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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家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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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犊子们的可真有出息,叫我过来看你们袭警呢这是?”
  “不是啊午哥呃……部长,天打五雷轰的冤枉,是他们人那边先挑事儿的!”那只山鸡被啸声震到地上,扑棱出半米化成了一个理着韩式发型的男青年,他转身一指,用一种半里地外都能听见的嗓门开始告状。
  “拜武山不是咱们的地方吗?第七峰还是咱们主任的老家,他们凭什么偷偷摸摸就进来挖坑,卧槽还挖了这么大一个!”
  陆辰看他长得像个二百五,没想到告起状来这么专业,一张嘴他们仿佛成了先吃亏的受害人。
  拜武山确实是妖族的地盘,不过只是旅游看风景的话,人族也可以过来,但除了第一峰的前山修了条路,后面全是原始森林,一般人要不是探险家或者开飞机空降,很难过得来。
  陆辰不知道考古队是怎么找过来的,但要不是伤了人,这事还真是人族理亏。
  余亦勤站在树上,顺着那只山鸡的食指一看,就看见了蹲在人群中间的杜含章。
  不过他也就看了一眼,因为下一刻这人就单手按着个人形的冰块,抬头说了句什么,接着就看了过来。
  人群这边,虽然这阵扯皮杜含章想听,但送医的任务先来先办,他准备走,正在跟陆辰打招呼:“陆辰,我去一趟医院,马上……”
  说到这里,杜含章突然顿了一瞬,因为他才瞥见陆辰那个方位上更远的树上站了个人,这让他心里登时就冒出了一句:不是说不来么?
  不过杜含章还是说完了自己在说的话,以盯着余亦勤的状态消失了。
  “……回来。”


第17章 井绳
  杜含章带着伤员刚走,吴扬就扇着翅膀来了。
  第七峰目前的巡山队长是只嘴巴臭而长的山鸡,吴扬跟他有过节,原本是过来看山鸡笑话的,结果一来看见余亦勤居然也在,也就跟着落到了树上。
  “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吴扬化出人形,心里稍微有点奇怪,因为他认识的余亦勤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
  余亦勤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凑热闹,他是看见了杜含章的结界,估计葬坑在这里,他说:“我听人说这里有个殉葬坑,过来看看。”
  吴扬听得直皱眉,他确实看见了脚下的遗骸,可作为拜武山的土著,过来之前他却根本没听过这里有什么死人坑。
  “这个什么葬坑,”他困惑地说,“你听谁说的?”
  能听见其实是沾了杜含章的光,但消息是从陆辰嘴里出来的,余亦勤追本溯源地说:“听防异办的陆辰说的。”
  吴扬有点越听越懵:“不对啊,这么多死人骨头,应该是挺大一个新闻,可我和兄弟们天天在这七个峰头上飞过来飞过去,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坑,啧,什么时候挖出来的?谁这么闲?”
  这个陆辰没说,余亦勤也不清楚,但他流浪了几百年,立刻从吴扬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妖族普遍寿命长,数量少,而且生性散漫,活就活死就死,是不记录更不会考古的一个群体。
  他们瞧不起人类那些几十载一代的繁琐历史,所以除非是钻地碰到了珍宝,对于这种只有骸骨的殉葬坑,妖族根本不会重视,更不会费工夫挖掘,这种坑只有追寻历史的人族才感兴趣。
  可是妖族既然不在意,这里为什么又会打起来?
  想到这里,余亦勤侧过头说:“吴扬,那边有你认识的人吗?”
  “有啊,”吴扬一眼扫去就有好几张熟面孔,“挺多的,怎么了?”
  余亦勤;“你去帮我问一下,这个葬坑是什么情况?谁发现的?他们跟防异办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吴扬本来就为八卦而来,朝他比了个“ok”,兴冲冲地跳下树跑向了人群。
  这边,山鸡因为指着指着人就少了两个,正抬着嗓子在要求空气:“草!那谁,回来!不许跑!”
