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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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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似宝石,似清泉。
透过他光泽流转的眼眸,不知为何,我竟有种那后面藏着把利刃的错觉。
1917
下意识的,我就有些抗拒跟他对视了。
1918
“阿青……”
住嘴。
不要说了。
我不想听了。
1919
可无论我在心里如何呐喊,云昇沉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淡色的唇轻启:“杏留…在金銮殿上。”
1920
“……!!!”
我瞳孔一缩,猛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的颤动将胸口震得发疼。
1921
……杏留?!
她?
1922
我蹭地站起来就想抓住云昇问个清楚,可由于太过激动,脚下步伐一乱,又直直跌坐下去。
如今不必去看铜镜,我也知道自己怎样的形销骨立了。
膝盖直接跪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自那处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有刺刺的疼痛向四外蔓延。
1923
来不及顾自己,我仓皇抬头看向门边的人,语气十分颤抖:“……你说,杏留……?”
被抓了?!
怎会?
1924
“你不是答应我会护她周全吗?!”
下一刻,我便叫嚷着喊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嘶喊,我的声音都走了样。
像个地狱里跑出来的猛兽。
“你的人呢?!无所不能的战神?!”
我爬起来踉跄着奔过去,瘦削的十指拽住他没有一丝褶皱的外袍,脚下的地板像是忽然崩塌,整个人忽然从高空坠落,惟剩他一根飘荡的救命稻草,拼死挣扎着要拽紧他。
“怎么会?!”
“杏留怎么会被抓?!”
“你……说会有人护她周全啊!!!”
1925
此时的我,早就面目全非了。
☆、决心
1926
话音刚落,我就愣住了。
像是忽然被掐住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神经质似的踉跄着向后退去。
1927
说什么护杏留周全。。。。。。
我连自己都护不住。
还指望云昇能护住么?
1928
我已苟延残喘太久了。
我早就该死的。
1929
“带我去。。。带我去见天君。”
我们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相顾无言,等我再次拾起话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见天君。
我再度抓住云昇的袖子,力道松了许多,试探着问:“云昇,你带我去见天君,好不好?”
1930
我恐他不愿我出这间院子。
恐他言辞色厉的拒绝我。
1931
他明知道杏留此时对我来说已多么重要。
他。。。可愿带我去?
1932
盖是我此时的表情太过懦弱凄惨,云昇都未看我一眼,便别过头去。
他眉头紧锁,唇抿得更紧了,两片唇瓣相接触的地方泛着一道白。
我拽着他的袖子,都能感受到他藏在底下的手臂肌肉崩得很紧。
1933
“云昇,我求你。”
我不再去想什么“君子不器”,不再想那些虚无缥缈不顶用的东西了。
哪怕此时给他跪下,只要他一开口,我是决不会拒绝的。
只要——他允了我的恳求。
1934
等我到了金銮殿,还未进去,就已然感到了沉沉的重压。
来不及多想,杏留还在那里,我并未等落在后面的云昇,抬脚迈过门槛,拖着锁链撞击地面的哗啦哗啦声走了进去。
1935
殿中已聚满了各方仙家。
听到声音后全都转过身看向门口的我。
身居高位,坐在纯金打造的交椅上的男人也在同一时间望过来。
原本热闹如同凡间集市的金銮殿里霎时静默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殿内落针可闻。
我有些想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虎视眈眈的,像是怕我吃了他们一样,
1936
可我并未戏谑多久,随着我走进殿内,人群从中间开始自动分出一条小路来,好供我这个人人喊打的妖魔通过。
我抬眼望去,在路的尽头,长阶之下,见到了衣衫褴褛面容青紫的杏留。
1937
我不知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或该粉饰什么表情。
1938
盖比见到云昇受伤还要难受。
1939
这可是我二哥——我最亲的二哥的掌上明珠啊。
是我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小女孩。
是我被关起来后,唯一想着我、念着我的小姑娘。
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来都是十分金贵,稍有一个不顺心便要躲在娘亲怀里哭闹撒娇的小丫头。
1940
我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下颌崩得紧紧的,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
1941
我可以放任她自由、放任她从此必须一人面对纷乱的世间,接受自出生便开始的不公。
我即使再不舍,也希望她将来出落成大方娇俏的姑娘,盼着她懂得、接受生命中无数个不由己、由不得。
1942
可我看不了她这一身的伤,以及愈发孱弱的身子。
众人捧在手心的小丫头,怎么能被祸害成这样?
