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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魔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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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导致了路西菲尔的不断变化。
巴尔默城虽然也是个很大的城市,不过它并没有引起游客们过多的注意,这反倒让它保留下了原来的状态,也就是那种与几十年前的路西菲尔城非常相似的状态。进入现在的巴尔默城,就能体会到十几年前到魔界王都时的那种感觉。
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巴尔默城上,过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刚才居然与波德莱尔先生讲了话。
我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稍微觉得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然后发现他的神情居然显得很愉快。
他脸上的表情还算不上是一个微笑,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的愉悦,他看着我,眼神显得很宽容,好像一个长辈看着一个孩子似的那种神情。我本来应该感到高兴,毕竟如果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那就意味着无论如何,至少他并不想杀掉你。
然而我却并不觉得愉快,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我知道我确实并不喜欢他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他似乎是把我当做了一个小孩子。我知道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了一百岁,而我却只有二十五岁,对他而言,我确实只是一个孩子。可是我却不愿意他这么看待我……我是真的不愿意。
我开了口,开始向他提问:
“波德莱尔先生,我们会在巴尔默城呆多久?”
然而他只是摇摇头。
“谁知道呢?”他说,“这就是我的旅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论想停留多久都无所谓。”
他看着我的脸。
“我建议你不要过分纠结行程。”他说,“想要和我一起轻松地度过旅程,就得学会向我一样随兴所至。”
他这样说着,随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来一瓶酒,我从瓶子上的酒标认出,那是从月光葡萄酒庄买来的月光梦幻。
月光梦幻是产自月光葡萄酒庄的起泡葡萄酒。月光葡萄酒庄有意控制月光梦幻的生产数量,因此市面上的月光梦幻数量非常稀少,是只有重大场合才能饮用的美酒。
波德莱尔先生拧动瓶塞把酒打开,我听见乒地一声轻响。
带着气泡的月光色液体顺着瓶口流泻而出,倒进已经准备好了的香槟杯里。波德莱尔先生向我露出微笑:
“干杯。”
第 7 章
精致的香槟杯被塞进我手里。
我学着对面波德莱尔先生的样子举起酒杯,与他的杯子轻碰,薄如蝉翼的玻璃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月光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曳,上面浮动着的泡沫开始慢慢消散,泡沫破裂时发出了令人心痒的轻响。
这本来应该在狂欢时饮用的酒在此时打开,让人感觉略显怪异,但是坐在波德莱尔先生对面,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非常正常,都理所当然。他是这里的主人,他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愿望行事。为什么在旅程中就不能狂欢呢?为什么两个人就不能狂欢呢?波德莱尔先生不在乎常规,而我似乎也在这种影响之中变得更加愉悦。
我咽下沁凉的酒液。那酒的味道甜美,有着令人迷醉的美妙香气,好像月光滑过喉咙,让我意识到我原本没有发觉的焦渴。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快,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夜晚。月亮升起来了,车厢里透进明亮的月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我不知道到底是这车厢里被施用了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法术,还是月光梦幻在我的杯中发出与月光相同的光芒。我看见的月光和我喝下去的月光融为了一体……我说不清楚……我感觉此时,我完全被月光笼罩着,进入了一个我未曾进入过的世界。
我透过举起的玻璃杯看见波德莱尔先生的眼睛。
那是年长者的眼睛,不会像年轻人那么闪亮,透明,他灰色的眼睛是浑浊的,里面好像氤氲了雾气。尽管他的目光仍然非常锐利,但这似乎已经是最后的光芒,这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
唉,就像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他的眼睛并不美。
人们都喜欢少年明亮的眼睛,人们用大海和蓝天与少年的眼睛相比较。但没人在意老人的眼睛,那浑浊的晶状体会根据主人的容貌而让人感到可悲或是可怖。人们会移开目光,避免去看那样的老人的眼睛。
但是我在看波德莱尔先生的眼睛。
他是如此神秘,他的目光如此奇异,如此平静,他的眼睛让我看得入了迷……我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宇宙中的星云。
我陷入了他的目光之中。
波德莱尔先生不断地给自己倒酒,然后给我倒酒,喝完一瓶之后,他又开了下一瓶。
月光不断地流进了我的杯子,我不断把月光倒进我的喉咙,试图缓解我的焦渴。然而我的焦渴始终不平息,我的困惑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我的眼睛前面变得模糊了。
月光梦幻当然只是低度酒,但是我的酒量很弱。在酒精、或者说是月光的作用下,我的五感变得怪异起来,我能够感受到许许多多平常的时候感觉不到的东西,然而平时很容易注意到的东西却被忽略……我看见波德莱尔先生一直在看着我……他灰色眼睛里氤氲的浑浊让人觉得悲伤,他一定经历过非常伤心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看我呢?
