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龙凤呈祥-第4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最后是楚谣喊了谢从琰停手,谢从琰才听话的收回攻势,回到观景楼里来。
两人扬长而去。
上百个锦衣卫看着,没收到阻拦的指示。
……
两个时辰后,已近深夜,寇凛回到百户所的房间里,楚谣若无其事的坐在案台前写字。
寇凛阴沉着脸走去藤椅上躺下:“谢从琰人呢?”
楚谣没有回答,扭头见他右手臂被割的一刀还没处理,便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簸箩走到他身边,拉了个墩子坐下:“我帮你上药。”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扶手上。手臂一条狰狞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皮肉外翻,看的人心惊肉跳。
寇凛由着她上药,又问一遍:“谢从琰去哪里了?”
楚谣以酒帮他擦拭伤口周围,轻声道:“我以为我拉你手时,你会将我甩开。”
寇凛平铺直叙地道:“我若甩了,你会摔倒。”
楚谣微垂眼睫:“我将小舅舅请来为我撑腰,将你好一通羞辱,你这会儿怕是在心里恼我恼的不轻,还会在乎我摔不摔么?”
寇凛语气沉沉:“我没有恼你,我知道自己让你受委屈了,我对着我姐腰板硬不起来,是我的问题,兼顾不到你的情绪,也是我的问题,我只恼我自己,你想出气随便出,我不会指责你半句。”
楚谣并没有生气,她可以理解寇凛对待寇璇的态度。不只是亲情牵绊,还因她曾卖身养活他,令他心头始终藏着一份愧疚。
谢从琰害她摔断腿,对她心有愧疚,所以一直呵护着她,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喜爱。
她父亲因为当年接了哥哥放弃了她,同样充满自责。刚断腿那会儿,有个颇得父亲喜欢的姨娘,与她在院子里遇见,和和气气说了两句话。
她回房里想起别的事情哭了一场,与那姨娘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她父亲却不由分说教训了那姨娘一顿。
从那时起楚谣就知道,男人的愧疚十分可怕。
更何况寇璇对他来说,是他过往黑暗经历中唯一的曙光,是他无数次历经险境也必须活下去的理由。这些年来,全靠着寇璇曾施与的关爱和亲情,才令他没有彻底堕入黑暗中,始终坚守住内心那一寸良知。
在这一处,楚谣感谢寇璇。
所以寇凛和其他一味偏颇家人的丈夫并不同,他对寇璇的态度,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那是他曾经的信仰,曾经的精神支柱。
这也是楚谣先前决定放过寇璇的原因。
她怕真相一旦被捅破了来,寇凛失去的并不是只是一个姐姐,还有他的信仰。
楚谣倾洒金疮药,许是有些疼,他手腕上的青筋跳了跳:“那刚才在戏楼上,你为何不理我?难道不是生我的气?”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骄纵的性子,小江也并非不知轻重。” 寇凛语气冷凝,直勾勾盯着她,“你请谢从琰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与我姐姐有关,这么大闹一场,无非是想让我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谣微哑:“夫君果然聪明。”
“可是谣谣。”寇凛坐直身体,没受伤的手抓住她正涂药的手,捏的有些用力,有些咬牙切齿,“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你信不过我,去请谢从琰来帮忙算计我,都令我寒心。”
见楚谣疼的瑟缩,他立刻松了手劲儿,但语气丝毫不松,“你就真不怕影响到你我之间的感情?”
楚谣回望他,慎重道:“人说破镜难圆,那是以夫妻感情圆满似镜为前提。可我与夫君,却更像是水中月,瞧上去很美好,实际上经不起一丁点考验和波折。”
寇凛抓她的手又一紧,望进她眼底去:“可我已经很努力的再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当初我已然告诉过你,我给不了你太多,你若对我抱有过多期望,注定会失望。”
楚谣微微点头,她一直都明白。
从本质上说,他是个浪子,人独,心野。
想彻底走进他心里是很难的,可一旦走进去,就像寇璇这样,便可任她予取予求。
“再者。”寇凛浑身紧绷着,一用力,伤口再度崩裂渗血,“我瞒过你什么?无论你脖子上挂着的金钥匙,还是我心底深处的秘密,我从不想着瞒你。可你呢,连谢从琰的身世都不告诉我,还不是信不过我,怕我会以此来要挟你爹?”
