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明朝伪君子-第5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诏狱大乱的时候,把守杜宏牢门的数百名番子顿时紧张了,混乱还未波及到这里,可来自四面八方的喝骂声以及“抓逃犯”的大呼声令番子们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诏狱内的东厂领头人是一名掌刑千户,名叫何洛,一听诏狱跑了逃犯,何洛当即便抽出了刀,瞋目大喝道:“大家牢牢守住外面走道,不准任何人接近牢房,锦衣卫跑了逃犯不关咱们东厂的事,各司其职便是。”

众东厂番子齐声喝应,纷纷抽刀肃立。

大乱甫起不到一炷香时辰,“抓逃犯”的喊声离杜宏的牢房越来越近,何洛的额头也渐渐冒出了冷汗,他忽然发现今晚所谓的抓逃犯事件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戒备森严的锦衣卫诏狱居然能跑了死囚,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眼皮猛跳几下,何洛随手拎过一名番子,声音发颤地道:“快……快跑出去,向厂公禀报,诏狱大乱,事非寻常……”

番子慌忙点点头,扭头便跑,何洛盯着番子的背影,见他刚跑出牢房狭窄的通道,便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肉击声,番子惨叫一声后便再无动静,何洛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通道尽头,一群黑压压的锦衣校尉快步走来,前排的十几人打着火把,高扬着刀鞘,内城百户丁顺一马当先,指着杜宏的牢房高喝道:“我刚才看见逃犯往这个方向跑了,咱们快去把他搜出来!”

通道另一头遥遥相对的数百名番子如临大敌,纷纷抽刀喝骂,何洛勃然大怒:“放屁!这里被咱们东厂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蚂蚁都跑不进来,何曾有逃犯?你们明明在施诡计……”

丁顺打断了他的话,扭头振臂大呼道:“弟兄们别听他的,跑了逃犯咱们肯定被上头怪罪,东厂这帮阉狗存心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大伙儿随我冲过去!”

如同被点燃了火药桶,轰的一声,成百上千名锦衣校尉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向番子们倾泻而去。

番子们重任在身,不敢大意,见锦衣卫不要命地冲来,番子们头皮发麻,咬了咬牙也只好迎面而上,狭长的诏狱通道内,两股巨流迎头撞在一起,一场大规模的厂卫斗殴在阴暗的诏狱内发生,此正谓: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诏狱太黑,撞晕多少豪杰。

混乱中,何洛怒极抽刀,愤然大呼:“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此举形同造反,你们不要命了……”

砰!

话没说完,何洛脑后便重重挨了一记刀柄,顿觉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前,他只看到丁顺阴恻恻的面孔,以及……身后穿着飞鱼锦袍一脸温文笑容的秦堪。

※※※

北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正与都佥事赵能在前堂说着话,据卫中密探急报,近日通州有白莲教余孽在活动,此事非同小可,牟斌正打算派赵能前去严查。

不得不鄙视一下开国太祖朱元璋,大明立国之前,朱元璋还未成气候,二十多岁还只是红巾军郭子兴麾下一名小将,红巾军正是明教,弥勒教和白莲教等民间宗教结合而成的元末造反军队,老朱那时抱着宗教的大腿造反造得热情似火,与明教白莲教勾搭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谁知等他造反成功当上了皇帝,立马翻脸不认前帐,把明教白莲教定性为恐怖组织,坚决予以取缔,浑然忘了当初他自己也是一名有理想有节操的恐怖分子……

朱元璋的事迹启发了无数后人,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人一旦干出一两件举世皆知的不要脸的事,锦绣江山,你,值得拥有。

侦缉邪教是厂卫份内的事情,三大教一直是历代大明皇帝的心头刺,牟斌自然不敢大意。

正给赵能布置工作,堂外却匆忙走进一名校尉,焦急抱拳禀道:“牟帅,不好了,诏狱大乱!”

