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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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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姑娘是名满全城的神医,竟也关心朝堂之事?”秦堪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唐子禾笑了笑,悠悠道:“处江湖之远,便不能问庙堂之高了么?民女妄问国事,侯爷是否要将民女拿入诏狱治罪?”

秦堪摇头笑道:“本侯怎会如此不讲道理,天下人问天下事,应当应分的,本侯只是奇怪,一介弱女子悬壶济世,竟对朝堂也有几分了解,除了那些爱耍嘴皮子实则一无是处的激昂书生,这年头肯问国事的百姓可真不多了。”

唐子禾笑道:“宋人吴曾所撰《能改斋漫录》载曰:宋朝名臣范仲淹文正公一日去寺庙求签,求日后能当宰相,签曰:不能,于是文正公再求一签,愿做行走天下一良医,好友皆好奇不已,寻常人拜佛求签,所求皆高官厚禄,至不济也是富甲一方,何以范仲淹却许愿要当医生,文正公笑曰:古人尝云,常善用人,故无弃人,常善用物,故无弃物。有才学的大丈夫生于世间,若不能辅佐明君治理天下,一展胸中抱负,也应该做个利泽万民的良医,上可疗君亲之疾,下可救贫贱之厄,中可保身长全,此所谓‘不为良相,愿为良医’。”

听这一席长话,秦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瞧着唐子禾。

古人与好友交谈之时常习惯问对方志向若何,所谓君子之交,先问志向,志同道合,则为一生好友,不离不弃。若志向不同,则含笑拱手,不再来往。

此刻唐子禾这番话,明着是解释她一介女子为何问国事,实则秦堪却听出这番话里的凌云壮志。

壮志不逊须眉。

“唐姑娘愿为良医,还是愿为良相?”

唐子禾悚然一惊,顿觉方才说得太多,纤手掩饰般拂了拂吹下来的散发,展颜笑道:“民女自然愿为良医,我一介女儿身,纵愿做良相,天下士子臣工们肯答应吗?侯爷这话问得真可笑……”

眼睛眨了几下,唐子禾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侯爷还没回答民女的问题呢,你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死太监变成真正的死太监,这位不幸被侯爷惦记上的死太监,不会正好是司礼监的刘公公吧?”

这下换秦堪掩饰了,不自然地仰天打了个哈哈:“我与刘公公一见如故,相亲相爱,要不是本侯嫌他阉了之后管不住尿,我都跟他穿同一条裤子了……唐姑娘不可间我与刘公公的关系,否则衙门告你去。”

唐子禾掩嘴笑道:“好吧,侯爷说的死太监一定不是刘公公,民女相信侯爷和刘公公相亲相爱。”

屋子里静静的,方才二人的开心似乎是一场无痕的幻象,安静下来后,连笑声的回音也变得遥不可触摸。

秦堪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气氛不对劲,一种淡淡的无可言状的情绪在二人之间莫名产生,莫名飘荡,像香味,无迹可寻却实实在在能感受得到。

久经情场的秦堪很清楚,这种感觉,名叫“暧昧”。

暧昧是最美好的过程,发展下去只有两种结局,一是慧剑斩情丝,掐断这段处于萌芽中的情愫,还有一种是任其发展,最后唐姑娘变成秦唐氏……

静谧中,唐子禾打破了眼前的尴尬,声音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侯爷,民女勉强算是良医,而侯爷手握大权,深得帝宠,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亦算得良相,民女想问侯爷,江山与百姓,在侯爷心中孰为重?”

秦堪想了想,反问道:“唐姑娘,一个患了绝症快死的病人和一个患了重病却能救活的病人,姑娘若为良医,先救谁?”