“我没这样想过,但这不是我的秘密,而是谢从琰的秘密。”楚谣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我已征得他的同意,你很快就会知道。”
寇凛闭了闭眼睛,调整紊乱的呼吸:“我对他的秘密没有半分兴趣,你先告诉我,你找他来的目的。”
楚谣闷声不语,接着帮他上药:“我只希望你记着,无论过往如何,现在你的身边有我。”
寇凛正欲说话,暗卫匆匆来报:“大人,贺兰府那边传来消息,贺兰夫人被贼匪掳走了!”
寇凛猛然站起:“你们全是干什么吃的!”
暗卫惊慌道:“段总旗将他们都调走了!”
“段小江人在何处!”
“属下不……不清楚!”
寇凛旋即垂头看向楚谣,薄唇紧抿。
楚谣顶住压力,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份地图:“夫君信我一次,独自去这标注红点的地方,先藏身入内,等我小舅舅问话……”
寇凛略一犹豫,接过地图扫了一眼,是城外的佛窟。
他将地图揣入袖中,提步出门,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谣谣,不要令我对你失望。”
……
洛阳城外佛窟中。
寇璇悠悠转醒,被人打了脖子才晕过去的,如今疼的厉害。视线恢复焦距后,没被佛窟内的金刚像吓到,却被背手站在门口的谢从琰吓了一跳。
“醒了。”谢从琰转身走回来。
“谢将军!”寇璇跪倒在地,吓的颤抖,“谢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谢从琰的腹部被绣春刀所伤,衣裳殷红一片,他冷笑着,颇有几分狰狞:“多谢贺兰夫人给了我启发……”
寇璇抖若筛糠:“什、什么启发?”
“你怕是不知道,我那外甥女与我并无血缘关系,乃是我心头所爱。为使她难嫁,是我让乳娘害她断了腿,还破坏她一桩又一桩姻缘。可最终输给了寇凛。”
谢从琰抽刀,凉意森寒,窄刀架在她脖子上,几乎压碎她的肩胛骨,“如今,真的多谢你令他夫妻失和,他二人正闹着要和离…但你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我想你若是死了,他夫妻二人必定反目成仇。”
寇璇惊倒在地:“谢将军千万不可啊,寇凛一定会报复你的。”
“你不担心自己的命,却来担心他会不会报复我?”谢从琰的刀压下去,压出一条血线来,“我等你醒来,说给你听,也只是让你做个明白鬼。”
提刀便要砍。
藏在佛像后的寇凛攥紧了拳头便要出来。
“少爷!”寇璇却忽然喊了一声,伴着哭腔,“少爷,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不姓谢,我……我是你母亲乳娘的女儿,自小与你母亲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寇凛露出佛像一半的身体一滞,又缩了回去。
第97章 身世
早已与楚谣做出了推测,听了寇璇这突兀的话语, 谢从琰内心波澜不惊。
但他觉着, 自己应该表现出几分惊讶才对, 只可惜他惯不会演戏, 照旧板着一张冷漠的脸:“为了活命,贺兰夫人真是什么都说的出口。我先前已告诉了你,我与楚谣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你猜我不姓谢, 岂不是正常?”
煞气腾腾的陌刀重重压在肩膀上, 寇璇倾斜着半边身子,说起话来极为吃力:“那我知道你母亲是前首辅徐禾的嫡次女徐蓉,这是猜不出来的吧, 少爷?”
