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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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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顾淡淡道:“去不周山也就这么一条路,你怎么跟我分开。”
  谢柯摆手,“你先走便是了。”
  沈云顾的笑容本来就浅至凉薄,听完谢柯的这句话之后,瞬间荡然无存。
  他眼眸子冷静而冰凉望着谢柯,“你就那么讨厌我?”
  这种话他居然还有脸说出口?
  沈云顾接着道,“你出了不归境就打算忘恩负义。”
  谢柯服了,不打算再和沈云顾纠缠,跟与不跟都是他的事,沈云顾若执意要很,他怎么也甩不掉。
  “成成成,一起。”
  沈云顾达成目的后,心里还是气得不行,先前不归境里故作的温柔根本就没必要,谢柯根本就不值得。
  他们往山下走去,彼此都互把对方当空气。
  相处久了,谢柯也越来越了解沈云顾,除了神经病本性外,自我和傲慢,几乎写入了血液。
  往山下走时,行经林间小道,他突然就闻到了奇怪的气息。沈云顾也闻到了,停下脚步。
  这种味道谢柯不陌生,是妖怪,或者更具体一点,是狐妖。
  他转身,和沈云顾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隐去自己的踪影,重新回到了贺青埋葬的地方。此刻贺老夫人已经带着贺家其余的人走了,唯剩一座孤零零的新坟。
  他们藏在树木后面,看着踏着微湿碧草慢慢上山的一群人。无一不是一袭白衣,为首的一人打扮的极其风雅,雪白的靴子上青藤缠绕,白衣皎皎,手拿折扇。让人惊讶的是他的一头银发,灰白色的,与其血红色的眼对应,给人一种亦正亦邪,亦谪仙亦妖孽的感觉来。
  血眸男子来到了贺青的坟前,面上挂着懒洋洋的笑,“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找到了你。
  折扇一开,上面水墨晕开,仿佛真在流动,男子道,“你们去,把她的骨灰给我取出来。”
  他话一落,身后的狐族都愣住了。
  靠他最近的男子面色犹豫,“少主,这样不好吧,好歹这位也曾经我们的族母。”
  狐族少主笑吟吟,血色的眸子里写尽无情,“哦?族母?谁认可了。如果不是她,或许先祖也不会死了。”
  男子皱起眉头。
  狐族少主:“你去取吧,我相信她如果真深爱先祖,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这关系着整个狐族。”
  男子咬咬牙,低头,“是。”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养肥,跪求等完结。(:3▓?
我要加把劲了,因为这样拖下去,我对这篇文的热情会慢慢散尽的。

  ☆、长河

  男子说罢; 和另外两人一起; 手里各变出一个铲子; 拿着铲子刨土,打算挖了贺青的坟; 取出骨灰。天色是阴沉沉的; 细雨落入尘土; 将本就泛红的土,润湿得更如血色一样。
  狐族少主的眼眸和那土的颜色一样;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贺青的坟。
  一铲子一铲子土被刨开; 一个时辰内这座新坟又重新被翻新。
  谢柯在旁边看着; 眉头微皱。
  沈云顾发现了他轻微的表情变化; “这你也要管?”
  谢柯看他一眼:“是呀,我就要管。”
  本来还不打算管的; 听了这话; 他还非要管一管了。
  谢柯食指尖聚起一丝青火,凑到唇边; 往前面一吹。瞬间一股黑烟往贺青的坟头飘去。又是雨天,这烟隐隐约约,森然诡异,在狐族一群人看来就是从贺青的坟头冒出来的。他们吓了一跳; 手里的铲子都掉了。
  “少主; 这这这,这位明显不乐意我们挖啊。”
  狐族少主原先也吓了一跳,待冷静过后; 他眯眼:“不乐意又怎样,给我继续。”
  “可是可是可是。。。。。。”
  狐族一群人面色惶惶,说话都说不清。
  狐族少主眼眸冷冽:“是鬼又如何?还怕了她不成?”