牟斌眼皮跳了跳,饶是他久经风浪,此刻也忍不住想掀桌子骂娘。

“怎么回事?好好的诏狱怎会大乱?”牟斌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朝衙门外走去。

诏狱内关押着许多重刑犯,一部分是死囚,一部分是政治犯,比如犯了罪的官员等等,还有一部分是甚至是从边军辗转押解而来的鞑子战俘,如此重要的地方若出了乱子,他牟斌会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

“回牟帅,只因傍晚时分诏狱内不知怎的跑了一名死囚,内城秦千户说那名逃犯必定还在诏狱内,不可能跑出去,于是秦千户领着弟兄们大索诏狱,但是那些东厂番子们不肯让他们搜关押杜宏的牢房,所以两边动起手来了,现在还打着,里面乱得很……”

牟斌匆忙的脚步一顿,扭头盯着校尉沉声道:“你是说,这事儿是秦堪挑起来的?”

“对……”

牟斌怔忪许久,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不知是怒是笑。

良久,牟斌摇头苦笑,喃喃道:“这家伙的手段真是……唉。”

扭头盯着都佥事赵能,牟斌肃然道:“通州闹白莲教,事态很严重!”

赵能一呆,没明白牟斌的意思,只得拱手附和道:“是,确实严重。”

“所以,这事儿本指挥使必须亲自去通州处理。”

“是……啊?”

牟斌胡乱指了指诏狱方向:“那里的乱子你去应付一下,王岳那老阉狗若来扯皮,就说我已不在京师,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这……”

“就这么定了!”

牟斌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衙门。

※※※

诏狱内,厂卫仍打斗正酣。

诏狱是锦衣卫的地盘,论天时地利人和,东厂远远不如锦衣卫,他们今天属于客场作战,于是被锦衣校尉们打得节节败退。

情势变得很混乱,狭小的通道内躺满了受伤的番子,有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有的抱着脑袋大声求饶,校尉们一路高歌猛进,番子被一步步逼到了角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呼喊,嘶吼,哭叫,挠墙,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

关押杜宏的牢门已被锦衣卫掌握,二十余名校尉手臂相圈形成一堵人墙,死死守着牢门。

昏暗潮湿的牢门内,秦堪温和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杜宏,笑容像牢房天窗里投射下来的一缕阳光。

“岳父大人受苦了。”

杜宏形象虽狼狈,但凭良心说,他没受过太多苦,自打他被押进南京开始,秦堪便调集了一切人脉来保护他,从南京到京师,一路上有李二等人的虎视眈眈,番子们也没敢给他罪受,押进锦衣卫诏狱才三个多时辰,东厂还来不及给他用刑,秦堪便领着人打了进来……

——种种离奇的际遇,连杜宏都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身上笼罩着无敌的主角光环了。

瞧着外面厂卫相斗的混乱场面,杜宏苦笑摇头:“你倒是好手段,只不过……唉,太胡闹了些。”

秦堪微笑道:“小婿若不胡闹,便很难保岳父大人周全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顿了顿,秦堪正色道:“时间紧迫,小婿不跟岳父客气了,先问你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可招供画押了?岳父若没有招供,小婿必然倾尽全力为你奔走……”

杜宏皱眉瞧着他:“老夫若已招供了呢?”

秦堪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伤道:“你若已招供画押,小婿就不用费神救你了,这就回去给你安排后事,顺便通知岳母大人准备改嫁,新岳父人选由我来把关,反正绝对不找当文官的,特别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文官……”

第177章 详述始末

从绍兴被拿一直辗转押解京师的杜宏从没变过脸色,此刻却被秦堪这句话气得老脸发绿,隐有飞升之势。

秦堪的这张嘴……很不好形容,心情好的时候和煦友善,吹面不寒杨柳风,看到不顺眼的人就不怎么客气了,前世当公司副总的时候骂一个不求上进的员工,五大三粗的爷们被秦堪几句话刺激得要跳楼自杀,坐在数十层高楼的天台边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着对生活的绝望和对秦总的恨意,警方的谈判专家几乎给他跪下才把他从天台边沿劝回来。

杜宏有幸,收了这么一位豁出身家性命救他的好女婿,不幸的是,这位好女婿有一张非常欠抽的嘴。

指了指牢房外面犹在扭打嘶吼的厂卫,杜宏冷冷道:“如此恢弘的场面,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秦堪腼腆一笑:“岳父见笑了,小场面而已,委实称不上‘恢弘’……”

杜宏重重一哼,道:“弄出这么个场面,你费尽心机千辛万苦进来见老夫,目的是想亲自把老夫活活气死?”

