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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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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未作出任何警告,却足以让任何人都明白过来不该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盘亘下去。
  “……双玉,我还没问你。”越青晖不自禁地又一次站停了脚步,“那个倪魁,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又是查阅历年圣地弟子记录,又是抓这只兔子,还替他来回合谋盘算,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董双玉定定地看了越青晖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在他的目光下甚至都显露出几分无措来,他方慢吞吞地回答道:“你用词不准,青晖。举世之间,我也没有第二种立场——你知道,我从来只帮过你,除此外再不管别人。”
  “……”
  “我无意帮他,至于玄武使如何一厢情愿,又于我没有干系。”董双玉半垂眼睫,“我只是有一件事欲同寒宫主确定,所以要用到他。”
  “我并不在意玄武使做事的成败与否,不过我要确定的那件事,还是让他在寒宫主面前搓出更多火来才有效果。”
  “……”越青晖嗓子都有点干涩发哑:“那你要确定什么?”
  一瞬间他几乎身坠冰渊,脑子里乱糟糟地闪现过五六种最糟糕的可能。那句“取而代之”和“一石二鸟”、“坐山观虎斗”等词语一同在他耳边回声般地来回作响,几乎让他以为自己马上要面对重伤垂死的深雪宫主和洛九江。
  董双玉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觉得爱更长久,还是恨更长久?”
  越青晖慢半拍道:“……爱?”
  “至今为止,我知晓世上有过绵延万年的仇恨,却还未眼见过一对能万年长久的爱侣。但传承记忆或许也有错。”董双玉将那只乘风兔重新笼回袖子里:“我想确定的,就是这件事。”
  越青晖听得一头雾水,倒是董双玉悠悠道:“上次会面太过短暂,未能看出什么东西。我今日倒可以断定了,洛公子,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见过了九江?”
  “没有。不过白虎界时,你我一起又见了寒宫主一面。”
  ——————————
  当两人行至中途,一只兔子突然横向窜出,吸引了寒千岭大半目光之时,洛九江就知道这必然是怒子的第二步安排了。
  他忍不住腹诽道:“先把我请来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远地方,再用动静把你支开,他是不是生怕我不能察觉到不对?”
  寒千岭只是笑道:“何必分开?一起追就是了。”
  洛九江抬头一看天色,日头已经快要行至午时,又见那兔子早已钻入地势复杂的密林,不由叹息道:“不管怎么说,这位怒子对时间和地点的把握可真是做得再好没有了……他们既然有心要调开千岭你,你不妨就大胆离开。单刀赴会,难道我就怕了?”
  寒千岭反掌在洛九江肩头上按了按:“好。九江你先去,我稍后就到。”
  临别之前,洛九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兔子有何特别?”
  “它胸口上坠着一枚女子耳饰,大概是故人遗物,按照世间道理,还是取回来随她一起下葬为妙。”
  寒千岭说前半句话时,洛九江还啧啧称奇,心想千岭还有什么“故人女子”竟然是自己不知道也想不到的?待听到了“下葬”二字,他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陈夫人的东西。
  原来千岭母亲也曾来过圣地。
  结合千岭对圣地远胜于诸人的熟悉,这其中一定含着一个很长的故事。
  洛九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松手放寒千岭追踪过去。他仍朝着自己原定的方向,看神情甚至没有少许担忧。
  老实说,他原本对和这位怒子会面只有三分期待,如今见了他把调虎离山的计策时间拿捏得如此得当,期待顿时化为五分。想来那必然是个莽中有细,惯来爱以粗豪示人的对手……
  事实显然要让他失望了。
  洛九江刚刚走到赴约地点,林中便突然钻出一条黝黑结实的大汉来。这汉子声音还带着一点少年感,身体却早长得威猛敦实。随着一声暴喝,他一双肉掌暴长,登时化作异兽两只锐爪,迎面冲洛九江夹击而来。
  “饼!”这汉子怒目喝道。
  洛九江不慌不忙倒翻筋斗避过一击,就势拔出腰间澄雪。这对手眼看一击不中,双肘一缩,重新化为人手,然后双腕一翻,两手就捏紧了两柄硕硕大锤。
  这两柄圆锤乌铁颜色,直径足足赶得上洛九江一条膀子长。这虎虎生风的猛将使这沉重锤头一先一后冲洛九江当头砸下,被洛九江如清风一般不慌不忙从两锤之中闪身避开。
  洛九江无意伤人,冰冷刀背自下而上撩出,从对方胸膛往喉口掠过,保证让对方品尝过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凉意,却绝没碰掉他半根寒毛。就在他出刀同时,这人第二声大喝已然出口:“锥!”
