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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花开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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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奇异的美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得上的。明若星忍不住驻足欣赏了片刻,正准备移步,忽然发现树下的另外一边摆着几样石凳石桌,桌边坐着一位身着白衣、银发满头的慈祥老人。
“陆先生!”
认出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明若星赶紧两三步走上去问候。
那陆老先生手里攥着一杯热茶,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小子,你从这扇门走出去都七年了,怎么这个时候倒是想起老头子我来了?”
明若星表面上依旧恭恭敬敬,心里却打了个一个疙瘩。
这位陆老先生和明若星的父亲本是忘年交。七年前,刚考入亚安局的明若星与一干新人来到炎池峰基地受训并参与特种部队选拔,却终因小事而落选。明若星曾经想以父亲的名义向陆先生说情,却惨遭拒绝,反被教育了一通。
不知是愧悔还是倔强,总之打那以后,虽然逢年过节明若星也会致电问候,但几次来到殷山却始终绕着炎池峰走。
如果把这一番话原原本本地说出去,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孩子气。于是明若星只说自己这些年混得不尽如人意,实在无颜上山来。
可那陆老先生却偏要拆穿他。
“你这小子。同样是没选上,人家那伽从前可是每年都会抽空来山上转一转。当初你还说人家‘冷血动物,无情无义’,我看你爸说得倒是没错,你是被宠坏了、学傻了!”
正经事儿还没开口,就平白遭了一顿数落,明若星也是憋屈。他又转念一想,索性豁了出去。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是被淘汰的,那伽是自己不求上进主动放弃的。他通得过测验当然有脸回来啦,我算什么?输家一个罢了。”
“哎,你小子还是一样的猫脾气。”
陆老先生挥挥手表示不与他一般见识,“快说,今天找上门来是什么要紧事!”
明若星立刻将前阵子紫云山庄里那伽忽然恢复记忆,指名让他来殷山搬救兵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听罢,陆老先生若有所思:“这么说,那伽的记忆还在他自个儿的脑袋里了?你们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不太有。”明若星实话实说,“这不是按照他说的,上山找您来了吗?我还以为您会——”
“他叫你上山来找我,又不是说我一定会有办法。”
陆老先生啧啧摇着头,又问:“那小子人呢?”
“因为要先和您统一一下口径,看您的时间安排。所以我暂时将他托付在了艾先生那里。先让他系统地接受一下常识教育。等您这边做好了准备,我再把他带到这里来。”
“你这次倒是考虑得周全了。”
陆老先生点点头表示褒扬,紧跟着却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这么信任我这个老头子,我当然很高兴。只是啊,我也不和小子你说套话——这座炎池峰看上去神秘莫测、奥妙万千,却不是个合适愈疗伤口的地方。老头子我虽然被你们尊称一声陆先生,可干得也不只过就是个守峰人兼接引人的活儿。要想唤醒记忆,老头子我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咯。”
明若星当然不会因为这只言片语就打退堂鼓。
“可是先生,既然那伽的记忆一直藏在他脑海深处,那有没有办法能够刺激大脑,让记忆重新浮现出来?”