※※※

两个问题,却没有任何答案。

唐子禾就这样在锦衣卫天津指挥使官衙住下,李二半请半强迫的行为,按说以唐子禾的脾气应该会很反感,甚至会激烈反抗,可不知什么原因,唐子禾竟无任何表示,很安分地在官衙住下,并无二话。

官衙里日子过得平静,平静中带着那么一丝小暧昧,小旖旎……

官衙之外却不平静了。

天津官仓被烧,城中已无存粮的消息早已传得满城皆知,百姓们恐慌之中在天津仅有的两家米店排起了长队买米,两家米店的掌柜急坏了,这年头不是所有的生意人都是奸商,至少天津这两家米店的掌柜不太奸,或许是钦差大人的名头太响,也或许是因为不敢激起民愤,总之,两位掌柜将库房中囤存的米粮尽数发卖。

不仅发卖库存,两位掌柜还往漕运衙门跑了无数次,满头大汗地请求陈总督开恩发粮,陈熊已知秦堪的计划,自然不肯发付粮食,掌柜差点给陈熊跪下,陈熊仍不为所动。

囤存的米粮并不多,仅仅三百余石,这三百余石在全城恐慌的百姓长队下自然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便告售罄。

最后一个心满意足的百姓拎着满满的米袋回家,轮到下一个时,米店的伙计沉默着挂出了“粮米已售罄”的醒目牌子。

仍排着长队的百姓愣住了。

一阵吓人的沉寂过后,嗡嗡的议论声四处传来。

愤慨,无奈,叹息,骂娘……什么声音都有,据说南方下游漕帮民夫作乱,下一批漕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送来,指望京师那帮官老爷救民于水火更是想都别想,没有了粮食,百姓还如何继续当朝廷的顺民?

两家米店门前的长队里,议论声渐渐大了,百姓们由无奈渐渐变得愤怒,谁也没发现,米店数十步方圆内,一群穿着便衣却目光如鹰的锦衣校尉正死死盯着愤怒的人群。乔装扮作百姓的常凤远远地蹲在地上,扭头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一名校尉转身飞快朝官衙跑去……

不知骂了多久,百姓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声音:“朝廷腐败,吏治糜烂,当官的只知欺压良民,搜刮民脂,却不管我等草芥小民的死活,你们还指望南边有漕粮运来还是指望京师的官老爷会发善心,给你们发粮米?这样的朝廷,连咱们的肚子都喂不饱,不反难道活活饿死么?”

话音刚落,立马有几道愤怒至极的声音嘶吼道:“反了!反了!先抢米店,再砸漕运衙门,最后杀了那个朝廷派来的姓秦的狗官!”

恐惧,是人的本能,生存,亦是人的本能。

极度恐慌的人群里,几道声音大肆一煽动,天津城的百姓终于乱了。

“抢米店!砸衙门!杀狗官!”

※※※

官衙内,秦堪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长叹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李二和常凤重重抱拳:“乱民足有上千人,他们已砸了米店,米店掌柜趁乱跑了,无辜伙计被乱棍活活打死,城中四处民宅被点了火,现在乱民们正朝漕运衙门冲来,侯爷请速作决断!”

狠狠一咬牙,秦堪长身而起:“传令,一千锦衣校尉与漕运衙门前布阵,配一百具劲弩,胆敢靠前一步者,当场射杀!”

“是!”

“为首那几个煽动闹事的乱民你们都记下,一定要活擒他们,这些人必是白莲教骨干,本侯要活的!”

“是!”

“传勇士营入城,接管天津防备,四城落闸上锁,不准任何人进出,拨勇士营一千将士和二百名鸟枪队军士开赴码头,码头民夫若有异动,击杀之!”

“是!”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无数条性命在秦堪唇齿字眼的跳动里已被决定了生死。

李二和常凤杀气腾腾领命而去,秦堪负手站在前堂,定定注视着大雪初晴后的院子里,几株腊梅迎着寒风绽开了花朵,花很红,像血。

身后仿佛从遥远地方飘来的幽幽叹息。

“江山与百姓在侯爷心中孰轻孰重,民女好像知道答案了……”

秦堪淡淡一笑:“拿起了棍棒兵器的百姓,已算不得百姓,而是乱民,唐姑娘,你仍不知道我的答案……不过我问你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一个绝症病人和一个能救活的病人同时在你面前,我如果是你,一定会选择那个能救活的……”

唐子禾使劲咬着下唇,薄薄的红唇似乎被咬出了血。

“绝症的那个便该死么?”

