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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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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懊恼地跺了跺脚,反倒是戚柒宽慰了他:“她受了伤,短时间内再难翻起风浪。倒是你,什么时候学会凝成灵鸦了?”
说到这个,沈旭自己也有些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反倒是白渊攀上他的肩头,小爪子拍了拍沈旭的脸,骄傲道:“不愧是我徒弟呀,无师自通。”
“少给自己长脸了好吗?!灵鸦本来就是戚柒教我的!”
“哼……话说回来你这小子真是走大运了,承受反噬居然还能把反噬灵力化为己有……”
“毕竟是你徒弟嘛。”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自称我徒弟了?!”
那边沈旭和白渊打闹着,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燕灵从地上悄然浮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青鱼的后颈之中。
虽然没能弄明白兆阳的阵,戚柒还是不愿意继续在此耽搁。既然戚柒已不再受反噬之苦,他便想让沈旭先行返回南淮都。可沈旭死活不愿意,一再坚持要同他先去来安,美其名曰“难度出门一趟,没多去几个地方还要被爷爷骂就亏了”。
等到第二日,青鱼就已经找好了车马,盘缠和干粮都准备好,众人出发往来安去。
因为兆阳百姓根本就不愿意出城,所以连车夫都没能找到,最后还是青鱼自己来驾车。
沈旭从车窗外望向渐行渐远的兆阳城,想起戚柒说起他昏迷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昨天他们还拜河神,可谁知道他们拜的河神,早就不存在了,全被他们吃进了肚子。”他舔了舔嘴唇,转头问道,“他们不觉得自己喝的那药怪怪的嘛……”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那是兕的角磨成的。”戚柒说。
白渊露出少有的严肃,说道:“我印象里,兕向来很爱它的百姓……”它看了一眼车内坐着的两个人,还是没有将“讽刺”二字说出来。
它们作为一方的守护,本以为已经超脱两界,没想到最后仍是被困顿于此。它们从没有认真思考过,它们和彼界、和人的关系。白渊听着沈旭絮絮叨叨,觉得有些乏了,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
***
“啪——”
脸上挨了一巴掌,枕鸢却由着口中的腥甜顺着嘴角留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身前的男人将自己笼在玄色的宽大斗篷之中,唯有一双阴鸷的眼睛露在外头。
主人生气了。
威压之下,枕鸢勉力压制着战栗,等候着主人的发落。
男子钳住她的下巴,一把将她的脸掰向他,声音之中满是森寒:“谁准许你动兆阳的阵的?”
被对方掐着下颌骨,枕鸢都没法顺利地出声,断断续续道:“我想……杀了……扰乱主……人计……划的人……”
“杀了?!”他眯了眯眼,冷冷一笑,“我让你去杀人了吗?我之前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对方声音渐渐放低,枕鸢仍是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勉强应道:“主人吩咐……让我看看……是谁……破的阵……”
“你还记得啊。”男子松开对她的钳制,“我看你擅自行动,以为你已经忘记我还是你的主人了。”
他说得轻巧,枕鸢却已经伏地叩头:“枕鸢不敢忘。枕鸢再也不敢了。”
男子走到桌前,将那片带血的瓷片拾起,凑到鼻间深深地嗅了一口,片刻之后,才收起自身的威压。
“没想到啊,这么些年,他又回到我的眼皮子下面,代替我来做这个阵眼,而你却还想杀了他。呵……”他一声冷笑,笑得枕鸢汗流浃背,“以后不许你轻易动他,和他动向相关的一律都要向我禀报。既然他们想去探寻那些阵,那就让他们去好了,每一个都去,一个都不要落下。”
“是……”
“兆阳的阵刚成,不甚牢固,今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得擅动。”他转过身,睥睨着她,“枕鸢,我谅你之前无知,但是今后若是再有差错,这具身体,你就不要再用了。”
“是,主人……”
等到枕鸢退出去,窗外才传来两声敲击声。男子将窗户打开,有一只灰沙燕飞了进来,落到他的肩上,也不叫唤,眼珠子滴溜溜地打着转,男子便顺着燕羽的方向抚摸着它。
“……来安那边果然还要祭品……这回就交给你吧……”
第18章 无故走水
深秋渐过,朔方山野间的寒风携卷雾凇之意一路往南方吹来。在没有暖阳照耀的日子里,来安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不见其形的霜。曹家的小厮倚着矮墙打着瞌睡,冷不丁地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他扯着袖子胡乱地擦着脸,想把方才漏出来的鼻涕给嗦回去。这一吸可不得了,出了满腔冷风以外,居然还有……一丢丢的……糊味??!