“办法当然是有的,而且绝对不难办到。”
陆先生毫不讳言,却又附上但书,
“炎池峰上的九十九道试炼里头,至少有五道是能够对记忆产生影响的。你把何天巳丢进去,保准连他穿开裆裤时的记忆都能挖出来。可你也知道,所有关卡都是破坏性的,你要找回一条记忆,就要破坏十条、百条,甚至更多的记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那伽的脑袋被搅烂成为一锅豆腐脑——那才是真的没救喽。”
“……”
明若星并不是没有假设过这样的可能性,但是真正从别人的口中听见,却又是另外的一番滋味。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种玩具:将—把五颜六色的塑料细棒散落在桌面上。玩游戏的人要在不扰动其他塑料棒的前提下,将棒子一根一根地收集起来。
而今眼下,为那伽恢复记忆的工作也就和挑动那些细小的游戏棒是一种道理,最忌冲动,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急了,你也急了,但是你们两个都不能着急。要慢慢摸索、循序渐进。”这是陆老先生做出的总结。
不,恐怕不是这样的。
明若星隐约明白了那伽让他进山找人的真实用意。
当时在紫云山庄那种紧张的气氛下,那伽看出了他的焦急,却又没有多少时间来细细解释和安抚。所以才会特意留下一句话、给出一个目标,上炎池峰来找陆先生,由陆先生代替自己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小子,其实你把何天巳留在春桐院里的作法,我看着倒是挺正确的。不过既然你们想着老头子我了,那我也不能让你白白空跑这一趟。不如就让何天巳在各处山峰上走动走动,看看他现在的潜能有多大。当然,这一路上的关节,我都会打点好的。”
能在殷山四处游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明若星连声称谢,同时也不忘许诺,今后一定时常带何天巳来山上走走看看,陪他老人家说说话。
不过他既然难得来一趟,陆老先生也没这么容易放过他。正巧,下午刚好有一队警校的学员要上山来“开开眼”,老头子就强行征用了明若星给自己打下手。
——
也许是为了报复这七年里的避而不见,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陆老头狠狠地使唤了一把明若星。让他领着一帮警校的毛孩子在山上跑来跑去,训练体能、熟悉地形。
好不容易捱到了黄昏吃过晚饭,学员们在生活区组织乒乓球比赛。明若星懒得去凑这个热闹,洗完了澡就躲在借住的房间里,将手机从登山包里掏出来。
不看则以,一看那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何天巳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和消息。
明若星顺手回拨了号码,电话瞬间就被接了起来。
“明若星!”
何天巳一上来就铿锵有力地直呼全名:“你再不接我电话,我都要以为自己被你给放生了!”
不知为什么,一听见何天巳的声音,明若星就心情大好,就连疲惫也不再重要了。
他笑怼:“还放生,你是鱼吗?还是鸟?像个小孩子。”
电话那边也不甘示弱:“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也不知道是谁硬要把我和幼儿园小朋友丢在一块儿。”
明若星又是无声一笑,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别闹了,说真的,你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除了我就是七个学龄前的小屁孩,还全都是被宠坏的,折腾起来真想一拳一个全部打扁。”
“没办法,乖小孩这个时候都在上幼儿园呢,就忍忍吧。这一整天上了些什么课?”
“别提了,提起来简直一肚子气。”
接下来,何天巳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自己这一整天的遭遇。
春桐院传授得是最基础的通识课程。包括亚人与普通人类的异同,亚人人口数量和一些独特的生理结构。由于学生都是小朋友,艾先生的讲课方式轻松活泼,也可以说是寓教于乐。
对于何天巳而言,手段或许是幼稚了一点,可好歹总算有点意思。
真正让他头疼的,反而是他七个小矮人、不,七个小屁孩。
开堂没过多久,艾先生就让大家自我介绍。尽管这些孩子连话都说不利索,自报起家门来却头头是道。从姓名、年龄到星座、籍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基因成分。有的是小棕熊、有的是小狐狸、再不济也是猴子和狍子。
谁知轮到何天巳这个超龄大哥哥,明明站起来人高马大的,张口却说自己是“野鸡”,课堂上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打从那时开始,何天巳就成了春桐院这个小型生态圈食物链最低端的一环。那些连走路都时不时地要摔上一跤的小屁孩,仅仅因为基因层面的不同就敢于当着何天巳的面嘲笑他。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只能用小木勺吃饭”、“蜷缩在不到一米六的小床上午睡”等等返老还童的做法,无一不在考验着何天巳的脸皮厚度和神经柔韧度。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放学下课,别的小朋友都去排排坐吃晚饭。他这才慌忙不迭地跑到院子里来给明若星打电话发消息。
“总之你快点帮我个跟艾先生说说,可把我给调出去吧。回头你要我做什么都成,明少爷、明公子,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这边何天巳求得急切,那边明若星却得意洋洋地在床上扭了一扭。
“那你你再求得好听一点。”
“成啊。”
何天巳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宝贝,听话。”
第76章 天人棋局
一声“宝贝”,明若星的耳朵里像是探进了一条舌头,酥得他差点丢掉了手机。
“谁是你宝贝!”他红着脸虚张声势。
“谁答应了就是谁。”何天巳厚着脸皮:“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换别的。”
明若星还是头一次被亲娘以外的人这样叫。明明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这小小一个昵称却还是让他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不知羞耻!”他故意虚张声势,“当着那么多小孩的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何天巳依旧没个正经:“你放一百个心,那些小屁孩都在吃饭。再说了,又不是咱们的孩子,你着急什么?”