  奈何杜含章的符起效快见效更快,早就没影了。
  作为这里防异办的最高长官,陆辰扛起责任,皱着眉头说:“怎么,不跑你想让他怎么样呢?横在那里,流血流到死吗?”
  山鸡心里想的是哪那么容易死,嘴上也准备这么说,不过杨午没让他继续拉仇恨,转头就是一声:“你闭嘴。”
  这时杨午差不多已经问明白了,那个老师身上的腿骨不是谁蓄意插的,是猴子扔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砸到了他,老师跌进葬坑里,刚好那截腿骨又竖着,他倒砸上去,直接被刺穿了。
  “是他自己倒霉,这可不能赖……”
  妖联所的规矩是不能恃妖力行凶,猴子怕被惩罚,还想狡辩,也被杨午瞪闭嘴了,他是个硬汉形象,除了对他的崽和老大,对其他人都像秋风扫落叶。
  人群外沿,杜含章走的快回来也快,回来看见余亦勤还在树上,一副事不关己但又不肯离去的架势,路过树下不远处的时候就说:“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余亦勤俯视着他,坦荡地说:“围观啊。”
  “没见过围观围出这么远的,”杜含章哑然失笑,“你听得见吗?”
  “还凑合。”余亦勤心说你不找我说话就可以。
  杜含章是个讲究人,能更好的他就不会凑合,他指了下人群说:“要不要过去围观?”
  余亦勤听得见,不想多此一举:“不去了。”
  杜含章也不勉强,颔完首正要走,余亦勤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带走的那个冰块里面是个人吧?他怎么样了?”
  自己走的时候他才来,也就几秒钟的交集,杜含章没想到他的眼睛那么尖,居然能看穿冰块里是个重伤员,并且还记得对方的安危。
  这点陌生而突然的关怀突然让杜含章觉得众生百态,似乎只要有灵,就有温情。
  “不太好,不过也不算最坏的情况,”杜含章心里有点触碰到善意的愉快,笑道,“送进抢救室了,预祝陈老师手术顺利吧。”
  原来受伤的人还是个老师,余亦勤其实没看清,他只是看见了地上一路滴淌的血迹,再结合杜含章来了又走的举动猜的。
  余亦勤闻言没说话,只是冲他眨着眼地点了下头。
  杜含章仰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站位和角度的问题,突然就觉得他眉眼低垂下来的那个感觉,跟自己记忆里的人有点相似,有点沉静又慈悲的味道。
  这感触让杜含章心头一跳,再去看他,却又不觉得像了。
  余亦勤是冷淡,而余雪慵只是话少,待人还是温和的,杜含章感觉自己就有点越活越像他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感觉余雪慵还真是他的“井绳”,还不止十年,像是要影响他一辈子。
  ——
  两分钟后,杜含章走进防异办的队伍,这边氛围正值针锋相对。
  杨午指着那只肇事的猴子,看着陆辰说:“伤了你们的人,我把他给你们,要坐牢要枪毙随便你们。”
  这话一出,不止猴妖,跟他一伙的妖怪都惊呆了:“午哥这……”
  杨午不耐烦地摆了下手,继续对陆辰说:“就是有一点你们得解释清楚,拜武山是我们的领地,你们凭什么不打招呼,就过来动土?”
  这个陆辰还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就打起来了,只能让队员去考古队带了个人过来。
  杜含章一看,发现来的是那个有点结巴的青年,其他人大概都不愿意来。
  “你叫什么?”陆辰当众问他。
  对面的妖族有的还是半人半妖状态,青年没敢正眼看,目光躲闪地说:“李尘。”
  “这儿的山路可不好走,你们是怎么过来的?”陆辰问着问着,也觉出有点古怪了,“还一下就发现了这儿有个殉葬坑?”