恩, 徐蓉的确是他母亲的名字。谢从琰微微皱眉,手腕一转,收回了陌刀,并未归鞘:“你既与我母亲关系如此亲密, 我为何从未听奶娘提过你?”
肩膀力道骤然一松, 寇璇的心头也跟着一松。深深喘了几口气,依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少爷的奶娘是谁?”
“刘氏。”
“刘?伺候小姐的嬷嬷里没有姓刘的。”寇璇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犹豫揣测道, “应是小姐重新找的, 或是……”
谢从琰打断她:“少扯旁的乱七八糟, 先说你自己。记着,若被我抓到半句错处,立即让你身首异处!”
寇璇身子一抖,苦涩道:“是这样的少爷,当年徐家获罪之后,小姐被抓进了教坊司,而我则被送入军中为军妓,是镇国公世子傅涔受淮王爷所托,将我从军中救了出来。”
只这一句话,谢从琰已然听出异常之处:“傅涔是我亡父,救我母亲的金兰姐妹乃分内之事,你为何说是受淮王所托?和淮王有什么关系?”
佛像后的寇凛瞳孔一缩,原来谢从琰是镇国公府的遗孤。
谢从琰这般态度,倒是令寇璇呆愣了很久,诧异道:“少爷,傅涔怎么会是您的亡父?您的父亲是淮王明桓,您难道一直不知道吗?”
谢从琰微一呆愣,提刀又搁在了她脖子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与小姐两情相悦的是淮王爷。”寇璇疑惑不已,“老爷与镇国公傅云不和,淮王与小姐从前只能私下里来往,小姐入了教坊司后,淮王爷不便出面,他与傅涔是表兄弟,是傅涔私下里将小姐救出,藏了起来,所以少爷才被误会是镇国公府的遗孤?不对啊,谢埕将军是知道真相的啊……”
她又狐疑的看向谢从琰,“少爷您真的不知道?谢埕将军从来没有告诉过您吗?”
谢从琰是真不知情,自小谢埕就说他父亲是镇国公世子,他是傅家仅剩的独苗,奶娘也是这样说的,根本没有提过淮王一句:“你确定我母亲的情人是淮王?”
“当然确定了,小姐与淮王自从灯会相识,一路走来,都是我陪在小姐身边,傅涔虽也对小姐有意,但从未表露过,小姐只在心中知晓。”
谢从琰将信将疑,若她所言不虚,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身后淮王与镇国公府的旧势力,都以为他是镇国公府留下的独苗。
楚尚书也以为如此。
谢埕为何要瞒着?
淮王和镇国公府虽是同气连枝,但他是谁的儿子,姓明还是姓傅,天差地别。
如今他姓傅,是叛臣遗孤,原先淮王与镇国公旧部,以他为中心凝聚在一起,只指望着他坐上中军大都督的位置,为他们谋取利益。
而谢从琰自小被灌输的思想,也是身居高位,手握军权,斗倒宋家。
可他若是淮王的儿子,那他就是皇室血脉,那些势力定会不安分,蠢蠢欲动着让他去造反,将本该属于淮王的皇位夺回来,他们也能从幕后走到台前来,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利益与荣耀。
但这样的话,当年楚尚书绝对不会留着他,更别提与他站在同一战线。
如今他背后那些人,俨然已成楚党,得了该得的利益,被楚尚书料理的服服帖帖,悄无声息。
连他自己都将自己当成了谢家人,朝争交给楚尚书,他只需带兵打仗。待明衡太子登基,楚尚书必是内阁首辅,他则为中军大都督,携手保大梁江山安稳,仅此而已。
这也是他不怕寇凛知道的原因,因为已是这么多年过去,寇凛查不出什么,无凭无据,即使去告诉圣上,圣上也不会相信。
毕竟塔儿谷一战,若无谢埕舍命,圣上未必回得来。
且以山东楚氏数百年声望,楚尚书怎可能收养皇室遗孤,密谋造反,简直天方夜谭。
这便是谢埕瞒着他和其他人的理由?