  洛九江:“……”等等这意味着……
  联想到此人之前派使者捎来的那段话,洛九江简直不敢置信,觉得对方不可理喻。然后果然不出洛九江所料,那人再击落空,竟然顺手就扔了两柄大锤,反身“啊”地大叫了一声,一屁股朝洛九江坐了下来!
  他那屁股在准头颇佳地墩下来的同时,居然还一点也不耽误变成个毛绒绒的异兽屁股!
  “球!”这对手喉咙中豪放地亮出一声,若不结合前后语境,这简直是在骂人了。
  洛九江:“……”
  洛九江真是没料到,这位怒子居然如此耿直。
  那句“要把你打成个饼饼!然后锤成个锥锥!最后坐吧坐吧墩成个球球!”,居然不是威吓和挑衅……这他妈是句招式预告!
  作者有话要说:  世间奇葩十斗,洛九江身边独占八斗,余下天下共分之。


第137章 怜爱
  洛九江骤然翻腰与地面齐平,左手在草地上恰到好处地一拍; 便轻松从那毛绒绒还长着条长尾巴的的臀部下滑身出来; 足下稍稍加力便顺势退到安全范围。直到此刻; 洛九江才挺腰站直,整好以暇地观察着怒子的神情。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连续三击落空; 怒子的神情有些发愣。他对洛九江扬起两条浓眉,怒斥道:“你竟然躲?”
  这话就太不讲道理了。洛九江微笑回道:“我为何不躲?”
  怒子顿了一顿,重新挥手召回自己的两杆大锤; 恨声道:“我本想手下留情; 只把这招演示给你看——你逼我的!”
  可别说手下留情; 若是我不躲,你就只能演示给球球看了。洛九江暗想道。
  但在面上; 他仍气定神闲道:“没事; 不用兄台留手; 这压轴的招式; 还但请一观。”
  他态度算得上和蔼可亲,但落在怒子眼中只有火上浇油。洛九江眼见对手深吸一口长气; 脸色就如同被抹了层辣椒一样涨红; 怒子双眼睁得比方才照面时还要打上一些; 目中清明逐渐被浑浊的红血丝覆盖; 整个人都如运动的活火山一样几欲喷发。
  随着对方肉眼可见的愤怒之色; 怒子的气势也节节攀升,他不止额角青筋暴起,就连胸膛也渐渐鼓起; 像是个吃撑了胀气的蛤蟆。然而随着这副堪称滑稽模样而来的,是怒子身上一时更比一时危险的感觉。
  洛九江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人类。”即使看表情他已经濒临爆发边缘,怒子这一刻的声音居然是冷静的:“你死前看好,我等异种与你们有何不同。”
  “我们的力量,名为道源!”
  那两只当头抡下的乌铁重锤挟着虎虎风声,如山岳摧崩一般当头朝洛九江落下。其中除了异种天生的巨力、金丹的修为之外,还额外夹带着另一种纯熟又无可抗拒的力量,那力量让人移不开眼,几乎等同于规则——
  “真熟悉啊。”洛九江喟叹道:“主人家慷慨,我也不好意思藏私。你说的道源是这个不成?来来来,你看,我有一大滴呢。”
  怒子:“……”什么?!
