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偏执神灵们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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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多疑问汇聚在一起，让季糖无从发问。
　　他只能想和对方打一个招呼。
　　【你好？】
　　回复可能得等一段时间。
　　他想放下手机，却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糖下床打开门，迎面看见叶川渊的面庞。
　　他愣住，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想询问游戏相关的事。可叶川渊径直拉起他的手，淡声道：“过来。”
　　季糖看见叶川渊周身萦绕着许多黑气，叶川渊的心情貌似不太好。
　　厉鬼少年将季糖带到书房。
　　电脑开着，屏幕泛着蓝光。
　　季糖走近屏幕，瞳孔微缩，他看见贺知夜后援团的微博号。背景是贺知夜本人大图的微博号，完完整整地显示在屏幕中。
　　季糖：“这……？
　　叶川渊滑动鼠标，拉到其中一条微博。
　　那条微博是季糖组织贺知夜粉丝茶话会的回馈微博。
　　这微博已经被他完完全全地修改过一次。
　　【@贺知夜后援团：今天，团团和夜宵们一起去往贺哥哥生前的电影发布会厅门口，参加了粉丝茶话会。即便贺哥哥不在身边，我们仍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贺哥哥棒棒哒！我们所有人都喜欢你=3=！！#爱心##爱心#】
　　微博配图是季糖和粉丝们的合照。
　　季糖面庞白净，脸上洋溢着暖洋洋的笑容，在粉丝们当中很显眼。一眼就能让人认得出。而且他身穿的团长应援服，表明他是应援团团长。
　　后援团微博号是他管理，这条微博也是他发的。
　　季糖：“……”
　　叶川渊啪一声关掉电脑，将季糖挤在角落中，浓重的黑气将季糖裹住。
　　厉鬼少年俯身，盯着季糖，冷声问道：“你管贺知夜叫贺哥哥？”
　　季糖：“……”
　　季糖瞥着眼前比自己小的少年，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叶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贺哥哥，叶弟弟，谢叔叔，傅爷爷。一家人整整齐齐=3=


第68章　
　　叶弟弟……
　　叶川渊听到季糖这个称呼，面部不经意地抽搐一下，神情暗沉。他紧紧地攥住季糖的手腕，把对方压在墙角。
　　季糖似乎明白叶川渊为什么生气。
　　他经营应援号时完全以一个粉丝的角度来写那些微博，难免会含有对贺知夜暧味的情绪。
　　叶川渊是吃醋了？
　　季糖望着生气的少年，忍不住轻笑一声。
　　叶川渊俯在他身上，咬着他泛红的耳垂，低声道：“我不要你叫我弟弟。”
　　季糖：“……”
　　他推开叶川渊，摸摸自己被咬红的耳朵，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道：“那……哥哥？”
　　如果叶川渊能活下来，现在的年纪应该和季糖差不多。季糖用何种称呼都无所谓。
　　叶川渊听见季糖软软的称呼，莫名地一愣，他咬紧牙关，摆出不满意的表情：“嗯，再叫多几声。叫好听点。”
　　季糖：“……”
　　放在网络中，他用文字喊别人哥哥，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在叶川渊炙热的目光之下，他空口喊出这称呼，似乎有点羞耻。
　　像在某种床上场合才喊出来的那种。
　　不过为了让叶川渊不再生气。季糖还是红着脸，靠在叶川渊怀里，支支吾吾地轻声道。
　　“叶哥哥。”
　　叶川渊唯恐门外的其他厉鬼听不见，再要求道：“叫大声点。”
　　季糖当然不会喊得太大声，他附在叶川渊耳边，柔声道：“叶哥哥。”
　　少年的气息喷洒在叶川渊冰冷的颈窝，柔软的话语像裹满糖霜，咕噜咕噜滚进叶川渊嘴里。
　　叶川渊：“……”
　　“喊完啦。”季糖垂下脑袋，支支吾吾道：“所以，别生气了。”
　　叶川渊似乎还有点委屈，可怜巴巴底说道：“你还给他建了一个粉丝号。我都没有。”
　　季糖皱眉，思索片刻：“唔，等到你的恐怖游戏发布，我也给你建一个粉丝号。我当你的粉头。”
　　现在的后援团不仅仅限于明星演员才有，一些知名游戏制造者也可以有粉丝团的。
　　叶川渊眼皮一掀，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嗯。”
　　季糖轻叹一口气。
　　他身兼数个人物的粉头。
　　可辛苦了。
　　也不知道以后他们俩的粉丝团会不会打起来。