  他上前一步,没有丝毫想要放弃的意思。
  谢柯唇角勾起嘲讽笑意。
  微雨如针,那火猛然间变大,融汇了生之苦、怨憎会之苦,佛火威力炙热直蒸雨水。
  霎那间坟边草木枯萎、新土成旧。
  “啊——”
  被雨水烫到的一狐族子弟突然一声大叫。
  几人纷纷后退几步。
  狐族少主血眸也因此而瞪大。
  “少主,少主,还还还还还要继续么?”
  狐族少主弯身,伸出手,指尖一处青草上的火焰,认真地看,瞳孔一缩,继而绽放巨大的狂喜之色,旋转凝聚,最后化为他唇边的一丝笑意:“不用了。”
  他在苍灰色天下伫立,将火引入从袖中取出的玉瓶,道:“没必要了。”
  因为,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待狐族一群人彻底离开,谢柯才从树的后面出来,手指拂过坟前的泥土,语气平淡:“你也是真的可怜。”
  接下来他们一起前往不周山。
  从锁云城到不周山,不一定非要过荒漠,从山之南有一条河,沿河一路西行,几天便可以到达不周山脚下的凤凰城。
  既然答应了和沈云顾一起走,那么谢柯也无所谓了。
  一夜孤舟,沧海漂泊,他们各自在舟的两端,一言不发,黑衣猎猎,白衣翻飞。
  日落西沉,朝阳新生。
  谢柯坐于船头,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金粉紫蓝,颜色艳丽,四周是碧海波涛,风声带来身旁人冷冽的香,静的仿佛天地直此一刻。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船最后行到了峡谷间,两岸连山。水变得很急,击打在黑色礁石上,泛出雪白的水沫,猿啼鸟叫,声声泣血空寂,阴冷之意席卷全身。
  青山、碧水、黑礁、白浪,杜鹃啼血,猿猴哀鸣,峡谷间雾气很深,深到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谢柯伸出手,垂眸,眸光冷淡,他掬起一捧河里的水。
  冰冷如血液。
  这种刺骨的感觉隔了那么久还是忘不了。
  凄婉的叫声伴随着汹涌河水,拍打两岸,也拍打着思绪。
  为什么人要很努力很努力去追求一件明知不可能的事?
  既然已知求而不得是为宿命,那么最初,何必执着。
  “何必执着。”
  船突然在水的拥簇下靠了岸,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雾气还是很浓,但两盏微弱的青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沈云顾一路憋着气不想说话,被船身这么晃动一下,回过神,皱眉:“这是哪?”
  谢柯却是已经下了船,道:“一间客栈。”
  老地方。
  客栈。
  这种地方居然也有客栈。
  沈云顾并不相信,跟着谢柯下船,走近了却发现,真的是一间装饰古朴的客栈。
  客栈门前挂着两盏很大的灯,光却很暗淡。
  进客栈,客栈的老板在柜台前,是条鱼精,鱼的记忆短暂,客栈的老板百年一次记忆轮回,过往全化空白。也不会记得他。
  谢柯不打算留宿,进这里,也只是为了重游故地罢了。
  鱼精老板也是瞪大眼看了半天,才确信真的是有客人来了。
  他见两男子,皆是风华绝代,白衣剑修清冷近雪,黑衣男子挺拔如竹。
  两人踏着雾色而来,背后青光一地。
  鱼精老板舌头饶了半天,才找对说话的方式:“两两两位,是要住下来么?”
  谢柯看了很久,然后道:“不用了,给我一壶酒。”
  沈云顾闻言,冷淡瞥他,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鱼精老板被谢柯看得有点头皮发麻,他也回视谢柯,越看越觉得很熟悉,可百年轮回记忆,过往全部清空,不留一丝痕迹,根本就不该对这个陌生人有印象啊。
  他纳闷,怯怯地问:“公子,我们可曾见过。”
  谢柯笑了一下:“见过。”
  鱼精老板还欲说些什么,但谢柯已经拿着酒坐到了二楼。
  寻着记忆里的位置,坐到了窗边。
  隔窗而望。
  把一切景象看得更清楚。
  暮霭沉沉,冷雾凉风。
  千山万壑于此间无言,一轮冷月高挂空中。
  沈云顾坐他对面,“你以前来过这里。”
  废话。谢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扬手时,黑衣落下,露出一截手腕,很白却也很瘦,青色脉络都隐约可见。
  谢柯道:“知道这鱼精为何一直守在这里么?”
