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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帝女风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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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你敢血口喷人?”说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说秋姑姑,只因,秋姑姑乃是硕妃的陪嫁,也是硕妃的心腹,说秋姑姑也便等于是说硕妃她自己。

被打翻在一侧,绿水缩在地上许久,心口起伏了许久,终于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水。可即便如此,硕妃却丝毫没有停手之意,顺手便抽下头上的金簪,昭着绿水的胳膊便狠扎了下去。

那绿水本已是奄奄一息,又哪有气力躲开硕妃,只能一下下都受了,不时发出哀哀的哭泣声:“硕妃娘娘,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硕妃娘娘,手下留情,硕妃娘娘……”

硕妃手法狠毒,针针到肉,却不伤外表,但,端看那熟悉的动作,便知是她平日里惯使的手法。硕妃为人虚伪,分明是恶毒嚣张之人,却偏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扮成乖乖小白兔,是以,平日所闻,皆是硕妃温婉大度的‘故事’。此番突然见她如此失仪,手段更是残忍到令人发指,不但是几位太医吃了一惊,便是越皇也震惊到无言以对。

“娘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不敢说了,奴婢真的不敢说了,娘娘,留奴婢贱命一条吧!求您啦!”玉昭仪已晕迷不醒,再无人替绿水求情,可怜那丫头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被硕妃折磨了一番后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可到了如此地步,硕妃似是还未‘尽兴’,突然又举簪过顶,试图朝绿水的脸上划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硕妃举簪的当口,南宫霓突然便冲了过去,狠狠抓住了硕妃的手:“娘娘,手下留情。”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故意陷害本宫,还想来扮好人?”喝斥声中,硕妃一把掀翻了南宫霓,再度对着绿水凶残挥手,金簪落下的同时,只听得南宫霓一声尖叫:“娘娘不要,绿水她纵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一句罪不至死,似是提醒了越皇还有一个玉昭仪在等着他为其出头,看着面露杀机的硕妃,一股厌恶之情突然自心底油然而生。越皇忍无可忍,突然大吼出声:“住手。”

收得及时,那一簪到底只是划伤了绿水的脸,看着地上已无人样的丫头,越皇的脸色,黑中泛着青:“硕妃,你竟如此狠毒?”

“皇上,这贱婢诬陷臣妾,臣妾才会如此失仪的,可是……”

不耐烦地打断硕妃的话,越皇疾言厉色道:“她是个贱婢,那你呢?你是么?你贵为硕妃,为何要与这种贱婢一般见识?她是死有余辜,因为她蠢得可以,可你却不该如此心狠手辣。”

一听这话,硕妃的眼泪涮地一下便流了出来,急急解释道:“皇上,臣妾是气急了才会这样的,皇上,您该知道臣妾本性善良,不是这样的人的,呜呜……”

疲惫地拂开硕妃的手,越皇硬了心,冷冷问道:“朕只问你一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绝对不是,若真是秋姑姑所言,那也是她一人所为,与臣妾无关呐皇上!”

“好,既然你这么说,朕就信你一次。”

一语出,硕妃终于大松一口气,岂料,她紧张的心情尚未平复,越皇突然又扬声道:“来人啦!把那个叫秋姑姑的贱人给朕带上来,朕到想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残害朕的皇儿。”

闻声,硕妃的心头咯噔一响,双拳紧握的同时,寒眸,已是朝着南宫霓所在冷冷杀去。

——

皇上已龙颜大怒,奴才们又岂敢怠慢?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秋姑姑已被五花大绑地拿来,只看她面如土色地跪在殿中,未等越皇出言相喝,她已是视死如归地认下了一切。

“皇上,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与娘娘无关,求皇上看在娘娘服侍皇上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因为奴婢的过失,迁怒于娘娘。”

秋姑姑的话一出口,南宫霓的眉头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好几分。看着这个忠仆的表现,她只在心底说了一句话:招得太快了!