怎么回事?!他勉强从困意中挣扎起来,半睁开眼,熊熊火光一下就刺痛了他的眼睛。小厮以为自己做梦了,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睁大了再看,只见少爷院子另一侧的矮墙边上,那蓊蓊郁郁的湘妃竹不知被什么点着了,竹竿和竹叶烧得噼里啪啦的,正簌簌地往下倒——
“走水啦——”
小厮吓得大喊,很快就有人提着一桶桶水来把着火的竹子浇灭。幸好发现得及时,屋子的外墙只是被熏黑了,没有被波及。但愣是把曹家上下吓得够呛的。
一时间站在院子里头的奴仆们都是议论纷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无端走水了!
“夫人,请的人怎么还没到啊?再这么烧下去可咋办……”
“闭嘴。”大夫人眼中带着微愠,扫了一眼下面嚼舌根的奴仆们,“老爷自然有他的打算,你们不要无端猜测!黎伯,你给我好好管教他们,要是再让老爷听到一点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连你他都饶不了。”
***
“啊啾——”
青鱼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迎着寒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咋的,多云有雨。下了雨之后的来安实在是冷得可怕。那潮湿的冷意像针一般,透过皮肤一点点地刺进骨头里,比南淮都的冬天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戚柒给他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是游意阁在来安的接应。沈旭见青鱼有风寒之像,赶紧拜托对方找一些暖和些的衣服来。作为接应,许岩还特意煲了一大碗姜汤,沈旭硬是给青鱼灌下去,嘱咐他今日就乖乖在游意阁这边休息。
游意阁受了曹府的委托,来调查火灾一事。沈旭非要跟着戚柒去,美其名曰“见见世面”。戚柒拗不过他,只好把这只大型动物给捎上。
曹桂清总算是把游意阁的人给盼了过来,连忙让下人将戚柒二人请进府上,添油加醋地将近些日里府内的情况给戚柒说了。
戚柒对虚与委蛇那套不太感兴趣,只是听了个大概便让曹桂清带他们去着火的地方瞧瞧。
最近一处着火点,就是曹少爷院内的一排湘妃竹。戚柒沿着那排竹子走过,逐个查看走水的痕迹,蹲下/身去捻了一簇草木灰,将其在指腹见细密地搓开。沈旭看他出神,也蹲下来凑过脑袋,用这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不是我说,天干物燥,这竹子着火了也不一定是稀奇事……你看出个什么来着吗?”
“没有。”
沈旭瞟了一眼围着的曹家人,有些担心戚柒会被他们看低,有些焦急地问:“会不会是什么阵法?”
“没有什么灵力残留。”戚柒实话实说,他看了沈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说道:“不过一定是有不太正常的事情发生了。你也可以去问他们事情,不必介意我。”
沈旭挑了挑眉,没想到戚柒这根木头居然还能察觉到他内心的冲动,不禁对他又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点了点头,毫无犹豫地就站起身,问曹桂清:“ 方才曹大人说,最近这几月,曹府总是会无故起火。不知除了少爷的这一处外,其它起火点都在哪里呢?”
曹桂清张嘴就想要将方才烦恼的事情都说一遍,沈旭却摆手打断了他:“那些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大人只需要告知起火点即可。”
被他这一抢白,曹桂清赧然道:“其实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之前我房内挂着的字画就着过一幅,那次幸好我也在场,所以没把整个书房烧掉;内子的蚊帐和窗纱都着过;月门那边的牌匾着过火,烧烂了摔下来才被人发现;有一夜府中池塘里的秋荷都烧了一大半。”
“字画和窗纱起火时,除了大人您,可还有人在场?”
“字画那一次没有了,但窗纱这个我们着实不知道。”
沈戚二人听罢,相视一眼,心里头都有了答案。本来以为的确有可能是物燥所起,但除去如今面前的一片湘妃竹,其它起火物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燃的。
“能否烦请曹大人带我们去看看,方才你提到的那片荷花?”戚柒拍掉手中的草木灰,站起身来。
曹桂清如今遇上这等奇事,实在是求助无门,眼下只有这两个年轻人可以倚仗,哪里会说不。他立刻就带着两人往荷花池走去。
这一走,饶是大家心里有事,脚步飞快,都快走了半刻钟。沈家也是不小,但沈旭在这曹府内被人带着左转右拐的,仍是不禁感叹:这曹家真大!