  此时战斗局面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寒千岭捏着那血都未拭净的耳钩寻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洛九江与怒子交手的场面。
  洛九江还带着少年身量的单薄身躯,高擎着刀尖一点白光,义无反顾与健壮又高大的怒子和两柄重锤相撞。
  单从画面上的轻重感来说,这场面几乎犹如蚍蜉撼树,然而让人感到落差的是,事实却恰好相反。
  洛九江是树,怒子才是蚍蜉。
  澄雪与乌铁大锤锵琅相击,那两柄圆锤表面粗糙结实,却被澄雪轻松如切豆腐一样没入了半个刀身。这甚至不是动用惯性冲力扎进去的,因为洛九江很快就横挪手腕,咔啦一声直如切瓜斩菜一般,生生将一柄大锤剖成两半。
  直到那上半片沉重的锤头将要落地,洛九江借势灌入其中的巨力才传至怒子身上,令他重咳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毕竟刚刚领悟道源不久,洛九江用它还是有些生疏。他一腔少年锐气,一路走来又多遇上需要极限突破的情况,故而刀意强横,有放无收,如今即使着意留神,也仍回撤不及,逼得怒子嘴角流下一行血线,显然是伤了对方肺腑。
  然而看怒子惊愕乃至惊怒的神情,他对自己的内伤并不在意。此时此刻,他满心里都只剩下另一件事。
  “你……人类……”倪魁喃喃道:“你有道源?”
  “我有。”洛九江平静的说。
  “!!!”仿佛是被这个晴空霹雳一般的消息打击傻了,怒子呆坐在地上,眼神发直发愣。半息以后,迎着洛九江带有打量意味的目光,他冷不丁道:“是沉渊技不如人,我认输了。”
  洛九江:“……”
  沉渊个屁啊,你明明是怒子倪魁啊!真的以为我上门赴约就代表我傻吗?
  洛九江胸口又噎住一次,重新体会到了那种千言万语冲上喉咙口的独特感受。
  这感受他在不久之前接到请帖的时候、招待使者的时候乃至一刻前交手时听到“饼饼锥锥和球球”的时候都有——怒子真是个神奇的人。
  可能因为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以至于洛九江一时竟然无话可说。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冲只在巨木后露出半片衣角的寒千岭招了招手:“千岭,你来晚一步。”
  寒千岭缓步上前,含笑道:“我来得正好,最重要的一幕看个正着。”
  他走上前和洛九江并立,肩膀仿佛无意般擦过洛九江的肩膀。洛九江早在他迈出最后一步时就还刀入鞘,正好在把刀插好以后屈起右肘,与寒千岭的左肘轻撞一记。
  这一串动作两人做来都自然无比,又有独特韵律节奏在期间,无心而为的动作居然如此巧合又分毫不乱,显然不是一月两月的默契能够达到。
  他们曾形影不离整整十年。
  怒子原本在地上半躺半坐,神情都有几分沮丧颓唐了,完全没注意到一旁寒千岭的存在。直到寒千岭被洛九江一语邀请出来,他的视线才挪到寒千岭身上。
  然后他表情一瞬激动如打鸡血,好像又燃起了满满战意。
  “寒千岭,管管你的人类!”他怒声道,随即又冲洛九江狠狠地下了个定结:“人狸精!公的!”
  洛九江:“……”
  洛九江动用了自己高超的理解力反应了一下,才弄明白怒子大约是打算骂自己狐狸精。
  公的那种。
  ……联系一下自从和怒子打交道以来后发生的每件事情,洛九江就不由不感到叹服:也不知对方长着怎样一颗鬼斧神工的脑子,每时每刻都能给人创造惊奇。
  而在倪魁眼里,却断然不能知道洛九江心中的波动。他只知道自己一声喝骂以后,这黑衣人类小子就骤然拔刀!