  谢柯居然主动跟他说话,真是罕见,沈云顾心情微转,难得给面子,淡淡道:“你说。”
  “这条河里被关押一条万年巨蛟,此地便是阵法中央所在。”
  即便不感兴趣,沈云顾还是摆出聆听者的模样。
  谢柯道:“我千年前从不周山离开,去往小重天时,便是过的这一条河,也在这里留宿过,与这鱼精老板算旧识了。”
  沈云顾重复了两个字:“留宿?”
  对修士而言根本没必要。
  谢柯点头:“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恩人。”
  沈云顾对谢柯的过往还是有兴趣的,修长的手指扣着白玉杯,“嗯。”
  “你不问我为何要离开不周山么?”
  不知怎的,谢柯突然就想问这样一个问题。
  也许是在这里内心情绪狂躁涌动,也许是某一刻突然失了理智,他用尽力气压抑住暴戾和疯狂,说话的语气都很冷静。
  沈云顾从善如流:“你为何要离开不周山。”
  谢柯给他答案,“渡心魔。”
  沈云顾嗤笑一声,“真奇怪。”
  谢柯没有笑,想笑但笑不起来。
  渡心魔。
  是了,那日雨夜里,渡心魔。渡得是色相虚妄,痴心妄想。
  结果,尊严尽失,落荒而逃。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河面上风卷过,吹开雾,露出绝壁上的奇松怪柏,深色与山岩融入一体。
  海浪的声音起起伏伏。
  沈云顾看窗外,突然眼一眯:“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谢柯也愣住了,瞪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盏血红色的莲灯。
  一盏莲灯,跋山涉海,绕过惊涛骇浪,从天际载着烛火行来。
  谢柯说:“等等。”
  稍等过后,更为诡丽壮观的画面出现了。
  不只是一盏,是两盏、三盏、四盏、十盏、百盏、千千万万盏,莲花灯型,火红烛芯,从天际随着波涛而来,穿透浓厚的雾气,微弱的红光聚在一块却亮得触目惊心。
  水天相接的那一线已经通红,如盛开死海上的莲花,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两岸山上的所有声音变得遥远而空寂,灯火幽微,此刻却堪破天光,刹那红莲成海、成火,摧枯拉朽的艳丽。
  鱼精老板上楼来添酒,就看着他们二人都齐齐望着窗外。
  鱼精老板非常热情,道:“那是凤凰城的花神节,三年一次,可热闹了呢。这灯是要飘向不渡海的,一直到不渡海尽头,沿着天河行向上上天。每逢这个节日,人人都会写上自己的心愿,希望借莲灯传达给凤凰。”
  花神节,没错了。
  沈云顾闻言,轻轻一笑,“是么。”
  鱼精老板道:“当然了。您别说,这花灯还挺灵的,真的每回都有许多人如愿。”
  灵?
  他在上上天就没有接到过一盏花灯。
  沈云顾眼唇角扬起,视下的眼眸冷淡无波:“愚昧。”
  鱼精老板一肚子话反驳,但不敢跟沈云顾说话,这个白衣服的年轻人身上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他转过头,同谢柯道:“公子你等下是要去不周山么,若是运气好,还可以赶上此次的花神节呢。”
  谢柯朝老板微微一笑,“当然。”
  沈云顾微诧异:“你也信这花神节?”