　　季糖缩缩脖子，一边打开门试图溜走，一边道：“川渊，你先做游戏吧。我得去看看你交给我的那名厉鬼。”
　　时间过去这么久，那名父亲厉鬼应该回复自己了。
　　叶川渊没再为难季糖，他瞥一眼季糖红彤彤的颈脖，扬起唇角：“去吧。”
　　——
　　季糖回到卧室，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对方已经回复季糖。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骑士拿着一把剑的游戏图，账号昵称叫艾泽拉斯。
　　季糖乖乖地回复。【我叫季糖。】
　　【噢，季糖呀。你叫我叔就行。】
　　季糖望着这回复，挠挠脑袋，一时不知怎么向对方提出他想给予帮助这个想法。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问道。
　　【叔，那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要帮一个厉鬼实现愿望，了解他的过去是件很重要的事。
　　【我的故事？我没有什么故事好讲，我生前很普通，是一名派出所的小警察，拿着三四千的工资。在路上遇到有人想抢劫一名女孩，我上前去帮助，可惜被抢劫犯用刀刺中心脏，当场毙命。
　　唔，如果硬要说些什么的话，我生前还是一名很厉害的游戏大神……我在那个游戏里是一名圣骑士。守护能力极强，在游戏中非常有名，许多战队都想要我加入。游戏广播时不时会出现我的名字……】
　　这名厉鬼说了很多关于他在游戏里的故事。
　　他喜欢游戏里诺森德的雪原，喜欢纳格兰的云端……
　　季糖没有玩过他所说的游戏，也不认识这些游戏地点。但从他话语中季糖能感受到他的喜欢。
　　说到最后。他说道。
　　【不过游戏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的孩子。】
　　【我去世时，我的孩子还是婴儿。她肯定不记得我的模样，更不知道我是否爱她。】
　　【我想让她知道，我爱她，我一直在她身边，直到永远。】
　　季糖沉默半晌，问道。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李雪。你叫她小雪就行。】
　　是女孩？
　　季糖皱眉。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男孩子来着。
　　【叔，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完成愿望的。请问你去世前，你的家庭处于什么情况？】
　　【我的家庭？我有一个妻子，我已经死去多年，小雪她只能和她妈妈相依为命。】
　　有一个妈妈啊……
　　季糖想道。
　　他不忘向这名厉鬼问了家庭地址，便约定会帮忙找到小雪。
　　两人聊完天后，季糖便放下手机。
　　他们的家庭地址是Z市一间小商铺的名字。
　　他的妻子应该在经营一个小卖铺。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季糖打开电脑，搜索起这个商铺的名字。
　　搜索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在售房网页上的转卖信息。
　　这个商铺从三年前就已经被卖出去了。
　　和季糖猜测得差不多，这么多年，很可能已经物是人非。
　　这个转卖信息有售卖者的电话号码，应该就是那名厉鬼的妻子的电话。
　　季糖拨通电话号码。
　　没有打通，空号。
　　他皱眉，只能拨通将这家商铺卖下来的人的电话号码。
　　这次电话打通了，传过来的是一个男声：“要做头发吗？预约了没？”
　　看得出，这家商铺被转出去后，便被改成理发店。
　　季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我想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三年前，你从谁手中将你这家理发店买下？你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吗？”联系小雪的妈妈，这是唯一能找到小雪的办法。
　　对方迟疑一会：“我这家理发店前身是一家小卖铺。我的确有小卖铺主人的电话。但……”
　　他沉声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季糖拿着手机的手一颤。
　　小雪的妈妈，也去世了？
　　“她在她老公走后的不久，车祸去世。”
　　季糖连忙问道：“她是不是有一个叫小雪的女儿？”
　　对方支吾道：“记得一点点。她现在可能在市郊区的孤儿院。”
　　季糖获得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好的，谢谢。”
