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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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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小江一对儿眸子越来越亮:“搞不好是大功一件!”
    寇凛伸手在他脑门一戳,笑吟吟道:“你们家大人能混到今天,凭借的可不是这张英俊的脸。”
    段小江嘻嘻一笑,又讪讪道:“可您也别怪属下乌鸦嘴,万一是您想多了,今天这些金子,可全都打水漂了。”
    寇凛已经刻意不去想了,段小江一提,心又痛的难以呼吸:“无妨,今日谢从琰让我在裴颂之面前丢了面子,用三百两金买谢从琰一个不痛快,报了这个仇,也算值得。”
    段小江伸出一根手指头:“大人,那些首饰起码价值一千金。”
    “首饰楚小姐会退回来的。”寇凛摆摆手,“我若送的少,她没准就收下了,但这么一大匣子首饰,拿去给郡主做聘礼都绰绰有余,她哪里敢收?何况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收下我的重礼,京里会传成什么样子?”
    “万一她就是敢呢?”
    “没可能,你且看着,很快就会退回来的。”
    果不其然,尚书府真派人来了。
    一名锦衣卫捧着小木匣进来:“大人,楚小姐退回了三百两金子,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给您送回来心里踏实些。”
    寇凛往门外瞧,愣了愣:“那匣子首饰呢?”
    那锦衣卫道:“尚书府的管家只送回来这一个。”
    寇凛不敢相信,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掀开匣子果然只有三百两金元宝。
    那锦衣卫咳嗽两声,尴尬着道:“尚书府的管家还说,他们家小姐说了,大人这般寤寐思之,难免会积郁成疾,一病不起。若是因此耽误政事,于圣上、于社稷、于万民不利,便是她的罪过了。思量再三,大人您的心意,她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什、什么?”寇凛目瞪口呆。
    段小江忍住笑,认真道:“咦,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寇凛额角青筋跳了跳,瞧见匣子里也有张纸条,展开了看。
    段小江踮着脚凑过去,惊讶:“楚小姐竟然约您明晚见面?”
    *
    翌日傍晚,楚谣沐浴过罢,对镜梳妆。
    春桃一边为她绾发,一边忧心忡忡:“小姐,您真要去见那位寇指挥使?”
    “我约的他,为何不去?”楚谣打量着铜镜内的自己,两颊血色淡薄,便又取了胭脂抹了抹,“去那匣子里取些首饰过来。”
    春桃拿来一根玉簪。
    楚谣瞧了一眼,摇摇头,自己走去匣子前,挑选了一些贵重的金钗、金步摇,又往纤细的手腕上套了五个金镯子。
    春桃惊讶:“小姐,您这打扮的是不是过于艳俗了?”
    楚谣不解释,只管往发髻上插金钗。
    春桃想起谢从琰昨日的神情,咬了咬唇:“小姐,寇指挥使送东西给您,这事儿已经传出去了……”
    “我被人评头论足的可还少?”
    楚谣满不在乎,何况她已经征得了她父亲的同意。
    在楚箫被大理寺收监的节骨眼上,寇凛突然有此一招,一定有什么打算,楚谣必须搞清楚他的意图,以免措手不及。
    再来,她父亲此时正被袁党围攻,寇凛跳出来的刚刚好,自己和他扯上了关系,有不少准备倒戈的墙头草,怕是得多看几日风向。
    最重要的是,寇凛是出了名的断案高手,楚谣是真想请他帮一帮哥哥的案子。
    ……
    装扮完了以后,她被春桃搀扶着上马车,出了尚书府后门。
    大梁民风算不上开放,一直以来,对女子有诸多束缚。但十数年前曾遭遇过乱局,礼教崩坏的厉害,经过休养生息,虽是安稳了一些,但礼教与大乱之前,终究是不能比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出入皆权贵的织锦楼,这是楚谣与寇凛相约之地。
    楚谣被春桃搀扶着走下马车时,段小江已经站在门外了。
    她绾了发,不方便戴帷帽,段小江看的一呆,竟微微有些红了脸:“楚小姐,请。”
    楚谣点头示意,向楼里走。织锦楼的位置原本就偏僻,巷子又似乎被封了,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
    待进到堂中,空空荡荡,不见一桌客人,看样子寇凛将织锦楼给包了下来。
    段小江引着她上楼,停在一个雅间前:“大人,楚小姐到了。”
    “进来。”
    段小江将门打开,做出请的手势。
    楚谣示意春桃留在屋外,扶着墙独自走了进去。
    寇凛背对着门坐着,等门阖上以后,他才起身转头,与楚谣的目光恰好撞在一起。
    楚谣微微点头:“寇大人。”
    寇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心口砰砰直跳,嘴唇颤了又颤。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娇艳的脸庞上,尽在她头上,耳朵上,扶着墙的手腕上。
    这金钗,这金步摇,这金耳坠,这金手镯……
    全是他的心爱之物啊!