  李尘看着他,态度比对着妖族要镇定一点,也就不太结巴了,他平时其实不这样,只是受不得惊吓,一紧张就容易结巴。
  “是陈老师带、带我们过来的,他说灵王墓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这个取土点也是他选的。”
  杨午眼神不善地说:“你们这个什么老师又是怎么知道路和墓的?”
  李尘被他的气场摄到,不自觉又开始结巴:“陈老师一直在、在找灵王墓,他每年寒暑假都会出、出去考察。”
  “今年二月份过完春节假,他拿来了一堆有带有刻字的碎瓦片,说我们马上可能会有一个大课题,他让我们拼瓦片查资料,自己又出去了,四月初回去之后,就带着我们进了这个山。”
  从四月初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半月了,杜含章正在想:山里的妖怪那时不管,现在又是在跳什么脚?
  外围树上的余亦勤却在思索。
  山里确实有些小径,不过都是妖踩出来的,而且也不连续,加上头顶的树又遮天蔽日,航拍根本看不见路,寻常人一般进不了这么深。
  再说,拜武山每个山头都有守山妖,就跟城市区里的城管一样,吴扬守的是第一峰,第七峰更靠内,按理来说应该守的更严才对,可这个陈老师却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了一队学者,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值得探究。
  用符过来的陆辰也有同样的困惑,正要开口问,就见对面的杨午突然抬起一脚,将山鸡踹得飞到了三米开外。
  “这就是你给妖联所守的山?别人在你家院里挖了一个月的土,你们是被收买了还是他妈的集体瞎了?”
  山鸡自知理亏,没敢说话,躺在地上蜷着平复痛岔的气息。
  猴子却有点看不出去,跳出来嚷嚷道:“午哥你这么说不公平吧?这个把月以来,不是防异办天天在找我们问话吗?猴子疯了来问,老娘们儿被裹茧里了也来,出个僵尸还来,我们天天配合这个配合那个,能巡个鸡毛的山!”
  这些事确实闹得杨午也很烦。
  妖联所只管成了精的猴子,野生的他们不管,野猴子闹事他们背锅,一个字,冤——所以事后他们把那些疯猴子全部扔到东边的山里去了。
  至于茧这个案子,确实是广新区的一只蜘蛛精干的,可缠人的妖精已经死了,妖丹也失踪了,简直是死无对证。
  再就是今天那群僵尸,原本是第五峰地底的躺尸队,醒和疯的都莫名其妙。
  这些事里都透着不太平的气息,不过都不能作为第七峰没人看守的借口。
  杨午刚要说“巡不了你不会说?”,妖群里那只人头蜥身的蜥蜴就小声地说:“……那个,部长,我们没有让人在这儿挖一个月,我大前天走过这里,前天这里还没有这个坑的。”
  “是啊。”
  “我也记得。”
  “当时我跟蜥仔在一块,我也可以作证。”
  杨午背后霎时响起了一阵议论。
  杜含章听得眼神一动,目光瞟向考古队,默数之后加上陈老师和李尘,算下来发现是九个人,七男两女。
  可是给九个普通人三天时间,他们能挖出那么大的坑吗?
  他正疑惑,就见考古队那边之前哭的那个女性突然站起来,冲这边喊道:“李尘,瑶瑶呢?她人呢?”
  瑶瑶就是那个被妖怪扔进葬坑里,顺便碰倒陈老师的女生。
  李尘闻言猛地转头,看了看队伍又去看妖怪那边,两边都没寻到目标,整个人登时激动起来,化愤怒为勇气地扑向了猴妖。
  “我同事呢?”他嘶声吼道,“先就是你把我同事丢进坑里的,你把她丢到哪儿去了?”
  他扑过去谁也打不赢,被反伤的可能性更大,杜含章连忙伸手拦住了他。
  旁边的陆辰也盯向猴妖,沉声问道:“兄弟,考古队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猴子对那个怀疑的眼神不爽,对之前瞎挠瞎抓的女人更不爽,他恼火地说,“她当时要抓我眼睛,指甲这么老长!我不丢,留着求瞎啊?”