秦堪叹道:“佛渡有缘人,唐姑娘,绝症便是无缘,无缘何必徒劳?外面的百姓,只要他们没拿棍棒兵器,他们就能活命,没拿棍棒的人,也是有缘人。”

第417章 煽动剿杀

秦堪不是佛,更不愿做屠夫,这场骚乱里,他只希望有缘人越多越好。

天津城内四处火起,满城皆闻喊杀声。

漕运衙门的朱漆大门紧紧关闭,门前的广场上,一千名锦衣校尉严阵以待,前面还有一百人手执劲弩,静静地注视着街道的尽头,广场中间和两侧已被校尉们点上三堆大火,火光衬映着广场上的皑皑白雪,白与红交相辉映,壁垒分明,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远远传来喧嚣声,叫骂声,渐行渐近。

十余名或魁梧或瘦削的汉子领头,他们的身后跟着百多个拿着棍棒的男子,这些人后面,却是一群手无寸铁盲目跟从的百姓,足有上千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漕运衙门进发而来。

衙门前广场上燃着的三堆火映入眼帘,刺眼的火光更刺激了众人的狂暴。领头的汉子右手忽然高举,一块石头脱手而出,狠狠向远处列阵以待的校尉们砸去。

砰地一声闷响,一名校尉不幸被砸中了头,当即血流满面晕厥过去。

李二和常凤按刀而立,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

锦衣卫或许顾忌西厂,或许顾忌民间士子书生的舆论,顾忌有名望的儒士或大臣,但他们从没顾忌过平民百姓,如今竟被百姓欺负到头上,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牢记着秦堪的嘱咐,李二赤红着眼按刀上前一步,扬声暴喝道:“前面的百姓止步!勿被白莲邪教所误,杀官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担当得起吗?放下棍棒后退,本官恕你等无罪,否则,乱箭射杀!子女后代永为贱民!”

领头的十余名汉子冷笑,其中一人转过身大喝道:“你们不要信朝廷和狗官的话!今日之乱若就此罢手,朝廷来日必有追究,抄家灭族已是定数,若一往直前砸了衙门,说不定还有条生路,岂不闻‘法不责众’?咱们已退无可退了!城中无粮,官府腐败,咱们本已没有活路。若不闹出大动静,朝廷哪会管咱们的死活?”

这一声煽动使得原本有些犹疑的百姓顿时心下一横,壮起胆子向列阵的校尉们一步步逼近。

跟在后面盲从的百姓们却有不少人脸上变色,很多人发现自己糊里糊涂跟着队伍走,却原来是一桩抄家灭族的大祸。于是很快队伍尾端盲从的百十名百姓趁前面不注意,悄悄转身溜走了。

李二和常凤死死握住挂在腰侧的刀柄,通红的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直到此时他们还是没有下令攻击。

二人是秦堪从南京时便一直跟随的老部下,他们深知秦堪的性格,虽说侯爷竟然坑太监,坑大臣,甚至连王爷都坑过,但侯爷从来没干过害老百姓的事。——侯爷不喜欢干的事,他们也不想干。

然而,此时此刻,终究该做个选择了。

※※※

双方越逼越近,一触即发之时,漕运衙门后方暗巷的方向,一支焰火忽然带着尖利的啸音冲天而起。接着在初雪后的晴朗天空中绽开了一朵烟花,烟花洁白如莲,碧空下乍现乍寂。

李二和常凤瞧见这朵半空炸开的白莲,情知不妙,赶紧吩咐校尉扑进巷子搜索放焰火的人。

领着百姓逼近锦衣校尉的为首十余名汉子一愣,接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最后高举双手大喝:“咱们跟官府拼了!”