　　对方挂断电话。
　　季糖望着和那名厉鬼的聊天记录，不仅轻叹口气。
　　那名厉鬼以为自己的家还在，以为自己的女儿还能和母亲生活。
　　殊不知，他所能想象出最美好的一切，都不在了。
　　季糖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说这些事。
　　他选择先找到小雪。
　　Z市郊区只有一家孤儿院，也是最老旧的孤儿院，收养的都是一些患病或残疾的孩子。这些孩子其他孤儿院都不收，只能送到这家孤儿院。而且那里没有政府拨款，只能靠好心人捐赠来维持生活。
　　季糖准备待会就前往那家孤儿院。
　　他拿上背包，出门买了一些零食。然后便踏上前往Z市郊区的公交车。
　　在车上，季糖忍不住搜索了一下那名厉鬼所说的游戏。
　　那款游戏已经很老了，差不多要停运。
　　那名厉鬼担任的游戏职业是圣骑士。
　　圣骑士在那款游戏中是圣光的守护者，可以用祝福与治疗来增强队友的力量。
　　和那名厉鬼现实中的职业一样。
　　都是要守护人的。
　　这名厉鬼与季糖收容所中厉鬼不同。
　　谢立他们是因为怨念而留在这世间，而他是因为一份美好的执念。他想要女儿知道她并非孤身一人，爸爸一直都在。
　　季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亲。
　　在他印象中，他不知道父亲的职业是什么，对父亲的模样也是很模糊。
　　他的父亲也会因为他留在这世间吗？
　　季糖想了想，他还是不太愿意他父亲因为自己而留下。
　　他希望父亲能放下一切，无忧无虑地离开。
　　这对于一个逝者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不过一会，公交车便来到目的地。
　　季糖提着大袋小袋的零食下车。
　　他走了一会路，便来到处于郊区深处的孤儿院。
　　这家孤儿院真的很旧，只有一栋两层楼的平房，没有院子，更没有什么儿童游乐设施。只有种在门口前几棵光秃秃的大树。
　　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孩子，安静得很，窗户紧闭。
　　季糖走过去，按了按门铃。
　　随即，门被打开，从中探出一个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不过六七岁，衣服很旧，带有许多缝补的痕迹，但很干净。最令人瞩目的，是这名小男孩的兔唇。
　　他见到有陌生人来，胆怯地缩缩脑袋，支吾地问道：“哥哥，您找谁？”
　　季糖从零食袋里掏出几颗奶糖，递给男孩。
　　他半蹲下身，笑眯眯问道：“你知道一个叫李雪的女孩吗？”
　　小男孩皱眉，他跑回门中，喊着老师。
　　两分钟后，一名看似是老师的妇女走出来，问道：“你是来找李雪的吗？”
　　“嗯。顺便来看望一下孩子们。”季糖晃晃手中一大袋的零食。
　　妇女放下戒备，打开门，招呼着季糖：“进来吧。我带你去见李雪。”
　　季糖走进孤儿院内。
　　大厅内零零散散堆着几个玩具，墙壁斑驳脱落，地面也是水泥地，还沾有淡淡的怪味。
　　妇女望着季糖，忍不住道：“说实话，我们孤儿院好久没有人探望过了。他们都喜欢去一些孩子健康条件好的孤儿院。谁会光临一个又老又旧的地方啊……
　　对了，你说的李雪，是我们孤儿院最大的孩子。
　　她也是最难照顾的一个。”
　　妇女带季糖来到一个小房间前，小房间门口写着李雪的名字。
　　季糖注意到这间房间的门锁是用铁链制成的。
　　而且门口的墙壁用许多指甲抓痕，深深地深入水泥墙中，像一头恶兽留下的痕迹。


第69章　
　　门把的铁锁被解开，门随之被打开。
　　季糖先是看见一片很狼藉的场景。各种生活用品以及杂物被推倒在地，零零散散地堆在地面。
　　季糖旁边的妇女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杂物之中的小女孩，哄道：“哎哟哟，乖呀。别发脾气了，乖。”
　　季糖随之看见那名女孩。
　　她便是小雪，那名厉鬼的女儿。
　　女孩看起来十岁不到，非常瘦弱，面颊深深地凹下去。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裙，但白裙上涂满各种颜料，头发也很乱，眼神无光，整个人很狼狈。
　　她被妇女抱起来，神情依旧麻木，像只残破的小布偶。
　　季糖忍不住问道：“她怎么了？”
　　妇女解释道：“这孩子三岁时父亲便去世了，三年前又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车轮底下，或许是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让她应激性地忘记父母死去的记忆。
　　虽然她现在十岁了，但记忆却回到三岁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父母亲没死，以为自己还可以回家。”