  谢柯回他:“不信。”
  虽笑凡人愚昧不堪,但听到谢柯如此直白地否定,沈云顾心中又颇为不快。
  谢柯慢悠悠地接上:“不过,我信凤凰。”
  沈云顾拿杯子的手微一颤抖,骤然抬头,却是只看到谢柯的侧脸。谢柯正专注着窗外,黑发拂过男子看似温柔的容颜,可他散发出的气质,却孤僻凌厉地叫人不敢接近。
  信凤凰么?
  沈云顾唇角勾起,也看窗外,浅蓝色的眼眸中有笑意微光流过,像深海极光,他淡淡道:“哦。”
  一壶酒后,谢柯不做逗留,重新回到船上。
  孤舟继续前行,逆着河水,逆着上千盏莲灯。
  等他们真正到达不周山时,已经是一月过后了。
  到岸时是白天,芦苇开在沼泽地上,谢柯抬头,蓝天一望无际,似乎有神光九天之外。
  如鱼精所说的那般,现在花神节还在继续。
  凤凰城内繁荣一片,来往的凡人修士不知多少,街道向两边延伸,曲曲折折、熙熙攘攘,两边的楼台高阁紧挨一处,女子欢声笑语悠悠传来。贩夫走卒,迁客商旅,游历修士,各色各样的人杂会于此,呈现出凤凰殿前的盛世平安。
  这座城镇很大,仅仅是从城门口走进中央,便已经是夜晚时分。
  夜间一切都被渡上光彩。
  灯火连成片,高楼笙歌不断,人群齐涌着一个方向而去,谢柯中途和沈云顾走散了,他求之不得。
  随着人流,来到的是凤凰城的护城河边,河边一排皆是盛装打扮的女子,芙蓉颜、杨柳腰,衣裙曳地,眉眼盈盈处水光粼粼。她们将多年心绪写入莲灯,在最好的年华,用笔墨认真书写下最好的期待。
  

  ☆、你会生气么

  谢柯站在河边的杨柳之下; 明月挂天边; 他的黑衣融入夜色。
  有一身着杏黄罗裙的女子; 提着一竹篮的莲花灯,朝他走来:“公子要只灯么; 不用钱。”
  谢柯礼貌拒绝:“谢谢; 我不用。”
  黄衣女子眉眼款款; 巧笑:“这花灯可不止用来写女儿家心事的,求功名、求姻缘、求平安、求富贵都行呢。”
  功名富贵; 平安姻缘。
  谢柯也笑; 满河的烛火落在他的眉宇; 几分凌厉都被柔化。
  黄衣女子以为他要改变主意; 从篮子里掏出一只灯给他,却被谢柯拒绝。
  这些他都不需要。
  谢柯:“你将它们留给别人吧。”
  他转身从河边离开; 金粉迷离的香在这条河便蔓延开; 夜风深凉,沿河而下尽是酒楼; 灯影花影映照河岸,添了好几分热闹。
  忽然自隔岸高楼上传来女子的一声笑。
  奢靡妖媚,尾音上扬,滟滟如十里宫花落尽; 余冷香恒久。
  谢柯顺着声音望河岸望去。
  红楼之上; 灯火通明,二楼临窗的位置,蓝裙女子抬袖掩唇、轻笑而笑; 她发上的金步摇曳着这一条河的明媚光波,落入含情的眼里,温柔如酒。
  女子对面的是一个锦衣少年,正搂着她,与她贴耳调笑。
  呢喃细语,夜话风流。
  蓝裙女子抬眸,本想温柔地与少年凝视,却不想扫过一旁,与隔着楼栏、隔着灯火、隔着长河的谢柯对上眼。
  她的笑容生生止在了脸上。
  谢柯也有些惊讶,这都能遇上?
  琼初比他更惊讶,一愣,然后快速地往后退一步,将窗户啪地关上了。
  谢柯移开眼睛,往与此地相背的方向走。
  这种情况他还是当作看不见好了。
  他还记得当初琼初离开时的话,星夜下淡若飞雪“不周山的那位狐族少主,我想,我终究是要去见见的”,所以,现在,你又是在干什么呢?