1943
到后面,我几乎是挣扎着跑过去抱住她,锁链不期然撞到肋骨上,疼得止不住闷哼,也想抱抱她。
“三叔。。。。。。”
杏留声如蚊蚋,看到我奔过来,张着双臂期盼着我。
埋在我怀里时,我才惊觉她身上冷得吓人,不断发着抖。
1944
周围愣了不知多久的众仙家从茫然中回过神,渐渐又围了过来,将我与杏留围在人群中央。
1945
至此,整个鸾族,便是真的只剩我二人了。
1946
我伸手,十分颤抖地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放地很轻,嘴唇开阖几次,才说出话来。
“。。。别怕,三叔在呢,三叔陪着你。”
1947
我原想说的是,别怕,三叔会护着你,会带你回家。
可我忽然悲哀地想到,我们早就没有家了。
我们如今唯一的倚仗,便是天界的恩赐。
盼着他——高高在上的天君,随口一个赦免,我们才能活。
但,这梦太美,终是要落空的。
1948
天君再度开口时,声音依旧不见温度,先是斜睨着我轻哼了一声,随后盯着不多时跟进来的云昇道:“战神,你应了我什么?怕不是忘记了?”
“未曾想战神年纪轻轻,便有了健忘的毛病。。。。。。”
1949
我咬紧牙关,恨恨地瞪着天君。
当真是人面兽心、丧心病狂者的典范。
1950
好一会儿,怀里的小姑娘抽泣声停了,人也安静下来。
布满脏污的手上紧紧拽着我衣领,依旧颤抖,死死地抱着我。
俨然不是离开云深殿那日自信、明媚的姑娘了。
良久,我安慰地拍拍她瘦弱的肩膀,以仰望的姿势瞪着那波澜不惊的人。
忽然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放松与释然。
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暴起
1951
我望他许久,竟开怀地笑了出来。
开口时却掩盖不了话语中的凄凉,近乎膜拜着这威武高大的男人道:“天君,六界之主,统领众生的高高在上的神。。。。。。”
“你——出手吧。”
1952
别再折磨我了。
我何德何能,被你放在心上,时刻要记着我,算计我。
我早就束手无策,却还要为了不知名的感情苦苦支撑。
与其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听从外人的支配而反抗不及,便——就此放下。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如今说来,早就没意义了。
也说不清了。
1953
我伴着杏留,杏留伴着我,便——去寻二哥和葭凝吧。
1954
“不!”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住嘴!!”
1955
我实在疲于回头看云昇。
却能感受出那道明晃晃的目光直直射在我身上,几乎要将我烫出个洞穿身体的血洞来。
1956
下一刻我脖颈一痛,上面箍着的锁链便被扯紧,猛地向后一扽。
我原本就使不上力气,此时整个人直接向后仰去。
云昇上下颠倒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1957
他此时竟忘了身处何处,面上的表情狠厉决绝,眸中透着野兽般危险的光。
“你想去死么?青渠?”