又一瓶月光梦幻被喝完了。
我的手指渐渐失去了力量,我的头垂下去,我的手也垂下去,高高的玻璃香槟杯从我手指间滑落下去,落到了车厢的地板上,打碎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我暂时恢复了清醒,惴惴不安地扬起头看向对面的波德莱尔先生。这样的大贵族,他所用的杯子大概也很珍贵吧?他会因为我打碎了杯子而生气吗?
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不悦,他只是伸出了手,指向落在地上的玻璃杯碎片,然后那些碎片就自动地修补起来,恢复成杯子原本的样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我吃惊地看着他的动作。
我来魔界已经有五年了,早已经明白并不是所有魔族都懂得法术,而在懂得法术的那一部分魔族之中,绝大多数懂的也只有简单的元素攻击魔法。像是波德莱尔先生这样可以随心所欲使用法术的魔族,极为稀少。
这样的法术对于波德莱尔先生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他漫不经心地把修复了的酒杯随手放到一边,然后转回头来看我。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阻隔,只隔着月光,我隐约听见他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
“累了吗?喝了太多酒了吗?”
我摇了摇头。
平常的时候,这个时间我还在餐厅的厨房里忙碌呢,现在只是坐在车上,怎么会累啊。至于是不是喝了太多酒,我也不知道。再说,月光梦幻怎么能算是酒啊,我所喝下的分明就只是月光,只是凝结成了实体的月光而已。
我隔着月光看他的脸,月光给他的面容增添了某种难以描摹的丰采,我说不清。他的年纪分明已经不轻了,说起来,他应该早就与恋情之类的事情绝缘,但我觉得他的样子很美,比我从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美。
看着他面容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变成了诗人。我的心中迸发出千言万语,我想要告诉他,他是怎样地让我吃惊。但是此时此刻,我不能说话,我不能。我担心我只要一开口,这由月光构成的梦幻就会片片破碎。
我已经醉得太厉害,不是喝酒喝醉,而是被月光迷醉,被波德莱尔先生的眼神迷醉了。
他看出我几乎已经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于是伸出手来扶我。我看见他袖口绣着的银色花朵。
这一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图案,我看到他的每一件衣服的袖口都有着同样的花纹。这图案一定非常重要,一定隐含着什么秘密。
我想要探索秘密,想要挖掘他眼神之中流露的情绪。对于这个神秘人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我看见他的唇就在我的眼前,紧紧抿着,就像是一条线。
现在我在这里写下这些文字,我的心情很乱,乱极了,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我试图用我喝醉了来解释,但是我觉得这解释不了……我唯一能做的解释只是疯了,我知道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解释,但除此以外,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说。
我吻了他。
当我意识到我做了什么的时候,我的舌头已经在他的嘴里了。
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这都怪月光梦幻。
我很紧张,我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我害怕我会看见他生气。我害怕他会抓住我的衣领,把我从车子上丢下去。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并不显得愤怒。
他并不愤怒,神情非常镇定,只是稍微皱着眉,眼神里似乎透露出一点惊讶,而这种惊讶似乎也并不特别强烈,他甚至没有推开我。
我没法解释他的行动,也没法解释他的表情。我很紧张,浑身发抖,差点要咬着自己的舌头,我不敢把他的动作看做是默认,我始终害怕着再过一会儿,他就会用上他那能把破碎的杯子恢复原状的技能,把我碾为齑粉。