  相背的方向,低伏如野兽的群山,背脊森冷在月色之下。
  穿行葱葱郁郁的低矮树林,渡过浓雾漫漫,越发靠近了天底下那座矗立不倒的至高山峰。
  谢柯扶开眼前挡住视线的花枝,月明星稀的这个夜晚,连乌鹊声音都寂寥。
  可凤凰神殿之前,依旧灯华满堂,人流成河。
  唇角微微扬起而又慢慢冷淡下来,谢柯负手立于神殿之前,抬头,看它。
  千年不倒的凤凰神殿,华光依旧,月色下平地拔高百尺,琉璃瓦织就巍巍宫殿。
  殿门前,石阶三层,阶旁外,两棵桂树。
  人人面色虔诚,人人心怀敬意。
  谢柯看到了天边的明月,月色中天,还是当年。
  风带来少女口中的祈祷。
  不求姻缘,不求富贵,但求双亲身体安康,忧苦病痛远去。
  有用么。
  心中某些心思转瞬即逝,他也进了人群之中,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他前面是两位妇女。
  互相寒暄过后,望着前方长长的人,一人笑道:“每年这个时候,总是最难排到的了。”
  另一人接道:“是了,听家里的老人说起来,千年前人还要多的。”
  “可那时人多,凤凰神殿的内殿也还没有被封锁啊。容得下数千人呢。”
  妇女愣了愣,也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谢柯挑眉,心中有些思量。
  等了约有一个时辰,他顺着人流入了宫殿内。
  入宫殿,紫木高悬,香烟袅袅。
  隔着人头重重,他第一眼望见的还是正对门口,墙壁上夺目璀璨的凤凰浮雕。赤目流转光波,映照隔世千年的尊荣。
  他被后面的人推攘着,后面的一妙龄女子忍不住了,轻声道:“公子,您别愣着呀,后面还有很多人呢。”
  谢柯没理她,径直往前走,在所有人跪拜的阶前也不停下。
  静跪蒲团之上的人愣住,抬起头来,只看到少年一角黑色衣袍。
  内殿就在这道墙的后面,赤色双眸是机关,千年前,这个时节,凤凰的眼会自动熄灭,打开内殿。
  只是现在,留给世人的只有这一扇冰冷的墙壁。
  还是不同了。
  曾见他座下青灯长存,三千琉璃尽浮空中。
  曾见他眸下红莲花开,廿载长恨尽归尘土。
  如今,纵使人声鼎沸、此处华彩,也依旧风声寂寥,万物空濛。
  他想用手去触摸那双赤色的眼,看看能不能打开内殿。
  神殿内所有的人都抬起头,被眼前少年的大胆举动吓住了。
  老人气得脸色通红,唇焦口燥。
  “你快下来!”
  “你在干什么!”
  “这是对神的大不敬。”
  断断续续众人反应过来,骂声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不敢往前,怕踏入神的禁地,便一直怒斥他,要他滚下来。
  “这人在干什么啊,不要命了吗。”
  “就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疯了呢。”
  最后,所有声音在他耳边都归于无声。
  靠近凤凰浮雕的最后一层台阶,谢柯停下了。
  黑衣少年面色苍白如雪,间气质凛冽,黑眸里戾气涌动、被压抑在另一种情绪里。
  他唇角勾起笑意,有一种少年心性的顽劣。
  你会生气么?
  让我再次靠近你。
  在犯下了那么深的罪过之后。
  你会生气么?
  重生之后,一次两次百次千次,告诉自己要释怀前世,可真正站到这个地方,却发现,所有的理智分析崩离。
  他原来,一直,都不曾释怀。
  你会生气么?