“岳父言重了……”

“秦堪,你我都清楚,我们虽是翁婿,却互相瞧不上眼,你不喜老夫的为人,老夫更不喜你的为人,所以,虚伪的客套话可以免了,你行此险举入诏狱见老夫,老夫心领了……”

杜宏说着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缓缓道:“见老夫一面已然如此艰难,若欲救老夫出去谈何容易,老夫性子暴烈,为人间伸张正义只能负了妻小,你莫再步老夫的后尘了,来日东厂断了案,你为老夫收了尸骨随便寻一块无主之地葬了便是,以后赡养你岳母终老,好好呵护嫣儿,一家人老实本分地过一辈子,老夫死亦瞑目矣。”

秦堪定定瞧着杜宏许久,忽然长长一叹:“岳父大人,不得不夸你一句,生死未卜的关头,你总算找回了一丝人性……”

“咳咳咳……”杜宏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狠狠瞪着他,怒道:“你果真想气死老夫么?”

秦堪笑了,笑容充满了讥诮。

岳父是要救,却并不妨碍他对杜宏深深的不满,这是两代人的代沟问题,或者说是相隔数百年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使然。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竭尽全力保护好妻儿家人,像一棵参天大树那样为家人撑起一片绿荫,让她们有安全感和幸福感,这才是男人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像杜宏这样,任何安排都没有,脑子一热便犯糊涂,大义凛然高喊所谓“伸张正义”的口号之时,你置自己的妻儿家人于何地?

“家国天下”四个字,先有家后有国,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千年前的圣人早已为男人一生的奋斗目标安排好了顺序。男人就算要干一件大事,首先也该将家人安排妥当才能放手去干,杜宏这般愣头青似的做法未免可笑复可怜。

“岳父大人,小婿冒着天大的干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混进诏狱见你,以岳父大人的聪明睿智,一定不会以为小婿见你只为听你安排后事吧?”

杜宏哼道:“你想救老夫?”

“虽然不怎么情愿,不过岳母和嫣儿有所求,小婿只好勉为其难……岳父大人,现在时间紧迫,还请将此案的前因后果详细告之,小婿定为你奔走。”

杜宏捋须沉吟犹豫。

牢房外,厂卫打斗的声音渐渐小了些,秦堪不得不催促道:“岳父大人快点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杜宏叹了口气,道:“官场沉浮十余载,见惯了官场变白为黑的不平事,却没想到老夫也有今日……此案源起于苏州织造局和浙江布政司,数月前,有人向会稽县递状纸,状告苏州织造局派驻绍兴的司吏陈松盘剥织工。——苏州丝绸名满天下,我朝虽禁海百余年,然而那些高门大户的权贵人家和家财庞大的浙商们谁遵守过?海船东渡日本,琉球和朝鲜,一匹丝绸能卖白银二十余两,苏州织造局每年向浙江征丝绸六十万匹,除了少部分供给皇宫大内和权贵人家,其余皆贩卖于市,其中至少半数上了海船,东渡而去,其利之丰,不敢想象,然而秦堪,你可知奸商和织造局的阉狗们给那些日夜辛苦织绸的织工们每匹丝绸多少工钱?”

秦堪缓缓摇头。

杜宏苦涩一笑,伸出两根手指。

秦堪皱眉:“二两银子?这工钱算不错了吧……”

杜宏冷笑:“确实是二两,但落到织工手里的,却只有二钱!织工们没日没夜织五匹丝绸才挣得到一两银子,绍兴乃江南富庶之地,织工们一家老小吃喝全靠这点微薄的工钱,当初皇宫内务府向浙江征丝绸时说好的二两银子工钱,却从苏州织造局这里开始,一级级往下盘剥,落到织工手里只剩二钱了,十仅存一,织工们被逼得实在受不了,便只好托了识字的先生向会稽县衙递了状纸……”

“后来呢?”