曹桂清请二人到望月亭处,站在此处便能看到池塘对侧的半池荷花。沈旭上下打量着这个望月亭,只觉曹家人还挺会享受,要是放在盛夏,荷香满园,圆月盈盈映在另外半个池面上,哪里再能找到更好的“对影成三人”?!
他就顾着啧啧称奇,戚柒的目光却钉在了那一片焦黑的残荷上。被火焰舔舐后的枯枝仍旧散发的淡淡的焦味,但戚柒仍是敏锐的嗅到若有若无的烤肉的臭味。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其他人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不禁皱起了眉。
他的小动作都逃不过沈旭的眼睛,沈旭见他神色有变,立刻就不动声色地凑到他跟前:“发现什么了?”
“我闻到肉糊了的味道。”
沈旭立刻转头大声问道:“请问曹大人,你们这池子里可养了什么动物?”
曹桂清被他问得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只有鲤鱼。”
这显然不是戚柒想要的答案,沈旭瞥了他神色一眼,也不想再都那么多圈子了,开门见山地问:“恕我直言,不知贵府可与什么人结过仇?”
沈旭的问题像是平地惊雷,抛出去后炸得曹家一众脸色煞白,一时间众生百态,精彩缤纷。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抿嘴不语,还有人交头接耳,眼神飘忽。
但曹桂清在这件事上反倒沉得住气,眼神微变,扫了一圈身后各怀鬼胎的人,噤得他们纷纷垂下脑袋。
等到议论声消失,他才凛然地对着沈旭说:“沈公子何出此言?”
沈旭和戚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是胸有成竹:“既然曹大人都与我们说了这么些走水的事情,又请游意阁相助,曹大人心中必定也是有所答案。这曹府妖灵不多,也不足为虑,我与这位戚大师粗略看了一下,起火原因应当不是它们。更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布阵引火。”
听到是人为,曹桂清的脸色更是黑了。可他却仍是否认:“我们曹家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从没有主动与人结仇。”他虽然这么说,但后面的奴仆之中,有好几个脸色有异。
沈旭见曹桂清口风很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再在曹府里泡着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跟曹桂清说,需要回去再研究研究。曹桂清方才被问及结仇一事,一时心烦,也不想再多留二人,让人送二位出府。
本来还是曹家老爷的座上宾,一下就被扫地出门,沈旭看着曹桂清的架势,暗地里忍不住腹诽几句。倒是黎伯面善,亲自送两位年轻人出门。沈旭对曹桂清的态度不甚友善,刚跨出曹家大门,立刻就埋怨了几句。
“明明就是被人针对,还不愿意告诉我们,我看这个曹大人也不是很想找到是谁布阵谋害吧。”
戚柒听罢,看了一眼留在原地毕恭毕敬的黎伯,应和似地点了点头。沈旭也一面留意着黎伯的脸色,一面胡诌道:“不过布阵的人心还挺大,我看他是想烧整个曹府啊。”
黎伯全程垂着眸,似乎并不在意,一言不发地送两位公子出门。
“不走吗?”
二人过了一个街角,沈旭忽然停下脚步。听到戚柒的疑问,沈旭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手将人拉到跟前,往人堆里头挤去。戚柒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作何缘由,但仍是一动不动地由着他的动作。
十月的凉意被沈旭的体温击败,彼界的气息被对方的灵气隔绝,有那么一瞬,安定了他流离失所的灵魂。
戚柒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怎么了?”
“躲一下,有人跟着咱们。”沈旭在他耳边说道,热气扎得耳后的皮肤生出战栗。
可戚柒没有躲开,仍旧垂着眸问他:“曹家的人?”