  大概是会生气的吧。
  可那又怎样呢。
  你渡我成魔。
  既已成魔,何惧渎神之罪。
  谢柯抬脚,就要踏上最后一步,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察觉到一道视线从背后传来,眼眸一缩,他豁然回头。
  众生万相,眼耳口鼻皆是幻影。
  殿门外一轮月光森凉,落入那人的眼底,浅蓝色像一块通透的琉璃,照映他肮脏的欲望。
  如烈火焚尽飞蛾。
  他一下子动弹不得。
  沈云顾也看谢柯——看他眼底的惶恐和悲凉,听所有人的咒骂此起彼伏,恍惚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柯的手指在衣袖里痉挛般蜷缩着,很久后,慢慢舒展,他一言不发从台上走了下去。
  走入人群中,那些指责的话便声声入耳。
  “滚出凤凰城!”
  “夭折了,要是凤凰生气了,惩罚的是我们啊。”
  有人用手里的东西想砸他,谢柯挥袖,将所有东西隔绝自己三寸之外。
  他面无表情走出神殿,对上沈云顾清冷的眼睛。
  谢柯冷淡道:“走吧。”
  沈云顾似笑非笑:“你到这里来,就是专门闹事的?”
  一到这个地方,谢柯的内心就会变得很烦躁,没理他。
  沈云顾回望了一眼墙壁上的凤凰浮雕,眼中微有冷意。他跟上谢柯,雪衣掠风、连带月色。
  他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谢柯:“关你什么事。”
  沈云顾:“你那时方说你信凤凰,你的信仰真廉价。”
  廉价不廉价你说了算?
  谢柯:“闭嘴。”
  沈云顾还是头一遭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几分稀奇,他笑道:“恼羞成怒了?”
  谢柯:“。。。。。。”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只是桂树微香,月色微凉,沈云顾一袭雪衣,浅蓝的眸子里却流转笑意,清浅温柔。
  一瞬微愣后,谢柯沉默了。
  。。。。。。
  谢柯在一间客栈里点着灯火。
  风吹过支开的窗,带来金粉香、迷离奢凉。
  谢柯不用抬眼都知道是谁来了。
  伴着月色入户,她水蓝的衣裙漾开似碧波大海,黑发直落身后,点翠映照眼眸光波,盈盈醉了一夜的长风。
  琼初进来之后,也依旧一言不发,静静站在窗边,融入夜色。
  谢柯对于她总是莫名其妙出现这一点有些无法理解,“有事么?”
  琼初看他,嘴角扯出一个微微僵硬的笑,轻声说:“谢哥哥。”
  谢柯没应她,就看着她。
  换个称呼吧姑娘。
  琼初突然道:“他说三天后就带我上不周山。”
  谢柯:“。。。。。。哦。”
  琼初说:“你要和我一起么。”
  谢柯反问她:“为什么?”
  琼初一愣,随后用笑颜掩饰:“因为谢哥哥对不周山也很在意,不是么?”
  谢柯:“我一人也可以上山。”
  琼初的语气认真而无奈:“谢哥哥,现在不可以了,狐族在山外设了法阵,外人不得入内。”
  谢柯不说话,若有所思。
  千年之久,这里变化居然那么多。
  内殿被封,不周山也进不去了。
  琼初见他不说话了,内心一喜,道:“谢哥哥要答应我么?”
  谢柯沉默了会儿,道:“那我该以什么身份。”
  “啊,你答应了。”偌大的狂喜涌上心头,琼初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的光芒纯澈干净,似带少女的温柔甜蜜,她笑道:“我叫你谢哥哥,那么你当然是做我的哥哥了。”
  谢柯道:“你就算是入了不周山,想接近那个人,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琼初摇摇头,“这个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柯很多时候都看不懂琼初,不过也不需要看懂。他不说话,琼初也不说话,一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
  琼初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盏花灯出来,红色花瓣艳艳,在她洁白手心绽放,“谢哥哥有许愿么?”
  谢柯摇头道:“我不信这个。”
  琼初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可我帮你许了愿。”
  “。。。。。。”
  琼初眉眼弯弯:“是不是很感动。”
  谢柯礼貌性冷淡问了一句:“许了什么?”