明若星嘴角抽搐两下,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应该骂人。
“你死定了,我刚刚决定继续把你丢在春桐院。”
电话那头似乎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可如今的何天巳毕竟不是当初那个随便明若星吓唬的二愣子了。
“也成啊,那我就去告诉那些小屁孩,说司法部长家的二公子爱上了金鱼村的村草。今年冬天就准备结婚,还请他们全家一起来金鱼村喝喜酒,你说好不好?”
“你个无赖!还村草呢!”
明若星是真的被他给气笑了,恨不得把手伸进手机里去捶他一下。
“不跟你胡扯,你最好给我乖乖待着别惹事。明天中午我会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何天巳大喜:“真的?下一个什么地方?是不是去见你的老师?”
“少废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无视了何天巳的一连串追问,明若星果断挂断了这通黏糊糊的电话。
反正明天就能见面了,先饿一饿这个混蛋,看看他明天能“超常发挥”到什么地步。
明若星竟然暗暗地期待起来了。
——
春桐院好歹也还算是有点“人性”,晚上给何天巳安排了一个单间,没让他继续跟那群小怪物挤在一个屋子里睡小床。
但是后来何天巳再想找明若星撩骚,却无论如何都拨不通对方的手机。
无事可做也无话可说,他就这么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第二天又早早地醒了,反正躺着也无聊,干脆起床去院子里找事情做。
先是洒扫院落,再帮助从镇上开来的送餐车搬运餐盒,接着又跑去帮助那群小屁孩起床穿衣、洗脸刷牙。
吃完早餐距离开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小孩子们的瞌睡总算是醒了,一个接着一个开始上蹿下跳,闹得院子里不得安宁。
惹不起但躲得起,何天巳相中了院子里头的一棵老垂槐,枝叶茂密得好像一口大钟。他躲进去想要给明若星发几条消息。却没料到树下已经坐一个小人。
是那七个孩子里个子最矮的一个,好像叫小云。昨天何天巳就看出来了,这孩子有点不太合群,至于理由倒也不难理解——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从亚人孤儿院里来的。
也许都是无父无母的缘故,何天巳对于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孤儿存有一份特别的亲切感。
“小兄弟,想啥呢?”他上去搭话。
小云抱着膝盖,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不理他。
何天巳继续没话找话:“昨天早上自我介绍,大伙儿都说了自己的基因,为啥只有你一声不吭的,这样其他人反而更会乱猜啊。”
小云终于瞥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是野鸡?”
“因为是事实啊。虽然不是什么狮子老虎,可总归是自己的一部分。如果不坦诚面对的话,就永远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你说呢?”
这话对于一个六岁小男孩来说,可能还是深奥了一点。小云皱着眉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用力地摇了摇脑袋。
“我不知道。我们孤儿院里长大的小孩,全都不知道自己的基因是什么。”
“为什么?”
“因为老师说我们过的是集体生活,那么多小朋友从早到晚呆在一起,就好像亲兄弟姐妹一样,没有高级和低级的区别,所以孤儿院里禁止提起血统问题。”
“可是不对啊。”
何天巳居然还认认真真地讨论了起来,“亚人不是可以变成动物么?这一变身不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从小就能变成动物的亚人是少数!”
小云像是在打量着一个异类:“像一般的建群种,就算有天赋,也都要经过殷山上先生们的教导才能顺利变身。像我这种孤儿院里头跑出来的小孩,哼,想都不要想了。”
“可你不是被送到山上来了吗?”何天巳试图鼓励他,“也许就是因为你有天赋,所以想让先生们教你变身的方法呢?”