  “而且我一把人丢出去就去躲枪子儿了,谁管你们的人去哪儿了?再说了,谁家扔了垃圾还管捡啊?没这个道理。”
  他把考古队的女性比作垃圾,这话是难听,可话还是说清楚了。
  杨午又确认了一遍,是那个女人先动的手,并且在场没有任何妖物吃人,问完脸上就多了抹玩味,要笑不笑地说:“有点意思啊陆队,我们的妖都还在,你们的一个大活人却在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突然就不见了,她跑得挺快啊。”
  余亦勤听见这句,心里猛然浮起了一个猜测。
  人是跑不了多快的,除非是非人……他想起了那只能随意幻化形态的骨妖。
  她既然能扮成古春晓,再装个“瑶瑶”也没什么不行,问题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挑起人和妖的矛盾?可她也是妖,人妖两族关系恶化,她又能从中讨到什么好处?
  不过这个猜测,倒是和她能跳进纵火花的通道里不谋而合,她投魔了。


第18章 脂衣奈
  陆辰脑子里案件太多,一时根本没想到骨妖那边去。
  他几秒没答话,气氛安静而尴尬,像是他被问倒了一样。
  “是啊,很有意思,”杜含章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一个人,在一群妖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了,杨部长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杨午看向他,扭了两下眉毛,认出他来了,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哟呵,是你啊。你不是被开了吗?怎么又端起防异办的饭碗来了?”
  杜含章走过去笑道:“是被开了,端什么起来?我还在自己讨生活。”
  “自己当老板多好啊,没人给你委屈受,”杨午感慨完又正色起来,摸了下小狼说,“你没在防异办的话,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还有那边树上那位,杨午斜着睨了一眼,发现是那个找妹妹的鬼,心里虽然不清楚他们来的目的,但莫名感觉他们妖联所最近摊上事了。
  由于杨午的眼神很隐蔽,余亦勤没发现自己的被嫌弃了,只听见杜含章说:“陆辰说这里有个墓葬,我过来看看。”
  杨午不懂墓有什么好看的,每个人人手一份的东西,将话题扯回来说:“那个什么瑶瑶和老师好像是都有点问题,但我现在还有点迷糊,说不上来,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共享一下呗。”
  “我也迷糊,”杜含章边想边说,“不过前几天我刚听说过一只善于伪装的骨碎补,这里又正好是个断头坑。如果这里是她的老巢,而失踪的‘瑶瑶’是她假扮的。”
  “那么这个考古队为什么能够避开巡逻,能够三天挖出这么大的坑,甚至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这些就都能说得通了。”
  杨午管妖,自然清楚骨碎补的特征,但问题是,他说:“可咱们市里没有这种地妖啊?”
  登记的妖物都需要填孕化地,生地和妖脉之间会有感应,这点想谎报都不行,相当于终生不能变更的户籍地。
  根据杜含章对杨午的了解,他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只是谁都会有点忘性,杜含章说:“你确定吗?”
  “那有啥不确定的?”小狼在他手臂上打了个长而卡顿的哈欠,犯困犯得厉害,杨午赶紧摇了几下,嗓门都立刻放轻了一点,“市里一共也没几个妖。”
  和人相比,妖确实可以用“珍稀”来形容数量,陆辰点了根烟,心想他居然想岔了。
  杜含章却还在接着问:“外地来的也没有吗?”