只想他往后日子过得安稳?
一时间,谢从琰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谢埕的印象,其实停留在一个“愚”字上。
谢家是从祖辈受过镇国公府的大恩,算是傅家家臣,处于暗中,知之者甚少。为给他铺路,谢埕死在塔儿谷,还害死那么多人,谢从琰心存愧疚。
他回过神来,他是谁的儿子,如今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一切已成定局。而他对父母全无印象,也不会去伤心难过,更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寇凛还在佛像后面躲着。
寇凛也在寻思着朝中党派的事儿,他不清楚谢从琰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在演戏。
可谢从琰都敢暴露自己是叛臣之后,还有必要演?
谢从琰将话题重新引回来:“这样说来,寇凛也是我外祖父徐家的人?”
寇璇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是真正的寇璇,不是他亲姐姐。”
寇凛还在思考谢从琰的身份,听闻此言,僵硬似雕塑。
依然在预料之中,谢从琰淡淡道:“怎么说?”
寇璇解释道:“当年,小姐离开教坊司之后,被淮王养在京郊一处镇子上,只不过半年,镇国公傅云知悉了此事。那时先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淮王与今上斗的厉害,定国公府与镇国公府也一样势如水火,小姐这事儿若被宋家知道,将成为淮王被攻讦的污点。”
谢从琰明白了:“所以镇国公派人去杀我母亲?”
“是的。”寇璇点点头,“多亏得世子爷提前递了个消息,还派来他的一队心腹保护我们,我与小姐才有机会逃出北直隶。”
谢从琰问道:“淮王不知情?”
寇璇苦笑一声:“淮王爷最怕他舅舅傅云,怕是默许了的,毕竟小姐已是得到手的女人,与皇位相比,孰轻孰重?这也是令小姐伤心之处,何况那时她腹中已有了淮王的骨肉。”
谢从琰淡淡听着,事不关己一般,情绪毫无波动。
因为在他看来,这很合乎逻辑,再正常不过。
“继续说。”
“我与小姐离开北直隶境后,来到洛阳,因为贺兰哲的父亲、贺兰家前任家主,是受过咱们徐家不少恩惠的,老爷子将我们藏在贺兰家的庄子上,只可惜没过多久,追兵便在洛阳城出没,带队追杀我们之人正是谢埕,因他明面上与镇国公府和淮王都没有关系,由他追杀最为合适。可怜小姐身怀六甲,身体又娇弱,实在是逃不动了。”
寇璇说着话,攥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贺兰老爷便问我,愿不愿意代替小姐去引开追兵……于是小姐留在了贺兰府上,我则扮成小姐的模样,带着护卫继续出逃,想将谢埕引到云南去。”
谢从琰凝眉:“寇凛莫不是你走路上捡来的?”