“都是你做的?自己做的?”挑眉,越皇的眼中,透着明显的不满。秋姑姑本是硕妃身边最得力的人,按理说,硕妃出门,她理当跟在硕妃的身边服侍,可是,硕妃来了,南宫珑也来了,秋姑姑却没来。这个中深意,越皇也不得不多想。

咬咬牙,秋姑姑满口应下:“是,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背着娘娘做下了这等害人之事,还请皇上昨监。”

闻声,越皇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深宫内院不比它处,每个人,每件事,行差就错便是万劫不复。不说秋姑姑只是个管事的姑姑,便是高贵如皇后娘娘也会在面对越皇时小心翼翼。可这个秋姑姑,显然比任何人都要‘胆大’,甚至,在没有仔细拷问之下,便已招出了一切。

越皇虽然在大事上显得有些糊涂,可小事从来不马虎,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时候,他只是不想去深究。可是,每个人都有底限,而皇子,便是越皇碰都不能碰的老虎须。本来就子嗣单薄,南宫智又是个不能指望的,越皇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两个,欢喜之情还未淡去,竟又得了这最凄凉的结局。

任是旁人也会气不过,更何况是九武至尊?

重重一掌击在了床头,越皇怒目而视,只不过,那火却是冲着硕妃而去:“硕妃,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奴才。”

好奴才三个字,越皇只乎是咬牙而出,硕妃听得浑身一抖,二话不说也当殿跪了下来:“皇上恕罪,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皇上息怒。”

心头,千万个念头闪过,是对秋姑姑的不舍,也是对大难当头的不岔。明知已无法再圆那些错,她只能舍卒保帅,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越皇的怒气会这么大这么深。

是她疏忽了,持宠而骄,以为无论是什么事,只要遇到了自己的身上,越皇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未细思子嗣对越皇的重要性。不,其实她是考虑过这些的,也正因为知道子嗣对越皇的重要性,她才不得不结果了那两个未成形的孩子。

若不是南宫霓从中作梗,若不是她屡次三番地提醒越皇,今日之事,只需静嫔一人担责,与她全无干系。可是,就是她,就是因为她的恶意挑衅,才会让越皇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思及此处,硕妃心头,怒意高涨,只是,当务之急是平息越皇的怒火,而不是再引火烧身,与南宫霓拼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她要冷静,冷静,冷静……

只有这样,才能全身而退,只是,可惜了秋姑姑,她唯一相信,也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终于还是为她牺牲了。

“息怒?你要朕怎么息怒?那可是朕的皇儿啊!两个。”一想到这里,越皇心如刀绞。若是两个公主也罢了,偏偏是两个皇子。若他正当壮年也就罢了,偏偏他已垂暮……

此刻,硕妃的心头已亲过万千思绪,但神情依然镇定:“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万死也难辞其咎,求皇上处罚臣妾吧!”

“朕是要罚你的,可是,罚你什么好呢?”

“但凭皇上处置。”

低眉顺眼,硕妃态度诚然。知道已保不下秋姑姑,但,既然秋姑姑已招了个明明白白,越皇也定然不会再细查。此刻,若是自己一味喊冤可能会让越皇更加生气,而自己若是态度诚恳,越皇的怒火必然下降,待到他心情平静,自己的胜算也会更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要沉住气,才能在输了这一仗的情况下,再从劣势扳回大局。

“父皇,不关母妃的事,是秋姑姑自作主张,母妃就算有错,也只是监督不利。父皇,求您别罚母妃,母妃冤枉啊!”

硕妃打得好算盘,可她却算漏了最差的一步,是以,当南宫珑突然跪到越皇身前之时,硕妃的脸色,业已大变。本想喝止南宫珑的‘不懂事’,可未及出言,越皇已凌厉相斥:“冤枉?只是监督不利?”

越皇只是糊涂,却并不是傻子,凰宫之中,硕妃独大,那是他惯出来的,也是他给她的体面。可是,若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背着他想做一些给脸不要脸的事,那么,他也绝不愿姑息。本念在硕妃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感情最深厚,可是,一想到玉昭仪那两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孩子,所有的深情便都已蒙上了一层血色。

方才,见硕妃态度柔顺,他本还有些不忍罚她,可南宫珑那一席话,却让她原本已降温的火气,如烈火浇油般,又一次熊熊烯烧起来。

秋姑姑是什么人?能在凰宫安安稳稳近二十载,早已是成了人精的人物。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她难道还不知?说她自作主张?借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若她真的做了,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想到那个可能,越皇的心,又一次被狠狠揪起。硕妃,枉他疼她惜她那么多年,没想到,她竟能如此不顾一切地残害自己的皇儿。

终究是自己太过纵容了吧!既然已知道错在哪里,那么,他也是该做个决定了。

见越皇脸色越来越差,南宫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欠妥,连忙伏而泣道:“父皇,要罚就罚女儿吧!女儿愿代母受过,求您念在女儿的一片孝心的份上,原谅母妃吧!”