“……”
小云终于像个正常的六岁男孩那样,流露出了充满期待的天真神态。可是这种天真却转瞬即逝。
“不,才不是因为我有天赋什么的呢。”
他的声音跟着他的脑袋一起低沉下去,“他们把我送上山,是为了躲开我的爸妈。”
“你有爸妈?”何天巳又听不懂了:“那怎么还住在孤儿院里?”
“是他们先不要我的。”
小云的话,又为何天巳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与人口膨胀、福利紧张的普通社会不同,低出生率、高福利的亚人社会采取了一种极为耐人寻味的政策:允许家长将亲生子女移交给政府开设的孤儿院抚养,但前提是一个月的冷静期过后,家长将永久丧失对孩子的监护权、探视权,以及年老之后的赡养权。
而那些曾经遭受过家庭暴力的孩子,也有机会脱离原生家庭,转往孤儿院等待其他家庭的领养。
小云就是这样一个被家人主动遗弃的孩子。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家长以“基因不符合家族期待”为由送到了孤儿院。
时隔六年,最近他的家人又找上门来想要讨回自己的孩子。院方这才将他送上山来避一避。
提起这些事,小云又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
何天巳搞不清楚这些亚人社会的伦理道德和是是非非,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小云的后背。
“大哥哥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不过大哥哥有个好朋友,可以鉴定基因的那种,你想不想试试看?”
“真的?”小云瞪大了眼睛,“可是我听说,做鉴定需要很多钱。”
“不用啊。我当时就是他给我验的,就尝了我一滴血。”
小云愕然地看着他,稍过片刻居然苦笑了起来。
“大哥哥,我们孤儿院的老师说,科学的基因鉴定可是非常非常复杂的,最快最快也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够搞定。你……该不会是被那个朋友骗了吧?”
说完这句话,恰好远处的上课钟声响了起来。
小云起身跳下花坛,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小大人似地拍了拍何天巳的膝盖权作安慰。只留下何天巳一个人处于半石化状态,愣愣地,若有所思。
——
下午一点,从炎池峰出发的明若星准时回到了春桐院,来认领“寄托”在这里的超龄问题儿童何天巳。
然而与他料想得不太一样,见面之后,何天巳既没有拽着他滔滔不绝、也没有大倒苦水,反而沉默寡言,实在是有点反常。
明若星虽然有点好奇,可急着赶路便也没急着询问,只是让何天巳背起登山包继续跟自己走。
两个人告别了艾先生,从后门离开春桐院,沿着一条湿滑的小路绕到了山的背阴面。
小路在一座断崖前戛然而止。断崖西北方向大约一百余米处,另一座山峰拔地而起,两峰之间以一架铁索吊桥相连,而桥下就是万丈深谷。
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过桥。
如果换做平时,过桥之前何天巳肯定会停下来作一作妖。撒娇也好、夸下海口也罢,总之是要做些什么来吸引明若星的注意。
然而眼下他却一言不发,抬脚就迈上了铁桥。
那铁桥上的锁链每一条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细,锁链之间又铺着半寸厚的木板,照理说也该有个百把吨重。可是人一走上去,依旧是摇摇晃晃。而且越是往桥中部走,高空的空气对流就越是强烈。大风呼啸着从侧面刮来,甚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不害怕也要停下来喘一口气。可是何天巳却偏偏胆大得惊人,不仅如履平地,走到半途还故意停下来,朝着谷底望了一眼。
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若星有些担心起来,紧走两步到他身旁,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走完了剩下的全程。
总算平安抵达了桥的对岸,可明若星还是拽着何天巳不放手,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出了与吊桥相联的峭壁平台,进入了相对较为安全的树林子里。
树林深处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上用正方形的青石板拼出了一副硕大的围棋棋盘。玄武岩与汉白玉的棋子分列其上,棋盘左右还各有一座巨大的鼓形岩石,酷似棋篓。
两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站定在了这副天人棋局上。
“怎么了?”明若星直截了当地问何天巳:“是不是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何天巳极为难得的欲言又止:“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赶路要紧。”
明若星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前面的山路更险,不集中精神可能会出事。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走。否则原路就返回。”
见他态度坚决,何天巳伸手揉了揉被风吹乱的头发,先是左右张望,而后叹了一口气。
“是你要求的,那我可就直说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
明若星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浮现出了很多个疑似的答案。
但他很快意识到,何天巳这个人精,极有可能是在套自己的话。
于是他果断地将话题丢了回去。
“我到底骗你什么了?把话说明白点儿。”
第77章 野鸡非鸡
“我说的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何天巳一本正经地看着明若星,“还是说,你骗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坦白哪一件。”
何天巳这家伙,果然是想要套话。他到底觉察到了什么?又是谁给了他提示?