    
    第15章 约会
    
    心在滴血,寇凛强装出一副淡然的神情,唇角噙着一抹温润的微笑,请她入座:“楚小姐。”
    楚谣走去他对面坐下,约的是酉时整,她来的不早不晚,菜却已经上齐了,皆是织锦楼里最贵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知楚小姐今日约寇某人前来,有何指教?”寇凛也重新入了座,说话时眼睛往窗外飘,视线刻意避开楚谣——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伸手将那些金首饰全拔下来!
    “寇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一直想要亲口道谢。”楚谣轻轻启唇,惯性没有过多的表情,语调却比平时温软一些。
    这句开场白是真心话,寇凛这份恩情,楚谣是始终记在心里的。哪怕事后他以此来尚书府讹钱,将她父亲气的吐血,也抵消不了楚谣对他的感激。
    毕竟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惊恐绝望,而寇凛在不知求救者是谁的情况下,停下日夜兼程的脚步,出手相救,即使真是出于爱多管闲事的天性,也不能抹杀他性格里古道热肠的一面。
    所以楚谣打从心底愿意给予他一定的信任。
    “道谢的话,那晚楚小姐早已提过。”寇凛斟了杯酒,又垂眼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抿唇一笑,“许是缘分使然,是楚小姐之幸,也是寇某人之幸。”
    “听寇大人的意思,当真对小女子一见倾心?”楚谣认真询问,毫无娇羞。
    “怎么,楚小姐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信么?”寇凛微微抬眸看向楚谣,嘴角带着些调侃。
    忽略那些金灿灿,只将目光锁在她精心装扮后娇艳欲滴的鹅蛋脸上,寇凛多看了两眼,忽觉气氛颇为怪异,端起酒杯来饮。
    楚谣见他没有坦诚的打算,单刀直入:“既然如此,寇大人速速托媒人来提亲吧,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寇凛这刚到口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若非猜到她的意图,真要以为她是想嫁人想疯了。
    放下酒杯:“楚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有话直说的是您才对。”楚谣抬了抬右手,拿起筷子夹了块蜜糖莲藕,手腕上五个金镯子碰撞着发出脆响声,“我舅舅才请了旨,不许大人再插手我哥哥的案子,您就送了重礼给我,究竟是何意?”
    寇凛阴沉沉的盯着她的右手腕:“你猜。”
    楚谣咬一口莲藕,搁下筷子:“大人奉命调查东宫失窃案,却一直对我兄妹尤其关注,分心良多,自然是有缘故的。大人的心思小女子猜不透,但小女子愿意配合大人,只希望大人能够查明真相,还我哥哥一个清白。”
    寇凛瞥她一眼:“配合我?”
    楚谣诚恳点头:“是。无论大人想做什么,小女子都会全力配合大人。”
    观察着她的神情,寇凛莫名想到了楚箫两幅面孔中常见的那一副。虽说是双生子,神态也未免太像了吧?
    他拢了拢眉,问道:“那寇某人先问几个问题,希望楚小姐如实回答。”
    楚谣忙道:“一定知无不言。”
    寇凛视线下移:“楚小姐的左腿,是如何落下残疾的?”