不过片刻,他脸上就染上了一层怒气冲冲的红。
与平时外人眼中冷心冷脸的天界战神不尽相同了。
1958
但此时我却格外清醒。
余光能注意到周围每一个神色或诧异或震惊的人。
可云昇显然已不清醒了。
1959
他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1960
我对着他暴怒的脸,感觉我们之间像是隔了道结界,将他的怒气与我的平静泾渭分明地隔绝开来。
我像是失去神智的痴儿,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情绪了。
1961
“你。。。要、去、死?!”他咬牙切齿地质问我。
我无言地看他。
1962
脖子上的铁箍紧了又紧,我逐渐喘息困难,脸憋得发红,却依旧没有开口。
1963
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总阻我,你以为这便是我想要的。
苟且偷生、苟延残喘。
可我不乐意。
这只让你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1964
人群中逐渐开始窃窃私语,三两地聚在一起,互相看看,都是看好戏的神态。
过了好久,云昇的手猛然松下来,我随着落空的力气跌了回去。
狼狈不堪。
我很想捂住杏留的眼,叫她不要看。
太懦弱了。
1965
良久,主座上的男人轻咳一声,周围逐渐变大的声音蓦地就低了。
或改为低语,或噤了声,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了。
“也好。”天君面上带着眼见的为难,“鸾族为祸世间,若真能诚心赎罪,倒也能平了众怒。”
1966
说罢他挑着一边眉毛看看向云昇:“战神以为如何?”
1967
云昇喘着粗气,目光似刃,黑白分明的眼珠怒瞪着我,竟是连天君的话都不愿答了。
天君于是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战神以为如何?”
云昇却像极了刚才的我,一声不吭,不顾君臣礼节,双拳紧握,青筋爆留,浑身忽然暴起浑厚的灵力,一瞬间便将周围跑来凑热闹的修为低下的小仙震得耳目出血,惊慌失措地往后移开数步,再不敢上前来了。
1968
“战神!”天君猛然拍案而起,厉色道:“真是荒唐!这还是在天界,在金銮殿!你想干什么?!”
几乎在他话落的同一时间,自殿外忽然涌入一众身着甲胄的兵将,从外圈将殿内众人围起来,两步一人三步一哨,围得密不透风。
看那架势,即使面前的是足够与之匹敌的天界战神,他们也无所畏惧。
只是听从天君的召唤,执行命令罢了。
1969
霎时间,殿内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偷偷打量着高处统领者的神色,生怕眼前这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战神忽然失了神智,让他们无故受牵连。
天君站在阶上,面上覆了一层寒冰。
我跌坐在地上,茫然四顾。
杏留在我怀中,如幼兽寻求亲人的庇护。
云昇直直站着,整个人崩成一根弦,剑拔弩张。
众仙噤若寒蝉,天兵天将利目竖起,紧握着兵器虎视眈眈。
所谓众生百态,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自由
1970
最终,打破了这场无尽沉默的,是杏留。
她忽然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明明该是惹人怜惜的模样此时看来却颇为凌厉。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皴裂的唇紧紧咬着。
她看着高台上的人,与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美目中不见喜怒,不悲不喜。
“天君,你做的这些——一桩桩一件件,深夜被噩梦惊醒时,可有一丝悔过?”
她顿了顿,微微仰起纤细的脖子,缓缓转头环顾四周,视线在每个负手而立的人脸上滑过,瘦弱的脊背笔挺,像朵洁白苍翠的水仙一样娇美惑人。
与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不相同了。
“还是说,你们心里明知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却不愿承认对错了?”
“做个看热闹的旁观者或是拥护凶手一同往弱者身上插刀子,嬉笑着看我们像条狗一样拼命求生,看着地上我们爬过留下的血痕,你们藏在心中的黑暗就能借着凶残一齐发泄出去吗?”
说到这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凄凉,在鸦雀无声的金銮殿中回荡了很久。
1971
“你们才是魔,你们天界、你们天族、你们四海八荒袖手旁观的所有人——才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是世间最凶残的恶魔!!”
1972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殿内又沉寂下来。
变得死寂,变得诡异安静。
1973
直到高处的人忽然眉间一凛,厉色和怒意在脸上浮现,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抬起,掌心瞬间凝聚一团金色的光,朝着阶下的我们轰来。
那团光束宛如离弦旳箭,瞬间滑过空间,刺破凝滞的空气时发出裂裂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威力,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已经打到身前,杏留纤弱的身影下一刻便被金色的光吞噬,紧接着是令所有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与血肉喷溅的声音。
——嘭!