“珑儿,不要再说了。”娇声喝斥着,硕妃的眼底已有戾色,狠狠瞪过女儿一眼,硕妃跪行至越皇的身边,一抬首,已是泪眼汪汪,我见犹怜:“皇上,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愿一力承担后果。只是,求皇上不要迁怒于珑儿,眼看着她就要嫁入安宁侯府了,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因为臣妾的错而误了珑儿的一生?皇上,臣妾愿任凭处置,决不再说一个不字,只求珑儿平安。”

越皇的眼神,沉了又沉:“你真的愿意任凭朕处置?”

“是。”

一个是字,越皇又心生怜惜,唇角微翕,却始终未曾放出重话。皇后一见,当机立断地跪了下去:“皇上,求你宽恕硕妃妹妹吧!”

一语出,满殿皆惊,最诧异的,莫过于还跪在越皇脚边的硕妃母女了。

皇后垂首,娴静平缓道:“皇上,虽说秋姑姑犯下重罪,那也是因为害怕玉昭仪生下皇子后,夺了几位公主在您心中的地位。更何况,此事,皇上您也有错,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放出那等立昭仪为贵妃的话,您是一时兴起,可毕竟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那都是要兑现的,若是玉昭仪真的生下皇子,她便会连跃多级,一举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如此尊荣,凰宫之中无比可比,像秋姑姑这种忠心为主的有心人听了,难免起了恶心。”

言至此处,皇后微微一顿,转眸看了秋姑姑一眼后,又继续劝道:“虽说秋姑姑是妹妹的人,她犯了错妹妹难辞其咎,但,秋姑姑所为都是自作主张,不是硕妃妹妹所愿。您念在她一心一意服侍皇上您近二十载,又为皇上生下二公主的份上,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一番话,掷地有声,声情并茂,听得南宫珑也几乎以为皇后是真心在为硕妃求情。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听到越皇的耳中,却别有一番的意味深长。

皇后的话一点不错,但,皇后的话,也更加提醒了越皇此事的最终根源在哪里。因为是皇子,正因为是皇子才会被害,若是公主,也就没有害的必要了。所以,他才会得了七个公主,却只有一个南宫智。

看了看倚在玉昭仪床头的静嫔,又想到她也曾意外小产,再想想皇后的一番话,该联想的,不该联想的竟是全都串在了一起。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越皇的脸,也更冷了。

看懂了越皇的迟疑,南宫霓也适时地跪了下来,垂首道:“父皇,求您从轻发落,想来,娘娘也是无意之失,若您真的按律责罚,谋害皇子,而且是两个皇子,岂不是要诛连九族?那样的话,娘娘与母后是同根,若真要按律处置,岂不是连母后和太子也……所以,儿臣觉得,还是,大事化小,小事……”

小事化了四个字还未出口,越皇已拂袖而斥:“不要再说了。秋姑姑凌迟处死,至于硕妃……收拾收拾,搬去清风殿吧!”

“皇上……”

清风殿?那岂不是等同于打入冷宫?

——

硕妃被贬入清风殿,第一个不服的便是南宫珑,只是,当她匆匆起身,试图再为硕妃开脱之时,认清现实的硕妃,已是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轻摇着头,硕妃无声地阻止着南宫珑,南宫霓将一切看在眼中,只是,微扬的唇角,却毫不迟疑地将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意,传达给了硕妃。

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示弱的,尽管,她还不够强大,可是,她已有资本与其对抗,之前的小白兔如今已成猛兽,她,再也不怕任何人。

——

掌灯时分,硕妃被送入清风殿,可是,午夜时分,却传来秋姑姑在天牢中自尽的消息。据说,秋姑姑死之前,天牢中甚至还来不及对她用刑,可她,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牢中。

得知此消息,越皇震怒,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本为玉昭仪侍疾的三位太医,也相继被杀,且一个个身中数刀,死不瞑目。一时间,有关于凰宫秘辛,闹的是满城风雨,更有多个版本,在民间流传。