“看着不像,不过身形有些眼熟。”
等到确定对方往另一侧走后,沈旭才松开抓紧了戚柒的手,却仍旧凑到对方耳畔去说:“不过方才曹家的人倒是趁乱给我塞了点东西。”他向戚柒摊开手,里头躺着一小卷绢。
第19章 松岩山房
绢条上头只写了一个姓氏——徐,而这个姓氏将两人带到了一座城西旧宅前。
虽然曹桂清不愿意说任何仇家的事情,但来安的人仍旧对那些旧事历历在目。尤其是听说曹家起火后,更是将那桩桩件件和所有捕风捉影描述得活灵活现。
松岩山房已经多有荒废,大门紧闭,门墙上的红漆多有剥落。加上山房位置实在偏僻,旁边的西坊也在多年前关闭,原本住在附近的人家都差不多搬个精光,弄得这一带人烟稀少,不仅冷清,还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戚柒能感受到这里妖魅丛生,奈何沈旭在这儿一杵,弄得四周连个鬼影都见不到,成了真正的门可罗雀。
“哎,这门推不开,大概是从里头锁了!”沈旭使劲推了一把大门,本来以为“嘎吱”一声便出现的门缝没有如约而至,大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戚柒也有些意外,但并不着急,抽出短刀就想弄出一点血来。沈旭见他架势,吓得立刻拦住:“别别别,你血不值钱吗?!这么爱割……”
他让戚柒站在原地,自己倒是三步并两步地跳下台阶,沿着左侧的墙一路上去查探。戚柒并没有觉得用血炸开木门有何不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刀,听话地将刀收入鞘中。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被打开,沈旭一脸得意地探出头来:“你看,开个门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戚柒没有异议,点了点头,随即走入门中。
站在松岩山房里头,更是感受到了里头的破败与凋零。听来安百姓所说,松岩山房从前属于徐家。而徐家,则是来安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徐家不仅控制着内陆数城的盐业,更是子弟在京城担任要职。
如此兴旺延续几乎快有五代,却在百年之前,忽然凋零。
戚柒本来是不相信这些混杂了太多民间传言的故事,可如今站在这儿往里看,竟然真的看出了些意思来。
前厅的门匾早就碎成了几块,有些横梁都被蛀空,摇摇欲坠。哪里都是杂草丛生,藤蔓蜿蜒掩盖了墙体和门柱,青黄之下隐藏的暗红吸盘像是沾了血似的,像一只只小小的血色眼睛,盯着所有的闯入者。
“这儿没荒废的时候,肯定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园子。”沈旭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将那门匾的碎片拼在一起,里头还没有掉色的描金大字又凑回到一起——春华秋实。
沈旭看着里头蒙了厚厚的灰的家具和花瓶,都是成色极好的东西。单凭它们的模样,他就可以想象从前在这个园子里生活的人的模样,和他们生活的场景。
脑子这么想着,眼睛就仿佛真的看到了有人在前厅走来走去端茶倒水的景象。沈旭初时只是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用力眨了几次眼睛,还是看得见那些景象,立刻就紧张起来:“我……不会是中了什么迷障吧?怎么感觉真的有人在这儿动……?”他回过头抓住戚柒的肩膀,指着里头的幻像确认道:“你看得见吗?还是只有我看得见?”
“我看得见。”
“这儿有迷阵?”
戚柒还没回答,白渊已经从玉玦中闻声而出了:“不是迷阵啊,傻子。这不过是这些木头、瓷器的记忆罢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的吗……”沈旭显然是头一回遇到,听了白渊的解释,仍旧忍不住去向戚柒求证,得到对方的肯定才稍微安心。
白渊蜷到沈旭颈间,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转,随后感叹道:“这里的灵力有些不同寻常,难怪草木都能映出从前景象来。”
“哪里不同寻常?”
“不知道,说不上来。”没想到这个问题倒是把白渊都给拦住了。“到后面瞧瞧,说不定能觉出点什么。”
前厅已经够恢弘的了,没想到往松岩山房后头走,才真正让人意识到,这儿不是一个普通的宅子,而是一座山房。所有的布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每一处离远了看是一处景,离近了看又是一处景,山水相间的格局布置得处处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如今假山已碎,溪流干涸,连本来别致的小桥都看上去不太稳当。
如果只是百年,怎么忽然败落得如此厉害?