    提到了腿,楚谣下意识的将手心搭在膝盖上,默默垂下眼睫:“八九岁的时候,小女子和哥哥在父亲书房二楼玩耍,等着父亲归家。因为父亲归家,总是先来书房的,听见父亲的声音后,我们便跑出屋子,来到廊下,隔着木栏杆向父亲招手,却不想那天栏杆突然断裂,我与哥哥一起从二楼摔了下去,万幸哥哥被临近的家仆接住,而我……”
    寇凛摩挲着酒杯:“楚小姐和楚箫经常在那里等着楚尚书回家?”
    楚谣“嗯”了一声:“父亲不认为是意外,找来顺天府的推官来查,推官说栏杆的确有人为损坏的痕迹,但没有可疑人选,父亲为此将那些姨娘都给赶了出去。”
    寇凛沉吟许久,又问:“楚小姐认为明衡太子,对你可有想法?”
    楚谣微愣,立刻摇头:“没有,小女子与太子殿下并未见过几次面。”
    “东宫的案子发生后,一干有嫌疑的宫女太监都被抓去了诏狱,通过我们的审讯,从太子妃的陪嫁丫鬟处得知一个信息。”寇凛卖了卖关子,才低声道,“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几年,太子一直是睡书房的,太子妃为此曾去太后跟前哭诉过……”
    “与小女子无关。”楚谣虽惊讶,却坚持自己的认知,“太子殿下即使偷跑出宫,也是去找哥哥,在哥哥面前一句也不会提到我,岂会对我生有男女之情?”
    寇凛记在心里,再问:“那虞家军的虞清虞少帅呢?”
    “虞……”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楚谣的表情显露出几分不自然,“大人,您是在推测,究竟是谁出钱请江湖人士掳我?”
    寇凛不答。
    “是谁都不会是虞清。”楚谣稳了稳情绪,道:“小女子曾以他为良人,可当年舅舅拿下了京城三大营的兵权,袁首辅有些坐不住,有意拉拢虞家军,虞清便故意疏远哥哥,更当众羞辱我,以表虞家与我楚家断交的决心。”
    “原因是楚小姐自己猜的吧。”寇凛冷不丁笑了笑。
    “不然还能是什么?”楚谣睁着一对美眸,盯紧了他看。
    寇凛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心道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果然没羞没躁,坐直了些身体,道:“楚小姐是否知道,寇某人与定国公府宋嫣凉的一些往事。”
    楚谣点头:“略知一些。”
    寇凛淡淡道:“寇某人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战场随时可能掉脑袋,才来京城考了武举入了锦衣卫。我的目标很明确,吃饱饭,活下去。没过多久,我无意之中救了当时的宋小姐,就像先前救下楚小姐一样。不一样的是,那女人是个疯婆子,非得要嫁给我,因着此事,我吃尽苦头,险些送了命。”
    递给楚谣一个眼神,“有时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楚谣一时不解,仔细一想,瞳孔缩紧:“大人的意思是,永平伯世子的死与我有关?是那想要掳我之人做的?那为何要嫁祸给我哥哥?”
    寇凛摇摇头:“不清楚,或许是为了让你父亲觉得与朝政有关,也或许,那个人不希望你身边有任何亲近的男人,哪怕是你的亲哥哥。”
    楚谣脊背隐隐发凉,恍惚明白寇凛的意图:“大人送礼物给我,是想刺激那个人?逼着他自乱阵脚,向大人您出手?”