有人说,三位太医之死,是硕妃的娘家人所为。因为怨恨三位太医说了实话,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也有的人说,秋姑姑其实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投毒,而下毒之人,便是她一心一意服侍的主子。更有人说,三位太医之死本就是必然,是越皇为了掩下凰宫中的丑事,才会痛下杀手。

这些传闻言,都只是围绕着太医与秋姑姑之死,可最让越皇接受不了的,是满朝文武的态度。越皇从未想过,硕妃的背后,还有那么多的支持者。那些人,甚至连名上书,请求越皇将硕妃迁出清风殿。

忍,忍,忍无可忍。

于是,越皇真的应了那些大巨的要求,将硕妃‘风风光光’地接出来清风殿。只不过,出来后的硕妃,没能回到西华殿,而是被直接送到了‘忧思宫’。

入住清风殿等同于被打入冷宫,可毕竟只是等于同,不是真的冷宫,但忧思宫不同,那是历代犯事的妃嫔所居之所,不是冷宫,却比冷宫更阴森,更可怕。是冷宫中的冷宫,地狱中的十八层。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珑直接冲到了合欢殿,只可惜,越皇没有见到,她,却被三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硬生生架回了自己的寝宫,再次被禁足。而且,这一次,就连身边最得力的紫彩,也被越皇抽走,只留下那三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老嬷嬷,守着她直到她顺顺利利嫁入安宁侯府为止。

——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霸宠凰宫近二十载的硕妃,终于在南宫霓的步步为营中败下阵来,而新秀玉昭仪,又因为‘小产’之事,不能服侍越皇,于是,一直处于‘鸡肋’位置的瑞安太后,便侍机一跃而上,成为了越皇的‘新宠’。

习惯了越皇的‘胡闹’,再看到这些龌蹉事的时候,南宫霓已不若当初那般激动,只是,想一想母亲多年的守候与无奈,她依然还是淡不下那个心来。

仰躺在平阳殿的屋顶上,南宫霓望着满天繁星发呆,身边不时有悉悉絮絮的声音传来,她却只作未闻。

闹了半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燕礼只觉无味,也顺势躺在了她的身边。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是,担心南宫霓又冲他发脾气,所以他一直都干坐着。见南宫霓无心理他,他才故意这么‘放肆’了一把,只不想,她竟连他这样的行为也懒得制止了。

“公主,你心情不好吗?”

“公主,你想跟我说话吗?”

“公主,你冷不冷啊?”

“公主,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公主,公主……”

他在她耳边聒噪个不停,她忍不住还是拧了眉,翻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后背:“你烦不烦啊?我到你这里来,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你要再这么吵,我就走了。”

咧嘴一笑,对她言语之中的不满只作未闻,他捅了捅她的后背,笑嘻嘻地问道:“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只是觉得很累,想休息罢了。”

“怎么了?”

“……”

她的沉默,让他也慢慢潋了笑,他凑了过来,低低地问:“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脑子太乱,心情太差,南宫霓完全没料到燕礼就在她身后,听到他问她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地转身。擦唇而过,是他泌凉而温润的脸庞,那一刻,南宫霓呆了,燕礼却笑了:“公主,你好香。”

这轻佻的话一出口,南宫霓的脸,霎时便红到了顶,娇斥道:“讨厌!你有没有个正经?”

“唉哟!你别嚷别嚷嘛,小心被别人听到了。”缩着头,燕礼夸张地笑着,夸张地叫着,还夸张地躲着:“唉,还打上了,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说你香了。”

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南宫霓更羞了:“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一边躲,一边闪,燕礼在心头呜呼哀哉!

唉!这世道,说个实话就这么招人恨么?再说了,他可是说的奉承话,说她香不好吗?难道说要她很臭才行?可是,他要是说她很臭,只怕下场会更惨。

女人心啊!海底针啊!真是难懂。

闹了一阵,南宫霓发现一点便宜也点不到,那家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可全身都是腱子肉。她打得手都疼了,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负气地收了手,南宫霓恨声道:“听到了怕什么,平阳殿的人不都是你的人么?有你在,谁敢上来打扰?”