如同发起了进攻的信号,上千号人如潮水般向广场涌来,偌大的广场上,一道黑色的洪流朝校尉们席卷而去。

混乱的人群中,方才领头的十余名汉子忽然放慢了脚步,任由百姓们朝官兵冲去,而他们却悄然将身子一矮,眨眼间,人群中便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看着越逼越近的乱民,李二黯然一叹,喃喃道:“侯爷,咱们已尽力了。”

常凤锵地拔出腰刀,满带杀意地暴喝道:“放弩箭!凡执棍棒兵器者,射杀当场!”

嗖嗖嗖!

一阵漫天箭雨,领头高举着棍棒木叉的百余名乱民顿时躺下了一小半。

李二也抽出了腰刀,喝道:“锦衣卫拿贼,无关者退散,从贼者杀之!”

言毕,五百名锦衣校尉出列,跟随李二朝乱民们冲杀而去。

“朝廷杀人啦!朝廷杀平民百姓啦!是姓秦的狗官下的令,他不把咱们百姓当人啊!”一句别有用心的煽动,在惨叫声中格外清晰。

刀光过处,血溅五步,惨叫四起,天地低吟。

※※※

坐在官衙院子里,耳边听着衙门外传来的激烈厮杀声和惨叫声,秦堪面无表情,目光无神地注视着初晴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子禾从后院悄然走出来,她的脸上带着几许潮红,额头渗着细细的汗珠,见秦堪立于院中岿然不动,唐子禾深呼吸几口气,调匀了急促地喘息,然后走到秦堪身后。

“侯爷……”唐子禾轻轻唤道。

秦堪转过身,笑道:“唐姑娘气息紊乱,跑哪里去了?”

唐子禾强自一笑,道:“外面很乱,民女刚刚从后门出去偷瞧了几眼,侯爷,您的一声令下,外面已经死了很多百姓……”

秦堪打断了她:“死的不是百姓,而是乱民,我说过,手里没有兵器者才算百姓,拿起了兵器就是乱民,乱民便是朝廷剿杀的对象,不容手软。”

“可这些乱民在一个时辰以前,也是安分的百姓……”唐子禾盯着秦堪,目光很复杂,有恨意,也有迷茫。

秦堪淡淡道:“所以这笔帐不能算在我头上,而应该算在白莲教头上……这些原本安分的百姓被白莲教挑拨煽动,蛊惑他们送死,朝廷剿了他们却坏了名声,白莲教便从中拉拢民心……唐姑娘,背后挑唆煽动百姓变成乱民的黑手才是罪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该死!”

第418章 民心已定

“该死”两个字从秦堪嘴里迸出,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连唐子禾这等见过风浪的女子也不由得微微一颤。

身份决定着分量,以秦堪的身份说出这两个字,无疑分量沉重。

定定看着秦堪的背影,唐子禾忽然有些神伤。

将来或许有一天,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属下会一刀砍下她的头颅吧。

瞧着秦堪此刻一脸的冷硬,她知道,自己已成了秦堪心中必杀的人。

苦涩一笑,唐子禾眼眶一红,不知是因为秦堪冰冷无情的话,还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她唇齿字句里的无辜百姓。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古至今,欲成大业者几个没有滥杀过无辜?那些垫在成功者脚底下的亡魂,几个是真正该死的?他已是万万人之上的侯爷,为何却看不透这一点?

唐子禾想笑,却发现自己没资格笑,他与别的官员们不同,杀伐果断的他双手沾血,心里却藏着一颗仁心,像佛,俯身悲悯地注视着芸芸众生。

如果……明廷的大臣官员们都和他一样,自己,还会一心以推翻明廷为信念吗?