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在为他即将出手的法术做准备,还是仅仅一种默许。我不知道他是会把我变成一只鸟还是一只兔子或是一只蟾蜍,我的脑海里闪过了童年时代,大人们给我讲过的那些关于邪恶巫师的故事……不过他当然不是邪恶巫师,当然不是,一切显然都是我的问题,无论他想要把我变成什么,都是因为我先招惹了他……所有的那些念头都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我在吻着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实际上根本分不出心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他的手碰到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到他的拇指在我的大动脉上摩挲。他的手保养得很好,皮肤很细腻,与他的年纪不太相符,是典型的受到精心保护的法师的手,但保养得宜并不意味着无力,我能够感觉到他手上的生命力,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力量。
他摩挲着我的脖子,我感觉到我的生命被他攥在手中。
我会死在这里。
这句话好像钟声一样在我的耳边敲响,我几乎已经对我的命运确信无疑。我感觉到他的手指碰触到我头上的短发,轻轻抚弄。他的动作其实很温柔,他的手指碰着我的头发,让我觉得有点痒。
但是我决意不去想,我只想要享受此时此刻。此刻,我正在吻着他,我只想要吻他,我决意要放任自己的迷恋,决意要一直吻他,直到他给予我惩罚,直到死亡降临。对死亡的恐惧和充沛的情|欲混杂交织,几乎要让我的大脑炸掉。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第 8 章
那天,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的。
因此,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时,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实际上已经死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
虽然已经在魔界已经生活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法完全习惯这种无法把幻觉和现实完全分开的日子。魔界与人界的常识完全不同,我想,大概我在这里待得还不够久。
当我意识到现实与幻觉的差距,明白自己实际上只是躺在一个普通的旅馆房间里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我记得波德莱尔先生开了好几瓶酒,跟我坐在一起喝,然后……
我吻了波德莱尔先生。
这个认知把我自己吓呆了。
按照人界的一般观念,如果有人对同性怀有欲望,就会被认为是受到了恶魔的蛊惑。在二十年前,这样的人是会被送到光明教会强行灌圣水的。
不过这些年来人界与魔界的来往越来越密切,光明教会也逐渐式微。除了那些最为虔诚的光明教徒以外,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过去的那些老规矩了。就算真有两个男人在街上牵着手往前走,也顶多是被人多看两眼而已。
我算不上是什么光明教徒,对同性恋也没什么偏见。只不过在此之前的二十五年我一直都默认自己是直的,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而且还做出了实际行动,未免有些恐慌。不过仔细想想,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实际上也确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以证明我是个直男。在青春期的那十年里,我每日里在工作的餐厅忙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和机会感受我自己的欲望。虽然我自己没什么感觉,从前与我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倒是都觉得我禁欲到可怕的地步。
