……”男孩受惊一般按住自己耳根后的那粒红色小痣,和楚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没事的,好孩子,不要怕。”楚腰的声音柔软得像丝绸,像棉花,像春天晒过的一床温暖大被。他用循循善诱地口吻提醒道:“有一个女孩子,大概比你大六七岁的模样,她叫梅木琼,你认识她吗?”
  男孩的眼睛瞬间睁大,他倒吸一口冷气,口吻急切道:“我叫梅木枝,她是我姐姐!她……您见过她?您见过她!”
  “嘘。”楚腰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压了压,他饱满的红唇因那一压先是显得有点泛白,随后就漾开了更浓艳的红色。男孩子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就突然红了脸颊,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
  楚腰对此并不介意,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能达到什么效果,即使是在炉鼎中——或者说,正因为炉鼎没有足以自保的实力、没有能让他们睥睨人群的实力,所以他们就更看重这张脸。
  他轻车熟路地展开微笑,是那种醉人的、含情脉脉地,让人看了就感觉安全的微笑。他温柔地说:“不要担心,你是个好弟弟,你也有个好姐姐。你的姐姐,她就在我们中间。”
  男孩显然太容易惊慌,听闻此言立刻被吓了一跳。他左顾右盼道:“哪里?!这里吗?现在?!”
  楚腰很有耐心地一遍遍缓缓拂过男孩的背:“别怕,你要学会听我说,以后也要懂得很仔细地听别人说话。你的姐姐不在这里,她在远处的那座宫殿里,她现在还很安全……是我们,我们很多人都在一起,是我们努力地保证着彼此的安全。好孩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的手还按着男孩的后背,透过那层薄薄的纱衣,男孩能感受到楚腰掌心的热度。而楚腰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男孩的手,他用了三分力度,同声提醒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我们自己来保护我们自己。”
  “……”
  男孩仿佛醉酒般点了点头,他的脸颊酡红,入魔一般地轻声应和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是我们炉鼎自己保护我们自己。”
  楚腰松开自己的手掌,他替男孩梳开了另外半边打结的头发,态度亲切又格外温柔。
  “这话不能说出来,但你心里要很明白。”
  男孩点头,很快又迟疑地问道:“那,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我看他在保护你,他听你的,是这样吗?”
  “在这个狩猎场里,他暂时决定保护我。”楚腰平静地纠正了男孩地说辞,“有时就是会有人来帮你,为了美色、身体、修为或者他们的观念。但他们不一定会停留多久,也不一定会为你做到很多。我们感谢他们,我们挽留他们,但我们永远不要倚靠他们。”
  楚腰从洛九江交给他的一把护身符中挑出一块玉佩来,他亲手把这块玉佩绕过男孩的后颈,给他挂在胸前。
  “去吧,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说话,不要提起你曾经见过我。等你进了披香宫后,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回你姐姐的身边。”
  男孩怯怯地后退两步,又收回脚步。他有点迟疑和犹豫地问道:“那我要怎么能做到保护自己?不止是依靠你送我的玉佩?”
  楚腰这回真的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好像落满了星星。
  “我有一门功法,现在就可以教你。”楚腰向梅木枝微微倾身,他这样看着别人的时候,勾人得就像是海上传说里的妖精,“这门功法叫《谴美诀》,它很普通,但你可以学一学。”
  看着对方郑重点头,楚腰赞许般抚了抚他的发顶:“而且还有别的方法……刚才佩刀离开的那个人,你记住他叫什么了吗?嘘,点头就好,不要说出来。”
  “好,看来你记住了。那一会儿我们分开后,你要保护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在这片猎场里遇到危险,你就大叫这个名字,但只能你自己用,不能说给别人知道。”
  “杀手锏被太多人知道,就会变得很危险。”楚腰微笑,这个笑容冰冷、艳丽、美丽得不可方物,“我们需要保护彼此,我们也必须坚守秘密……相互扶持,然后一起存活下去。”


第217章 建立
  等洛九江携着另一把蓝纹钉钢头皮鞘的长刀回来时,就正见到楚腰半弯着腰; 对一个靠在树上的女孩子说着什么。
  这把新刀不甚合手; 它的上一个主人偏好花哨; 从刀鞘到刀柄镶了一排琳琅珠玉,拼成个花团锦簇的模样。
  但洛九江焚琴煮鹤; 不管是“马到成功”纹还是“云卷云舒”样,那些宝石碎玉统统被他扣下来扔了。正因如此,这把刀的分量虽然减轻了不少; 但有一个形状古怪的大坑时不时就要抵着洛九江的手。
  洛九江用这把刀将就也是出于无奈。他上一把刀在杀了将近百人之后就彻底卷刃; 接下来从死人身上借了几把又都不顺手。
  至今为止; 这把扣去了所有装饰之后坑坑洼洼的大丑刀,已经是洛九江能找到最趁手的一把兵刃了。
  在销魂界的法器店里; 你能轻松买到第一流的迷魂药、三五个灵石甚至能拿到一对儿外界难求的春情蛊(虽然是不是真货还不好说); 各种药物和助兴的东西更是俯拾皆是……但洛九江以披香宫为圆心跑了方圆千里; 仍然找不到一把太好的刀。
  洛九江现在非常想念他的澄雪; 也想念陪伴了他十年有余的老伙计。
  楚腰听到了自己身后的动静,有点隐晦地向后瞟了瞟; 看清是洛九江后才放松下来。他冲着洛九江转身; 让开了后面那个女孩; 但没等他完全朝向洛九江的方向; 女孩子就惊叫一声重新躲在了楚腰身后。
  不过这一让的工夫里; 以洛九江的目力足以让他把这女孩子看个分明。他看清了对方脸上干涸的一点飞溅的血迹,也看清了女孩脖子上缠着一条粉色绣了牡丹的帕子。那帕子上洇出一点血色,显然正是她脸上血迹的来源。
  “抱歉; 我是不是忘记给你留药了?”洛九江歉意地冲楚腰一笑,正伸手入怀去拿自己的药包,还不等上前,就先看楚腰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你……”楚腰抬眸,盈盈的目光欲言又止,他宛转地提议道:“你才回来,沾了一身外面的风尘。我知道前面有一段河流活水,你身上这件袍子,就让我为你洗濯一番吧。”
  “啊?”洛九江愣了一愣——不怪他愣,毕竟楚腰这种风格的朋友,他以前也很少遇到。别说他从前的好友大多都是男性,就是女性如封雪小刃,也没有哪个愿意主动说帮他洗衣服的。
  但鉴于那个“所以你叫什么”的前车之鉴,洛九江还是思考了一下楚腰话里了意思。
  他冰雪聪明,一点就化,抬起袖子凑近鼻端问了问:“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身上血味儿太重了?”