可惜……明廷的天下只有一个秦堪。

幸好只有一个秦堪。

唐子禾站在秦堪背后,重新攥紧了拳头,生出一股比男人更激昂的雄心。

将来大业若成,本姑娘必效唐时则天皇帝,面南背北而王。而你秦侯爷,乖乖住进朕的皇宫……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升起,唐子禾忍不住掩嘴无声地一笑,俏脸红如晚霞,下面的情景却死活不好意思再想下去了。

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织成一片,而官衙的院子里,唐子禾的笑容却在这些悲惨的声音里格外妩媚明艳,妖异诡魅。

※※※

两炷香时辰后,外面的嘈杂声终于越来越小,秦堪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将来的史书上恐怕会无情地添上一笔,朝廷鹰犬,地主贵族阶级的代表秦堪某月某日下令锦衣卫动手,残酷地镇压了当地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双手染上了劳动人民的鲜血,或许他此刻站着的院子里也会铸一尊秦堪跪像,供来往游客唾骂鄙夷,与杭州的那尊秦侩跪像遥相衬映,更或许后世还有某些应景的文人题几句譬如“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之类十分欠抽的诗句,景区看门老大爷收钱收到手软……

而白莲教再过几百年,恐怕会被描述成替天行道,锄强扶弱的正面形象,其间黑白曲直,后人如何得知?

一名校尉匆匆跑进后院,单膝点地大声道:“侯爷,城中乱势已定,乱民被拿者数十人,被当场射杀者二百余人,遵侯爷吩咐,锦衣卫和勇士营将士对没拿棍棒兵器的百姓秋毫无犯,已严命他们各自归家,否则以逆贼论处。”

秦堪这时终于放下了心,长松了口气。

射杀者二百余人,没有对城中百姓大开杀戒,李二和常凤算是将事态控制得非常不错了。

唐子禾垂头面无表情,听到校尉说被拿被杀了那么多人,也不见她脸上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一刻的她又恢复以往冷漠神医的模样。

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几朵绽开的腊梅上那如血般的深红,秦堪淡淡道:“全城即日宵禁,犯夜者一律拿下,命勇士营城内轮替巡逻,锦衣卫也开始巡街,大乱之后必有宵小落井下石,乱世须用重典,今日起,城内但有偷盗抢掠者,一律拉到西市砍了,好好警醒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贼偷强梁们。”

“是!”

想了想,秦堪又道:“叫李二好生看管拿下的乱民,派卫中刑讯行家严审,不要放过乱民里面任何一个白莲教徒,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

“是!”

校尉抱拳匆匆离去,秦堪长舒了一口气。

乱民拿住了,事态平息了,造成这次骚乱的根本源头——粮食,也该登场了。

百姓是最容易知足的群体,喂饱了他们,万事好说,若让他们真的饿肚子,今日朝廷这般镇压恐怕就真埋下了祸患的种子,将来某天白莲教众再次登高一呼,那时的乱子可绝不止于今日这般小小规模了。

历朝历代治国,粮食始终是统治百姓的关键,成也粮食,败也粮食。

秦堪的心情终于一松,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转身瞧见唐子禾正站在他身后,秦堪朝她招了招手,笑道:“来,唐姑娘,帮本侯生个大胖儿子。”

唐子禾一呆,接着羞怒交加,俏脸涨得血红:“侯爷,民女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秦堪也愣了一下,悠悠道:“本侯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只不过要你给我把把脉,开个能生儿子的方子,唐姑娘,你想哪儿去了?”

唐子禾俏脸渐渐红得发紫了:“开……开方子?”

秦堪忽然赞许地朝她笑了笑:“……不过本侯很喜欢你的邪念,你可以继续保持。”

唐子禾二话不说,纤细手指缝中的几支银针朝他晃了晃。

秦堪立马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爱剿白莲,爱调戏妇女,更爱儿子,秦侯爷为自己代言……

※※※

两千石被秦堪和陈熊事先扣下的漕粮一车一车被军士运进城,城内空荡荡的官仓和两家米店的仓库一日之内粮米满仓。

天津城骚乱被朝廷以毫无商量毫不手软的强硬姿态血腥镇压后,朝廷终于布下的甘霖,恩泽全城。

随着城内各甲里保敲锣打鼓的宣传,城中有粮的消息不胫自走,全城皆知。

无数百姓欢欣雀跃的同时,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昨日没有跟着那帮杀千刀的家伙造朝廷的反,否则自己此刻不是被砍下了脑袋悬在城门口示众,就是被关进大牢被锦衣卫严刑拷打,不是逆贼也得给你安个逆贼的罪名,敢造朝廷的反就必须付出代价。