“那是,确实没有敢上来打扰。”

燕礼说到打扰两个字的时候,南宫霓越听就越得他的口气不对劲,可这两个字,明明是自己先说的,她也不好意思他下流,只能冷冷一哼,又背过身去,佯装生气。

见她又不理自己,燕礼凑了上去,继续戳她的背:“别生气嘛!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怎么还成我的错了?我可是被亲的人耶!吃大亏了。”

戳一下,不理!

戳两下,又不理!

戳三下,还是不理!

直到燕礼忍着笑,戳第四下的时候,南宫霓终于忍不住拍开了他的毛毛手:“别动我!什么吃大亏了,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偷乐来着?”

“没错,我是偷乐着来着,而且,很乐很乐。”

“你,你……”

本来气势汹汹的人是自己,可他总是能三言两语就将自己闹个大红脸,南宫霓气结,一时之间,又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打击他了。正心口起伏不平,正胸中臊意难挡,他却突然温润一笑,柔声问道:“公主,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

听到这句话,南宫霓又愣了。

他闹了这么半天,原来是在拐着弯儿的哄自己么?虽然,他的哄法真的很让人无语,可是,他的那份心意,却让她觉得内心暖融融的。

一肚子的脾气,就那么消了下去,南宫霓幽幽地看着燕礼,嘴角身翕,却只感性地说了一句:“燕礼,我不指望你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但是,别像我父皇这般,做得这般寒人的心。”

闻声,燕礼如星的灿眸微微一闪,亦不多言,只是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浅声道:“我只要你。”

“其实,你不用跟我承诺的,因为……”因为我不相信承诺,因为,我不相信男人。

他笑,淡淡的,不再是方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倒像个翩翩佳公子:“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只要你。”

“……”

我只要你。

上辈子,似乎也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只是,最后的结果很讽刺。南宫霓的情绪,突然又低了下去,明明很感动的,可到最后,又闹成这样了。她也不想扫燕礼的兴,只是,她真的不敢再相信这样的话。

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他不再情意绵绵,只幽幽又道:“明日我便要出宫了,你万事小心,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让香如和香怡出来找我。”

“嗯!”

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视线,她也乐意配合,轻轻地点了点头,已算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他的声音又添几分告诫:“硕妃失势,南宫珑被禁足,剩下的,只有一个瑞安太后。但即便如此,你也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太后太不济,她的背后,还有个玄家。”

“我知道。”

她明白,她都明白,两世为人,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会了,最缺的,也不过是一份狠劲儿。现在,燕礼已帮她将狠都使出来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本想一并帮你收拾掉太后的,可是,为了让南宫珑能顺顺利利嫁进玄家,太后暂且先留着。不过,她的花肥不多了,我再给你一些,你抽空给她送去。”

“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她的声音亦如是。

无论他说什么,她就只是认真的倾听,然后点头,认可,如此反复。这样的她,是他鲜少见到的,不是不喜欢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温柔,只是,看到她这样乖,他却反倒心里不太是滋味:“从我认识你开始,你还是头一回在我的身边,这么温驯,真让人不习惯。”

“温驯不好吗?难道你喜欢我任性一点?”

“有时候,过份的温驯也给人的感觉就是冷漠。”意味深长地说完这一句,燕礼眉头一挑,灼灼而语:“公主,我不希望我在你心中,是和别人一样需要提防的人。”

“你不是。”

“你口不对心。”

“我没有。”

“你有,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闻声,南宫霓沉默了,只是,这样的沉默不是因为默认他的所说,而是,不知怎么才能表达出她对他的感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离不开他了,可是,这样的离不开,她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不想让他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突然又扭头问他:“你说过要把百灵和杜娟给我的,为何又送到江蝶月的身边?”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就是因为觉得太好了,所以才想问你为什么。”燕礼的表现,一直让她很满意,或者说,他总是让她有意外的惊喜。这个外表风流的男人,总是用最没用的一面对着自己,却做着一些只有强之中强才能做出的事。所以,她好奇,好奇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每一个决定。

“我说过了,你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她们进宫跟着你也只能端端茶水,送到江蝶月的身边,也好帮你盯着那边的一切。不过,南宫珑出嫁前,你最好跟皇上说说,把那个紫彩重新放回她身边,到时候,里应外合,咱们胜算才更大。”

闻声,南宫霓一惊:“你怎么知道紫彩……”

“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说罢,他又苦苦一笑:“我唯一不知道的,也只是你的心意罢了。”

“我……”

她的心意,他是真的不知道么?这个呆子,怎么旁的事就这么精明,遇到这种事就这么迟钝了呢?