“你看,有火烧过的痕迹。”戚柒走进别月居里,喊沈旭过来。
里头的家具都还完好,只是有一面墙落了一层重重的烟灰。白渊从沈旭肩上跳下来,凑到墙边嗅了嗅:“感觉墙里头没有糊味,这烟灰是染上去的。”
“这里应该是烧了别的东西,不过被人清理了。”戚柒用扇子挑起地上的毯子,立刻卷起一阵灰尘,差点没呛他一脸。
沈旭凑过去看,只见毯子下头一圈的黑。只是这个黑和墙上的黑不同,短刀轻轻地戳下去,撬起那块松动的砖,砖下立刻一片狼藉。
“这……这是什么?这土的颜色……不太对啊……”
戚柒瞄了他一眼,没有直接上手去碰,用刀尖挑起一小撮土:“里面有血。”
“还有尸油呢,真是忒臭了……”白渊在一旁嫌弃道。
血和尸油都出来了,沈旭还能不懂?“这里死过人啊……那看来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全是瞎编了……”
戚柒放下手里几乎要碎的地毯:“我们去后面看看。”
绕过长长的连廊,穿过月门,前面就是静月亭。可他们前脚刚迈进亭子,一声尖叫随即刺穿耳膜,吓得沈旭足下一顿。戚柒反应迅速,一把跨过栏杆,往声源处跑去。沈旭只是一愣,也跟着跑了过去。
只是他们还没到跟前,身旁已经有好些人端着水盆冲了过去。除了来往的脚步声,还有如蚊蝇一般紧追不舍的窃窃私语。沈旭他们随着那些人影走进院子,只见所有人都端着水盆,却踟蹰不敢往前靠。而人群的中间,是一个被火烧着的小丫头,痛苦地挣扎着。
而另一位一直凑在丫头身旁的老妇人,面上却带着难以名状的狂喜。
“疯了……”沈旭又惊又气,伸手就想抢旁边人影手上的水盆,冲上去浇灭那吃人的火焰。
戚柒却一把抓住了他,冷静地制止道:“不是真的。”
沈旭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姑娘,忍不住将眼睛闭上,扭过头去。
“这是第几个了……”
“官府会不会查上门来,老夫人这……”
“老夫人真的是疯了,前头才打死了一个……”
“你说我们会不会变成下一个……”
四周影影绰绰,人像被风吹得淡了几分,透过“他们”的身体,可以看见宿月居里头仅剩的残花败柳。即便如此,四周惊慌却又因秘闻而看热闹的脸、已经被火烧成焦黑的面容、那个惊喜至癫狂的人,像一尊尊巨石压在沈旭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阵凉风从身旁吹起,吹散了所有影像。沈旭回头一看,见戚柒正蹙着眉捏着折扇,抿唇不语。
戚柒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将扇子收起,低声说道:“恐怕等会儿还有更麻烦的事。你还记得外头是怎么说的吗?”
“……”沈旭看了一眼早就没有痕迹的地砖,叹了口气,“徐家老夫人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一开始只是责打下人,后来竟然把人打死,再后来就已经疯得以烧人为乐……”
“不是这一段。”戚柒打断道。
“哎……我知道,他们说徐家为了不声张,都把死掉的下人扔到一个井里。后来老夫人病逝,徐家的人都以为能松一口气,结果徐家当时的年轻老爷居然也开始发疯,最后还把自己妻儿关起来,一把……”沈旭背到此处,瞪圆了眼,不可思议地望向远处。“一把火烧了起来……”
戚柒比他更早地留意到那抹虚假的黑烟:“这一疯疯一家的,不怪别人多想。”
“是啊……我也觉得会不会是曹家人给徐家下降头了……”沈旭喃喃道。
尖叫声、哭声、求救声混杂在一起,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四周都会出现抢着救火的人影。沈旭他们穿过那些影子的身体,一路目睹着大大小小的火灾。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水的表情,既惊慌失措,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隐秘兴奋,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气氛压抑之中带着一些令人恶心的癫狂,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徐家人最后的狂欢和哀歌。
那座最大的院子被火焰吞噬,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挠着耳膜,里头是孩子的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猖狂的大笑和咳嗽。这一次几乎没有人来救火,所有还活下来的人俱是如释重负的神色,下人们开始盘算要带走徐家的什么值钱宝贝,好卷铺盖跑路活命。
沈旭他们只看了一眼,默默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往小门的方向走去。白渊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旧熊熊燃烧的火焰,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他们在靠近小门的紫藤别院里头,找到了那口传说用来遗尸的井。本来还蔫蔫的白渊忽然机警地抬起脑袋:“有东西想过来。”
第20章 井下妖市
它这么一出言提醒,沈旭和戚柒都不敢贸然靠近井口。白渊瞥了他们一眼,反倒是用戏谑的语气说道:“放心,是小东西,而且现在这儿两个火炉呢,它还不敢过来。”
“你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沈旭差点没上手弹它一个脑瓜崩儿,白渊立刻就反唇相讥。
戚柒站在井边,没有理会他们的打闹,探头往下望去。
这口井早就枯了,井壁连青苔都不长,只有好些野草冒出头,可见底下应当是完全不湿的。他蹲下/身,放出灵鸦往下查探,一边留心着白渊说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小只壁虎精,一看年岁很短,难怪看见了沈旭和白渊就畏惧不前。戚柒歪过头想了想,前面虽然灵气怪异,草木映画,但的确不见有妖灵的痕迹。但到了这紫藤别院,飘忽不定的灵气都稳定了下来。沈旭不觉,但剩下两位的确感受到了彼界的气息。
灵鸦很快就飞了回来,戚柒站起身,看了一眼还在没完没了的一人一狗,终于没忍住出言打断:“先别吵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下哪儿?下井里?”