“后来会稽知县怕事,不敢接状纸,老夫也是无意中调取山阴会稽两县卷宗考评时才知晓的,再寻人探问,却发现递状纸的五名织工数日之内莫名暴毙,织工的妻小被发卖为奴,甚至被卖入了青楼妓院,其状之惨,至今心存凄然……”杜宏怆然一叹,接着道:“织工何辜?他们只求全家温饱而已,竟遭此横祸,老夫忝为一府父母,怎能不为他们出这个头?”

秦堪道:“织工横死应是苏州织造局派人下的手,可是跟浙江布政司有何关系?”

“布政司统管一省民事,老夫只是知府,无权处置苏州织造局,于是把此案的状纸和相关证据递往浙江布政司,谁知送状纸的差役刚出了绍兴城就被人射杀,两天后布政司派来了差官,严厉警告老夫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恰在此时,五名告状织工惨死的消息已传了出去,引起绍兴上千织工的公愤,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秦堪微微变色,早知这是一潭浑水,可他没想到浑到这种地步,整件案子像一张编织得密密麻麻的网,杜宏只不过微微动了网上的一根线,便引起了整张网的强烈反弹,死了一名督办太监,死了十几个织工,把杜宏拿入了诏狱,若非他秦堪在其中运作,此刻的杜宏早已成了一堆尸骨……

好可怕的网!

织造局直属皇宫内务府,布政司直属朝廷六部,他们做事这般毫无忌惮,恐怕京里还有更大的人物为他们撑腰,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注视着杜宏,秦堪摇头苦笑道:“岳父大人,你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杜宏凛然一笑:“错了,老夫是在为大明江山社稷补天!我若不为那些可怜的织工伸张正义,若不去碰这张千丝万缕的黑网,大明就真的烂掉了,人间总要有一道声音,为那些可怜的布衣百姓鼓呼,声音虽小,毕竟喊出来了。”

秦堪盯着杜宏那张沧桑却坚毅的脸,心中渐渐对这位瞧不顺眼的岳父产生了一种敬意。

尽管做事的方式简单粗暴,但不可否认杜宏是个好官,他豁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为的便是发出一道悲悯的呼声,弱小却不惧,仅只这一点,他已赢得了秦堪的尊敬。

于是秦堪很诚恳地看着杜宏,道:“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不惜代价保你周全,且在狱中安心住几天,事情会有转机的。”

“你不过只是个千户,难道能扭转乾坤?”

秦堪叹气道:“试试看吧,你老人家给大明江山补天,却把杜家的天捅了个窟窿,我现在要做的,便是给杜家把天补上……不过岳父大人,小婿不得不提醒你,此事若不可为,到时法场上自然有刽子手给你一刀痛快,此事若可为你便要小心提防,岳母大人在我家磨刀霍霍,就等你出来后把你剁成一千块,简称杀千刀的……”

杜宏呆愣半晌,索然长叹:“贤婿啊……你还是别救我了,老夫出去后若生不如死,反不如被一刀砍了痛快。”

※※※

岳父当然要救,就冲岳母杜王氏的这股子杀气,秦堪也必须要把杜宏全须全尾地救出来,老实说,他等着围观岳父挨揍已经等很久了。

牢房外厂卫已停了打斗,只听得遍地此起彼伏的哀嚎,秦堪向杜宏告别后便垂头低调地走出了诏狱,仿佛厂卫斗殴一事与他完全无关似的,在丁顺等人的簇拥下快步离开。

有件事迫在眉睫,那就是杜宏的生命安全,必须要在东厂给杜宏过堂前令番子们有所忌惮,不敢动杜宏一根手指,否则恐怕杜宏仍旧凶多吉少。

第178章 好为人师

离开诏狱,秦堪深藏身与名,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厂卫斗殴虽时常发生,但这一次却令王岳恼羞成怒,从掌刑千户何洛口中得知是秦堪使的诡计后,王岳愤怒了。

东厂由太监掌权,太监是皇帝最亲近最宠信的人,所以东厂成立百余年来一直稳稳压着锦衣卫一头,今日堂堂东厂厂公竟被一个锦衣卫千户摆了一道,王岳怎能不勃然大怒?