寇璇道:“我们从洛阳一路来到了蜀中,当时世道动荡,蜀中却还算安稳,盘查的也极为严格,出入极为不便。在崎岖山道露宿时,我们遇到了一行刚从蜀中出来的车马队伍。那主人家名叫寇璇,我和护卫们长途奔波,她给了我们些食物,我借机与她攀谈,得知她父母先后亡故,又死了丈夫,蜀中已无亲人,于是变卖家产,带着刚满一岁的幼弟前往湖广投靠她外祖父……”
说到这里,她话音停顿了下来。
寇凛背靠着佛像默默听着,神色晦暗不明。
他脑海里蔓出许多杂乱的线,这些线慢慢串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他从前永远也不会去想的猜测。
这个猜测,便是楚谣的猜测。
寇凛闭上眼睛,胸前起伏不定,像是等待着某种宣判,呼吸紊乱到难以自控、遮掩不住。
幸亏寇璇不会武功,不然立刻便会发现他的存在。
稍过一会儿,寇璇似乎从回忆里如梦初醒,才接着道:“除却幼弟,她还带着几个仆从和奶娘,瞧着穿着打扮应算是个小富之家。我见她年纪与我相仿,且蜀中已无亲人,丢了也没人会去报官寻找,于是吩咐护卫将她们都给杀了,就地埋在山中。随后拿着她的路引,再让护卫扮作家仆,带着她弟弟掩人耳目,重新折返蜀中,去往云南……”
第98章 人生
寇璇会这样坦白的原因,是她看明白了谢丛琰与寇凛不和。
谢丛琰终于将刀收入鞘中。
问出了该问的, 楚谣交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接下来的事情与他无关, 留给寇凛。
然而寇凛并未从佛像后走出来。
寇璇还在讲述:“进入云南境后, 恰好又赶上云南王叛乱,我与护卫们也失散了,独自带着阿凛东躲西藏。两年后, 先帝驾崩、淮王谋反的消息传来, 知道镇国公府被诛了九族, 我便想要回洛阳去,可我发现谢埕的人竟还在寻我……我带着阿凛绕了远路,先去了湖广, 尝试找一找阿凛的外祖父, 那时天灾战祸频发,单是路上就走了三年,又在湖广待了一年,实在找不到, 便给了人牙子点银子, 让他们将阿凛绑去扬州卖掉……”
谢从琰道:“随后你孤身去了洛阳?”
“恩。”寇璇道,“老家主告诉我,小姐当年生下少爷您之后, 身体虚弱至极, 一直也调养不好。您满周岁时, 她已是命在旦夕。而淮王夺嫡失败, 膝下两个孩子连同傅家的子孙全部被诛。小姐知道不必再躲了,主动去找了谢埕将军,将少爷您托付给了他。”
谢从琰若有所思:“贺兰家也算对我有恩,老家主竟没想过来找我讨要好处?”
寇璇叹了口气:“贺兰家的人胆子小,祖传的,只想着偏居一隅做点小生意,不愿承担太多风险,央着小姐别将他说出去。还劝我也别去趟这浑水,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恰好贺兰哲瞧上了我,老爷子便让我留在贺兰府里,当年我愿替小姐引开追兵,老爷子极是欣赏我……又过两年,塔儿谷一战后,爆出谢埕竟有个外室子,能不能承袭爵位闹的天下皆知,我心里已有个底了。”
谢从琰思忖片刻:“贺兰哲是否知道我的身份?”
“绝对不知道!”寇璇生怕谢从琰误会,连忙解释,“少爷,贺兰老爷子谨慎的很,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身份,只对贺兰哲说是对他们贺兰家有恩的罪臣之女。”
谢从琰微微颔首。
“距离咱们徐家出事,过去二十九年了。淮王谋反,也已将近二十五年。我在贺兰府后宅待了将近二十年,应是没几个人还能认出我了。”
不然的话,她早早去和寇凛相认了。想到这里,她讨好着道,“少爷,您想让阿凛他们夫妻失和的话,我有办法的……”
谢丛琰截住她的话茬:“当初你杀他亲人,借用寇家身份,我当你是形势所迫。如今不知补偿,竟还一心想着利用他?”
寇璇毫无半分愧色,理直气壮地道:“他那亲姐姐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从蜀中到湖广,那一路乱的很,能不能平安到达谁也说不准。何况阿凛待在我身边,我待他不薄,不然他岂会记着我恩直到今天?要知道,养活他的那几年,正是大梁立国以来最乱的几年,没有我,哪有今天的他?”
话音一顿,她小心打量一眼谢从琰,“少爷,人总得知恩图报,您说对吧?”
此话一语双关,谢从琰笑了一声,提刀指了指寇凛藏身的佛像:“你别来问我,去问他。”
寇璇微愣片刻,朝着他指的方向,仔细分辨,竟看到露在外的云纹长衫一角。
这衣裳是寇凛今日穿的?!