我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实。嗯,虽然稍微有点混乱,但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完全可以控制住这种程度的心理变化。况且我现在人在魔界,没人会抓我去灌圣水,就连那些极端的光明教徒也不行,我也许大概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我很有可能被波德莱尔先生挫骨扬灰。
想到这点,我苦笑了一声。
波德莱尔先生的灰色眼睛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像一只猫,像一个神明。
现在我有点后悔跟他一起旅行了。他本来应该是个偶像,本来就应该在庙堂之上被崇拜,本来就只适合偶然遇见时惊鸿一瞥。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旅行,时间久了,我就不可避免地要发觉他实际上到底是个凡人……我不愿意想他其实只是和我一般的寻常人。我希望他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偶像,高高地站在神坛上,不动,也不笑。
其实这话也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类,他是魔族,他与我之间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想法稍微安慰到了我。
我想的事情很多,我的心情很乱,过后再细细回忆起来记录在纸上,很难重现当时真正的心境。旅店的房间很好,我梳洗了一番,打开门,看见波德莱尔先生的车夫正在走廊里站着,把我吓了一跳。
波德莱尔先生这一次的旅行没有带其他的随从,跟着他的只有我和赶车的车夫。这位车夫的职责除了赶车以外,似乎也会帮波德莱尔先生做一些杂事。波德莱尔先生的车子是由四头狮鹫拉动的,却只配置了这一位车夫。他以一人之力驯服四头狮鹫,单从这一点,就能让人明白这位车夫是一位极为雄健的力士。
这位车夫是一位熊人。这个种族就算在魔界也相当稀有,成年熊人的身高一般在两米左右,从后面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头直立行走的巨熊。他们的身材比真正的巨熊要纤细一些,手上的毛比较少,手指与一般的魔族和人类一样灵活。
熊人的身体虽然与巨熊无异,面容却还是更像人类。关于熊人的来历,在魔界有一个传说,说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类的少年猎人在森林里迷了路,不小心穿越了人界与魔界之间的通道,进入了魔界的押沙龙森林。
魔界的气温比起人界来要冷得多了,少年猎人不得不把刚刚猎到的熊皮披在身上取暖。他在押沙龙森林中不断搜寻,想要找到回去人界的路,然而那条通道在他走过之后就已经关闭,他被困在魔界的森林里了。
押沙龙森林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森林,里面生活着许多梦魔。有一个女梦魔喜欢上了年轻俊美的猎人,每夜侵入他的梦境,让他变得精神恍惚,无法从森林里离开,只能绝望地在森林里生活。
没过多久,他的弓就被弄坏了,箭也丢光了,就连猎刀也生了锈。他只能披着熊皮在森林里游荡,学着像熊一样捕猎,渐渐忘记了要怎样像人类一样生活。
他就这样在森林里生活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位有着强大威能的魔族来到了押沙龙森林,他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所有的梦魔都不敢靠近他。这位强大的魔族在押沙龙森林里遇到了那个年轻的猎人,看见他的样子非常可怜,就把梦魔从他的身上驱走,把他带离了森林,让他成为了他的随从。
年轻的猎人离开了梦魔,神智渐渐清醒起来,但是他穿着熊皮的时间太久,熊皮长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没办法脱掉了,这就是熊人的先祖。
在魔界的种族之中,有许多兽人族。兽人族的始祖神话一般来说大同小异,一般来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某种动物经过进化发展出了更灵巧的四肢和表情更丰富的面容。只有熊人的始祖神话认为人类是他们祖先。正因为这种原因,熊人在魔界的兽人族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对人类更为友好。
此时这位黑铁塔似的力士看到我从房间里出来,就向我点头致意,告诉我说波德莱尔先生在巴尔默城中有事要做,已经离开旅馆。如无意外,波德莱尔先生会在巴尔默城停留两日,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自便。如果有事要找波德莱尔先生,可以在晚上去波德莱尔先生的房间等待。