明若星一阵苦恼,他忽然发觉自己脚底下踩着一局棋,而面对的,似乎也是一局棋。
较量才刚开始,黑白双方尚在试探,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成为被动。
如此一想,他忽然决定装作坦诚的模样。
“相处那么久了,我骗你的事的确不少。可不知道你具体指得是哪一个。”
何天巳却不上钩:“有那么多?那不妨全部都说说喽。”
“胡闹!”
一计不成,明若星果断改变了策略。他佯装生气,扭头就走。却“没料到”抬脚磕在了一颗黑棋上,狼狈踉跄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何天巳不知是计,赶紧箭步上前将他扶住。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二人,顿时又亲密起来。
以退为进之计成功,明若星顺势拽着何天巳的胳膊不放,假装自己受了惊。
何天巳果然吃这一套,赶紧安抚:“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管我!”
做戏干脆做全套,明若星委委屈屈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前走。
“你等等!”
何天巳果然追了上来,强行将他搀扶到棋盘旁的岩石上坐下。又脱下他的鞋袜查看脚踝是否扭伤。
明若星作势要走,可何天巳已经将他的鞋子藏到了身后。
“小明,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野鸡,对不对?”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尽管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明若星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既然摊了牌,那何天巳也不再拐弯抹角:“我今天听说,没有人能够仅仅凭借一滴血就辨认出一个人的亚人基因。刚才艾先生也说了,这的确是办不到的。所以你在骗我。”
明白了,是这么回事。
明若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当时夸口说自己能够验血辨别基因实在是不够谨慎,更没想到何天巳居然会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后悔于事无补,现在还是要赶紧思考对策。其实最简单的回答就是承认“野鸡基因”是自己胡诌的。但何天巳被清洗置换后的基因的确是野鸡、狗和马。如果何天巳日后去做正式的基因测试,很容易就会被揭穿,到时候解释起来会更加吃力。
可要是一口咬定何天巳就是野鸡,那么何天巳就必然会追问第二个问题——当时才“第一次见面”的明若星为何会对他的基因了若指掌?
因为,他们所谓的“初遇”只是一场骗局。
如果何天巳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这几个月来他们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信任与感情,都将会毁于一旦。
完成以上所有推演,明若星只用了不到一秒钟。他知道,这种时候哪怕有一点点迟疑,都有可能粉碎何天巳对他的信任。
“你说得没错,一滴血的确验证不了基因。”
他面不改色地大方地承认:“可我是亚安局的警察,还有更多推理和分析的手段。”
“那就具体说说。”何天巳晃了晃手上的鞋。
明若星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硬着头皮现编。
“张王赵李,人类有人类的大姓。就拿王姓来说,走在大街上,十个人里头可能就有一个姓王。在江苏、山东等王姓大省,比例还会更高。
“在亚人的世界,姓氏就是种群。虽然动物种群成千上万,动物基因也是形形色色,但真正能够在亚人身上反映出来的,也不过只是两三百种。余下的不是太弱小被直接淘汰了,就是被抑制着没有办法表达。而且,每条气候带、每片大陆上占据优势的基因也不尽相同。
“具体说到你的身上。首先,我可以确定你的等级比我低,所以排除掉你是食肉性大型猛兽的可能性。而太过弱小的亚人基因根本没有觉醒的可能性,也一并剔除。剩下来的备选项就很少了。
“那天晚上我查看了你的冰箱,了解了你的食物结构。以草食动物基因为主导的亚人往往无法顺利消化食物里的高蛋白,从而出现各种病症。你的冰箱里有肉也有菜,所以,你的主导基因极有可能是体型中等的杂食性动物。
“在华东这一代,中等杂食性动物最常见的基因就是猫科、犬科和雉鸡类。我自己是猫科,所以排除了第一个选项。至于狗和野鸡——”
“好了好了,我服了!”