纵然此人是东宫近臣,今日这口气也忍不得了。

于是秦堪刚离开诏狱,王岳便下了令,即刻提杜宏过堂,任何人来说情也没用,东厂刑具下还没见过不招供的人,杜宏肯定不会死,但他会生不如死。

※※※

秦堪离开诏狱后便径自入了东宫。

这是一场以岳父生命为赌注的竞赛,秦堪在与死神抢时间。

脚步匆忙地穿过银安殿,却没见着往日的喧哗笑闹,朱厚照平日最喜在殿后的兽栏外看刘瑾为他安排的斗鸡斗狗,今日兽栏外竟空荡荡的不见一人,不知朱厚照在何处。

随手拉过一名小宦官问了几句,秦堪又急匆匆赶向东宫书房,心中却惊异不已。

朱厚照喜欢玩闹,喜欢各种新奇事物,哪怕让他蹲地上看一整天蚂蚁搬家也兴致不减。唯独书房却是他深恶痛绝的地方,今日这混世小魔王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转了性肯进书房了?

东宫书房位于银安殿左侧,秦堪从殿后绕出来没走几步便到了,书房外刘瑾和谷大用正肃立于房门左右,二人脸上带着一丝跟往日不同寻常的笑容,笑容掺着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味儿。

见秦堪来了,刘瑾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也没拦他,朝秦堪点头打了声招呼后便由他入内。

一脚跨进书房,只见三面墙壁皆镶着红木打制的书柜,书柜里整齐摆满了各种书籍,很多都是唐宋时的珍贵孤本。手抄版刻阳印不一而足,这些民间士子视若珍宝的孤本摆放在太子的书柜里,却被他弃之如敝屣,绝大部分连碰都没碰过,委实有明珠暗投之憾。

书房东面摆着一张硕大的书案,案面两端各焚着一炉檀香,朱厚照穿着一身黑色绸衫,黑衣配上他那张白皙带着青涩的俊脸,显得愈发唇红齿白,端的一位浊世佳公子。

见到朱厚照后,秦堪正待躬身向他施礼,目光扫过朱厚照的脸,秦堪不由一愣。

朱厚照坐在书案后正看着书,而且难得的全神贯注,本是一幕令弘治帝和朝堂学士们热泪盈眶的感动场景。可秦堪仔细看了几眼后却惊愕地发现,朱厚照的表情很不正常。

只见朱厚照面孔微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书本,鼻孔不自觉地张大,额际微微沁出细汗,不时用舌头舔舔干枯的嘴唇。书案下翘着二郎腿,不时相互交换,摩擦……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秦堪,这绝不是畅游知识海洋时该有的表情,反倒有点像发情……

“臣,秦堪,拜见东宫殿下!”秦堪躬身大声唱喝。

“哇!”朱厚照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恐万状地瞧着秦堪,手中的书本亦脱手摔落到地。

见是秦堪,朱厚照长长舒了口气,责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秦堪眨眨眼:“殿下刚才看书看得好投入,不知是什么书令你如此沉醉不可自拔?”

朱厚照心虚地干笑两声,朝书房门口张望一番后,鬼鬼祟祟从地上拾起刚才摔落的书,递给秦堪,神秘笑道:“刘瑾那老奴又给我找了个新鲜玩意儿,秦堪你也来瞧瞧,挺有意思的……”

秦堪接过一看,不由睁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春宫?”