我谢过熊人车夫之后就离开了这里,走出旅馆,我才算是真正接触到了巴尔默城。
巴尔默城与路西菲尔非常相像,当我第一次看到巴尔默城的街道时,我几乎感觉这就是路西菲尔。无论是路边的建筑还是街道,巴尔默城看起来都和路西菲尔一模一样。
我抬头看了看旅馆的招牌和四周比较明显的标识,记住这个位置避免迷路,然后就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开始在街上游逛。
巴尔默城和路西菲尔一样,都是多种族聚集的城市,唯一的区别是,巴尔默城的人类游客数量极少,也没有多少从人界来此定居的居民,因此在街上走动的大多还是魔族,街边的小吃摊所售卖的,大多也是迎合普通魔族口味的食品。我走在巴尔默城的街头,感觉好像穿越到了二三十年前的路西菲尔。
这时候天气正好,街上也可以称得上繁华。我随便走到一家小吃摊前面,请主人为我弄一份早餐。
摊主抬起头默默看了我一眼,似乎为我的种族而感到吃惊。的确,巴尔默城里几乎没有人类游客,到这里来的人类大多都是游遍了魔界重要的旅游城市,开启了魔界深度游的专业旅行达人。这些人一般都三五成团,还要再雇上一个向导和两三个保镖,绝不会像我一样独自一人在街上乱走。
不过小吃摊主什么都没说,手上动作不停,没多一会儿就给我端上了一盘史莱姆布丁配煎蛋卷香肠。
这似乎是路西菲尔地区普通魔族早餐的标配,史莱姆布丁、煎蛋和香肠被装了满满一大盘,足够我吃两顿有余,价格却只要七个铜币,可以说是相当便宜。
史莱姆一向是魔界的早餐必备,只不过地区不同,史莱姆的吃法也有一些差别。在路西菲尔附近地区,居民的生活水平较高,畜牧业和养殖业也较为发达,因此,在早餐中,大多会在史莱姆胶质中加入巨蜥蛋液和山羊奶油,以及一些糖来做成布丁。这种布丁口感非常滑腻,甜度适中,就算是人类也能好好享用。
布丁是提前做好的,巨蜥蛋做的煎蛋卷却要现做,小贩拿起一只巨蜥蛋,往碗边上一嗑,两只手用力一掰,就把蛋打进了碗里,加入盐和其他调料,用叉子打匀了倒进烧热的煎锅里。只听见“呲啦”一声,黄澄澄的蛋液就在锅中冒起了泡儿,一股香气迎面扑来,小贩不等它烧熟,叉子和锅铲一起上,把鸡蛋轻轻卷起来,就做成了一个蛋卷。
这两种早餐食品质地都非常柔软,符合我的人类胃口。尤其巨蜥蛋卷的外表被炸得酥嫩,内部却还没有完全熟透,用餐刀切开,就能看见蛋卷的中心还在微微颤动,口感更加鲜美多汁。不过煎香肠就完全不同了。这种香肠是用常见的巨蜥肉灌制的。巨蜥肉的蛋白质非常丰富,但因为蛋白质含量太高,口感却显得过硬,虽然加入了大量淀粉中和,但还是显得口感粗糙,不过肉的香味倒是相当充足,价格又便宜,在魔族之中其实相当受欢迎。
这顿早餐非常平常,无法和我在梦之蛇所吃到精致食物相比。不过真正让大多数魔族喜爱的,还是这种朴实的美味。他们每天吃的,也就是这种用七个铜子就可以买到的简单早餐。就是这样一份丰富的早餐为魔族们补充了一整天的能量,让他们可以投身于工作之中。除去外貌和体能、性格之类的差别以外,这些魔族与我们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和大多数人类一样,也只是想要努力生活下去啊。
我的胃口实在不像魔族那么好,虽然昨晚没有吃晚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也只是吃了大半盘早餐就再也吃不下了。小贩看我吃完了,就收掉盘子,给我端来一杯咖啡。
我吃掉了那么多食物,正感到干渴,这一杯咖啡简直拯救了我。我坐在小吃摊旁边的座位,惬意地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街景,然后……我看到街道的另一端似乎发生了一些骚乱。
第 9 章
我向街的那一端看过去,似乎有一些魔族在那里争吵,我的见识不多,不知道这种骚乱到底意味着什么。未免有些畏惧。不过看我身边的小贩还在淡定地站在一边看热闹,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我也就继续坐在座位上喝我的咖啡,这种饮料提神效果不错,无论是在魔界还是人界都非常流行,不过魔族们似乎认为这种饮料还不够刺激,所以一般只在早餐时饮用。我一边喝咖啡,一边向着旁边的小贩打听:
“那边这么吵,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贩撇了撇嘴:
“没什么大不了的。街尾那家店是个酒馆,经常有潦倒的魔兽猎人和佣兵团在那喝酒,喝多了打闹起来也是常事。”
“现在不是早上?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喝酒?”