  “登记的没有,有的话就是还没登记的。”杨午说着有点好奇,“不是,你为什么要揪着这个骨妖说事,他干什么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杜含章说:“让陆辰跟你说吧,这个妖怪跟他们办里的一个案子有关。”
  陆辰任劳任怨,出来跟杨午说工地的案子,从工地井里的狗说到余亦勤上交的那个袍子裹骨头。
  这些余亦勤都清楚,听得就并不经心,低头观察起了脚下的葬坑。
  听那个猴妖说,他将人扔进这坑里就没管了,考古队这边当时因为陈老师受伤也阵脚大乱,没人注意那个“瑶瑶”出坑没有,又去了哪里。
  如果她是人,即使惊慌失措地扎进了林子里,在场这么多人和妖,应该不至于全部忽视她。而她要是骨妖,想要悄然离开,办法能有一大把。
  可问题是原来的瑶瑶去哪了?她又是什么时候取代的对方?
  想要弄清楚这些,少不了要查和盘问,余亦勤刚觉得自己眼下没这个余力,准备打住思绪,落在葬坑里的目光不自觉一顿,瞥到了一块有点眼熟的东西。
  他定住视线,看见了坑中的一块髋骨,但让他眼熟的却不是这块骨头,而是骨头上残留的印记。
  那印记看着像是布料留下的自然拓痕,可几百年前的布料早已烂为了尘土,昔日衣料上的纹路却不知道怎么印在了骸骨上,并且不止纹路,连底色都能窥出一二。
  余亦勤看得很清楚,这块髋骨上的印花,和那个耆老身上的长袍一模一样。
  这让余亦勤突然想到,耆老和这个葬坑,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伸手一捞,灰拧成的蛛丝样的细线登时将断裂的髋骨拉着飞向了他。
  ——
  葬坑外沿,杨午听完陆辰的案情描述,神色不由凝重了一点:“我听你们说的,这事好像是魔族在背后操纵,然后我们妖族有人跟着他们魔族混了,但是他们图啥子呢,魔头报仇,千年不晚?”
  陆辰不像他们那么命长,对千年前的大战只有一个故事性的印象,既不是很了解,更没法真情实感,被问了只能摇头。
  杜含章却是见识过魔族屠戮现场的人,不可置否道:“也有可能,不过他们图什么,不就是你们接下来要查的事吗?”
  “嘿,你倒是会打算盘,一句话就把我们跟防异办绑到一起去了,”杨午哂笑着说,“得,我们查,那你干嘛?”
  杜含章摊了下手,做良民状:“我就遵纪守法,诚实纳税,尽量不给和谐社会添麻烦。”
  陆辰闻言觉得大材小用,杨午却只觉得他不要脸。
  别人不清楚,杨午还是晓得的,这位良民当年以一己之力给防异办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一度被列为三界的高危人物,就这还有脸说遵纪守法。
  杨午嗤笑着说:“骨妖这个事,我回头去追一追,看是不是我们妖联所的登记工作没做好。然后那个什么瑶瑶,只要她在这山里,我也可以帮你们找。但是这个墓,要是没有合法手续,我不能再让你们继续挖了。”
  “普通人不知道,所以这次就算了,但你们防异办肯定知道,第七峰是我们主任他爸开灵窍之前,扎根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灵王墓啊葬的我不清楚,但这里相当于是我们主任的老家,希望你们能给出一点基本的尊重,挖坑之前敲个门儿,可以吧?”
  杜含章是觉得可以,可作为古早前的局外人,他只能说:“可不可以看防异办,你看我干什么?”
  杨午跟他说习惯了,一时没能改过来,“哦”了一声才去看陆辰。
  陆辰这岗位是个典型的背锅岗,坑不是他让考古队挖的,可妖联所的“商量”还得他来接,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点着头说:“行,我知道了,这个事我会跟我们领导反映。”
  为了人员的安全,领导一般也会赞成这个提议。
  杨午拿到了人这边的承诺,自己也打算加强巡逻和布防,碍于考古队还有个姑娘下落不明,双方很快暂时结束了对话,开始协同找人。
  妖族巡山,看山林范围内有没有目标女性,防异办则负责详问考古队“瑶瑶”的言行举止。
  至于杜含章,他跟上了杨午,边走边问道:“老杨,灵王墓到底在不在这个山上?”