只见这本薄薄的书并无封皮题跋序引,翻开后第一页便是一幅颇为精妙的老汉推车图,图画上一男一女赤条条地做着没羞没臊的事,画得惟妙惟肖,男女表情享受之极,图画旁还配了一首淫诗,诗曰:“好味偏从欲合间,扪弄酥胸未紧帖。单悬玉股倩郎挑,喜在眉峰乐在腰。”

秦堪越看表情越惊异,往后翻了几页,后面图画大抵相同,只是姿势不一,每幅图旁边都配了一首应景的淫诗。

“殿下,你……堕落了!”秦堪痛心疾首道。

朱厚照心虚地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千万别说出去,否则刘瑾会被父皇诛九族的,这老奴虽然阿谀时的样子挺讨厌,但他为我办事却尽心合意,我可舍不得他死。”

秦堪心中原本对刘瑾生出的几分算计心思被朱厚照这句话化解得干干净净。

有人宠着的死太监到底不容易除掉啊。

斜眼睨着朱厚照,秦堪不无轻蔑道:“殿下,你才十五岁,理论上来说属于毛都没长齐的年龄,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事关男人尊严,小男人也是男人,朱厚照呆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粗红着脖子低吼道:“谁说我毛没长齐?你瞧见了?我早就长齐了,不信你看!你看!”

说着朱厚照把裤子一扒,正面朝着秦堪,秦堪凝目一瞧,朱厚照的小鸟儿虽然略嫌精致,周边地区倒也确实茂密如林。

好吧,毛长齐了说明朱厚照已是男人了,看看春宫没什么大不了,秦堪没有严人宽己的毛病,毕竟他前世十五岁时看过的东西是朱厚照想都不敢想的……

“殿下仍年少,这种东西还是少看为妙,毕竟……咳咳,伤身损阳呀。”

朱厚照不解道:“我只看看而已,什么伤身损阳?”

秦堪奇道:“殿下除了看,难道……呃,没有别的动作?”

“看这个还需要动作?”朱厚照呆了片刻,接着有些忸怩道:“我看它时觉得下腹丹田处一阵阵灼热,两腿不停变换姿势互相摩挲便感到很舒服,你说的是这个动作吗?”

秦堪很无语地瞧着他。

看来可怜的小处男需要普及性常识呀……

于是秦堪从书案上拿过一支紫毫毛笔,抓住笔杆面朝朱厚照,然后躬身庄重肃然道:“殿下乃天家皇子贵胄,岂能行此低俗之举?微臣不才,愿教殿下一招高雅且快乐之式……”

朱厚照两眼大亮:“是何招式?”

“打飞机!”

第179章 狐假虎威

教太子打飞机……貌似有一丝猥琐。

——也许不止一丝。

朱厚照长大了,足够成熟了,这是好事,秦堪愿以兄长的态度来教他一些旁人不能教也不敢教的东西,至少比刘瑾送春宫的行为……

好吧,其实跟刘瑾送春宫的行为是同一个性质,用文官们的话来说,这叫“蛊惑媚上”,教坏小孩子不打紧,教坏太子便是大逆不道了,万一传出去,秦堪大抵会被愤怒的文官们戴上高帽子,在金殿上接受百官们的批斗,鉴于大明文官喜欢动手打架的光荣传统,恐怕秦堪会被文官们活活揍死,当然,刘瑾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厚照不是好厨子,学做羹汤学了一个月,做出来的东西仍旧让人闻之欲呕,但他学这些男女之事却非常有天赋,简直一点就透。秦堪用手指套住毛笔来回比划了几下,朱厚照便完全领会贯通。

秦堪心里有些罪恶感,迟疑半晌,道:“殿下,此技终究只是小道,偶可为之,切勿频繁……”

朱厚照笑道:“我觉得挺好玩的呀。”

秦堪叹气,难道未来的大明皇帝竟是屌丝性格?史书记载朱厚照至死无后,莫非是他秦堪今日造的孽?