小贩往那边瞥了一眼:
“这种一般都是从昨晚就开始喝了,趴在吧台上昏睡到早晨,结果没钱付账,肯定是和酒馆里的保安打起来了。这种事常有,和您也没关系,客人您用不着担心,在这儿看看热闹,不要紧的。”
这小贩说的话让我安下心来,继续享受我的咖啡,看着那边几个膀大腰圆的牛头人酒客和肌肉结实的蜥蜴男保安互殴。这些魔族打起架来一点情面都不讲,而魔界又没有什么维持治安的警探之类,因此只要打起来,就非得分出个输赢不可。
最后还是酒馆里的蜥蜴男保安获胜,不仅把几个牛头人酒客丢了出去,还拿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抵了酒帐。那几个牛头人酒客被打得头破血流,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虽然在魔界待了好几年,到底是一直都在王都路西菲尔生活,王都里权贵极多,又有许多人类游客,因此会有特派的治安官处理这些问题,像这样的斗殴并不常见。至于魔界的其他地方,虽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不过似乎也有些几乎所有魔族都会遵守的习惯规则,所以一般来说,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的。
我看见那边的斗殴已经结束,估计大概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就把早餐钱付给小贩,向他道了一声谢,继续在街上游逛。我发觉我喜欢这座城市,它比路西菲尔更加安静,更加自由。骚乱的人群散去,我听见不远处传来悠扬的乐声。
我转过街角,就看见一个猫人吟游诗人站在那里,他个子不高,一对猫耳看上去显得尤其可爱。他在唱一支歌,声音婉转凄凉。这首歌的歌词似乎用的是一种我完全不懂得的语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是那凄婉的音调和这只猫人认真的神态吸引了我,于是我站在了他的面前,认真地听他把这支歌唱完,然后在他面前的帽子里放下了几个铜币。
猫人向我深施一礼,随即对我笑道:
“先生可以点一支歌。”
这偶然获得的权限倒是让我愣了一愣。在魔界,我倒是确实也听过些几首歌,不过并不知道歌名,实在不知道可以点些什么。于是我请他自己挑选一支熟悉的现代歌曲演唱。
吟游诗人想了想,就又唱起歌来。这首歌的歌词里有一些用现代语言唱出来的部分,让我可以听懂,不过到了最关键的□□,吟游诗人仍然改用了古代魔语。古代魔语中的段落不断重复,坚决地要把听歌的人带进遥远的时代,不肯在现代停留。魔界的吟游诗人对于‘现代’这个词的概念,始终停留在几百年前,对他们而言,可能古代魔语才是更加熟悉的语言。
这支歌很好听,雄浑壮丽,给人带来悲怆之感,与前一首歌不可同日而语。我隐约从歌词里听见什么“魔王”“决斗”之类的词句,于是听他把整首歌唱完,又给了他几枚铜币,向他询问歌词的含义。想不到那歌手听了我的要求,却也挠着头皮支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说这首歌讲得是从前的一位魔王与他的弟弟决斗的故事,魔王的弟弟赢了决斗,却没有夺取魔王的位置,而是翩然远去,潇洒俊逸如同神明。
吟游诗人唱歌的这会儿,我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魔族,都站在这里听他唱,他唱完了也没有散去。等我问完了问题,把手伸进衣袋里,想要再给他一两个铜板的时候,却发觉我的钱袋竟然不见了。
我钱袋里装的钱并不很多,却是足够三五日花用的数字,最糟糕的是里面还装着几张重要的名片,一旦丢了,实在有些麻烦。我惊惶地往四处看去,我身边有许多魔族,根本弄不清到底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况且,就算是我知道是谁也没有用,魔界这地方最重要的规则,就是有武力的人说的才算数。就算是我找到小偷,凭我这样的力气,一定是赢不了的。
我被想要听歌和给诗人打赏的魔族挤出了人群,凄惶地左顾右盼,试图找到一点线索而不可得,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黑色的外套,袖口绣着银色的花朵,手里拿着一根手杖。
他就站在人群后面,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我看见了他,只觉得比丢了钱袋还要惊惶失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打招呼。他看见我这样子,眉头皱了起来,却没说别的话,只是问:
“丢了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拉着我挤进了人群,来到吟游诗人的面前,向着诗人伸出手:
“把东西拿来。”
吟游诗人抬头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后面的人群。我的钱袋就神奇地从后面飞到了吟游诗人的手里。
吟游诗人把钱袋塞在波德莱尔先生手里,捡起地上的帽子就走,人群也就散了。
波德莱尔先生没直接把钱袋给我,而是一边拉着我走,一边打开钱袋往里瞥了一眼,估计里面没少什么东西,才把钱袋递给我:
“以后你可得小心一点。”他这么警告我,“别管他们是吟游诗人还是卖小零碎的,猫人全都是小偷。”
“全都是?”
他顿了一下。
“也有例外,”他说,“但是遇见不是小偷的猫人,比遇见小偷更糟。”
别的话他没说,我也不敢问。我的心里略略放松了一点,知道他大概不会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了。
他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放,他的手滑腻到不可思议,我的心狂跳起来,脑海中出现了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包括相当下流的幻想。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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