  当我是被吓大的吗?倪魁冷笑着想。他身为怒子,天性中就有祖辈所遗留的粗莽之意,方才一场大战,沸腾的热血还未冷却,此时就是砍了他的脑袋也未必感觉到疼。
  他或许知道害怕,但能让他感到恐惧的对象却寥寥无几。对玄武副使的畏惧乃是怒子自幼在特殊环境下被人特意培养出来,若要他此刻在洛九江面前低头,那是痴心妄想。
  别说洛九江现在拔刀对着他,就是对方持两把板斧,他眼睛也不会眨一眨。
  尽管洛九江拔刀振臂的动作直如行云流水,倪魁眼睑也未闪动一下,直到洛九江森寒的刀锋都已经逼近他的胸膛,怒子的脸上才露出一分错愕之色。
  让他错愕的不是洛九江霜雪般的刀刃,而是另一柄无声无息,他甚至不知何时割开了他前襟的剑。
  持剑的手修长而稳,骨节分明,白皙又大方。那双手属于深雪宫主,也就是他今日为之约战的“罪魁祸首”。
  而与他想象之中正相反,拦下那把剑的人,反而是洛九江。
  怒子的表情已经完全混乱,洛九江单是看他青白不定的脸色,就能推想出他脑中究竟经历着怎样一番懵逼和挣扎:“你、你又要戳我……”
  嗯?有前科?这都不是第一次了啊。洛九江有点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寒千岭。
  寒千岭微笑着收起自己的剑,仿佛刚刚剑尖被洛九江用刀背截住的人不是他一样。
  “千岭当然戳你。”洛九江也顺势撤刀:“你从一大早就对我挑衅不停,还对我动用道源,他不戳你戳谁?”
  “……”怒子近乎迷茫地问:“可你是怎么发觉?”
  寒千岭那一剑实在称得上无声无息,不但形貌不显,甚至都没露出半丝想要伤人流血的杀意。
  然而洛九江就是这样恰到好处地截住了他的剑。而且让倪魁现在回想起来,洛九江拔刀的瞬间竟是比寒千岭要稍稍快上一毫。
  他们两人也许是经年共同对敌,刀剑合璧的默契所致,一刀一剑的速度居然分毫不差。这一毫的快慢分别在平日不显,而此刻放到倪魁身上,就是他只被划破了衣服,或是肺泡上重新漏个大洞的区别。
  洛九江耸了耸肩,语气近乎是理所当然的:“你都要伤我了,千岭当然会对你动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反过来也一样啊。”
  怒子:“……”不,他不是很懂这种显而易见。
  洛九江手指在澄雪刀柄上跳跃一般敲击了两下,突然对倪魁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可怜倪魁心思单纯,又傻又白,思考回路直线式发展,只知道茫然无知地看着洛九江的笑脸,全然不知什么叫做“恶作剧前兆式的笑”。
  “千岭,”洛九江向后捞住寒千岭的手,眼睛却不转方向,明显话就是说给地上的怒子听:“你既然心里怜惜怒子,又何必刺他。”
  哐当!跨啦!霹嚓!