  杨午看了眼自己入睡的儿子,接着用一种文盲的表情去看他:“你觉得我像是知道这个的人吗?”
  “像啊,”杜含章揶揄道,“传说矜孤族长的四方印里,藏着能够接起昆仑天梯的秘密,天梯一旦接起来了,人妖鬼魔就都能飞升,到天墉城里去当神仙。修行界的梦想有可能就在灵王墓里,狼族老仙,法力无边,你不想吗?”
  传说天墉城是五千年绝地天通之前,神族居住的天穹,其与地脉相连的昆仑天梯是地上生灵的飞升通道。
  杨午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说:“你这种人,纯粹就是没养过孩子,不懂什么叫心力交瘁。”
  “我现在就只想把我儿子好好地养大,什么四方印和法力无边?都是些啥啊,能折现换海景房吗?不是我说,这么迷信和不劳而获的词儿,你一文化人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杜含章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痴迷买房的妖怪抨击迷信,可见时代确实变了。
  只是变来变去,人心、妖心、鬼心乃至于魔心,本性里的东西基本都流传下来了。
  世上既有杨午这种紧跟时代的妖怪,也有耆老那种执迷过去的邪祟,并且类似的差异会永远延续。
  杨午说他不知情,杜含章只能自力更生:“想到了就说了,迷信的是人,跟词儿没关系,你也不要有偏见,文化人里也不缺迷信的。你不知道灵王墓就算了,那我自己过来查,但是没有防异办的公函给你,你看行吗?”
  “我看不行,”杨午斜眼看他,“你就真的不来吗?”
  杜含章笑笑不说话,杨午心知肚明,对于有能力的人,阻拦式的藩篱和规则就是用来跨越的。
  杨午知道“不行”也没用,也就不说伤感情的话,碰上远处有人喊他,顿了顿,透露道:“我们主任,我也不清楚他常年窝在哪儿,但你要是挖他的山头还碰见他了,别硬刚,赶紧溜,我感觉你是打不过他。”
  道上都说,妖联主任段君秀是个千年以上的半妖,父亲是银杏树妖,母亲是人,他很神秘,很少露面,但半妖能够当妖王,以及妖联所能运转得井井有条,都能说明他是个厉害角色。
  杜含章承蒙关照,点头表示同意和领情:“好,但我没见过你们主任,就是碰到了,我也认不出来。”
  杨午本来打算让他看大佬的气场,但段君秀看着跟个人没两样,杨午只能继续泄密,嘀咕道:“那你看衣服吧,他衣服领口上基本都有蓝色的银杏树叶子。”
  “行,”杜含章撸了把他儿子的小脑袋,“知道了,谢谢。”
  杨午怕他把小狼整醒了,一把掀开他的手,转身走了,杜含章和他背道而驰,去了葬坑。
  树上的余亦勤看他们散伙了,连忙飘下来,和过来的杜含章擦肩而过,迅速赶上了杨午。
  他问杨午下秃鹫的消息,杨午看着他,满脸都写着“哪儿那么快”,余亦勤知道他妖族是这种尿性,气都生不起来,转头看见吴扬也跑了过来。
  “哥,我问了蜥仔,他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即陆陶和杨午的交谈之后,又经过他的补充,余亦勤差不多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吴扬身上还有杨午派的找人任务,说完后一展双臂,化成乌鸦飞进了林子里。
  余亦勤也准备离开,但看见杜含章在葬坑里捣鼓,在原地顿了几秒,跟着也过去了。
  他跳进坑里,看见杜含章蹲在地上,切豆腐似的往结实的陈土里插了块木简。
  这种类型的叫安息符,杜含章松开手指,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余亦勤。
  这人身上有种常年在祭品堆里熏出来的气味,和寺庙的香火有点像,但是淡上很多,这时随风飘了过来。
  余亦勤走到他旁边站定,过来的路上斜着看见了他的侧脸,有一瞬感觉他的神情似乎有点悲哀。
  杜含章的心情却不是悲哀,他只是有点矛盾。
  虽然周围都是骨化的白骨,看起来也都是一个样,无从分辨谁是谁,但是杜含章感觉得到,这里不是矜孤族人的埋骨地,因为血肉和衣服会腐蚀殆尽,石头却不会。
  矜孤族人喜欢在辫子上穿一些小玉琮状的他山石,石头上还有雕有苍鸾刻印,杜含章在这坑里没看到那种珠石,一颗也没有。
  他心里有点失望,却又诡异地松了口气,后者就是他矛盾的原因,好像是在庆幸什么一样。
  杜含章不想多想,立刻转开注意力,偏头视线往上看,说:“找我?”