1978
“——阿青!!!”
1979
撕心裂肺的声音。
1980
我十分茫然,想回头看看他。
为什么这样叫我?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悲痛呢?
1981
“唔……”
下一秒,剧痛从全身的骨骼中传来。
那种痛是要把我撕裂、将血肉都融化了、将骨头都磨碎的难言的痛。
切肤、割肉、剜心。
1982
……好疼,全身都好疼……
我就这么去了吧……
1893
“阿青!!!!”
1894
……别叫了……
1895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这般吵闹,想告诉他莫要再大声喧哗,可努力了很久,无力的手指虚虚扣着身下厚实的地毯,在我的意识中似乎已经瞪大了眼,可不知为何,却依旧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像是隔了层厚厚的屏障。
光很刺眼。
连围在我身边众仙身上的华服都那样闭眼。
眼皮格外的沉。
眼前忽然出现了个黑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的发扫在脸上,有些痒,却不抵身上的痛。
我看了他一会儿,实在不知他是谁,身上很痛,头很沉,想让他不要晃来晃去惹我心烦,却无法开口,只好移开了视线,微微抬了抬眉向边上看去。
1896
我记着我好像……挡在了杏留身前。
——杏留呢?
1897
“阿青!!!”那声音还在耳边继续着,与先前相比多了很多惊惧与惶恐,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声音都是抖的,几乎是祈求着我:“阿青!!你理理我!!你理理我!!”
别吵……
1898
别……
看见了。
1899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个灰扑扑的身影。
若我不抻着脖子凝神去看,恐怕那影子便要隐匿在这无时无刻不闪着金光的大殿上。
1900
那灰色人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我尝到了血味。
1901
从紧咬的唇上,流进嘴里。
五脏六腑像是全被打碎了,血块一齐从喉咙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从牙缝挤出,推着唇上的血一起,顺着下巴流了出去。
我拼命地咽,却无济于事。
1901
远处的小孩儿……还活着吗……
1902
天君手中的金光打下来时,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闪身,扯过杏留,护在了怀里。
下一刻我就听见了束缚着我许久的镣铐的断裂声,紧接着,我便与杏留腾空而起,像是只鸾儿一样,飞了起来。
那一刻我竟然还有些开心,想着我终于自由了。
1903
如今……
我趴在地上,全身的血肉像是分崩离析,感受着身体每出都有温热的血涌出,染透白衣,从身下晕开,体内的压抑与憋闷逐步攀升,明明时撕心裂肺的剧痛,我却没流一滴泪,没喊一声痛。
或痛与泪都随着血流出去了吧……
1904
如此,便是真的自由。
与鸾族的女儿这般告别这肮脏的世间。
用这样惨烈的方式。
1905
我的大限终于到了。
我想走了。
☆、无间
1906
留下。
留下。
1907
留下!!!
1908
我刚要闭上足有千斤重的眼皮,却有什么东西在我残破不堪的胸口上狠狠刺了一下,逼着我清醒。
冥冥中有什么声音告诉我,我并不洒脱。
我忘了件东西。
我还要清醒着跟它告个别。
1909
是什么呢。
我不知是什么,甚至有些烦躁。
1910
因为再迟,二哥就不等我了……
1911
“我的老天爷,这……鸾族的人都是这般有骨气的么?”
“这谁知道,说不定是想最后一搏呢,你瞅瞅,啧啧啧,可惜了这天蚕织的毯子……”
“唉唉唉,快往后站站,流过来了流过来了,当心沾到衣服上,谁知他的血里有没有毒……”
“唉,人都死了,莫要再论长短了……”
“嘿,他可是弑父杀兄的魔,死不足惜,你还要怜他么?”
“莫要乱讲,你探探,他身上的魔气好像并不重啊,倒像是后来染上的……”
“探?你还有耐心去探?对对对,不能闻不能闻,仙子,可有帕子皆小仙遮遮?”