　　妇女把小女孩放到床上，帮女孩整理好衣服，轻叹口气：“小雪呀，你都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的父母都已经……”
　　女孩神情呆滞，像没听见对方的话，静静地坐着。
　　许久，她低垂脑袋，喃喃道：“我要见爸爸！”
　　“你爸爸不在了。”
　　女孩眼眶一红，她拿起床上的枕头，猛地向妇女砸去。她一边摔东西，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你骗人！你滚开！快送我回家！”
　　无奈之下。
　　妇女只能拉着季糖离开房间。
　　从房间里传来的重物落地声仍是源源不断地响起。
　　妇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给季糖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小雪她就是这样……她生病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她这样多久了？”
　　“她见证她母亲死亡的现场后，就变成这样。已经三年了。”
　　季糖继续问道：“你们都是怎么样安抚她的？”
　　“我们都是直接告诉劝她，她父母已经不在了，让她接受现实。”妇女摇摇头：“我们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只能尽量地帮助她。”
　　季糖愣住。
　　现在的小雪，虽然身体是十岁，但意识只有三岁。
　　一个三岁的小孩，根本理解不了死亡。况且她早已失去关于父母死亡的记忆，固执地认为父母还在。
　　孤儿院工作人员的安慰，虽是出于好心，但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过以孤儿院的条件，能给孩子们温饱就不错了，更不用说专业的医生来照顾。
　　季糖攥紧手机，问道：“我可以和她单独聊聊吗？”
　　“当然可以。我得去给孩子做晚饭了。”妇女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搓搓围裙，便离开。
　　季糖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而是打开手机，给厉鬼发短信。
　　【叔，我找到您的女儿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打开门。
　　女孩将所有东西推到地面后，她将自己裹进被子，碎发小被子鼓起一个圆滚滚的小包。
　　季糖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奶糖，攥在手心里，然后向女孩轻声道：“小雪？”
　　他的声音很温柔，含着笑意，能让人一时放下任何戒备。
　　小鼓包耸动几下，从中钻出一个小脑袋。
　　女孩理着齐耳短发，五官算是清秀，只是太过于消瘦。她没有看向季糖，而是看向季糖手里的糖。
　　在孤儿院，有零食吃是件很难得的事。即使有，也不会分到她。
　　季糖笑眯眯地把糖放到女孩面前。
　　女孩一把抓过糖，像小猫抢食似的放进自己枕头底下。随即，她向季糖抬起头，淡声问道：“你有见过我爸爸吗？”
　　“……”
　　看得出，女孩每遇到一个人，都会问爸爸去哪了。
　　他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见他？”
　　“他和我约好的。等他下班后，带我去玩。”　女孩坐起来，有点懊恼地挠挠脑袋：“可是，他一直没下班。我一直在等，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这次没人和她说爸爸早已死去，她也没有发病。她像一个普通家的孩子，似乎就在埋怨爸爸下班晚了一点。
　　季糖身形微颤，抬起手，摸摸女孩柔软的短发：“你爸爸会回来的。你在等他，是想让他带你去哪吗？”
　　女孩使劲地点点头，麻木的表情多出点喜色。似乎因为找到一个人愿意倾听她的话而高兴。
　　以前每一次她向别人问爸爸去哪了，别人都会说她是疯子。
　　她的声音还未发育，有点小奶音的意味。
　　“爸爸答应我让我带她去游乐园。那座游乐园里有一栋很大的城堡，我可以在里面当公主。”
　　她说着说着，眯起眼笑起来，笑声特别清脆。
　　她的记忆回到三岁，彻底回想起三岁的一切，并认为自己正处在三岁的时光中。有爸爸，有妈妈。
　　女孩并不知道。时间早已过去好几年，她的双亲早已不在。
　　“当公主？”季糖愣住。
　　女孩：“嗯。”
　　季糖没有戳破对方过于梦幻的想法，而是笑着点点头：“好，我支持你。”
　　女孩没有因为季糖的安抚而高兴，她低下头，闷哼医生：“可是，爸爸并没有回来陪我去游乐园。我等了很久。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罚他给我买十根棉花糖！”