    “且看那人明知是饵,还愿不愿咬钩了。”寇凛挑了挑眉,“楚小姐既然愿意配合我,那是再好不过,往后与我多走动走动,比如过阵子的赏花会。”
    “大人难道不怕么?”楚谣单是想想此人隐藏在暗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觉得浑身冰冷。
    她想问寇凛的怀疑对象,又感觉寇凛不会告知自己。
    寇凛自然不会告诉她,毕竟他对谢从琰也只是怀疑,不如让楚谣自己去琢磨:“我怕什么?倒是楚小姐需要小心。一来惹急了那人,会加紧步伐向你下手。二来,你怕是会被三公主给缠上。”
    楚谣脑子乱的厉害,已经有些听不进寇凛的话。
    心慌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一连饮了好几杯,才渐渐平静下来,一对儿黑黝黝的眸子望向寇凛:“无论大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一切但凭大人吩咐,只求大人早日破案,还我哥哥一个清白,即使令我身陷险境,也无须在意。”
    微醺之下,她娇艳的脸庞愈发动人,眼底透着哀戚的恳求,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味,令寇凛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但他却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楚小姐,寇某人听闻你只是伤了左腿,难不成左手臂也伤了?”
    自从进来后,她的左手从未抬起来过,瞧着脱臼了一般。
    话题转的太快,楚谣一怔:“此事必须告知大人么?”
    “不必。”寇凛只是好奇心作祟。
    此时。
    “大人。”段小江在外道,“东宫又出了事,太子请您速速进宫。
    “知道了,估摸着是为了楚箫的事儿。”寇凛站起身,低头瞧见楚谣发髻上的金钗,又坐下了,“那个,楚小姐,你我既然开诚布公,达成了协议,昨晚寇某人送去的一匣子首饰……”
    楚谣却扶着桌子站起身:“大人且去忙,小女子也该回去了,可惜了这一桌佳肴。”
    说着,她朝门外走。
    寇凛眯起眼,好样的。
    一面可怜巴巴的求着他,一面扣下他的宝贝要挟他。
    论讹人,他寇凛可还从来不曾输过。
    春桃扶着楚谣走下楼梯,行至门口时,却被织锦楼的掌柜拦住:“楚小姐,您尚未结账呢。”
    “结账?”春桃瞪了瞪眼睛,“我们结账?”
    段小江跟在寇凛身后下楼,笑着道:“楚小姐请我家大人吃饭,莫非还要我家大人结账?”
    春桃抽抽嘴角,怪不得寇指挥使今日出手如此阔绰,包下整个织锦楼。
    楚谣在春桃的搀扶下,走到柜台前:“多少银子?”
    掌柜早已算好了,将账单摆在她面前:”舍个零头,一共八百两银子。”
    “什么?!”春桃惊讶的合不拢嘴,“包下一晚而已,用的着这么多钱?”
    知道织金楼出了名的又坑又贵,可也太夸张了,八百两银子,差不多七十多两金子,都能在这附近买栋大宅子了!
    掌柜指着账单:“从晌午起,锦衣卫的官爷们全是在咱们楼里吃的饭,一波接着一波没停过,点的尽是好酒好菜,楚小姐抵达之前,他们才刚走没多久……”
    春桃脸都气红了,这摆明是坑她们啊!
    楚谣扫了眼账单,转头看着寇凛气定神闲的走下楼梯。
    她默了默,将发髻上的金饰都取下,又让春桃摘了她右手腕上的五个金镯子:“够么?”
    掌柜讪讪道:“差了一半。”
    春桃气道:“剩下的,稍后让我们府上管家送来。”
    段小江好心提醒:“织锦楼从不赊账,这是规矩。”顿了顿,笑眯眯道,“身上的钱不够呀,我家大人有,先借一些给你们?”
    掌柜暗暗抹了把冷汗,借寇凛的钱?
    寇凛,人称寇抠抠,号一毛不拔散人。借他一百金,得还一千金,怕是还不够。
    寇凛抄着手渡步上前,唇角微微勾起:“楚小姐要借么?”
    “不用了。”楚谣淡淡然,那条一直没有抬起的左胳膊慢慢抬起,右手伸进袖筒里,摸出一个大金镯子,放置在柜台上。
    寇凛的脸登时一黑。
    楚谣接着摸,一个接着一个,又从左手腕上摘下九个大金镯子。
    寇凛的脸已经彻底黑成锅底。
    楚谣淡淡问:“掌柜,够了么?”