跪着的寇璇脑子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瞳孔中的恐慌遮掩不住,难以置信的看向谢从琰:“少、少爷!您竟设计我!”
他一定早猜出了自己与他有些关系,故意来套她话!
寇璇又悲又怒,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明知我是徐家的人,您怎么能?!”
谢从琰不搭理她,手里的刀重新挂回后腰,提步往外走:“人交给你了,随你处置。”
这话是说给寇凛听的。
“少爷!少爷!谢从琰!”寇璇根本不敢去看寇凛藏身的佛像,巨大的恐慌将她笼罩,扑上前抱住他的腿,“你不能这样对我,谁都可以这样对我,唯独你不行!当初若不是我引走追兵……”
谢从琰的腿被她牢牢抱住,停住不动,垂下视线看着他:“自我有记忆以来,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们为保我付出了多少辛苦。”
寇璇哭道:“可这是事实啊……”
谢从琰蹙着眉:“我没求着你们保我,这恩为何要我还?是我母亲求你了么,那你去地府找她还吧。”
寇璇吃惊:“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不是觉得自己救了只白眼狼,十分不值?”谢从琰冷笑道,“没错,你的感觉是对的。谢埕舍命为我的前程铺路,我都不会感激他,更何况是你?这些年你不来找我邀功,不也是摸不准我的性格,怕自己捞不着好处,反还被灭口?”
“我没有,我对小姐忠心耿耿,不去找您,只是怕万一连累……”
“难受么?舍身去保的孩子薄情寡义,六亲不认。可被你害惨了的孩子,却视你如生母一般爱重。饶是如此,你还贪得无厌,不知珍惜。”
谢从琰本想一脚踢开她,终究是没有。
他等着寇凛出来,可寇凛没有一点动静,他忍不住道:“你是睡着了?”
话音落了一会儿,寇凛从佛台上一跃落地,朝着谢从琰走去。
宛如溺水之人抱着浮木,寇璇紧紧抱着谢从琰的腿,恐惧的颤抖着。
她不敢看寇凛,寇凛也没有看她,目不斜视的与谢从琰擦肩而过,走出了佛窟。
谢从琰看向他的背影:“你这是几个意思?”
寇凛没有回应他。
约莫半刻钟过去,几个锦衣卫入内,对谢从琰抱拳:“谢将军,我家大人有令,命我们将贺兰夫人送回贺兰家。”
谢从琰皱皱眉:“只是这样?”
“还有……”锦衣卫慢慢道,“阖府软禁,上锁。”
谢丛琰的眉头蹙的更深,他这是准备借洛王谋反,诛贺兰氏满门?
*
临窗写字的楚谣,自寇凛离开后心就静不下来了,提着笔久久不落,墨从笔尖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她很为寇凛担心,因为这次他要面对的敌人是他自己。
事到临头,她反而开始后悔,或许她不该逞一时之气去和寇璇计较,或许寇凛不知真相才对他比较好。
揭露这个真相,楚谣不得不承认,多半源于她的私心。
*
而寇凛离开佛窟之后,步行朝着山上走去。
脚步很稳,走的很慢。
段小江从山头上跳下来,落在他身边:“大人,您要去做什么?”
寇凛停了下步子,不曾回头,冷笑道:“你与夫人最近看本官笑话看的可还开心?”
不等段小江回答,他继续往前走。
其实段小江并不十分清楚原委,看到他这幅模样,心疼的很。
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见他手臂的血不断顺着指尖流下来,这伤口都两个多时辰了,竟愈发严重起来,可见他内息极度不稳,肌肉紧绷的厉害。
段小江张了张口,又咽下了,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敢多嘴。
但随着他走了一个多时辰,明显感觉他脚步有些虚浮,毕竟今日傍晚还和谢从琰打了一架,体力几乎耗尽。
段小江还是忍不住问:“大人,您要去做什么?属下帮您去做?”
寇凛的脚步再是一顿,没错,他要去做什么?