戚柒点了点头:“这井看着很深,但下头应该是实的。而且那妖灵也是想往井里头去,我们不如也跟着下去看看有什么机巧。”
沈旭觉得戚柒说得在理,但就是担心:“我们下去了还上得来吗?你看这绳这辘轳,脆得……”
“有白渊在,能上得来。”
“哎,你们这是把我当御用坐骑啊?!”
沈旭觉得戚柒的这个主意很好,将白渊提着离开自己的后颈肩,把人放到井边上:“来来,带我们俩下去吧,小白渊~”
白渊咬牙切齿地白了沈旭一眼,口是心非地抖擞了下/身上的毛发,朝沈旭打了个眼色:“上来,小子。”
沈旭的目光在他和戚柒指尖逡巡,疑惑地眉头:“这么窄的井口,两个人怎么一块儿下去?”
“我带你下去啊,傻子。”
“不是还——啊——”沈旭还没说完,就被变成成年模样的白渊一把叼起,两个的身影一下没入井中,只剩下喊声在井道中回荡。
戚柒见两人已经下去,回头向那只远远躲开的小壁虎招了招手:“他们走了,你可以过来了。”
小壁虎左右探了探脑袋,却是再没有那灼人的气息,这才放心地溜了过来。戚柒见他只是初有灵识,还口不能言的,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年岁还小,等会儿下去了碰上他们也是麻烦。”
他看着壁虎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似乎也是同意他的说法,便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在它的额上点了一点。戚柒的血气阴寒,能稍微替它抵挡一点阳气的侵袭。壁虎感激似地用小爪子扒拉着他的手指,将躯体卷起。
沈旭被白渊扯进井中,风呼啦啦地从耳边灌去,刮得他脸都快变形、眼睛都睁不开了,才意识到戚柒说的深是什么一个概念。
这么高的地方,戚柒要是自己跳下来,不会摔成肉饼吧……
我可一定要接住他才成。
白渊没有理会他的那些小心思,等终于碰到了底,才将人放下来,自个儿又变回幼犬大小。沈旭睁开眼,诧异地端详了一番四周的景色,挑了挑眉。
原本以为幽暗无光的井底比想象中的大,可以同时容纳十来人,宛如一个小室。玉玦随着灵气的涌动而发出橙黄色的光泽,照得整个底部历历在目。沈旭刚踏出一步,脚下传来“咔嚓”的清脆声响,他低头一看,和一双黑洞对上了眼。
“……”
真的有尸骨啊……
他就着光,粗略数了数散落在地上的碎骨,零零碎碎大约都能拼出十几具来。白渊显然并不喜欢这种地方,嫌弃地看着自己脚下钻来钻去的虫子,赶紧钻回到玉玦之中。
沈旭正全神贯注地研究尸骨,只觉旁边又是一阵清风,心下了然,转头便看见戚柒收起了扇子。
虽然有戚柒的血的庇佑,壁虎精一见沈旭,还是麻利地从戚柒手上溜了下去。它回头朝戚柒点了点脑袋,立刻就往洞口的方向飞快地爬走。
“哎,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一座瘟神……”沈旭抓了抓脑袋,苦笑着望向壁虎逃跑的方向。
“别多想,只是你的灵气对它们而言过于炙热。”戚柒冷静地陈述着事实。
沈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你说这话是为了安慰我吗?”
戚柒不置可否,眨了眨眼:“这个不能算是安慰吗?”
戚柒的眼神实在太过认真,以至于沈旭都不好意思给出否定的意见。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开了话题:“我刚才数了数,这里估摸有十来具人骨,徐家真的用这井来埋尸。我现在觉得,这家人实在是太十恶不赦了……”
“外面的人说了,是从百年前才开始的。这中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徐家两代都性情大变。”戚柒说着,目光落到方才壁虎爬走的地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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