    “多了多了。”掌柜惊叹不已,难怪从进门就瞧着她左手臂动也不动,原是戴了整整十个实心的大金镯子。厉害了喂,瞧这娇娇女纤细的身子骨,想必十分辛苦。
    “多出来的,就当寇大人的打赏吧。”楚谣的手臂终于轻松了,走出了织锦楼。
    春桃心惊肉跳的搀扶着她:“原来小姐戴这么多金饰,是防着寇指挥使?”
    楚谣胳膊疼的厉害,没有说话,径自上了马车。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寇凛气的险些要晕过去,转身大步朝楼上走。
    段小江喊道:“大人,您干什么去?”
    “我要去把菜全吃光,不然亏大了!”
    “太子还等着您呢。”
    “你快上来一起吃!”
    
    第16章 偷听
    
    寇凛尚在病中,胃口欠佳,说着全吃光,其实并未吃几口,只磨着后牙槽监督着段小江吃。
    段小江几乎是扶着墙走出织锦楼大门的,因为擅长轻功,怕吃胖了影响身形,寇凛鲜少让他吃荤食。今晚一顿吃的,比这几年吃的荤都多。
    撑的想吐,内心却无比餍足,虽然对不起自家大人,也挡不住他在心里感谢楚谣。
    寇凛临走时痛心疾首的嘱咐掌柜:“先将那些金饰留着,稍后本官派人拿银票赎回去。”
    掌柜连连应“是”。
    他也不是头一回和寇凛打交道了,这位指挥使大人虽然惯会坑自己的同僚们,但该付的钱从不会少一个铜板,更不会以权势欺压普通百姓,也不知这“锦衣狗贼”的名声是怎么得来的。
    寇凛先回衙门换上官服,再匆匆赶往东宫。
    一路上,满脑子全是楚谣那张艳若桃李却又神情淡然的脸。
    气的他牙疼胃疼肠子打结,可他总算是清清楚楚记住了楚谣的模样,一时半会儿想忘都忘不掉。
    真搞不懂一个常年养在深闺里的小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的鬼心眼?
    抵达东宫时,已是一个多时辰后,明衡太子等的急不可耐,见到寇凛被一群狗腿子众星拱月摆足架子远远走来的姿态,愈发觉得他面目可憎。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压下脾气,等寇凛抵达殿外时,冷冷道:“寇指挥使好大的架子,来东宫抓人来的利索,孤派人去请,却推三阻四。”
    身后一干英姿飒爽的带刀锦衣卫分站两列,留守殿外。寇凛则摈除那恼人的杂念,闲庭信步的走入殿中,不疾不徐的行礼:“启禀殿下,微臣急于处理一些公务脱不开身,不知殿下急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态度恭敬,神情散漫。
    知道他平素嚣张跋扈惯了的,明衡心事重重,没工夫与他计较,问道:“孤听闻三司会审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果然是为了楚箫,寇凛微微颔首:“是,今日上朝时圣上下旨,永平伯世子被杀一案,将由刑部尚书贺明礼、大理寺卿裴颂之和左都御史蒋筠会同审理。三司傍晚时定下了日子——七日后,大理寺。”
    明衡叹了口气:“楚箫是被人陷害的,他这个人孤再了解不过,心地纯良,连只小兔子都舍不得伤害,怎可能买凶杀人?”
    寇凛面带笑容,闲闲站着,拇指腹摩挲着绣春刀柄上的纹路。
    明衡等了半天,听不见他接话:“楚箫是你锦衣卫的人,你这个指挥使不打算管?”