　　可哪怕她再用一百根棉花糖，也换不回父亲诺言的实现，永远都不会了。
　　只有她依旧在等待着。即便父亲再也不会下班，她再也不会成为公主。
　　季糖无奈地扬起唇角，柔声道：“好，我陪你等他。等到他回来让你成为公主为止。”
　　女孩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许下这样的承诺。
　　她猛地愣住，莹润的眼眸泛起点点星光，脸颊微红，她伸出指头：“拉钩上吊，不许说谎，谁说谎谁就是小狗。”
　　季糖和她拉钩。
　　如果换作一般人，并不敢对一个父亲真正死去的女孩许下这样的承诺。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但季糖的目的，就是让她等到爸爸。
　　她的爸爸，也在等她。
　　季糖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女孩的爸爸回复信息了。
　　他站起身，对女孩道：“哥哥去外面再给你找点奶糖，你先等等，我很快回来。”
　　女孩对季糖没有戒备心，乖乖地点点头。
　　季糖关上房门，靠在走廊墙壁。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对方的回复。
　　【真的？找到我女儿了？！那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妻子？她的小卖铺生意还好吗？！】
　　季糖隔着屏幕，似乎能径直感受到他的激动。是一种怀着幸福的激动。
　　他没有告诉对方真相，而是绕开话题——
　　【叔，你记不记得你去世前的那一天，对女儿许下的承诺。说要带她去游乐园里的城堡当公主。】
　　这名厉鬼沉默一会，许久才给季糖回复。
　　【记得。我答应给她买漂亮的公主裙，带她去迪士尼玩。让她当一天的公主。为了她这个愿望，我攒了一年的钱，明明马上就能去，我也没想到……我去救一个人，竟然会被捅死。
　　我没有实现承诺，她是不是生气了？】
　　如果这名厉鬼可以出现在季糖面前，季糖或许会看到一脸泪水的他。
　　季糖回复。
　　【她没有生气，她一直在等你下班。等你带她去迪士尼里的城堡玩。等你回来，她还得因为你迟到而罚你十根棉花糖。】
　　对方没有回复。
　　许久，对方才慢吞吞回复一句。
　　【我明明一直在的。】
　　只是无法出现。
　　连作为鬼魂的模样出现都做不到。
　　不能看她一眼，她也不能看自己一眼。只能存在于网络中。
　　季糖突然想到什么，他迅速打字问道。
　　【叔，你还记得你玩的游戏账号和密码吗？】
　　【记得。】
　　【可以借给我登一下吗？很快还给你。】
　　对方知道季糖想要帮他，并没有犹豫。而且他早已死去，拿着游戏账号也没有实际用处。便利落地将账号密码发过去。
　　季糖让对方等一下。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问孤儿院的护工这里有没有电脑。
　　护工迟疑一下，指了指孤儿院的大厅：“有是有，客厅有台公用的笔记本电脑，给孩子们玩游戏和学习的。你可以借来用。”
　　季糖走到大厅，在茶几上找到那部电脑。
　　电脑是老式二手的，但被擦得很干净，看得出这家孤儿院在极力给孩子们制造好生活。
　　季糖打开电脑，将那名厉鬼所说的游戏下载回来，然后输入账号与密码。
　　那名厉鬼死后可能经常登游戏，账号并没有被封。
　　映入季糖眼帘的是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
　　他点开个人资料，一名身穿金色盔甲的骑士人物出现，界面内的圣骑士挥动着他的长剑，身下的白马低低地嘶叫。
　　季糖把笔记本电脑端到女孩的房间。
　　女孩第一次见到电脑启动，新奇得很，她歪歪脑袋，疑惑道：“哥哥，你开电脑做什么？”
　　季糖把电脑放到她面前。
　　她眼前便是父亲曾玩过的游戏账号。
　　父亲所担任的骑士，依旧在游戏内栩栩如生。骑士银剑飞舞，身形高大而威猛，身后尽是一片只属于骑士的金色圣光，金色光芒将他的盔甲映照得极为耀眼。
　　他似乎拥有整片大陆最强大的力量，能守护他所心爱的人。
　　这名父亲从未死去。
　　他只是永远地活在游戏中，永远地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以此来守护他最心爱的公主。
　　季糖扯起嘴角，抬起手，摸摸女孩的脑袋。
　　“你的爸爸并没有离开。”
　　“他留在另一个世界，争取成为最优秀的骑士，来守护身为公主的你。”


第70章　
　　小女孩歪歪脑袋，望着屏幕内的骑士人物。她有点懂，又不太懂：“我爸爸去当骑士了？那我是公主？”
　　季糖点点头。
　　小雪现在的理智只有三岁，并不能理解死亡。比起硬生生地跟她解释，不如编造一场梦给他。