  楚腰就只是一味地笑,不说话。
  看楚腰身后女孩子抖如筛糠的模样,洛九江也不敢接近她。他拿出怀中药粉抛给楚腰,见他接下才放心去找个远地方换衣服。
  眼看着洛九江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楚腰才一把把女孩从自己身后拽出来。他把药瓶拍进女孩子的掌心,用口型比给她看:“走!”
  女孩子仍然没能明白过来,她颤抖着、口齿不清且断断续续地说:“可刚才……法器反弹,我杀了大人……”
  楚腰猛地把女孩的嘴巴捂住。他睁圆自己的桃花眼,让目光里天然就藏着的那缕深情缱绻都化作一种魄人之色。他用气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现在都死了,没人知道是你。如果今后有人查问你们,你永远永远不要承认。”
  飞快地说罢这话之后,楚腰将这女孩重重一推,用气声喝道:“还不走?”
  女孩像是明白了什么了,如同受惊小鹿一样头也不回地飞奔进了林子里,她离开的方向与洛九江的正相反,两人轨迹一划,大概能得到两条平行线。
  楚腰用眼睛瞟了瞟洛九江所在的那片林子。见一时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便拔出地上横尸的死人的兵刃。正好这人用的是把长刀,楚腰就学着自己先前看洛九江动手的样子,拿差不多的刀口在他胸前那处血肉模糊的炸痕上补了几记。
  他理解那女孩为什么那么惊慌。有外人潜进来,把这些作威作福的修士大人们统统杀了是一回事。但是要是炉鼎们竟然自己内部动手反抗,夺取了一位修士大人的性命,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人的死因一旦被发现了,这一批的三百多个炉鼎,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感觉掩饰做够了,楚腰这才丢下刀,从自己领口捏下一颗小小的棕色珠子。那珠子看起来不起眼,在掌心一搓却化成一蓬香粉,恰到好处地掩去了自己手上沾的一点血腥味儿。
  他前襟上原本有两排对称的棕珠,如今已经有七八个位置都是空的了。
  其实洛九江堂堂一个修士,下手利落又有神识灵力护身,连攻击都能隔在外面,就不要提尘土血迹。就是杀了再多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沾上血气?
  只有楚腰这样的炉鼎,哪怕只砍了几刀死人,身上都会染上血味儿。
  楚腰眸光一闪,神色又似不平又似讥诮。但随着树林里传出衣角和树枝摩擦的响动,那丝异样的神色通通都沉淀下去,最终只剩柔婉和顺的平静。
  然而等洛九江从那林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楚腰是当真惊讶了。
  洛九江头发上还带着未干的潮气,显然是听了楚腰的指点,自己往前摸到了河边。不过他没洗涮那黑漆漆的袍子,反而是把自己囫囵个儿地在河水里泡了一泡。
  他一边走一边搓着掌心低头闻一闻,迎上楚腰有点讶异的目光,洛九江只是笑道:“都洗干净了,别吓到你们……哦,那姑娘走了啊。”
  “是的。”楚腰缓步站到洛九江身边,对着他垂下自己的头,露出一段白生生的颈子。他的姿态相当柔顺,说出的话也只有更温柔。
  “有的时候,我不太知道该怎样和你相处。”楚腰抬起头来,目光只和洛九江对接上时一闪,就很快地偏开视线,他语气里有点彷徨,带着种山崖上摇曳白花的细弱无措,“我从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
  楚腰的目光里永远都带着深情和真心,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外人始终都不太能分得清他究竟何时是真心,何时是假意。
  但在洛九江这里,这就非常好处理了。
  他信赖的朋友所展露给他看的东西,他便一概都相信。
  “我有时也不太知道怎样对待你最好。”洛九江顺手捋了一把自己湿淋淋的头发。随着那一束头发从他掌心中滑过,白色的水汽从他头上蒸腾而起,他的发辫就都干了。
  “但我总不能因为可能会戳痛你的伤口,于是就这样远离你。”洛九江对楚腰摊开他的掌心,“我们可以争执,可以打架,你还可以看让人把我丢出门外去……但作为朋友,我们总是会再原谅彼此。”
  楚腰喟叹着,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他正在直视着什么梦幻的东西:“我没有想过可以遇到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是我呢?”楚腰再一次发出一模一样的、完全纯粹的疑问。他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的弱小,因为他罪恶的美丽惑人。
  可洛九江为何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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