    寇凛微微躬身:“微臣也想略尽绵力,但圣上命微臣专注于寻找《山河万里图》真迹,不准微臣再插手其他……”
    明衡打断了他的推脱之词,一扬手,吩咐婢女们退下:“你只管去查,只要你能为楚箫洗清冤屈,失窃案孤会为你提供线索,保证你可破案,去父王面前邀功请赏。”
    他是厌恶寇凛,厌恶锦衣卫,但这些年来,寇凛破案的本事他不服不行。
    寇凛眉头一皱,望向明衡的目光深了几分。
    明衡同样深深锁着眉:“绝非诈你,孤的确知道线索,之所以瞒着,是因为……哎,总之孤自有理由,如今却顾不得了。”
    寇凛没怎么留心听明衡说话,他的视线绕过明衡,落在案台正中摆放的一柄绣春刀上。
    *
    回尚书府的路上,楚谣坐在马车里满腹的心事,寇凛若不提醒,她全然不曾想过永平伯世子之死竟会与自己有关。
    莫说相貌,楚谣甚至都不知那位世子叫什么名字。
    当年永平伯私下里找上她父亲,说世子远远见过她一面,自此上了心,茶不思饭不想的,央着他来提亲。永平伯当成玩笑来说,只为探一探口风。父亲回来与她提了提,她正忙着替哥哥科举,随口回了一句让父亲自行斟酌的话。
    父亲说找人去调查这位世子人品如何,便好一阵子没有下文了。
    直到世子与人在烟花柳巷争风吃醋被打死了的消息传出,楚谣才又想起他来。父亲还庆幸忙于政事一直不得空,两家不曾过礼,不然她除了残疾以外,又得落个克夫的名号,更是不易嫁了。
    楚谣只是微微唏嘘了下,便就此揭过。
    可今日寇凛的提醒,令她心中酸苦的厉害,原来不知觉间,竟就害了一个人的性命,还累他死后背上恶名,沦为京中茶余饭后的笑柄。
    马车即将驶入尚书府后门时,楚谣的眼圈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舅、舅老爷。”
    马车“嘎吱”停下,车夫略带恐慌的声音,将楚谣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微微掀开侧窗锦帘,瞧见谢从琰站在门内,肩膀上沾了些潮气凝结出的水渍,应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而平素总爱板着的脸终于添了些表情,却是……愠怒。
    “小姐……”春桃攥着手指,神色紧张。
    楚谣少见谢从琰动怒,也有些怵的慌,她知道谢从琰极讨厌寇凛,甚至请旨不准寇凛插手此案,她却私下里跑去与寇凛见面,分明是触他逆鳞。
    父亲嘱咐此事最好瞒着谢从琰,楚谣知道瞒不住,但真没料会到被抓个正着。
    春桃战战兢兢的下了马车,伸手去接楚谣。
    楚谣的手臂被那些金镯子勒出了淤青,借力时疼的浑身一颤,落地后,慢慢走到谢从琰身边去。
    一声“小舅舅”尚未喊出来,谢从琰先沉沉质问道:“你去哪里了?”
    楚谣垂着眼:“去了织锦楼。”
    谢从琰明知故问:“赴寇凛的约?”
    楚谣先点头,又摇头:“是我约的寇大人。”
    怵归怵,她说话时,稍稍抬眼偷瞄了谢从琰一眼,想看自己将外人口中的谢阎王给气成了什么样子。
    谢从琰藏在背后的手,原本都要攥出血来了,不经意间看到楚谣偷瞄他的眼神,他反而更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慌乱的错开视线。
    喉结不自然的动了动,再说话时语气和缓了些:“晚上风寒,走吧,先回房去。”
    “恩。”
    楚谣与谢从琰并肩沿着回廊走,她一深一浅的走的慢,谢从琰便也将步子放的缓慢。
    其实她此时十分疲惫,倘若身旁的是楚箫,她必定让楚箫将自己抱回房里去。
    楚谣从不将礼教放在眼里,在外是顾及着父亲的名声,不得不多注意些。而尚书府内的家仆们被谢从琰调教的规矩森严,口风极紧,她是毫无顾忌的。
    可谢从琰迂腐起来,比她父亲还食古不化。
    不但自己在家中还恪守着一大堆的规矩,更逮着机会就训斥楚箫,即使是亲兄妹,也不可随意出入她的闺房之类的。
    正默默走着,谢从琰开口:“谣谣,你约寇凛,是问他为何送礼物给你?”
    楚谣回神:“恩。”
    “那他怎么说?”