  琼初说:“许愿你开开心心,不要一天到晚板着脸啊。”
  谢柯:“。。。。。。”一天到晚板着脸的人不是他好么。
  待琼初走后,谢柯眼睛认真观察着掌心脉络,陷入了很深的思绪。
  五蕴藏火他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不知如何炼制,现在集了怨憎会、生之苦,法力就已经上升了很多层次。
  若真八苦皆俱,怕是可以恢复前世所有的能力。
  三日后上不周山,他现在不是很急,也有很多时间去观察和打听剩下的火。
  ……
  凤凰城现在一片安宁,人们口耳相传的都是千年前的鬼怪邪祟。
  说起了寺庙壁画上吃人的女子。
  说起了巫山之前突兀的坟。
  谢柯垂眸,饮尽杯中茶。
  自楼阁上往下望,然后视线一顿——
  他看到了老熟人。
  一袭素净僧袍,在一众佛修的拥簇下,他依旧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眼眸深邃,面色慈悲,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如春日暖阳冬日轻雪。
  绕开匆匆行人,一众僧人进了对面的客栈里。
  凤凰城每天来来去去的人都非常多,不会有人注意他们。
  谢柯在想,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一直以来心里就对沈云顾的出现有所疑问。
  ——沈云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出现在他身边,还跟随他来到凤凰城。
  现在戒慧也来了,总感觉,离事情的真相已经不远。
  凡人还在夸夸其谈,那画上女子的唇是如何鲜红,一摸,竟然是真的血。
  谢柯留意着戒慧的动作,夜半三更时,只见戒慧突然就离开了客栈,往城外走去。
  这大半夜的,他要干什么呢。
  谢柯跟了过去,越走越熟悉,竟然是去巫山的一条路。
  沿途他还看见了那座千年不倒、积满杂草的坟。
  鸟雀发出怪叫声,树影森森。
  他见戒慧手指捻动佛珠。
  在坟前稍稍停留,而后上山去。
  巫山千年前曾经因闹鬼之事而被荒废,直至某日,山下猎户突然发现那鬼庙一夜之间倾塌,想来是有好心的仙人路过此地,帮他们除了妖魔,村民不再害怕,巫山这才开始热闹起来。
  戒慧大师在一片废墟前停下,倾倒的墙壁、飞檐碎屑隐藏杂草之间,草已经长得很长了,高过人的腰。
  他神色悲悯,轻叹道:“你唤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长草摇晃,带着另一个世界细微的声音。
  戒慧大师叹了口气,道:“好。”
  他坐了下来,佛珠在手中慢慢转动,闭上眼,嘴中念念,刹那金色的光芒遍布周身。
  在金色的光芒之后,废墟上慢慢现出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紫衣,低声哭泣。
  谢柯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那个女人哭得断断续续,将前生悲喜,说与千年后的一陌生僧人细听。
  本是良家女,无忧又无虑,偏偏爱上了只野心勃勃的中山狼,为助他金榜题名,给了毕生家当。终等得故人衣锦还乡,却换得三梳断了命。
  她化作厉鬼,在他与知府女儿新婚之夜,杀了所有人。而后又变山间野鬼,寄住古寺墙画之上 ,吃着过路人的心。
  日子太久,就忘了初衷,直至千年前被那黑衣少年杀死,只余一丝魂魄,飘荡废墟间许久,才开始想起了前生种种。
  作恶多端,根本不能超生,但求一个魂飞魄散,不再受这煎心之苦。
  她最后,终于在月光里抬起头来,依稀卖茶少女模样。
  长发绾成辫,两颗红红的珠子是人的眼,似哭似笑,神志不清。
  戒慧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紫裙女子消散天空之间。
  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谢柯。
  他不问谢柯为何会在这里,像是早就知道答案。
  谢柯微笑地打招呼:“好巧。”
  戒慧也笑,道:“不巧。”
  谢柯道:“戒慧大师是被这女鬼的魂魄招过来的么。”
  戒慧道:“嗯,我到了这地后就一直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说话,今夜不堪其扰,才走了出来,依着她的指引来到这里。”
  谢柯说:“这女鬼作恶多端,魂飞魄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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