“你……”
1912
那些窃窃私语,像是一只只无形的手,探进我耳中,无限放大。
无数个声音在脑子里回荡,混乱不堪。
嘈杂。
1913
我懒得去分辨那些声音到底再说些什么,只想快点离开。
快点解脱。
我剩下的牵绊在哪儿?!
它怎么还不来!!!
1914
我眯了眯眼,全身痛得无以复加,恍惚看到,眼前的身影不动了。
1915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紧挨着我,对我身体里流出的能夺人性命的脏血毫不避讳,还死死抓着我冰凉的手,视线落在我一片血污的脸上,再不曾移开。
1916
也不知我这般邋遢模样有什么好看的。
1917
看他那动作,倒像是跟我挺熟。
要不我怎么能隐约感受出他的悲苦和痛不欲生呢?
1918
我这人向来心软。
看到他这样,有点想抬手摸摸他的头。
他的发那样柔软顺滑,我向来喜欢的。
……?
我怎么知道?
莫非我摸过?
1919
真是荒唐。
1920
瞅他这身黑亮的像是铠甲的装束,自当是个严谨刚正的人,我怎会这样冒犯他?
若……
1921
“阿青……阿青?”
“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别走、别走……”
这人注意到我的视线,竟有些意外和惊喜,带着哭腔的声音令我愕然。
——莫非我俩真的很熟?
可惜我还来不及细想,他就忽然向我凑过来,黑影将我笼罩,周围刺目的光就被遮去不少。
不管熟不熟。
这人真是个好人。
我想。
1922
若是不总在我耳边聒噪,我定要在二哥面前夸他。
1923
很快,在我思绪飘浮在空中,在虚虚游离时,便听见天君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1924
“鸾族心怀不轨,罔顾天规,于金銮殿众仙家面前公然挑衅,难平众怒……”
1925
所以呢?
快些,有东西在等我……
1926
“至此,鸾族上下消灭殆尽,罪臣青渠虽已伏诛,但魔迹尚存,有意图颠覆六界之心……”
哈?
那魔迹,当真不是你的又一手笔么?
当真不是为了调开……
……调开什么?
调开什么?!
1927
我知道我在等着什么了。
我之所以还未消亡,到底在等什么。
1928
我在等一人!
1929
等谁?!
1930
不知。
我不知!
1931
尽管我心中如何起伏波动,那冰冷苍白的声音依旧在耳边继续着。
“鸾族与魔勾结,铸成大错,但六界仍处于危难之中……便不再处置……”
1932
殿内马上就响起了抗议之声。
我侧耳一听,果然如我所想,都是在说些“罪臣该杀”、“血祭魂灵”等恶言恶语,一时间殿内颇为吵闹。
头更疼了。
真想眼前这个好人能将我一掌打死,也好过我有进气没出气地吊着性命,等一个自己都不知何人在何处的人。
1933
天君话语不停。
“既不再处置,便——沉了吧。”
“同先前那个魔化的鸾君一起,沉入无间,用血肉魂灵为众生祈福。”
“众爱卿认为如何?”
1934
哦。
1935
我微微挑起唇角。
实在想笑。
若不是此时浑身都没了只觉——我甚至没力气去看还有没有身体,我定要仰天大笑了。
1936
原来我都死了,还不放过我这具残破的身体么?
还要假慈悲,装出一副悲怜的模样,做着最畅快的掠夺么?
1937
……罢了,本就不该报什么希望。
天界人,还能有什么善心么?
索性一草一木,尘归尘土归土,若真能为众生谋福报,我去去又如何?
再者,我死都死了,谁还去管尸体和灵魂的事呢?