  直如一道青天白日里划破天幕的响雷一般,倪魁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怜惜”二字击个粉碎。
  这个词配上五大三粗、力能扛鼎,刚刚还抡着两柄比豹子脑袋还大的大锤、体态像个铁塔一般的倪魁,何止不搭调,简直能让人感到恶寒。
  怒子:“……”
  此时此刻,不止怒子,就连不远处终于从隐蔽藏身处现身的董双玉和越青晖两人都不由僵住了脚步。
  寒千岭:“唔……”
  还是越青晖与洛九江相处日久,对这情况有点经验。他飞快地向董双玉科普道:“哦我天,你看着,一定要看,这画面太熟了……他们两个一旦这么一唱一和,肯定有人要倒霉……”
  “九江,你说的不对,”寒千岭缓缓地,语气中带着斟酌后的温柔之意道:“我没有怜惜他。我是……怜爱他。”
  他凝视着怒子的目光,就好像正看着一朵虎背熊腰的娇花。
  “……”
  怒子刚刚因为前半句话上来半口气,又因后半句里更恐怖的词眼梗住了。
  堂堂八尺大汉,一时竟然抖若筛糠,他惊恐地看着寒千岭的方向,两眼隐隐翻白,看起来马上就要昏厥过去了。


第138章 同类
  洛九江的“怜惜”自然是有意捉弄,寒千岭的“怜爱”就更是顺着洛九江说话; 一唱一和; 借机给他抬轿而已。
  但此时此刻看着怒子满脸天崩地裂的神情; 洛九江还真生出点怜……怜悯之心来。
  他这个人,虽然偶然会升起些揶揄兴致来; 但一向尊重事实,不至于开什么南辕北辙的过火玩笑。像是这次虽然对着怒子和寒千岭之间打个哈哈,但洛九江还是能觉察得到; 寒千岭眼中; 怒子确实有一点与常人不同的地位。
  如果说寒千岭的世界几乎泾渭分明地分成两大类; 一类叫“洛九江”另一位叫“洛九江之外”,那后者之中其实还是能细分出一些区别不大的小部分。
  例如一类叫“洛九江的朋友”; 寒千岭对待他们时就会比自己惯来的持身态度再稍稍周到热情那么一些;再多一类算是“命定仇恨和个人仇恨累加”; 代表人物以枕霜流为首; 仇恨值从见面那天就一直居高不下; 遥遥领先。
  剩下的最后那类,最吻合贴切的名字应该叫“被视若草木的芸芸众生”; 目前一视同仁地呆在寒千岭的仇恨名单上。
  洛九江对寒千岭的这个分类程度或许不能做到上文那样精准的概述; 但若有需要; 他至少能依据寒千岭的态度; 把自己和千岭见过的人分成三份; 雪姊在第一份里,师父是第二份,剩下的大家基本都是第三份……
  然而如今看来; 寒千岭的划分标准要再多出一种了。
  他是怒子倪魁。
  寒千岭对他确实不是怜惜怜爱,却至少有三分同病相怜的包容之意。
  洛九江无声地向地上的倪魁送去一眼,心想大兄弟你竟然这么没精打采,要知道你可是在自己完全懵懂无知的时候创造下一项奇迹。
  可以说,除了洛九江以外,倪魁是第一个,能让寒千岭不因洛九江的原因,而对其抱有一点自发性的正面感情的生物。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一直信誓旦旦地觉得只有自己跟寒千岭才是能说得上话的同类这件事,虽然办得很愚蠢,但认识方面倒并无错误。
  只是可惜他遇人不淑,好不容易才碰上的同类坚定地觉得,相较于对怒子的几分认同感来说,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道侣不知道比他重要到哪儿去了。
  像是此时此刻,寒千岭就看也不看坐在地上,明显魂飞天外的怒子一眼,反而转头向洛九江轻声道:“你发现了?”