“这个……还有更好玩的,将来等你大婚之后便明白。”

看着朱厚照疑惑的眼神,秦堪不得不含蓄的解释道:“总之,死在女人身上比死在自己手里要好得多。”

朱厚照盯着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你说的,似乎有道理……”

看着朱厚照脸上散发出掌握了一门人生新技能后的欣喜笑容,秦堪猛地回过神了。

他今日进东宫的目的不是教太子打飞机,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呀。

“殿下,臣前些日子跟你说过的宋朝包拯怒斩驸马的故事,好听吗?”

朱厚照笑道:“虽说有胡说八道之嫌,但故事还是挺不错的,你今日又想跟我讲包拯的故事?”

“殿下,坐而闻不如起而行,你难道不想亲自当一回包拯?”

朱厚照眼睛一亮,接着迅速黯淡:“我年岁太小,不论是顺天府,刑部还是大理寺断案,我都不能胡乱插手,否则父皇会责怪我的……”

秦堪眨眨眼:“东厂也不行?”

“东厂?”

“掌管东厂的可都是太监,太监者,天家家奴也,家奴断案,莫非连主人都没资格过问?”

朱厚照虽然年少,却也不笨,闻言狐疑地瞧着他:“你有阴谋?说吧,搞什么花样呢?”

秦堪情知此事隐瞒不得,坑别人无妨,但若拿太子当枪使还不让他知情,以后自己的人生路将会走得很艰难。

于是秦堪将杜宏被陷害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朱厚照却听得眉头直皱。

“浙江乃我大明江南富庶之地,怎地官场如此黑暗?”

秦堪叹道:“所谓政通人和,世道清明,永远只是一句口号,任何朝代都不可能真正做到的,臣的岳父就是被倾轧的牺牲品。”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东厂下令,把你岳父放了?”

秦堪忙道:“这个太理想了,臣不敢奢望,只是东厂刑罚太甚,臣担心番子审案时对我岳父屈打成招,那就太冤枉了。”

朱厚照想了想,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去东厂给你岳父保平安?”

“正是,世间天理公道不是靠拷打逼问得来的,刑具下得到的通常是虚假,臣只希望家岳能有一个公平的审案过程。”

※※※

锦衣卫诏狱内外布满了东厂番子,王岳下令提审杜宏,为防秦堪又纠集煽动锦衣卫大闹诏狱,东厂这回动了真格,从京师各处调集了上千番子将诏狱团团围住。

诏狱潮湿阴暗,狭长的过道墙壁上悬挂着几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火把,牢房四周不时传来受过重刑的犯人的呻吟,那种想死而死不得的痛苦声音在诏狱内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杜宏的牢房相对比较干净,因为是重犯,而且厂卫因他而刚经历过斗殴,所以他的牢房四周把守最严,无数番子手按刀柄在牢房周围来回巡梭,锦衣卫早已被远远赶开,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走道尽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有规律,每一步的间隔节奏几乎完全一样,从过道尽头缓缓走向杜宏的牢房,所经之处皆有番子恭谨问好,口称“张公公”。

不多时,来人走到杜宏的牢房前,火把微弱的照映下,却见一张白面无须的阴柔面孔露了出来,他皱着眉头,一方洁白的手绢儿捂住鼻子,似乎受不了诏狱内恶臭的味道,踮起脚朝牢房内背门而卧的杜宏瞧了一眼,嗓音尖细地阴森笑道:“这位就是打杀绍兴织工十余人的犯官杜宏?甭装睡,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杂家张钦奉厂公之命提审,瞧你那好女婿秦堪这回可有本事再护着你。”

“来人,提人犯,准备刑具!”

※※※

与此同时,禁宫司礼监的暖炕上,司礼监掌印萧敬正用朱红笔批着奏本,不时停笔捂嘴咳嗽两声,炕边服侍的小宦官急忙为老祖宗轻轻揉着背,然后伶俐地递上一盏不烫不冷温度正好的茶水,萧敬啜了两口,目光瞥了一眼炕桌对面正在整理奏本的王岳。

萧敬和王岳同属司礼监,王岳还兼领着东厂,不过若论权势排名,王岳还是比萧敬低了一头,萧敬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内廷第一人,俗称“内相”,而王岳只是司礼监排名第三的秉笔太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