世道终究是现实的,昨日秦堪下令斩杀的乱民里,或许就有市井百姓熟悉的张家老大,李家老三,平日里街坊处得亲如一家,然而一旦脑子犯了糊涂混乱中被朝廷一刀砍了,街坊们却也不敢为他出头,直到第二日一车车粮米进城,街坊们更是浑然不顾朝廷刚刚杀了他们身边最熟悉的人,径自拿着米袋兴冲冲地奔向米店。

粮食,消除了阶级对立,也消除了全城的恐慌。这个时代的百姓是最知足的,他们不求所谓的民主,不求人权,更不求任何政治权利,只要喂饱肚子,他们就是最善良最安分的顺民。

城内两家米店前仍旧排起了长队,但气氛已不似前几日那般凄风苦雨愁云惨雾,反倒是一片欢腾笑语,人人脸上乐开了花。

新请的店伙计壮硕的手臂扛着粮食,一袋一袋地将它们堆放在门前,口中骂骂咧咧。

“他娘的!都排好队,不准加塞,不然不卖米!瞧见两旁的军爷没?谁敢乱插队,军爷手里的水火棍可不认人,你们这帮蠢人沉不住气,谁说朝廷不管咱们死活?只要多等一天,朝廷的粮食不就发来了么?昨天跟朝廷叫板的那些人死得多不值得!一个字,蠢!”

百姓们纷纷发出释然或羞愧的笑声,笑声未落,两家米店的掌柜商量好了似的同时走出店门,大声道:“钦差秦侯爷有令,从今日起,天津粮米价降两成,朝廷还在西城门外开了善棚,流民乞丐每日皆可领稠粥三碗,街坊们,好好收起心过日子吧,拍着胸脯说句良心话,朝廷对咱们真不差!犯得着听白莲邪教的煽动,去干那掉脑袋的勾当么?傻啊!”

“真的?”

“太好了!老天开眼,皇恩浩荡啊!”

听到新皇登基或许都没什么反应的百姓们,此刻听到粮价下降却如同过节一般沸腾起来了。

※※※

相比城内百姓的欢欣沸腾,锦衣卫官衙前堂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秦堪穿着暗黄蟒袍,眉头紧蹙坐在主位,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他此刻并不怎么愉悦的心情。

李二和常凤垂头恭立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喘,受伤未愈的牟斌也坐在软椅上被人抬到堂中,锦衣卫系统里的几位头面人物基本都到场了。

“抓到的乱民竟无一人是白莲教头目?”秦堪拧眉沉声问道:“刑讯的人确定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李二苦笑道:“属下确定,被拿下的数十个乱民,属下已派人分别严讯,侯爷,对咱们锦衣卫的刑具,属下还是很有信心的,几个开胃菜下去,这帮子乱民哭爹喊娘,十八代祖宗都招了,公公扒灰小叔子偷嫂这种浸猪笼的丑事也交代了,可就是不承认他们是白莲教头目,无论怎样刑讯他们都交代不了,也有认了的,可要他们交代白莲教内部的事情,他们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显然受不了苦屈打成招了,这样的招供对咱们一点用处都没有。”

“难道连一个跟白莲教有关的都没有?”

“有倒是有,其中有四五个乱民承认入了白莲教香堂,平日里接受白莲教的救济,而且家里也确实藏着无生老母的牌位,时常搬出来参拜,这几人明显是白莲教的外围人员,问他们内部的事情,他们也是一概不知,顺藤摸瓜找他们的上线,人家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秦堪失望地将头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苦笑道:“这回交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怜了那些被煽动而丧命的人啊……”

“侯爷,昨日领头冲击衙门的可不是这些乱民,事实上走在最前面不停煽动百姓的还有十来个人,直到快与咱们校尉发生冲突时,漕运衙门后方的巷子里一支焰火冲天炸响,再后来,那十几个领头的人就趁着骚乱隐藏在人群里,再也找不着了。”