  洛九江一笑,也凑过去跟他悄悄地咬耳朵:“你对他拔剑的速度慢了一点。他要是个普通对手,我的刀尖应该正好撞开你的剑尖。”而不是快了那么一分,能用刀背把寒千岭的剑尖整个截住。
  简而言之,在那一刻,寒千岭有一瞬的心软。
  “我现在,真是看这位神气的怒子兄弟越来越顺眼了。”洛九江从寒千岭耳朵边移开脑袋,对怒子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
  一直以来,洛九江都有些忧虑寒千岭的“独”。
  在他长久以来的影响之下,千岭已经能够试图享受部分东西,像是海风、点心,还有大朵大朵盛开的深雪花。但所有被寒千岭欣赏的东西,无一不是经洛九江这个由头传给对方的……有些时候,洛九江会觉得自己是千岭的唯一媒介。
  爱情或许带着独占欲,它能让洛九江着迷般地抚过寒千岭的每一片鳞甲,感受着指尖下冰凉又光滑的存在,那一刻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条龙是属于他的。
  在那个帐子里灯影昏黄的晚上,洛九江曾把手张开,虚虚拢在蓝龙的逆鳞上方,逆鳞倒生于颈上,他手心的热气呵在寒千岭的鳞甲上,让对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于是这个动作就充满了保护之意,亦带着满满的独占意味。
  但一颗全心为爱人着想的心却是博爱的。
  洛九江从来都愿意和寒千岭分享他的每个朋友,分享他的生活、爱好、思想乃至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每一个对寒千岭释放善意的人,洛九江愿意用几倍的热情给予回报,若是千岭主动向外踏出一步,他比自己修为晋阶还要高兴。
  所以对于怒子这个意外的出现,洛九江其实乐见其成。
  因为洛九江想要他的千岭好。
  “我去和他谈谈天。”洛九江对寒千岭交代一句,“这样耿直的朋友,性格又有意思,正应该经常来往嘛。”
  不远处的越青晖听到这句话后不由仰头向天,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衷心地觉得,怒子大概并不愿跟自己的小伙伴多加来往。
  ……
  怒子大概是被寒千岭之前如水一般的柔软目光吓傻了,即使洛九江在他身边坐下,他也只是麻木地转头向洛九江投来一眼,既没露出鄙弃神情,也没骂洛九江“公人类精”什么的。
  洛九江懒洋洋地抬手在怒子眼前一晃:“回神了兄弟。”
  怒子呆呆不动。
  洛九江想了想,非常有礼貌地问道:“倪魁兄,你的名字非常动听,我可以叫你妮妮吗?”
  “……”怒子当即回血,斗大的拳头在身侧重重锤了一下,把地都砸了个大坑。只听他一声暴喝:“你敢!”
  嗯,生龙活虎,看来问题不大。洛九江愉快地想道。
  “好好,不可以就不可以,”洛九江顺手把怒子锤出的大坑抹平,“来,咱们随便谈谈天,你我一见如故,一定有很多话能说。”
  被强行一见如故·实则见面拔刀·然而还没打过·怒子大睁着眼睛瞪着洛九江,似乎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无耻人类。
  洛九江微笑地回望着他。
  一晌之后怒子突然泄气般移开了眼神,他喃喃道:“你只是个人类。”
  “有道源的人类。”洛九江提醒他。
  “……对,你居然有道源。”倪魁面上带着负气神色,“凭人类之身,你竟然能引道源入体不死。”
  “嗯,而且入体的道源还比你多好多倍。”洛九江继续火上浇油。
  “……”怒子的火气是何等容易撩拨。即使明知道打不过,倪魁仍然想要给洛九江一顿暴打。
  “我。”倪魁咬着牙说话,声音中带着想不通之意,“我和寒千岭才是同类……我们是能互相理解的存在。”
  “同类是不假,可现在满圣地都是我的同类,你看我因为这事敲你闷棍了吗?”洛九江朝天空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道:“你若随便抓一个人类扔到我面前,我救他归救他,可也确实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啊。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千岭是同类,为他的事还设埋伏对付我……但实话说,你对千岭了解多少?”
  怒子一愣,转不过弯来一样固执道:“我们是同类……”
  洛九江一扯他衣角示意他看看越青晖的方向:“但凡和他一样的,都是我的同类。浑身上下二百一十七条经脉,一处丹田,修为可以分成九个等级,没筑基前需要吃饭睡觉喝水……你看我这算了解不?”
  即使以怒子这样不开窍的人,也听出了洛九江的言外之意。
  他对寒千岭的了解,似乎也并不比洛九江和全体人类之间一眼能看出的共通之处多上多少。
  洛九江拍拍身后草坪,确定土质足够松软干净,他就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我大概知道你和千岭之间的共通之处在哪儿。”洛九江有意引导道:“但那么苦大仇深、又时时刻刻不能摆脱的破事,若能忘记,即使只是一眨眼也要尽力轻松一些。我确实不太理解,你为何还要强迫自己把注意放在这上面,还一定要拉一个千岭和你一起?”