  “嗯。”余亦勤说着,将捡到的髋骨递给了他。
  杜含章记性不差,看见那印花就开始眯眼,想了几秒,脑子里登时浮起了之前他用来兜骨头的那件袍子。
  既然印在骨头上,出处已然不用问,杜含章双手接过来,凑近了一些打量了几眼,又用手指刮了下印记,发现染料已经渗到了骨头里。
  这种染料好巧不巧,他生前不务正业,见过不少,杜含章放低了髋骨,去看余亦勤:“这个你从哪儿找到的?”
  余亦勤侧过身,朝坑中的位置指了一下:“那边。”
  杜含章顺着指向,看见了一块有个凹陷的泥印,他走过去蹲下左右看了看,在其他骸骨上却找不到类似的印花了。
  “这和那个耆老身上的袍子花纹一样,”他懂得多,余亦勤也不吝啬向人请教,说,“那个耆老也是一把骨头架子,你觉得他和这个坑有联系吗?”
  杜含章结合杨午给的信息,想了想莫名感觉自己说是置身事外,但好像又正一点一点,被背后的人有意无意地扯进浑水里,因为耆老怎么看,都和这个葬坑脱不了干系。
  “有,他可能就是从这个葬坑里出去的,并且在这些人里面,还算是身份比较尊贵的人。”
  线索只有那块花纹,余亦勤看不出来,只能继续问:“从哪里能看出他身份尊贵?”
  杜含章将手中骨头上的花纹翻了个角度,让他能更容易看见:“因为这种沾在东西上就很难洗掉的染料,叫脂衣奈。这种染料非常名贵,能够染出当时最纯正的蓝色,只有当时能够得到御赐的贵族才用得起。”
  好吧,就算是贵族诈尸了,虽然那老头看着还不如杜含章有贵气。
  余亦勤瞥向角落里那几个空掉的泥印说:“如果他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为什么只有他和那几个能出去,剩下的人都还躺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他比较尊贵”这种理由,人死之后就用不上了,因为人间的货币在鬼界用不了,所以按照灵异小说的套路,大家拼的应该是怨气。
  但幽都的存在却又证明,鬼界也一个有秩序的世界,怨恨并不能凭空暴增某只鬼的力量,只有修炼和吞噬可以,而后者在幽都严令禁止。
  所以某具骸骨能够被魔族挑中,进而赐予魔元“复生”,那它一定还有其他的特征。
  是什么杜含章现在没法猜,但那些泥印他越看越觉得,像是出自一大两小的三具尸骨。
  而耆老加上工地上那两个生桩,也是三具……
  这些泥印越看越联想越多,杜含章突然转头,冲右前方扬声道:“陆辰。”
  陆辰远远地“诶”了一声,接着听他问道:“你问一下考古队,他们有没有清理过尸骨?”
  考古队已经护送出去了,陆辰给随行的队员打了个电话,很快茫然地喊道:“他们说还没开始,怎么了?”
  杜含章霎时和余亦勤对视了一眼:“你说,梅半里井里的那两个生桩,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耆老从这里拿过去,顶替‘死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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