“开不了口就别说了,我可以等。”

一个等字,又让南宫霓心酸了,她一直对他不够好,可他却总是纵容着自己,哪怕,她一次一次的让他失望,他也从来不怨,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灼灼的眼神,她就是说不出口。

抿了抿唇,她似是下定了决心,说:“燕礼,我明天送送你好么?”

“不用了,你是公主,私下见我也就罢了,明面上就算了,没的让人说闲话也不好。”

“闲话还少么?不多这一句。”

闻声,他温温和和地笑了,亮晶晶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犹为灿亮。南宫霓被他看得心虚,头一低便埋下了头。见状,他薄唇微咧,大手一抄便趁机将她紧紧揽入了怀中。

初感他僭越的动作,南宫霓起初只是一怔,身体也全都僵硬了起来,正不知所措间,他的大手却又顺着她的脊背慢慢地抚动着,像是母亲拍着自己的孩子那般轻轻的抚着,轻轻地拍着,轻轻地安慰着。

慢慢的,她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不多时,整个人便顺势窝到了他的心口。那里,有他强有力的心跳,听一听,便能让她安心不少。也许,她不敢再信任何人的承诺,但,眼前这个男人,或者,真的会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

夜很静,月很凉,人心,却很暖……

——

任杜鹃帮她插好最后一支珠花,江蝶月茫然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江蝶月出事之后,她已再不曾梳妆打扮,每日只是以泪洗面,避不见人。

但,今夜不同,安宁侯府来了贵客,那人指名要见她,若是旁人倒也可以推了,可若是这位贵客,她是推无可推。是以,她匆匆沐浴,又匆匆洗漱,直到扮妆而成,她忽而发现,除了眼神无光之外,她竟姿容不减当初。

分不清心头是何种滋味,她看着镜中花容月貌的自己,忽而便落下泪来。

“少夫人,您快别哭了,要不然,奴婢又得给你重新上妆了。”杜鹃知道江蝶月心里苦,于是柔声劝慰着,只是,劝着劝着,她的眼也红了。

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杜鹃,我漂亮么?”

“少夫人当然漂亮了,除了大公主以外,您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大公主?是啊!她可是大越第一美人呢,自然生得好。”说罢,她又感慨道:“她何止是生得比我好看,便是命也比我好。”

百灵一听,也上前一步来劝道:“少夫人,您快别这么说了,您也是侯府世子夫人,未来的当家主母,命也是顶好的。”

闻声,江蝶月伤感地摇头,凄然道:“幼时,母亲说我生得好,以后一定是嫁入富贵之家做主母的命。我信了,且深信不疑,以为一个女人的人生目标,不过是名媒正娶的嫁人为妻,相夫教子。可现在,我却更羡慕我那些嫁入寒门的姐妹们,就算生活清苦,至少可以相扶相持一辈子。我嫁得最好,结局却最惨,这幅好皮相,又有什么用?”

“少夫人,您别这样想,世子还是关心你的。”

“关心?当然关心了,我若是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好名声岂不是毁了?”提到那个男人,她便免不了恨声,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啊!她从前甚至宁愿为他去死,可现在,她却又恨不能让他去死。

“少夫人,不如,咱们先去前厅吧?要不然,让那贵客等急了,老太太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江蝶月似已陷入了魔障,百灵和杜鹃对视一眼后,也知多说无益,只得提醒她前厅还有人在等,问她要不要先去见见人。

“哼!只要我一日不死,她怕是一日都高兴不起来了。”

都是陪着江蝶月经历了那一切的人,杜鹃也知道她胸中恨意难平,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式劝道:“少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若是自己都认输了,谁还能帮得了你?”

闻声,江蝶月原本凄凉的眸底,乍然又现几丝血光:“是啊!若是我自己不帮自己,谁还能帮我?”说罢,江蝶月再不言语,只是广袖轻挥,施施然大步出了门,朝着前厅迤逦而去。

——

放下手中茶盏,瑞安太后一脸温婉地瞧着跪在眼前的女子。看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口如朱丹,一颦一笑,皆都动人心魂,虽容色苍白,有病容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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