秦堪叹了口气,道:“这十几个人,才是真正白莲教的骨干,可惜又让他们跑了……天津这伙白莲逆贼,背后到底是何等样人物?本侯倒真想见见他了……”

李二小心道:“侯爷,城中已开始发粮,百姓人心已定,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下一步……该是天津三卫了,白莲教种在三卫里的毒瘤,要把它剜出来,否则必生大乱。”

“侯爷,属下查过了,三卫满编一万六千八百人,这些年天津无战事,北方鞑子不可能打到这里来,东南的倭寇也进不了渤海湾,天津三卫吃了多年太平粮食,三位指挥使可都不怎么干净,满编一万六千余人,实员却只有一万二千余人,其余的几千都被三卫上下将领吃了空饷。”

秦堪叹道:“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空饷吃便吃了,现在本侯不跟他们算这笔帐,先把白莲教剿了再说,三卫指挥使在军中威望如何?”

李二想了想,道:“颇具威望,但不一定能完全掌控,若白莲教渗透得太深,那就更不好说了。再说,三位指挥使跟白莲教有没有勾结,跟朝廷是不是一条心,还真说不准呢。”

秦堪坐在椅子上定定出神,不知想着什么,李二和常凤屏住呼吸,小心地盯着他。

良久,秦堪缓缓问道:“三卫指挥使都有儿子吧?”

“有。”

秦堪拧眉沉吟,喃喃道:“你说……如果派人把三位指挥使的儿子全扔进井里,回头跟指挥使说是白莲教干的,请他们节哀顺变,这样三位指挥使会不会跟咱们同仇敌忾?”

“侯爷!三思啊!”

第419章 白莲特使

上元节已过,仍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天地间一片冷冽彻骨,大雪连日下个不停,城内城外银装素裹,生气难寻。

天津城外,一辆普通的蓝蓬马车静静地下了官道,左拐慢行十余里,驶入郊外一家不起眼的农庄里。

农庄外的树林里人影幢幢,气氛森严,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马车。

马车也不顾忌,径自直行而入,驶到农庄篱笆围栏前,马车的车夫抖手一甩,打了个响亮的鞭花儿,马车当即停下。

车夫是个魁梧汉子,一身破旧夹袄胡乱裹在身上,头上的毡帽已积了厚厚一层雪,无视农庄内人影刀光晃动,车夫站在车辕上朝里面喝道:“大雪封路,旅人疲乏,里面的乡亲可愿赏碗热水喝?”

说罢也不理会屋子里越来越凝重的警戒气氛,车夫转身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穿着一身华贵锦袍,头戴水獭皮帽,一副行商打扮的人露出了脸,赫然竟是在京师被西厂拿了的马四。

马四已不复西厂大牢时那般凄惨模样,刘瑾面前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不复再见,此刻的他笑容和气,衣着华贵,商人气派十足。

农庄内剑拔弩张的情形看在眼里,马四呵呵一笑:“好地方,红阳女把天津香堂的弟兄们练得不错。”

庄内凝重的气氛顿时戛然而止。

※※※

唐子禾闻讯离开官衙赶到农庄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踏进农庄,唐子禾便见马四一脸笑容站在篱笆围栏前,双手缩在袖内,打量她的眼神不时闪烁着精光。

见唐子禾绝色倾城的模样,马四不由两眼一亮,刚露出几分垂涎之色,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颇为惋惜的一叹,眼中的欲望迅速熄灭。

唐子禾暗自冷笑,朝马四重重抱拳:“教使莅临,红阳女有失远迎,恕罪。”

马四皮笑肉不笑道:“好说好说,本使从蓟州府出发,一路南行,过了京师便发现朝廷对咱们白莲教查缉甚严,不时瞧见有咱们教中弟兄被官府拿住。红阳女不曾出迎亦是情势所迫,本使怎会怪罪。”

唐子禾闻言黛眉一蹙。

马四话里有话,表面听起来通情达理,实则暗指她发展白莲教不力,惹得官府花大力气查缉他们,损失白莲力量。

开口第一句话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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