漫无目的。
当下疲惫的一步也走不动了,直接坐在路边,垂头看看脚边的土,又抬头望一眼黑漆漆的天幕。
他忽然开口:“小江。”
段小江连忙上前:“大人?”
他却没了下文。
静静坐了半个时辰,在段小江担忧的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时,只见寇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回去了,莫让夫人担心。”
离开寇璇那年,他年仅八岁。
经十一年人生低谷,再经九年宦海沉浮,而今他二十八岁,撑得起荣耀,自然也经得住风霜。
第99章 夫妻
子时初刻,楚谣先等回了谢从琰。
他一贯是个死守规矩之人, 饶是半夜里也要去议事厅里坐着, 等锦衣卫去将楚谣请过来。
楚谣扶着腿走进去坐下:“小舅舅, 怎么样?”
“意外收获。”谢从琰将佛窟内寇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你说,我既是淮王之子,你外公为何要瞒着?”
“或许是你母亲瞒着。”楚谣也微微有些诧异, 揣测道, “毕竟孩子是她生的, 她对我外公说镇国公世子才是你爹,我外公也没本事分辨。你母亲大概是不想让你卷入皇权争夺中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你外公没有任何理由瞒着。”谢从琰换了个坐姿, “不过还是得回去请姐夫查一查, 那些旧势力中还有谁知情,是否别有用心,早作提防。”
楚谣见他说话的功夫换了两个坐姿,再看他腹部伤口渗透出的血迹, 想问他感觉如何, 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无非得到一句“无妨”。问起了别的:“小舅舅,你的生父若真是淮王, 你……”
“是谁都只是个死人罢了。”谢从琰面无表情, “还是个输的一败涂地, 只留下烂摊子给我的死人。”
楚谣这就放心了, 小舅舅依然是小舅舅,没有变化。
他的生父是谁,的确没有妨碍,因为淮王和镇国公旧势力,在她父亲管制下,早已翻不起什么浪。
而谢从琰对党争朝政素无兴趣,只喜欢练兵打仗。
她又问:“寇凛呢?”
“找地方散心去了吧。”谢从琰偏了偏脸,瞧她担忧的模样,安慰道,“放心,他可是姐夫和袁首辅联手都斗不倒的人,虽不结党,却也是个政客。挫折大小,对他们而言无非是多缓一缓和少缓一缓的差别。”
楚谣点头:“但愿如此吧。”
谢从琰又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与他求个情。”
楚谣看向他:“求情?”
谢从琰道:“他准备诛了贺兰家满门。这还是轻的,找个理由,上报给圣上诛个九族也不是难事。”
楚谣一怔。
谢从琰道:“寇璇随便处置,不开心的话贺兰哲和贺兰茵一起杀了。但在案子上,贺兰家其他人并无大错,满门几百条命,寇凛这和滥杀无辜并无差别。当然,他滥杀无辜不是头一回,更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但贺兰老爷子对我母亲有恩,难得不来找我邀功,正是怕给子孙惹祸上身。寻根究底,贺兰世家之所以会有这一劫,也和老爷子当年多管闲事有关。”
“我明白。”楚谣心里都懂。
但她害怕自己劝不住寇凛,原本因为被算计,他就犹豫着是否将贺兰氏抄家,更何况如今闹出这等变故。
寇凛亦正亦邪的思想,估摸着已经更偏向于“邪”的一方了。
“谁?”谢从琰目光一厉,冷视侧窗。
“哒哒哒。”稍后,侧窗有节奏的被叩了叩。
“是寇凛指派来保护我的暗卫。”楚谣起身走到侧窗边,“小河?”
小河的声音:“夫人,大人回来了。”
心头全无丈夫归家的喜悦感,楚谣竟倏地紧张起来。
~
谢从琰不住百户所,去了客栈。
楚谣回到衙门后院,院内几个房间还都亮着灯。这几日的风风雨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