听他这么一通话说下来,何天巳脑仁都疼了,“这么说,你纯粹就是靠蒙?”
“那不叫蒙,叫推理加上合理想象,极有可能就是真相。”明若星不忘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也有可能,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野鸡!”
何天巳还是不放弃希望,“仔细想想,我那么厉害,一定是你当时搞错了!”
“好吧,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明若星只能顺势哄着他。
“弄清楚”了野鸡基因的来龙去脉,何天巳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可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但是也不对啊,既然你没有把握全靠蒙,干嘛要主动帮我分析亚人基因?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可不是我求你的!”
“因为我……”
明若星低下头,轻声又快速地回了一句话。
“你说啥?”
何天巳装作没听清楚,故意凑到明若星鼻尖前。
明若星往后缩了一缩,满脸不情愿。
“因为我想在你面前出风头,让你觉得我很厉害,让你追着我打转儿。满意了?!”
“唷,承认啦?怎么你也有今天呐!”
何天巳只差拍起手来:“改明儿个下了山,我就去测基因。就不信我真是个野鸡。从现在开始起,你也别一口一个‘野鸡’地喊我了!”
说完,他又亲手将鞋子穿回到明若星脚上。
“说吧,接下来去哪儿?”
“少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明若星嫌他系得不够紧,又重新扎了一遍鞋带,还顺便检查了一下何天巳的。
“接下去的路很危险,你要认认真真紧跟着我,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听到没?!”
“听到了,不就怕我出事么?来,牵好了。”
说着,何天巳一把抓住了明若星的手,强迫他与自己十指紧扣。
明若星一脸嫌弃,却耐不住何天巳的体温从手掌心一路蹿上来,酥麻进了他的心底。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放开。
——
离开了天人棋局,两人继续前进。
他们脚底下的这条山道叫做“龙骨岭”。与之前的春桐峰不同,岭并不高,但鸟瞰下来就像一条卧龙蜿蜒匍匐在山峰与山峰之间。
一听到这个名字,何天巳就开始好奇“龙骨”二字的来历。明若星没有废话,领着他在小树林里拐了几道弯,眼前忽然敞亮起来。
树木消失了。仿佛从天而降一记神斧,好端端的树林子突然就成了峭壁悬崖。
再看二十米外的对岸,一模一样的树林、一模一样的峭壁与这边遥遥相呼应。
“这里的地形时断时续,似连非连,就像干枯的脊椎,所以才叫做龙骨岭。”
明若星又伸手指着对岸:“我们要到对面去。”
“开玩笑吧?!这一次连座铁索桥都没有,怎么过去?飞吗?”
“你再靠近看仔细一点。”
被明若星的话激起了好奇心,何天巳走向悬崖。这才发现对岸的峭壁上修筑着木头栈道,一路蜿蜒伸向崖底。
沿着栈道往下看,悬崖底部竟然丛生着一大片又细又高的天然石柱林。栈道的底部恰好与这些石柱的顶部位于一个水平线上。踩着石林的顶端,就可以在两座悬崖之间来回行走。
“这里叫做试胆崖。”明若星介绍,“以前偶尔会有仙官在石柱顶上打坐修行。你敢不敢走?”
“你敢我就敢。”何天巳不甘示弱。
两个人沿着这边悬崖上的栈桥下到了石柱林旁。明若星抢先一步,踩上了最近那座石林的顶端,然后回过头来叮嘱何天巳。
“我踩哪儿你就踩着哪儿,别乱走。尤其是那些用红漆标记过的,已经风化了,千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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