    “他……寇大人说,如今哥哥的案子尚未明朗,父亲却遭袁党攻讦,俨然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圣上十分头疼,所以他得掺和进来,与父亲扯上些关系,制衡一下气焰嚣张的袁首辅。”
    这是楚谣的猜测,寇凛虽另有目的,但肯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才符合他在党派斗争中搅混水的定位。
    至于寇凛引蛇出洞的目的,楚谣不敢说。
    因为此事或有危险,一定会遭劝阻。
    谢从琰眼底晦暗不明:“只是如此,他竟舍得那么多金子?”
    “他估摸我不会收。”楚谣道,“但我想逼着他出来见我,就没还回去。”
    “早些还回去,今后莫要与他过多牵扯。”
    “我知道了,小舅舅。”
    谢从琰提起寇凛,楚谣不由也想起了寇凛。抛开朝政上那些她不太懂的斗争,楚谣觉着寇凛是个挺有趣的人。
    至少她从没见过哪个权臣快要富可敌国了,还像他一样贪财无度、抠门成性的。
    问答间,走到了楚谣居住的文墨院中,谢从琰将她送至门口,嘱咐她早些休息,并给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说去给楚谣熬姜茶,跟着谢从琰出了院子,将今日织锦楼的状况悉数告知。
    谢从琰听到寇凛挖坑给楚谣跳之后,面色稍霁。再听楚谣早有准备摆了寇凛一道,他的嘴角徐徐翘起。默默朝着楚谣的房间看了看,转身离开。
    春桃捧着姜茶回来时,发现自家小姐竟不在房间里,问了守院的家仆才知道,小姐在屋里坐立不安的,喊人抬了椅轿,去老爷书房了。
    ……
    楚谣哪里坐得住。
    三司会审之前,楚箫被严密监禁起来,连她爹都见不到人。虽然凭借感应感知楚箫过的尚可,依然是悬着心的。
    再加上寇凛口中那双时时盯着自己的眼睛,令她如坐针毡。
    她实在想不出那人是谁,虽与寇凛有约定在身,思量再三,依然决定去和她爹商讨一下。在对寇凛的态度上,她爹要比小舅舅稍微温和一些。
    来到书房所在院子外时,楚谣瞧见一干家仆全在外头守着,将院子围的密不透风,想必爹正和某位朝中重臣商讨一些机密要事。
    楚谣早已习惯,准备吩咐抬椅轿的家仆折返回去,却鬼使神差的询问守院人:“谁在父亲书房里?”
    “回小姐,是舅老爷。”
    “还有谁?”
    “只有老爷和舅老爷。”
    楚谣微微拧着眉:“走。”
    家仆抬着她离开,走没多远,又听她道,“停。”
    楚谣下了椅轿,让他们原地等着,自己则绕去书房院子后头。她爹的书房有前门和后门,院子也一样。
    后院门依然有人把守。不等他们行礼,楚谣做出噤声的手势:“爹喊了我与小舅舅前来商讨事情,小舅舅来了么?”
    守门人压低声音道:“回小姐,舅老爷刚来不久。”
    楚谣点点头,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一直走到书房后门。
    她平时并不会也不敢来偷听爹的政事,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爹谈论的肯定是关于三司会审的事情,她心里记挂着楚箫,想要多了解一些。
    更何况里面只有小舅舅,没有旁的官员,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顶多被爹数落一顿罢了。
    ……
    “阿琰,你同姐夫说一句实话。”
    楚修宁坐在案台后,看着窗下站着发呆的谢从琰,“永平伯世子卓仲坤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谢从琰慢慢回头:“没有。”
    楚修宁目光中透着挣扎,信与不信之间:“当年是你自己选择上京,是你要顶着这个身份活下去,你就必须记得,你是阿谣的亲舅舅……”
    “要我说多少遍,我已经放下了!”谢从琰听见“舅舅”两个字,眼瞳里便有戾气涌动,“若我没有放下,若那小子真是我杀的,以我的作风,难道不是等他们定亲以后动手,让谣谣再背一个克夫的名声,往后再难嫁出去?!”
    听上去令人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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