　　毕竟，她的爸爸真的是骑士。
　　为了守护天下人，而倒在血泊中。是警察，是骑士，也是英雄。
　　小女孩扬起唇角，眯起眼眸，发出清澈的笑声。
　　季糖心头微舒，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那名厉鬼发来新的短信。
　　他拿起来一看。
　　【季糖，你是不是给我的女儿看我的游戏账号？】
　　季糖回复。
　　【嗯。】
　　【那我能不能拜托你给我女儿看一个东西？】
　　【可以。】
　　对方请求季糖打开游戏地图，然后输入编号，跳转到指定的地方。
　　他说那个地方，是他心念许久，一直未来得及给女儿看的地方。
　　季糖按照对方的要求，操作了游戏。
　　随即，呈现在季糖和女孩眼前的，是一片粉色。
　　粉色烟雾逐渐散开，粉白相间的建筑物逐渐露出。
　　那是一座只能在童话中存在的城堡。
　　城堡尖塔耸入云端，彩旗飘扬，门口则是一片草地，莹绿色的草地夹杂着许多小花，上面还有一个小秋千，秋千轻轻地晃动，似乎在等待城堡里的公主。
　　这是游戏中其中一个场景。
　　与其他打打杀杀的场景非常不同。更像是送给某人的礼物。
　　厉鬼继续给季糖回复。
　　【这个场景，是我赢来的。在我女儿未出生时，我就发誓要守护她，把她当成公主。】
　　【当然，我只是一个小民警，并不能给她公主般的生活，我只能尽我自己的所能。】
　　【在那时候，我刚刚在这款游戏的一次比赛获得华国第一的好成绩。游戏方可以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说——想要一座给公主的城堡。这个愿望意外地实现了。城堡不大，很小，占用不了资源，在游戏地图内非常不起眼。】
　　【但起码啊，整个游戏里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这世上有一名很幸福的公主，她有城堡，有骑士。】
　　【公主是我的女儿，我就是那个骑士。】
　　这名父亲很普通，和无数个父亲一样，普普通通，拿着勉强能维持家用的工资，为生活而焦虑到满头白发。
　　但他却能给女儿真正的城堡。
　　他也去另一个世界当了真正的骑士。
　　身披荣光，手拿银剑，即使天崩地裂，他也能用一身盔甲护住他的公主。
　　女孩踮起脚尖，双手趴在桌面，好奇地望着屏幕内的城堡。
　　季糖扯起嘴角，指了指城堡：“这是爸爸送给你的城堡。”
　　“城堡啊？”女孩细细端详一下。这个场景只是游戏主办方随心而作的作品，但在女孩眼里，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图画。
　　“那……我是里面的公主。”
　　季糖点点头：“嗯，你的骑士……是你的爸爸。”
　　女孩似懂非懂，她咬着指尖，支吾道：“那你知道我的爸爸怎么当上骑士的吗？”
　　从女孩的窗外能望见孤儿院唯一的两课大树，风吹动树叶，发出温柔的沙沙声。
　　季糖口袋内的手机依旧在震动，寄托了一名父亲的愿望。
　　“你的爸爸是警察，很厉害。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人被拿着刀的坏人抢劫，他去抓坏人……于是，上天因为他太勇敢了太厉害了，而奖励他去当了一名骑士。”
　　“你的爸爸当骑士呀，也很厉害。他是一个很特殊的骑士，他有城堡，不会老，永远都是三十几岁，永远都是这么年轻有力。他可以给予公主全世界最好的守护。”
　　屏幕内的城堡在泛着淡淡的金光，城堡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圣光骑士。
　　那便是以那名父亲的职业做成的NPC。
　　那名父亲死后，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名闪闪发亮的骑士。
　　女孩认认真真听着季糖说话，一边盯着城堡。
　　季糖话音刚落，她笑眯眯道：“那我的爸爸真厉害。”
　　“是呀。我也觉得他很厉害。”
　　季糖神色温柔，掌心轻轻抚过女孩的发丝。
　　他注意到女孩的衣服有点脏，沾满颜料，下意识地提醒道：“小雪，你的衣服有点脏。记得换。”
　　女孩低下头，揪了揪衣角：“这个啊，我刚才在练画画。”
　　她跑到自己的柜子，翻出一盒颜料和白纸。
　　“孤儿院里的阿姨都不给我画画，她们怕我弄脏的墙壁。但我真的没有弄脏过，我很喜欢画画……我想给我的爸爸画一幅画。”
　　女孩挠挠脑袋，抿起唇，很苦恼地继续道：
　　“可是，无论我怎么回想，我都想不起爸爸的模样。明明爸爸不久前才和我在一起。”
　　女孩：“不过啊，我现在想起来爸爸的模样了。”
　　季糖愣住。
　　时间过去接近十年。
　　那名父亲去世时，女孩才三岁。
　　除非有奇迹显灵，女孩才会记起爸爸的模样吧？
　　他看着女孩熟练地在桌面摊开纸，然后用笔沾了点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