  “你们同类不假,但同类也可以了解一些其他的事嘛。比如千岭最熟手的一式剑法是什么,千岭最惯常的语气是什么样,他走路时先迈左脚右脚,平时爱吃什么点心,业余爱好轻不轻松……难道你找同类,就是为了相互比深仇大恨的程度,然后再对着抹抹眼泪?”
  “我不会抹眼泪!”倪魁第一时间怒道。
  “……你就不能找准重点一回?”洛九江无奈道。
  “行。”怒子气哼哼道:“他最熟手的剑法是什么?”
  “乘风踏月,我们一起学的。”
  “惯常语气?”
  “对你们的和对我的不一样,一会儿找他演示给你听一遍。”
  “点心?”
  “深雪花糕,最好是我给他种的那棵深雪树。”
  “喜好?”
  “据我所知,他最大的喜好应该是跟我在一起。”
  ……
  两人一问一答,怒子的语气越来越简短而愤怒。最后他彻底无法忍受洛九江每次回答后的那个后缀,彻底看透这对面这人明答暗秀的险恶用心。
  “还有问题吗?”洛九江和善地问。
  倪魁气冲斗牛,若是眼前有张桌子,只怕就手便掀了:“没有!你大爷!”
  洛九江笑到不能自抑,甚至还有闲心在草地上翻了个身。
  “别生气啊。”他随意道:“你看,你现在是不是了解千岭多了?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喜欢用哪种语气说话,还知道了他几个惯有的小动作……这样的千岭,不是比冷冰冰的‘同类’两个字好得多?”
  “你现在知道的千岭,是我的道侣,也是他最温柔,最克制也最强大的一面,他不是什么棋子和工具,更不用被带入你们想象出的任何一个形象里。他是活生生的存在。”
  在听到“棋子和工具”五个字时,倪魁的眉头骤然一跳。
  他脸上本来就不太藏得住事,洛九江此前也由千岭那里听到过一点怒子的来历,此刻看他神情变化,心中就更如明镜一般。
  洛九江微笑地看着倪魁。
  放在一盏茶之前,倪魁能毫不迟疑地跟洛九江大眼瞪小眼保持个三时五刻,反正谁先眨眼谁就输。但此时此刻,他眼神闪动了一下,竟然避开了洛九江的目光。
  “我没说他不是活生生的。”怒子口气生硬道:“谁稀罕这个,我不也是活生生的!”
  “你当然是。”洛九江温和道:“你先是活生生的倪魁,又是玄武界的玄武使,千岭认同的同类……而且还可以是我的朋友。”
  他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草地上就多了一小坛醇香酒酿,另附着两只小巧的酒杯。
  装作没看到怒子欲盖弥彰的渴盼眼神,洛九江持起酒坛,向两只玉杯里注满了酒液:“喝了我的酒,从此就是我的朋友。”洛九江捏着酒杯冲怒子示意,“来?”
  怒子倪魁主动与他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你……也是我的同类。”怒子声音沙哑道。
  洛九江笑道:“不是同类,是朋友。”
  ————————
  洛九江和倪魁聊得渐入佳境,而另一边,董双玉和寒千岭之间的气氛却始终不冷不热。
  越青晖不大弄得懂他们两人之间在打什么机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发呆,思路渐渐偏向某个诡异的方向。
  他想那个缺根弦似的怒子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和寒千岭才是同类,要接近寒千岭的人类洛九江应该被暴打之类的混账话,然而若是此刻把他拉过来看一看,只怕他再没心没肺也要自惭形秽的。
  因为寒千岭和董双玉看起来才更像是同类。
  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冷淡、一样的自持,比起七岛时分做洛九江影子的时候,寒千岭现在真配得上深雪宫主这一称号,整个人都如冰雕雪砌一般,目似月华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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