☆、赴死
1937
无间嘛,我是知道的。
老鸾君青岑,被送上天界后,可不就是被沉进了那里。
1938
据说“无间”位于海底,是上古天地一分为二时一齐出现的深渊。后来海水将低洼的陆地淹没,它也被藏进了海底。
下潜千里深不见底,四周漆黑一片,黑沉沉不见丝毫光亮。
可它究竟多黑,究竟多深,并无人知晓。
最终它被人发觉,便成了令六界闻风丧胆的存在。
因为曾有自诩不凡的仙人前往探寻,年年月月,一波又一波,无一人返回。
人们说他们死在了那里,灵魂血肉祭了天,为众生祈福去了。
传闻,那无间中是藏着个可怖的上古妖兽的。
1939
或我能见见那底下是个什么境况,死前还能满足了好奇心。
甚好。
1940
从天君为我拟好了去处,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忽然就将周围众仙的“臣附议”听得分明了。
我感到奇怪,随后想印证些什么,眨了眨眼。
眼前的黑影有些清晰了。
我能看清他五官的位置了。
深色的是眼睛,淡红的是唇。
1941
遗憾的是,他的脸还是模糊的。
奇怪的是,我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了。
他的身形以及……他怀里淡淡的香。
1942
到底是谁……?
我等的人还来不来了?
再不来,就真的见不到了……
1943
我看到天兵天将都将我当作中心围了起来。
他们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甲胄,刺得我不得已闭上眼睛。
呕出的温热的血混在几乎要干涸血迹里,推着它一起往前走。
1944
“……阿青……阿青……你坚持住,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身边的人抖如筛糠,伸手想碰我,却被我浑身浴血的模样唬住,生怕随手的动作便令我伤上加伤。
“我们走,再不管这六界了,不管鸾族不管天族,我带你回家,我们建个与从前一样的小院,还要有竹椅和你送我那些小玩意儿……你别走……”
……什么走不走的……
1945
疯狂的灵力从他覆在我胸口的手上疯狂涌出,无力地修补我残破的身躯,却终抵不过我血液冷却、身体变得冰凉。
我的视线在刚才短暂的清明后又模糊起来。
我听到了他的话,却听不明白。
不知他在说什么。
好像接下天君那一掌后,忽然就忘记了万分重要的东西。
1946
想跟他说,别再煞费苦心了,若你知道我在等人,能不能催他快些?
1947
他额前不知是什么东西,忽然就变得十分光亮。
红色的。
眼熟……
1948
“战神,我等须将罪臣押往无间,请您让开。”
“……”
“……战神,我等须将罪臣押往无间,请您让开。”
“……”
“战……”
“滚开!”
身前的黑影止住颤抖,回头似乎狠狠瞪了身旁的将军一眼,僵硬着脖子看着他,像是看着憎恶的敌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高高在上神色不悲不喜的天君,咬牙切齿道:“我来送他。”
1949
天君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轻松道:“甚好。”
指了指远处的女子:“便由战神将这二人一同送去吧,有战神在,自不会出什么意外,如何?”
1950
原来他是战神……
是宣俞啊。
怪不得他这般紧张我。
由他送我最后一程,我是乐意的。
1951
随后,那黑影弯下。身,一只手伸到我膝弯,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只轻轻一使力,我轻飘飘的身子便腾空而起。
“唔……”
1952
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伤痕累累的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痛不欲生。
可我没力气去喊叫嘶吼了。
从远处看去,我定是他怀中抱着的血人了。
1953
等不了了。
1954
双手无力地搭在腹间,衣摆轻飘飘地垂在半空,长发散乱,在地上、廊柱上、灯架上,凡是我经过的地方,都流下了一层深深的血迹。
……一个人的血竟可以有这么多。
1955
宣俞的脚步很稳,怀里很暖,淡香袭人。
他身后跟着许多将军,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一声不响的杏留。
我被他打横抱着,无力垂目,觉得赴死的路格外漫长。
不如先给我个痛快。
1956
“……你曾答应我,会一直伴着我。”
朦胧间,我听到宣俞这样说。
☆、沉鸾
1957
他声音很低很哑,听着有些疲惫,我在无休止的痛中难以脱离,神色茫然,思绪也茫然,可我听到他这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心中就感到无法言说地疼。
比身上无数个血流不止的伤口还要疼。
几乎痛不欲生。
1958
“你总是一次次食言,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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